廁所里的天馬行空

陳 洋

無意間發(fā)現(xiàn)的廁所商機

因炒股失敗，年近半百的德國人瓦爾承受不了打擊，整日借酒澆愁。妻子看他情緒低落，就鼓動他外出散心。雖然在柏林生活多年，但忙于生意的瓦爾對這個城市并不是特別熟悉。欣賞著施普雷河畔旖旎的風光，瓦爾心情好了，胃口也大開。有一天，瓦爾因啤酒喝得太多了想上廁所，由于對市中心環(huán)境不熟悉，他找了十幾分鐘也沒有找到廁所。差點尿了褲子的瓦爾在一個出租車司機的指點下，找到一家餐廳才解決了問題。瓦爾說：“我那天才發(fā)現(xiàn)這個衛(wèi)生間不僅干凈、美觀、舒適，墻面上還有許多攝影師和插畫家的藝術(shù)品。角落里的小貨架上，還出售各種小商品、禮品和日用品?！?/p>

腦洞大開的瓦爾發(fā)現(xiàn)了商機，“柏林作為一個國際旅游大都市，每天該有多少人像我這次一樣窘迫啊。如果在公共廁所上動些腦子，能不能解決自己目前的困境呢？”

瓦爾顧不得看風景，他向朋友借了一輛自行車，用一周時間把柏林主要街道和幾十個景點的公廁實地考察了一遍。他發(fā)現(xiàn)，這些廁所不僅設(shè)施落后，破爛不堪，而且里面臭氣熏人，讓人難以忍受。

他當即決定從廁所里淘金。說干就干，瓦爾連夜起草了要求承包改造公共廁所的報告，交給了柏林市政府。市長接待了他，答應(yīng)研究后再給他答復(fù)。

柏林市政府研究后，決定公開拍賣市內(nèi)公共廁所經(jīng)營權(quán)，幾家公司聞風前來競標。

瓦爾對市政府的官員說：“把公廁承包給我，我來管，保證所有市民免費使用干凈衛(wèi)生的廁所?！睅准腋偁帉κ煮@掉了下巴，他們像看瘋子一樣看著瓦爾，因為要翻建改造、增加新設(shè)施，這是一筆巨額開支，即使每次收費0.5歐元，一年下來都要賠上100萬歐元。

瓦爾不是一時沖動，他受到那次上餐廳衛(wèi)生間的啟發(fā)，他心里盤算著的是廣告生意。前期考察時，他除了發(fā)現(xiàn)廁所臟亂差之外，還發(fā)現(xiàn)柏林市的繁華地段每隔500米就有一座公廁，普通道路每隔1000米有一座，其他地區(qū)每平方公里有兩座到三座。德國其他城市和柏林一樣，平均每500人至1000人享有一座廁所。如果加上游客，這個數(shù)字還將更多。

瓦爾敢免費承包公廁，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看中了政策紅利。德國公共事業(yè)走市場化路線，城市公共交通、城市環(huán)保都是通過拍賣承包給私人公司運作。他很早就和政府打交道，他懂得，在德國，政府肯定會在政策上為經(jīng)營公共事業(yè)的企業(yè)開綠燈?！拔颐總€月只需要象征性地支付給政府很少的管理費用，作為交換，政府會把公廁墻外的廣告經(jīng)營權(quán)交給我?！?/p>

瓦爾拿到了公廁的承包權(quán)，但他卻沒有急著招攬商家，而是先請了意大利、德國、日本的知名建筑師為廁所進行設(shè)計。他借了足以讓他破產(chǎn)的外債，對柏林所有的公廁進行了改造。有朋友看他大把大把地燒錢，勸他在原來的廁所墻上做些廣告，這樣可以節(jié)省下來巨額資金。瓦爾不為所動，“如果在原來的墻體上做廣告，確實能省下不少錢，但誰愿意在臭氣難聞的廁所做廣告呢？我要做的就是要掀起一場廁所革命?！苯?jīng)過一年多的準備，柏林街頭出現(xiàn)了各種別出心裁的公廁。有的是高科技打造的“太空屋”，有的是新材料制作的“小游艇”，走進廁所，能看到火辣嘴唇造型的小便池，還有時尚貼紙?！懊恳粋€如廁的人進來后都會感到賞心悅目，許多人都稱它們是城市家具?！?/p>

硬件問題解決了，一直是全世界難題的臭味問題擺了上來，瓦爾高薪請來了生物專家進行攻關(guān)。瓦爾和專家最后發(fā)現(xiàn)，有一種細菌可以分解臭味。經(jīng)過幾個月的研究，他們終于找到了一種分解能力更強的細菌，徹底解決了廁所的臭味問題。

廁所也能成為大品牌

怎么樣搞個別開生面的開業(yè)儀式呢？柏林市中心近衛(wèi)軍團廣場上有一個19世紀末建造的公共廁所，老柏林人親切地稱其為“阿赫臺克咖啡館”。二戰(zhàn)后，這個廁所幾近倒塌。瓦爾花了10萬歐元，將“阿赫臺克咖啡館”恢復(fù)了原樣，為了保留古色古香的感覺，瓦爾放棄了在此做廣告的想法。

這家文物級的廁所揭幕那天，瓦爾請來了柏林市長沃韋萊特。瓦爾公司的員工穿著19世紀的服裝再現(xiàn)當年的場景后，市長舉起啤酒向瓦爾表示祝賀。瓦爾拍了拍市長的肩膀說：“我親愛的市長先生，今天我們慶祝要換一種方式啊?！闭f完，在眾目睽睽之下，瓦爾從廁所的便池里舀起水，對著目瞪口呆的市長說，“先生，干杯。”然后，一仰頭喝了杯中的水，“我絕對不是嘩眾取寵，我給廁所制定的清潔標準，就是便池里的水舀起來能直接喝掉?！?/p>

奇葩的開業(yè)儀式讓瓦爾的公司名聲大震，許多知名的公司找上門來要求合作。

頭腦靈活的瓦爾延伸了廁所的廣告業(yè)務(wù)，他在廁所內(nèi)安置了公用電話，向通信運營商收取一定費用。國際運通卡組織也是他的合作對象，持卡者可以用卡消費，瓦爾公司提取分成。特別讓人叫絕的是，瓦爾還跟很多商場周邊的餐飲合作，上廁所后還能獲贈餐券，然后餐廳返利給公司。

瓦爾還對廁所的便紙進行了改革。德國人有在廁所閱讀的習慣，有的還愿意在干凈舒適的廁所小憩。瓦爾干脆在長長的卷紙上印上文學作品和廣告，以供人們?nèi)鐜鷷r消遣。如果顧客覺得作品好想買回家，那也沒有問題。他早已把一整本書的內(nèi)容，化整為零收錄在12卷便紙上，一卷一章，買一打手紙就可以抱回家一部小說。這項創(chuàng)意收到了奇效，不只是德國，歐洲一些著名作家都紛紛發(fā)郵件給瓦爾，希望自己的作品也可以出現(xiàn)在公共廁所的卷紙上。

一個冬天，漫天的大雪厚厚地覆蓋了街道，瓦爾只好步行去上班，路過一家公廁，他走進去看到幾個流浪者躲在里面凍得瑟瑟發(fā)抖。他聽到一個人說：“唉，這廁所里要是有空調(diào)就好了?！闭f者無意，聽者有心，瓦爾動了惻隱之心。他召開董事會，商討在公廁里安裝空調(diào)的可能性，董事們一致反對：全世界沒有聽說公廁安裝空調(diào)的，就是安裝，那也是天文數(shù)字的費用。再說，一旦安裝空調(diào)，就要用電，這無疑增加了成本。瓦爾最后力排眾議，他請相關(guān)部門，考慮在公廁里安裝小型太陽能發(fā)電機帶動空調(diào)，并在后來再建的公廁中使用了日本板材商的新型保溫隔熱材料，單這一項開支就花費了600多萬歐元。

當然，瓦爾公司也修建了一些需要付費的高檔廁所，諸如能提供個人護理、嬰兒尿布、擦拭皮鞋、后背按摩、聽音樂等服務(wù)，以滿足不同收入人群的需求。

依靠新穎的思路和精細化的管理，瓦爾公司單憑廣告收入一年就能盈利幾千萬歐元。早在上世紀90年代，瓦爾公司就開始進軍美國，在紐約市政廳前面蓋起了殘疾人專用廁所，后來莫斯科和伊斯坦布爾街頭也出現(xiàn)了瓦爾公司的廁所。因此，瓦爾公司戰(zhàn)勝了寶馬、奔馳，被評為德國最具創(chuàng)意的企業(yè)。

到2015年，瓦爾公司在全球?qū)崿F(xiàn)了年盈利兩億歐元的神話，公司員工從最初的76人增加到7600人，成了名副其實的國際知名企業(yè)。

2016年6月14日，瓦爾和寶馬、奔馳等德國企業(yè)家跟隨總理默克爾訪問中國，有中國記者問他，如果有一天中國開放了這個市場，是否愿意來中國推廣廁所生意，瓦爾聽了后大笑說：“我盼著那一天早日到來，我會說服中國人接受它?！?/p>

編輯 吳忞忞mwumin@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