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毅，王艷華

（1.廣西師范學院文學院，廣西南寧530001；2.云南師范大學商學院，云南昆明650106）

《聊齋志異》中的地名來源研究

黃毅1，王艷華2

（1.廣西師范學院文學院，廣西南寧530001；2.云南師范大學商學院，云南昆明650106）

《聊齋志異》在創(chuàng)作上有兩個突出的特點，一是它的創(chuàng)作素材大多來源于作者的耳聞，主要由其親朋故舊所提供；二是在創(chuàng)作方法上，它繼承了干寶《搜神記》的傳統(tǒng)，以紀實的方法創(chuàng)作而成。《聊齋志異》的地名以蒲松齡的家鄉(xiāng)淄川為中心，向外延展，分布廣泛。從《聊齋志異》在地名上的紀實性特點，解析《聊齋志異》中的地名尤其是故事發(fā)生地來源于它的創(chuàng)作素材。

《聊齋志異》；地名；創(chuàng)作素材

《聊齋志異》故事發(fā)生地的地名幾乎都是真實的，與一般的小說很不一樣，這一點已為大家所認識。但這些地名是如何得來的？這個問題目前還缺少研究。在今天看來，《聊齋志異》無疑是虛構的，但作者卻以寫史的方法進行創(chuàng)作，正是這種獨特的創(chuàng)作方法，使得蒲松齡沒有虛構和杜撰地名，而是保留了素材中的地名，因此，《聊齋志異》中的地名來源于作者的創(chuàng)作素材。

一、《聊齋志異》紀實性的創(chuàng)作方法

《聊齋志異》是志怪小說，其中的故事荒誕不經，沒有人會把這些事當真事來看待。但在創(chuàng)作方法上，《聊齋志異》卻有紀實的特點，即以記錄真實事件的方法和態(tài)度來寫這些荒誕不經的故事，寫法類似于今天我們寫新聞報道。新聞報道有真實的要求，因此新聞報道的寫作強調時間、地點、人物、事情、原因等新聞要素的準確真實。蒲松齡寫作《聊齋志異》，往往也有這樣的追求。因此，我們在很多作品中可以看到詳細的時間，具體的地點，真實的人名，等等。如《水災》：“康熙二十一年，山東旱，自春徂夏，赤地千里。六月十三日小雨，始種粟。十八日大雨后，乃種豆。一日，石門莊有老叟，暮見二羊斗山上，告村人曰：‘大水至矣！’遂攜家播遷。村人共笑之。無何，雨暴注，平地水深數(shù)尺，居廬盡沒。一農人棄其兩兒，與妻扶老母奔避高阜。下視村中，匯為澤國，并不復念及兩兒。水落歸家。一村盡成墟墓，入己門，則一屋獨存，見兩兒尚并坐床頭，嬉笑無恙。咸嘆謂夫妻孝感所致。此六月二十二日事也?！睍r間、地點非常具體，與新聞無異。又如《地震》：“康熙七年六月十七日戌時，地大震。余適客稷下，方與表兄李篤之對燭飲。忽聞有聲如雷，自東南來，向西北去。眾駭異，不解其故。俄而幾案擺簸，酒杯傾覆；屋梁椽柱，錯折有聲。相顧失色。久之，方知地震，各疾趨出。見樓閣房舍，仆而復起；墻傾屋塌之聲，與兒啼女號，喧如鼎沸。人眩暈不能立，坐地上隨地轉側。河水傾潑丈余，鴨鳴犬吠滿城中。逾一時許始稍定。視街上，則男女裸體相聚，競相告語，并忘其未衣也。后聞某處井傾側不可汲，某家樓臺南北易向，棲霞山裂，沂水陷穴，廣數(shù)畝。此真非常之奇變也?！睍r間、地點、人物也都非常具體詳細，與新聞無異。

當然，《聊齋志異》中的絕大多數(shù)作品在時間、地點、人物方面都沒有上述兩個作品清晰，紀實的特點也沒有這么鮮明，但紀實仍然是它突出的特點。如《丁前溪》，時間不詳，人物為丁前溪——也不知道是否真有此人，地點則很清楚——諸城，這樣的作品也具紀實性嗎？現(xiàn)在的新聞這樣寫恐怕是有問題的，但我們不應忘記它的產生年代——清朝初期，這個時期，信息通信技術遠沒有今天發(fā)達，新聞這樣寫，是在因條件限制而可理解可允許的范圍之內的。干寶在《搜神記序》中就曾說：“雖考先志于載籍，收遺逸于當時，蓋非一耳一目之所親聞睹也，又安敢謂無失實者哉。衛(wèi)朔失國，二傳互其所聞；呂望事周，子長存其兩說。若此比類，往往有焉。以此觀之，聞見之難，由來尚矣。夫書赴告之定辭，據(jù)國史之方冊，猶尚若此；況仰述千載之前，記殊俗之表，綴片言于殘闕，訪行事于故老，將使事不二跡，言無異途，然后為信者，固亦前史之所??；然而國家不廢注記之官，學士不絕誦覽之業(yè)，豈不以其所失者小，所存者大乎?！保?］2可見，因條件限制，不能做到絕對真實，在對真實性要求很高的歷史記述中都是允許的。因此，《聊齋志異》這樣寫是允許的，并不影響其真實性的特點。

不僅如此，為了增加作品的真實性，《聊齋志異》中的某些作品還特地寫上事件的見證人。如《吳門畫工》，作品所記本屬荒誕不經，但在作品的末尾，作者偏偏說：“萊蕪朱拱奎曾見其人。”正是這些因素，使得《聊齋志異》有了紀實性的特點。

實際上，這樣的寫法也并非蒲松齡首創(chuàng)——蒲松齡只是繼承了《搜神記》開創(chuàng)的志怪小說的寫作傳統(tǒng)而已。如前所述，蒲松齡在《聊齋自志》中曾表露他有意學習干寶寫作《搜神記》，而《聊齋志異》之受《搜神記》的影響也是不爭的事實，一些學者甚至還對此進行了專門的研究。如孫一珍的論文《〈聊齋志異〉與〈搜神記〉》就認為，《聊齋志異》在如下方面受到了《搜神記》的影響：一是故事輪廓；二是題材；三是構思；四是情節(jié)；五是人物形象；六是創(chuàng)作方法——豐富的想象伴隨著夸張的手法的運用。［2］其實，《聊齋志異》在故事輪廓、題材、構思、情節(jié)、人物形象等方面受《搜神記》的影響是次要的，最主要的影響還應是在創(chuàng)作方法方面。而《聊齋志異》在創(chuàng)作方法方面受《搜神記》的影響，又不僅僅是豐富的想象伴隨著夸張的手法，而在其紀實的創(chuàng)作方法。人們已經注意到，史家出身的干寶創(chuàng)作《搜神記》，是把《搜神記》當作嚴肅的歷史書來著述的，因此真實性是他的重要追求：“干寶撰集《搜神記》是本著一種‘紀實’的態(tài)度來進行的，也就是說，至少在干寶看來《搜神記》所輯錄的諸多怪異之事都是真實的。干寶在《搜神記序》中也明確說輯錄這部書是為了‘發(fā)明神道之不誣’，而這一點正是我們稱其為新聞的關鍵所在。如果干寶本人并不‘信其實有’，那么《搜神記》就真是文學創(chuàng)作了。”［3］另外，學者倪廣龍也注意到，《搜神記》最初是被列在經史子集四部的史部的，直到《舊唐書》仍然如此，《新唐書》才開始將它列在子部小說家中［4］。因此，《搜神記》在本質上其實就是社會新聞，就是歷史。趙振祥的觀點是有道理的，且得到了很多人的贊同?！端焉裼洝返倪@種創(chuàng)作方法，后來得到了很多志怪小說家的繼承，無疑也得到了蒲松齡的繼承。因此我們在讀《聊齋志異》的時候，才感覺其中所記是真實的，也才在《聊齋志異》中看到很多真人的名字，很多真實的時間，以及很多真實的地名，也才有“異史氏曰”這樣的像正史一樣的評論。

蒲松齡的這種紀實的創(chuàng)作方法就使得他在對待素材的時候，認真地保留了故事發(fā)生地的地名，這在許多作品中都可得到印證。如《偷桃》，正如本文前面所說，從素材來源看，應屬于作者親歷的作品，因為作品開篇就說：“童時赴郡試，值春節(jié)。舊例，先一日各行商賈，彩樓鼓吹赴藩司，名曰‘演春’。余從友人戲矚。”這段話，不少學者已做過考證，認為并非虛言。如聶石樵先生就說：“《偷桃》所記是蒲松齡‘童時赴郡，值春節(jié)，’在‘演春’的場面中，親眼看到的。而《堅瓠集》所記是嘉靖年間王行甫親眼看到的，可見這種幻術是明、清之際普遍流傳的，梗概相同，只是枝節(jié)有所差異而已。”而陳汝衡先生也持這樣的觀點，并且有更詳細的考證［5］15。在這個作品中，作者顯然作了如實的記錄，并沒有改變事件發(fā)生地的地名。又如《地震》，清代的陳康祺在其所著《郎潛紀聞》中也有類似記述，陳康祺并且還認為，蒲松齡所述“必不謬”。［5］56可見，蒲松齡是如實記錄的，也沒有改變事件發(fā)生地的地名。

而根據(jù)耳聞創(chuàng)作的作品，情況也一樣——尊重事實，不改變事件發(fā)生地的地名。如《龁石》這篇是以王士禎所提供的材料創(chuàng)作的，王士禎在他所著的《池北偶談》中有《啖石》一篇，全文如下：“仙人煮石，世但傳其語耳。予家傭人王嘉祿者，少居勞山中。獨坐數(shù)年，遂絕煙火，惟啖石為飯，渴即飲溪澗中水。遍身毛生寸許。后以母老歸家，漸火食，毛遂脫落。然時時以石為飯，每取一石，映日視之，即知其味甘咸辛苦。以巨桶盛水掛齒上，盤旋如風。后母終，不知所往。”［5］44蒲松齡得到這一素材后進行了再創(chuàng)作。蒲松齡的《龁石》原文如下：“新城王欽文太翁家有圉人王姓，初入勞山學道，久之不火食，惟啖松子及白石。遍體生毛。既數(shù)年，念母老歸里，漸復火食，猶啖石如故。向日視之，即知石之甘苦酸咸，如啖芋然。母死，復入山，今又十七八年矣?！睂Ρ葍晌?，不難發(fā)現(xiàn)，盡管蒲松齡對王士禎提供的素材進行了再創(chuàng)作，但他并沒有改變人名（王士禎為山東新城人，父親名王欽文）、地名。

又如《林四娘》這篇。據(jù)朱一玄先生的《聊齋志異》匯編所提供的材料可知，王士禎的《池北偶談》，林云銘的《林四娘記》，陳維崧的《婦人集》，以及杜鄉(xiāng)漁隱的《野叟閑談》等也都記有關于林四娘的故事。［5］76-81因此，毫無疑問，蒲松齡的《林四娘》要么根據(jù)上述資料進行再創(chuàng)作，要么根據(jù)所聞進行再創(chuàng)作。對于故事發(fā)生地，王士禎的《池北偶談》作如是記述：“閩陳寶鑰，字綠厓，觀察青州。”林云銘的《林四娘記》作如是記述：“晉江陳公寶鑰，字綠崖?？滴醵辏紊綎|青州道僉事?！标惥S崧的《婦人集》作如是記述：“晉江陳君寶鑰，分臬青州?！倍培l(xiāng)漁隱的《野叟閑談》作如是記述：“閩陳寶鑰，以海上納款來本朝，許以監(jiān)司用。順治辛丑年，分守濟南道。濟南道署，乃前代衡藩府第?！憋@然，此事的發(fā)生地，大多數(shù)人都認為是青州，只有杜鄉(xiāng)漁隱認為是濟南。蒲松齡顯然認同了青州說，在他的《林四娘》中，故事發(fā)生地也是青州：“青州道陳公寶鑰，閩人?！憋@然，蒲松齡在再創(chuàng)作的時候沒有改變素材提供的發(fā)生地。

二、《聊齋志異》廣泛的素材來源

《聊齋志異》素材的來源一直是《聊齋志異》研究的一個熱點。目前，比較普遍的看法是，《聊齋志異》的素材有三種來源方式：一是作者親歷，如《偷桃》，作品開篇就說：“童時赴郡試，值春節(jié)。舊例，先一日各行商賈，彩樓鼓吹赴藩司，名曰‘演春’。余從友人戲矚?！焙茱@然，這是作者親歷的事件。二是作者耳聞。他在《聊齋自志》中說：“才非干寶，雅愛搜神；情類黃州，喜人談鬼。聞則命筆，遂以成編。久之，四方同人，又以郵筒相寄，因而物以好聚，所積益夥?！逼阉升g這話并非虛言，如《衢州三怪》，作者開篇即說：“張握仲從戎衢州，言：‘衢州夜靜時，人莫敢獨行?！憋@然，像這樣的篇目，是以別人提供給他的素材創(chuàng)作而成的。三是來源于古今筆記小說。人們普遍認為，《聊齋志異》的一些篇目是作者根據(jù)他所看到的古今筆記小說再創(chuàng)作而成的。蒲松齡所可能依據(jù)的作品，以朱一玄先生編的《聊齋志異資料匯編》（中州古籍出版社1985年出版）所列最多最詳，共139篇。這139篇作品是否都是依據(jù)古今筆記小說再創(chuàng)作而來，連朱一玄先生本人也不大敢肯定。朱先生在該書的《說明》中說：“本事編，輯錄作者寫作《聊齋志異》，可能依據(jù)的資料。我們把這些資料，和有關各篇分別加以比較，就可以更好地了解作者的創(chuàng)作過程。但由于《志異》中所記，有些是取材于當時的事實或傳聞的，也常和他人的記載相同，因之，把蒲氏同時人的記述及后人的引證資料，也輯錄在內，以供參考?！保?］1但有的作品的確是依據(jù)古今筆記小說再創(chuàng)作而來是沒有疑問的，如說《續(xù)黃粱》是依據(jù)劉義慶的《楊林》、沈既濟的《枕中記》創(chuàng)作而來，估計沒有多少人會反對。

但《聊齋志異》素材的來源研究目前有一個難點。《聊齋志異》的497個作品，根據(jù)作品本身所述，屬于作者親歷而獲得的，有《偷桃》《地震》《口技》《水災》《上仙》《瓜異》《絳妃》等7篇。屬于耳聞來的（作品中有明確說明者），有《衢州三怪》《考城隍》《山魈》《咬鬼》《新郎》《義鼠》《胡四姐》《祝翁》《蓮香》《巧娘》《鴝鵒》《番僧》《李司鑒》《五羖大夫》《黑獸》《諸城某甲》《蛙曲》《木雕美人》《狐夢》《侯靜山》《錢流》《龍肉》《劉亮采》《小棺》《狂生》《張貢士》《研石》《彭二掙》《于子游》等，共29篇。至于從古今筆記小說來的，姑且以朱一玄先生所指出的為準，算139篇。然而，這139篇作品中，《考城隍》《偷桃》《地震》《蓮香》《口技》《鴝鵒》《五羖大夫》《黑獸》《瓜異》《蛙曲》《小棺》《張貢士》等12篇作品與前面所列的來源于親歷及耳聞的作品重復，因此，目前算已經研究清楚素材來源的作品是163篇（7加29加139減12）。而《聊齋志異》的作品總數(shù)是497篇，即尚有334篇素材來自何處不明。這334篇作品素材是怎么來的？目前我們不得而知，這是《聊齋志異》素材來源研究的一個難點。

這334篇作品的素材來源，筆者推斷，至少大部分都來源于耳聞，只是作者沒有明說而已。正如前面所說，蒲松齡在《聊齋自志》中說的“才非干寶，雅愛搜神；情類黃州，喜人談鬼。聞則命筆，遂以成編。久之，四方同人，又以郵筒相寄，因而物以好聚，所積益夥?！睉翘撗?。如《沅俗》，作品中沒有說明材料來自何處，因此本文沒有把它列入第二條來源途徑。這篇作品也不在朱一玄先生列的139篇可能來源于古今筆記小說的作品之列，因此其素材來源目前屬于不可考。但據(jù)趙伯陶考證，作品中所說的李季霖確有其人，此人曾在康熙年間任元江府知府，有政績，官聲甚佳，后卒于官。這篇作品極有可能是“其隨從或家屬回新城后，對于耳聞目見卻又淺嘗輒止的元江少數(shù)民族文化，未免以訛傳訛或夸大其詞，輾轉為蒲松齡所聞，于是就有了這篇駭人聽聞的志怪之作《沅俗》”［6］。顯然，這樣的推測應該是極可靠的。又如《噴水》，作品中沒有說明材料來自何處，因此筆者在前面并沒有把它列入素材來源于耳聞的作品之列。同時，這個作品也不在朱一玄先生列的139篇可能來源于古今筆記小說的作品之中，那么，這個作品的素材來自何處我們也就不得而知，因此也屬于素材來源不可考的作品。但作品中所說的宋玉叔歷史上確有其人。據(jù)朱其鎧先生主編的《全本新注聊齋志異》，宋玉叔即宋琬，字玉叔，號荔裳，萊陽人，清初著名詩人，與施閏章齊名，時稱“南施北宋”，有《安雅堂集》傳世。宋琬為順治四年進士，授戶部河南司主事，又調吏部稽勛司郎中，后遷浙江、四川按察使。因此作品中說的事件發(fā)生在宋琬在京“為部曹”時，是有可能的。這個作品的素材來源，很可能的情形是，最初出自于宋琬的家人或隨從，之后輾轉為蒲松齡所聞，經再創(chuàng)作，最后就成了現(xiàn)在我們看到的作品。因此，這個作品的素材來源于耳聞，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三、《聊齋志異》故事發(fā)生地分布的不平衡性

《聊齋志異》的素材大多來源于耳聞。他廣泛搜集，各地的朋友熟人紛紛把自己聽來的異聞一一告訴他，這就使得《聊齋志異》的素材有廣泛的來源；素材自身是有一個事件的發(fā)生地的，而蒲松齡紀實的創(chuàng)作方法就促使他保留了素材中的事件發(fā)生地。如此一來，《聊齋志異》中的故事發(fā)生地就遍布各地。這是按常理對《聊齋志異》故事發(fā)生地在分布上的一個推測。那么，《聊齋志異》的故事發(fā)生地是否像推測的那樣分布廣泛呢？

《聊齋志異》的故事發(fā)生地的確分布廣泛。《聊齋志異》有497個短篇小說作品。其中除48篇沒有寫明詳細的發(fā)生地外，其余的449篇都寫了發(fā)生地。而在這449篇寫有發(fā)生地的作品中，因所寫地名模糊而不可考的有7篇。即《聊齋志異》的497篇作品中，有442篇都有真實可考的故事發(fā)生地，朱其鎧先生的《全本新注聊齋志異》對此注得很詳盡。

這442篇有真實的故事發(fā)生地的作品，筆者按現(xiàn)在的省級區(qū)劃統(tǒng)計了一下，統(tǒng)計結果如下：發(fā)生地在山東的有223篇，在江蘇的有27篇，在山西的有24篇，在河北的有22篇，在北京的有19篇，在河南的有18篇，在陜西的有14篇，在浙江的有12篇，在湖南的有10篇，在江西的有9篇，在湖北的有9篇，在安徽的有8篇，在云南的有7篇，在廣東的有6篇，在天津的有5篇，在甘肅的有5篇，在福建的有4篇，在四川的有4篇，在遼寧的有4篇，在廣西的有2篇，在重慶的有2篇，在上海的有1篇，在海南的有1篇。此外有3篇發(fā)生地在東海，有1篇發(fā)生地在南海，有2篇發(fā)生地在泛指的大海。從這個統(tǒng)計中我們可以看到，《聊齋志異》的故事發(fā)生地，山東最多，然后以山東為中心，向全國擴展，并覆蓋了全國的大部分地區(qū)，甚至是一些邊遠的省區(qū)，如云南、海南、廣西、廣東等。由此可見，《聊齋志異》的故事發(fā)生地分布是極其廣泛的。

不僅如此，在上面的統(tǒng)計中我們還另有發(fā)現(xiàn)。首先，《聊齋志異》的故事發(fā)生地，以山東為核心，山東最多。山東以外的故事發(fā)生地，離山東越近的就越多，離山東越遠的就越少。其次，《聊齋志異》的故事發(fā)生地在山東的分布也不是平均的。故事發(fā)生地在山東的223篇作品中，以蒲松齡的家鄉(xiāng)淄川為發(fā)生地的最多，有42篇；其次是以濟南為故事發(fā)生地的，有18篇；第三是以長山為故事發(fā)生地的，有15篇；第四是以青州為故事發(fā)生地的，有13篇；第五是以沂水為故事發(fā)生地的，有11篇；第六是以益都為故事發(fā)生地的，有9篇；以諸城和章丘為故事發(fā)生地的各6篇；以新城、膠州、東昌和沂州為發(fā)生地的各5篇；之后還有51個地名，發(fā)生地都在3篇及3篇以下，大多為只有1篇，如濟寧、萊州、利津、文登等等。為什么會這樣呢？這顯然與蒲松齡的素材來源有關?？上攵?，越是靠近蒲松齡的家鄉(xiāng)，為蒲松齡提供創(chuàng)作素材的人就越多。離蒲松齡的家鄉(xiāng)越遠，為蒲松齡提供創(chuàng)作素材的人就越少。因此這也證明，《聊齋志異》的故事發(fā)生地的地名與作品的素材的來源確實有密切的聯(lián)系，《聊齋志異》中的地名來自于它的素材。

由此，可以說，《聊齋志異》中的地名，尤其是故事發(fā)生地的地名來源于它的素材。

［1］干寶.搜神記［Z］.汪紹楹校注，北京:中華書局，1979.

［2］孫一珍.《聊齋志異》與《搜神記》［J］.山西師院學報（社會科學版），1981（2）.

［3］趙振祥.論干寶《搜神記》的社會新聞性質［J］.廈門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2 （4）.

［4］倪廣龍.《搜神記》從史部雜傳轉入子部小說的原因探析［J］.西安社會科學，2010（6）.

［5］朱一玄.聊齋志異資料匯編［M］.鄭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85.

［6］趙伯陶.《聊齋志異》注釋中的地名辨析［J］.長江學術，2014（1）.

The Research on the Origin of the Place-names in Strange Stories From a Chinese Studio

HUANG Yi1，WANG Yan-hua2
（1.Guangxi Teachers Education University，Nanning Guangxi 530001；
2.Yunnan Normal University Business School，Kunming Yunnan 650106）

There are two characteristics in the creation of Strange Tales from a Chinese Studio.First，most of its writing materials came from what the author heard，and they were mostly provided by his friends and his relatives.Second，in the way of expressing，it used documentary creation which inherited the tradition of In Search of the Supernatural by Gan Bao.The place names of Strange Tales from a Chinese Studio are true.They centered on Zichuan，which was Pu Songling's hometown，and extended outward，widely distributed.All the characteristic of the place names is determined by its two characteristics in the creation.So it proves that the place names of Strange Tales from a Chinese Studio，especially what the event happen came from its writing materials.

Strange Tales from a Chinese Studio；the place-names；writing material

I207.41

A

1673—8861（2016）04—0090—04

［責任編輯］肖晶

2016-06-27

黃毅（1968-），男，壯族，廣西賀州市人，廣西師范學院教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文藝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