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瀚勻

（廣東司法警官職業(yè)學院，廣東廣州，51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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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公眾平臺傳播的著作權侵權行為認定及保護

梁瀚勻

（廣東司法警官職業(yè)學院，廣東廣州，510520）

【摘要】公眾利用微信公眾平臺發(fā)文、轉發(fā)、分享的過程中，故意為之或不自知的出現(xiàn)了許多侵犯著作權的行為。究其原因，主要是公眾尚未樹立著作權意識，著作權保護意識和維權意識薄弱；平臺上欠缺有力的監(jiān)管技術和機制，相關的法律法規(guī)也尚未完善。如何保護微信公眾平臺上的著作權是目前自媒體時代亟需解決的問題，需要集公眾、移動互聯(lián)平臺技術方、監(jiān)管者等各方之力，同時不斷改進完善相關的制度和規(guī)則。

【關鍵詞】微信；移動互聯(lián)網；著作權；侵權行為；責任

2014年6月“廣東省微信公眾號侵權第一案”在中山市第一人民法院進行公開審理［1］。移動社交網絡平臺與知識產權保護之間的博弈，隨著此案的開審正式進入人們的視野。智能手機以其強大而便捷的功能，已成為公眾日常必需品，“微信”恰是依托智能手機終端而設計的集網絡社交溝通、信息傳播為一體的成功典型。它以基本免費的方式實現(xiàn)了跨運營商、跨地域國界、跨系統(tǒng)平臺的文字、語音、圖片、視頻等信息的傳遞功能，但微信“朋友圈”在連接公眾溝通的同時，也為知識產權保護豎立了一道阻斷墻。諸如微信公眾號未經許可將版權作品免費推送給用戶，不為作者署名，未標明作品出處，甚至另署名字都屢見不鮮；“分享”跟“轉發(fā)”更是謂之微信用戶的“好習慣”，進而引發(fā)侵權之爭層出不窮，而“合理使用”成為了轉載者、轉發(fā)者們的抗辯。如何在“微信”移動互聯(lián)中解決知識產權保護難題，已成為當下熱議論題。本文將以此為例，對如何在自媒體時代背景下更有效的保護知識產權提出建議。

一、微信公眾平臺概述

騰訊公司于2011年1月推出微信（WeChat），2012年4月微信發(fā)布朋友圈，8月在個人微信上推出微信公眾平臺（WeChat Public Platform），該平臺迅速成為廣受歡迎的自媒體平臺。據(jù)騰訊最新財報顯示，截至2015年10月，微信月活躍用戶達6.50億［2］，在移動即時通訊應用全球排名中僅次于WhatsApp的10億［3］和Facebook Messenger的8億［4］，用戶數(shù)量龐大。微信公眾平臺的主要功能，一是群發(fā)推送和分享資訊，公眾號定期向用戶推送各類消息；二是面向名人、政府、媒體、企業(yè)等機構推出合作推廣業(yè)務，便民的同時也可減少宣傳成本，提高品牌知名度。微信公眾號的類型有服務號和訂閱號兩種。服務號只有組織（比如政府、企業(yè)、媒體）可申請，個人不能申請，旨在為用戶提供服務，如廣發(fā)銀行、廣東移動10086等。服務號一個月內僅可向粉絲群發(fā)四次消息，消息顯示在聊天列表中［5］。訂閱號則組織和個人都可申請，主要為用戶提供相關的信息和資訊，粉絲可根據(jù)自身興趣關注接收訊息，如飯局閱讀、廣州日報、法學中國等訂閱號屬此類。訂閱號每天可向粉絲群發(fā)一條消息，消息顯示在粉絲的“訂閱號”列表中。服務號主要是企業(yè)和用戶之間的一對一服務，以業(yè)務查詢、通知、自助服務為主，侵犯著作權的可能性較小，故本文討論的主要是微信訂閱號產生的相關問題。

二、微信公眾平臺的作品傳播行為的認定及責任承擔

參與微信公眾平臺的主體包括訂閱號發(fā)布者、訂閱號關注者以及微信開發(fā)商。上述主體在應用過程中都有相應的傳播作品行為，同時也面臨不同的侵權風險。微信公眾平臺上的傳播作品行為是否構成著作權侵權行為，主要看兩方面：一是訂閱號內容是否構成著作權法意義上的“作品”，二是是否構成著作權法上規(guī)定的侵權行為，如“復制行為”、“信息網絡傳播行為”等。

我國著作權法所保護的“作品”必須是文學、藝術和自然科學、社會科學、工程技術等領域內的智力成果，且具有獨創(chuàng)性和可復制再現(xiàn)性。“復制行為”是指使作品相對穩(wěn)定和持久地“固定”在有形物質載體之上，形成作品的有形復制件。在網絡環(huán)境下，將作品上傳至網絡服務器、通過網絡向用戶發(fā)送作品都構成了著作權法意義上的復制行為?！吨鳈喾ā返谌涡薷牟莅敢矊?shù)字化等方式納入到著作權法中的“復制”的范圍?！靶畔⒕W絡傳播行為”，即“以有線或者無線方式向公眾提供作品，使公眾可以在其個人選定的時間和地點獲得作品的行為”?？梢娫撔袨閼恰敖换ナ絺鞑ァ?，即受眾獲得作品的時間和地點并非由傳播者指定，而是“公眾可以在其個人選定的時間和地點獲得作品”的傳播行為［6］。網絡著作權侵權是傳統(tǒng)著作權侵權在網絡領域的延伸，而微信這種新興的移動互聯(lián)又是傳統(tǒng)的計算機互聯(lián)網絡的新形式，既有相似之處，又有所不同。在微信公眾平臺中，訂閱號發(fā)布者可視為網絡內容提供者，騰訊公司可視為網絡服務提供商，而訂閱號關注者即為網絡用戶。只要用戶關注了該微信公眾號，便可以隨時隨地獲取訂閱號上發(fā)布的信息?？梢娪嗛喬栂蛴嗛喬枴胺劢z”群發(fā)消息的行為實質上還是屬于“信息網絡傳播行為”。

（一）訂閱號發(fā)布者群發(fā)作品傳播行為定性

訂閱號發(fā)布者主要通過群發(fā)消息來傳播作品，有原創(chuàng)和轉載之分。發(fā)布原創(chuàng)作品，一般不會涉及著作權侵權，此為典型的“人人都是自媒體”。但是許多訂閱號會轉載他人作品，此時則面臨侵權風險。如果訂閱號發(fā)布的是傳統(tǒng)出版物或媒體上的作品，比如書籍、報刊、音像制品、電視等的作品，未在互聯(lián)網上發(fā)布的，則無論是何種轉載形式，都侵犯了著作權人享有的信息網絡傳播權。如果是將已發(fā)布于網絡的內容進行轉載，則分情況做如下討論。一是未經許可對他人作品內容進行摘錄、整合，再行發(fā)布?！罢?、整合”屬于匯編行為，需經權利人同意才能進行，這就是著作權人所享有的匯編權。如果匯編的內容或者編排體現(xiàn)了獨創(chuàng)性，則構成匯編作品，只要不侵犯原著作權人的權利，匯編人即為該匯編作品的著作權人。若未經許可對他人作品內容進行摘錄、整合又未構成新作品，則涉嫌侵犯著作權人的信息網絡傳播權。二是轉載注明作者及作品來源但未經授權，該行為屬于侵犯著作權。此外還存在先轉載再征求許可并付酬的情況，類似“請作者與我們聯(lián)系將支付稿酬”的聲明成為轉載文末的“格式化條款”，以期粉飾其侵權行為，逃避法律責任。三是不注明作者及作品來源或另署姓名未經授權轉載他人作品。這種行為不僅侵犯了著作權人的信息網絡傳播權、署名權，若對作品進行了篡改，則同時侵犯權利人的保護作品完整權。

（二）訂閱號關注者轉發(fā)分享作品傳播行為定性

訂閱號關注者瀏覽訂閱號的內容不涉及作品的傳播，但將作品“發(fā)送給朋友”或“分享到朋友圈”，則發(fā)生了傳播作品的行為。不過無論是轉發(fā)還是分享，都只能進行原文轉發(fā)分享操作，不涉及對原微信內容的變動，不會侵犯原作者的保護作品完整權，但會涉及侵犯作品的信息網絡傳播權，因為通過網絡向其他用戶發(fā)送作品這一行為構成“復制行為”，每轉發(fā)或分享一次，在法律上就等于一次發(fā)表，可見轉發(fā)和分享操作會侵犯到權利人的復制權和信息網絡傳播權。

微信公眾平臺著作權侵權是傳統(tǒng)民事侵權行為在移動互聯(lián)時代的新形式，但兩者本質上是一致的，在責任承擔上也可比照設置。我國《侵權責任法》規(guī)定的民事責任承擔方式有八種，一般的微信侵權責任承擔方式主要是停止侵害、賠償損失和賠禮道歉［7］。微信公眾平臺上的信息傳播范圍廣而快，基本上訂閱號一推送，關注者可立即接收，所以及時刪除侵權作品，停止轉發(fā)和分享等侵害行為，是最直接有效阻斷侵權作品傳播的手段。根據(jù)《侵權責任法》第36條第2款的規(guī)定，微信作為網絡服務提供者，在接到被侵權人的通知后，應當及時采取刪除、屏蔽、斷開鏈接等必要措施防止損害擴大，否則要與侵權人承擔連帶責任。傳統(tǒng)侵權理論在賠償損失上是以填平損失為原則的，微信著作權侵權的損失賠償，可根據(jù)《著作權法》第49條的規(guī)定標準，要求侵權人按照權利人的實際損失給予賠償難以計算的，賠償數(shù)額可按侵權人的違法所得計算。而對于惡意侵犯他人知識產權的，應該引入適用懲罰性賠償規(guī)則進行懲治，當然，這需要法律的進一步規(guī)定確立和完善。

微信侵權屬于移動互聯(lián)網侵權，在賠禮道歉形式上應區(qū)分傳統(tǒng)侵權，應該采取在哪個網絡區(qū)域造成損害就在哪里進行補救的方式，故而在微信公眾平臺上進行網絡道歉，讓公眾知悉不失為一種良策。除此之外，訂閱號發(fā)布者和關注者也有可能免責。如果其行為屬于“合理使用”和“默示許可使用”的范疇，則無需權利人同意，但轉載需注明出處和支付報酬。關注者如果出于對作品的認同和喜愛，進行私人朋友圈范圍內的轉發(fā)，筆者認為這并屬于向公眾傳播的行為，因此不會涉及侵犯信息網絡傳播權。

（三）微信開發(fā)商的行為定性及責任承擔

騰訊公司作為網絡服務提供商，只為訂閱號發(fā)布者提供平臺空間，為訂閱號關注者設置相應的轉發(fā)和分享功能，微信公眾平臺可看作是一個信息存儲空間。騰訊公司一般情況下只提供微信公眾平臺這一作為信息存儲的空間，并不參與信息交流，其自身行為并不會對作者作權造成直接侵害，基本無需承擔單獨責任。但騰訊公司作為網絡服務提供者有法律設置的相應的“義務”，是否需要與侵權人承擔共同侵權責任，主要看其在監(jiān)管中發(fā)現(xiàn)發(fā)布的內容有侵權嫌疑或接到權利人的投訴后是否進行合理審查和采取及時的管制措施來判定。對于微信開發(fā)商的侵權責任承擔，《侵權責任法》第36條第2、3款規(guī)定了網絡服務提供者與網絡用戶的連帶責任，并確立了“通知規(guī)則”和“知道規(guī)則”。若網絡用戶利用網絡服務提供者提供的網絡實施一定的侵權行為，后者未依法定義務采取必要措施而造成損害的擴大，就擴大部分要與侵權人承擔連帶責任，基本采取了“侵權責任+避風港免責”的原則［8］?！缎畔⒕W絡傳播權保護條例》第23條規(guī)定，網絡服務提供者在接到權利人的通知后，斷開與侵權的作品、表演、錄音錄像制品的鏈接的，無需承擔賠償責任，若為明知或者應知所鏈接的是侵權作品的，應當承擔共同侵權責任。該規(guī)定體現(xiàn)了技術中立和過錯責任原則。

三、微信著作權保護難的原因及對策

（一）權利人自主放棄維權

權利人自主放棄維權，主要有兩方面原因：一方面是微信網絡化信息難發(fā)現(xiàn)、難維權。首先，對于微信公眾號，用戶是通過自主訂閱方式接受信息推送的，權利人不可能訂閱所有公眾號，要權利人去發(fā)現(xiàn)侵權推送基本難以實現(xiàn)。其次，微信推送作品篇幅較小，往往非原文推送，有可能是節(jié)選，有可能是整合作品，在侵權認定上并非易事。再者，微信用戶數(shù)量大，網絡碎片化信息又具有傳播快、受眾廣、溯源難的特征，加之維權成本高，損害賠償?shù)?，所以真正采取訴訟方式解決侵權糾紛的實為少數(shù)，權利人基本均為主動放棄采取維權行動或私下協(xié)議解決。另一方面是權利人自身利益的追求不同。一部分用戶申請訂閱號本身就是為了發(fā)布作品，視微信公眾號為分享平臺，為“圈粉”打響知名度，分享作品本身為其目的，轉發(fā)轉載量越大越享受，并不認為權利受到侵犯，也就不會主動維權，這也體現(xiàn)出普通群眾權利意識欠缺的問題。針對上述問題，我們應該從提高全民著作權權利意識著手，強化全民的維權意識，全民監(jiān)督。在微信互聯(lián)時代，在私人朋友圈隨性發(fā)的圖片、文字，極有可能飛速轉變成“全網資源”，人人皆有可能成為被侵權者。創(chuàng)作時注明“未經授權，不得轉載”，維權時則多了一道壁壘。人人亦可以成為維權者，發(fā)現(xiàn)侵權行為后，采取積極措施予以制止，比如向后臺投訴或者告知原權利人，讓侵權人得到“警告”，樹立尊重他人著作權的意識，這也是知識產權保護意識的體現(xiàn)。

（二）監(jiān)督管理缺位

當出現(xiàn)違法行為時，外部監(jiān)管便顯得尤為重要。微信后臺監(jiān)管目前也只屬于被動監(jiān)管，例如在申請賬號時用戶只需進行簡單的信息登記，并未對真實性做任何審查。只要到搜索引擎上搜索，便可得到眾多申請攻略甚至能以買賣方式獲取公眾號，足見監(jiān)管之缺位。對此，應該進一步明確微信技術方的管理責任，落實騰訊公司的監(jiān)督義務、刪除義務和封賬義務的實行。通過改進技術手段、制定管控細則并實施到位，繼續(xù)開發(fā)更加有效便捷的監(jiān)控技術，積極主動監(jiān)控管理微信平臺上的信息傳播行為，為微信公眾平臺提供充分的技術支撐。如果微信后臺發(fā)現(xiàn)公眾平臺上存在侵權行為或者接到權利人投訴后，有義務及時進行審查核實，及時刪除侵權信息，并視侵權情況對個人或公眾號進行警告、封賬、禁止訪問平臺、禁止用戶登錄、停止提供廣告、斷開鏈接等措施加以懲戒。

（三）欠缺完善的機制和法律規(guī)范

對于新興移動互聯(lián)知識產權侵權保護，我國尚缺相應的法律規(guī)范，立法相對滯后，所以著作權法第三次修改才備受關注?，F(xiàn)行最有針對性的規(guī)范當屬《侵權責任法》的部分內容和《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它針對網絡侵權行為，規(guī)定了合理使用、法定許可、避風港原則、版權管理技術等一系列內容［9］，但僅靠一部條例來規(guī)范明顯存在不足。應針對新形勢新問題，及時更新完善《著作權法》和相應的法律法規(guī)，制定合理的追責機制，自媒體背景下的侵權行為才能得到有效遏制和規(guī)范。在處理案件時，應參照信息網絡傳播知識產權保護的規(guī)定作變通，并且加快相關立法的進程。行業(yè)配合執(zhí)法部門主動監(jiān)管，積極接受群眾舉報，并對移動互聯(lián)典型侵權案件進行力查速辦，起到普法警示作用。同時，微信技術方應完善App設計，建立完善的注冊實名登記制和信息披露機制，配合司法維權。技術方應當在公眾號申請時，除了要求申請者進行基本信息的填寫，上傳真實有效的證明外，還應進行多信息的綁定，比如手機號、微信號、郵箱、身份證號或工商登記號、組織機構代碼綁定，防止賬號隨意易主?？赏瑫r要求公眾號申請者按年上交一定費用作為擔保金，由平臺統(tǒng)一管理，擔保金可用于對權利人的先行賠付［10］。同時將這些信息置于技術方的監(jiān)管之下，出現(xiàn)侵權行為時，有關單位可以通過法律途徑要求技術方提供維權舉證需要的身份信息和侵權信息，快速準確掌握信息是鎖定目標、解決糾紛的關鍵，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維護權利人合法權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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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張澤吾.論微信時代的知識產權保護［J］.武陵學刊，2014，（6）.

（責任編輯：弱水）

Research on the Cognizance of Literary Property Infringement Behaviors and its Protec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Wechat Public Platform

LIANG Han-yun
（Guangdong Justice Police Vocational College，Guangzhou，Guangdong，China，510520）

Abstract：The new era of 4G enables mobile communication technology to develop rapidly，and the idea of “everyone is Self-Media” becomes possible. In this circumstance Wechat public platform turns into the most recognizable product of this new era. But since people have no idea of why and how to protect their rights and interests of literary property，and the platform is lack of effective legal regulation mechanisms，thus tremendous amount of literary property disputes are triggered deliberately or unintentionally. Overall it is because the public has not yet established a clear awareness of literary property；therefore laws and regulations are badly needed. In order to solve the problem，it is necessary for the public，technical company that runs WeChat，and the regulation authorities to work together to improve the laws and regulations.

Key words：Wechat；mobile Internet；literary property；infringement；legal liability；

【作者簡介】梁瀚勻（1988－ ），女，廣西合浦人，碩士研究生，廣東司法警官職業(yè)學院講師。

【收稿日期】2016－03－14

【中圖分類號】D923.4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932x（2016）02－0049－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