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策

終于，我可以平靜下來。在這樣一個清晨，好好地回憶，細細地品味，那屬于我的高三奇跡。

想借用班主任的評語，對高三的上學期進行大致的描述：“你懂得胸懷天下卻做不到臥薪嘗膽，立志異常堅定卻難逃現(xiàn)實的誘惑，看得見遠處的山卻看不見腳下的路。有時把執(zhí)迷不悟叫執(zhí)著，有時把自我滿足當自信，有時自以為是能夠拯救別人拯救世界的萬能上帝，到頭來成了自身都難保的過河泥菩薩。有時是真正弱點百出還不以為意的‘偽高手，有時是地道的荒廢機會還自鳴得意的可憐人?！笨吹竭@些評語、這些批評，我心里有恐慌，但更迷茫——我究竟該怎樣做……

千瘡百孔的習慣讓我的成績從高二期末的年級第一跌到了四五十名，不過那時的我依舊自信滿滿，覺得自己可以東山再起。

這就是高三的前一多半時間，在迷茫與掙扎中看著成績下滑，看著北大遠去……

不得不提的是自主招生?，F(xiàn)在想想，那真是一次夢幻般的影響我很久的經(jīng)歷！

憑借高二的成績我走進了北大自主招生的筆試考場。上午的數(shù)學共四個題，交卷時我只做了一點點。若是擱在平時，下午的測試我一定會邊做題邊懊惱，接著一敗涂地。可是這次，不知是哪里來的力量，我暫時忘卻了上午的數(shù)學卷，一點一點答題，一秒一秒把握。走出考場，我知道自己希望不大，卻著實為自己下午的沉著感到欣慰。壓線通過筆試，正是對我心態(tài)的獎勵。從那時起，無論上一科考得怎樣，我都能堅強地努力到最后一秒，這或許遠比通過考試重要吧。

接著面試。我再次走在未名湖畔，呼吸著那讓我陶醉的氣息……直到后來，我才意識到那未名湖中的滑雪者，博雅塔下的讀書人，給了黑暗中的我多么強烈的希望。

戲劇性的是最終我只獲得5分的加分，老天開起玩笑怎么這么有意思？寒假的前十天，我扔掉了所有的計劃，不知所措地待著，就是待著什么都不做。做了那么多，花費了那么多時間，只有5分，值嗎？我永遠不會忘記許多人聽到這“5分”時的神態(tài)，那是一種聽到冷笑話的表情，我只有以笑應對。可我不服，或許，這5分就有用呢。

再開學，立刻到了“質檢二”。理綜的出現(xiàn)讓局面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化學的優(yōu)勢發(fā)揮不出，物理的劣勢暴露無遺。200名！我忘不了老師氣沖沖地拿著成績單到宿舍指給我看的情形：“還沒這么差過吧！自己好好想想……”剎那間，我感覺自己被壓得喘不過氣。我咬咬牙，下定決心。我扔掉了手機卡，把MP4借給了同學，在枕頭下放了三樣東西：暑假買的《清華北大不是夢》，在北大自主招生領取的《筑夢北大》，以及北大的一組明信片。我趴在床上，難以入眠。一筆一畫地將職燁的《花開不敗》抄了一遍，希望自己可以像那個為了復旦犧牲一切的小女孩一樣……

每天走在路上，眼前總是黑壓壓的一片，我看不到一絲陽光，晚睡早起的生活導致我的身體出了問題，腦子里總跟漿糊似的，還不時地干嘔。但我不能松懈，該吃藥吃藥，吃了藥還得玩命啊……每天在宿舍“加班”，覺得夜好靜啊，只聽得到自己的心跳。那是一段忘記了開心的日子，也是我最懷念的一段時光。

我抱著破釜沉舟的打算堅持了一個月，結果卻是在“一?！睍r由低谷跌落到深淵。570分，283名，按往屆的成績看，這剛夠一本。距高考還有54天，我真的想放棄了……我有氣無力地看著試卷，可怕的是我沒有那種“收拾舊山河”的勇氣與激情了。

多謝我的朋友，用一張紙，一段話喚起了我內心的希望：“把每天當成終結前的最后禮物，把每道題都當成訓練能力的必備武器”，“即使明天天寒地凍，路遙馬亡也必須到耀眼的地方去！”是啊，還沒結束呢，真的，還有可能大逆轉。

那是一個見證我內心成長的下午。我一個人坐在窗戶旁，發(fā)聲地再一次讀了那個堅強的復旦女生留給我們的財富——《花開不敗》。在日記本上我有力地寫著：“我可以一落千丈，我也要一鳴驚人。一天超越六個人，殺進北大。”現(xiàn)在看到這些話，仍是很佩服自己當時的勇氣，怎么就那么相信奇跡！正如柴靜所言：失敗不是悲劇，放棄才是！

按照正常的情節(jié)，我的成績應該回升?？涩F(xiàn)實終究是現(xiàn)實，“一點五?！蹦昙?33名，據(jù)復讀生說，這樣的成績沒戲了。

那天上完第一節(jié)晚自習后我出去跑步，發(fā)瘋一樣?；貋砜吹搅税l(fā)下來的化學卷子?？粗咏鼭M分的卷子，我對自己笑了笑。接著發(fā)現(xiàn)卷子的最后有化學老師的一句話：“你還是那個優(yōu)秀的你！”還有人相信我，老師沒有放棄我。一瞬間，我感到莫名的感動。我趴在課桌上任眼淚肆意地流，那是在最黑暗的時候看到的光芒，哭過后的我輕松了不少。不管前面是什么，我都要以最飽滿的熱情，最昂揚的斗志，最刻苦的精神，最堅韌的毅力，全力以赴！輸輸輸，輸?shù)节A為止！

印象很深的是一天在宿舍，隔壁班的一個哥們來聊天。言談中，我不自覺地流露出沮喪，他送我這樣的一句話：“高一高二，你一直是在前面，沒受過打擊。我是一直被打擊，但從未被打倒！”

一天天重復的日子，通向了“二模”，沖到了年級70名的我卻怎樣也高興不起來了。馬上要自由復習了，物理60分……我向物理老師求助，經(jīng)驗豐富的他告訴我這一階段物理不太可能有大進步了。老師說的沒錯，但不是沒有可能?。∥也环?，我知道我有多好，走著瞧！

距高考還有19天的時候，我將戰(zhàn)場搬到了自習室。那里都是學習競賽未成的戰(zhàn)士，我和他們一樣，無路可退了！每天都在想著那些分數(shù)，語文120，數(shù)學140，英語140，理綜275，加上5分，夠了，可以上北大了……白日做夢可以，不過要夢得有價值，夢是可以帶來動力的！我在桌子上立了一張紙“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我像一匹餓狼，不顧一切地發(fā)瘋一樣地沖向北大。

“二點五模”時，我到了年級30名，正如我“一天超越6人的誓言”。有一點希望，我就會不留余力！

最后的十天，宿舍只剩我一個人了（他人已經(jīng)保送或者留級）。那位保送清華的“神人”臨走時說：你們會考得很好。“我會的”，我心想。

把三年的東西全捋一遍，心如止水，最后的戰(zhàn)役，蓄勢待發(fā)。

值得一提的是，得知考場上有我的兩名好朋友時我寫了一篇文章，題目是《大獲全勝，不可逆轉》。

臨走前的晚上，班主任到我宿舍微笑著拍拍我的肩膀說：“你的成績呈一個V字，希望高考時你會再回頂峰！”

一切，定格在捧起通知書的時候！672分，加5分，北大我來了！親吻著手里的寶貝，突然想起我的物理，110分！

這時候我才明白，原來這一年是這么奇妙。奇跡，就是為了信念犧牲一切！

再回首，我們是不是也發(fā)現(xiàn)，犧牲的其實并不是一切，誰說這犧牲不是一種收獲呢？收獲得太多太多，我們每個人都有可以創(chuàng)造奇跡的歲月。

編輯/曹煥煥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