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安民

神奇的山草藥

◎楊安民

客居小城，偶爾到醫(yī)院探望病人，看著熙熙攘攘的患者在打點滴、還有街道邊多如牛毛的藥店，往往會情不禁地想起了家鄉(xiāng)的山草藥。關于山草藥的生長，家鄉(xiāng)有一則這樣描繪的諺語：“解表草藥路邊坡，利濕草藥濕地多，清補中藥深山谷，通絡藤本密林窩?！编l(xiāng)村間，流傳著不少山草藥諺語，諸如：家中一碗綠豆湯，清熱解毒賽神方；冬吃蘿卜夏吃姜，不勞醫(yī)生開藥方；大蒜不值錢，能防痢疾與腸炎。山草藥諺語大都具有哲理清晰、醫(yī)理確實、思路明快、詩意芬芳的特點，不僅使人獲得豐富的知識，而且能給人帶來美妙的享受，寥寥數語就把人帶入妙趣橫生的醫(yī)藥文化境界中去。

我的老家在粵西一個偏僻的小山村，房屋后面是一望無際的甘蔗林，左側是一條運河溝，每當晨曦初現，照在清澈的運河溝上，泛起了五彩斑斕的光，與運河溝邊的山花相映成趣。運河溝過后是郁郁蔥蔥的水稻和毗鄰村星羅棋布般散落的住戶。右側是山林莊稼，前面是連綿起伏的山巒以及田野，往山上走去，一路上鷓鴣的鳴叫聲與那清脆的云雀聲交織在一起，組成了一首悅耳動聽的曲子，在山的深處，更是雀鳴啁啾好不熱鬧。天空爽朗時，走在田野或山谷間，當你仔細看的時候，便會發(fā)現在地頭田間抑或野溪邊，也少不了有溝溝崖崖的雜草叢中，生長著各種各樣的山草藥。

山草藥不傷身,治病能斷根。小時候，家鄉(xiāng)還比較貧窮落后，記憶中人民公社醫(yī)院也就幾間平房，只有一名赤腳醫(yī)生游走于鄉(xiāng)村間，他的全部家當鎖在那個破舊的藥箱中。因此，在我們農家，對于山草藥，個個都是好手，人人能會運用自如，認識山草藥成了農村人生存的一種本能，農村中無師自通的“土郎中”比比皆是。山草藥清熱解毒，燥濕瀉火，散結活瘀，消癭解毒。平時農家“圓毛扁嘴”生病，抑或男女老少頭痛發(fā)燒、肚痛瘡癤、跌打刀傷等等藥到病除。

那時候，家里飼養(yǎng)的豬患得了腸胃炎病，豬半瞇著眼睛“吧噠—吧噠”地拱著潲水一點興趣也沒有，母親焦急著兜轉于山前山后，采回一大把鮮嫩的酸根藤，這種藤葉和梗帶微酸味，結的果子盛夏季節(jié)成熟時是我們可口的零食。母親將酸根藤分幾次扔到豬舍。起初，豬懶洋洋地用鼻子嗅了嗅，輕輕地咬了一口，之后胃口大開風卷殘云，這樣反復吃了幾次，也就藥到病除，舒舒服服地躺在豬圈中，長得膘肥體壯，人見人愛。每年家里的豬被閹了,蒼蠅聞著那血腥味道瘋狂般飛撲過來，母親生怕豬的傷口發(fā)炎，採些葫椒葉回來，熬煮后一邊為豬抓癢一邊為豬清洗刀傷。然后,還要用早已準備好的葫椒粉加香油拌鍋底灰擦在傷口處，那些蒼蠅嗅到葫椒的刺鼻辣味道，打幾個轉身便逃之夭夭，始終不敢落在傷口處。這樣，豬寶寶避免感染的傷疤就會早日康復。

山草藥對人更是大有裨益。小時候我感冒咳嗽鼻塞時，母親二話不說，在煮晚飯的時候，盛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粥，從廚柜中取出一塊姜洗干凈，然后揮刀切成粉絲般放到白粥里面，加點香油和食用鹽拌勻片刻，我吃了之后便身冒熱汗，渾身來了勁。接著再繼續(xù)吃一些山草藥調理，病也就漸漸好轉了，次日我便風一般跑到外面。有一次，我穿走于山間捉蟬，兜轉在民間稱之為“麻風木”的漆木邊，不一會兒我便中招，渾身過敏上下長了一團團的紅斑，接著渾身癢癢，令我心煩意亂，一刻難當。我扔掉捕捉蟬的“武器”，哭喊著跑回家。母親聞訊，迅速燒了一盆溫開水，然后采回幾把鴨公青葉放進盆里搗弄一袋煙工夫，再加上半碗客家米酒，我三下五除二迅速扒去衣服，跳進水中浸泡，過了一會兒那些紅斑便漸漸消失，再也不癢。牙痛不是病，痛起來不要命。有一次，父親突然牙痛，腮部腫脹起來，吃了不少的西藥也沒有療效，痛得他連話也不愿意多說一句。母親焦急地拿上一把鋤頭，來到一棵民間稱之為呈星木的樹木前，挖了幾根呈星木根然后抖掉泥巴洗干凈，用這些木根煲水給父親吃，吃了兩次后，父親的牙不痛了，腫脹也日益消除。最神奇的是花生根也能治病。毗鄰村洪七公患得前列腺炎，經常尿不出尿，急得他求神拜佛也無可奈何，茶飯不思。那天，父親看見前來我村探望女兒女婿的洪七公愁眉苦臉，便試探性問他遇上了什么難事。洪七公再也忍不住，將苦惱事和盤倒出來。父親到花生地采回一把花生根給洪七公，叮囑他用花生根煲水吃。當晚，洪七公吃了花生根煲的水便能輕松自如尿尿。治療前列腺炎病，我們鄉(xiāng)下還有許多偏方。

結婚生子后，為了避免我的兒子發(fā)熱頭痛到醫(yī)院遭受皮肉之苦，母親在家里的花盆種下了地膽頭、雞骨草、金銀花等等山草藥，一旦發(fā)現我的兒子有什么發(fā)熱頭痛，母親便選擇摘取些山草藥煲涼水給他吃，倒也健脾消食、通便理氣、散熱止癢。隨著物質的不斷變化，山草藥雖然并非能治百病，但是它是中華醫(yī)學寶庫中的一朵奇葩，其神奇功效，至今仍然是人們解不開的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