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英琴
我和弟弟好像突然成了怪物,被同學(xué)們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我家也發(fā)生了一件奇怪的事:爺爺突然收到從深圳寄來的兩千元的匯款單,匯款人是我的爸爸宋春秋!
“可是,很快就過年了,過年他們就該回家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蹦棠痰拿碱^皺起來。
每當走進學(xué)校,同學(xué)們依然用怪怪的目光看我們,哼!身正不怕影子歪,我故意挺直胸脯、高昂著頭走路,無視那些奇怪的目光!
……媽媽回來了!
這次,她沒有跟人擠火車,而是被一輛小轎車直接送回家的。小轎車上,還有爸爸的行李。
“爸爸呢?”我和弟弟齊聲問。
媽媽說:“你爸今年過年不回家了,工期太緊,他要加班?!?/p>
跟上次相見比較,媽媽消瘦了許多,憔悴了許多,鬢角還有了一撮白發(fā)。難道媽媽得了一場大?。?/p>
“媽,您病了?”我拉著媽媽的胳膊輕聲問。
“我沒病。放心吧!”媽媽拍拍我的肩,就去收拾家務(wù)了。
既然爸爸不回家過年,為什么將他的行李運回來呢?媽媽到底做了什么貢獻才有專車送呢?
過年的幾天,媽媽經(jīng)常看著我和弟弟發(fā)呆。有天晚上,我還聽到媽媽在偷偷地哭。早上看到她的眼睛紅腫,我問她是否哭了,她還嘴硬說沒有。
寒假還沒結(jié)束,媽媽就被那輛小轎車接走了。媽媽說,工地上太忙,她要趕回去。
假期的時光最容易溜走。寒假結(jié)束了,開學(xué)第一天,第一節(jié)課下課之后,弟弟拿著一張報紙“嗚嗚”哭著找到我。我拿過報紙一看,只見上面有一行又黑又大的字:一曲人間大愛!
一種不祥的預(yù)感襲擊了我!
韓老師搶過報紙,將它藏到背后,對我說:“瓦兒,我給你講個故事。”
“冬天,許多路段凍了冰。一個開大車的司機拉著整車的建筑材料行駛在山路上。在一個轉(zhuǎn)彎的地方,冰雪讓他無法剎住車,……在彎坡的左前方是一所沒有圍墻的學(xué)校,一群孩子正在上體育課。如果任由大車下滑,大車就會沖到學(xué)校,傷到毫無思想準備的孩子。這個司機手疾眼快,猛打方向盤,將大車開向右邊,而右邊卻是懸崖!”我看到韓老師的眼睛里閃爍著淚光。
我的眼淚像決堤的洪水,嘩嘩地泄下來!
“不!這不是真的,這是記者編的故事!”我有些歇斯底里,扭頭朝學(xué)校外面跑去。
新修的公路蜿蜒著,就像一條黑色的飄帶。大山開始透出隱隱的綠色,我知道,那是藏在土里的嫩芽!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一棵野草的生命力尚且如此頑強,何況我那健壯的爸爸?!
我相信,爸爸的生命力比野草頑強一千倍,一萬倍,他一定會在這個生機盎然、美麗無比的春天回來的!
爸爸,我在春天等你!
(摘自《帥作文》2016年第2期)
【且讀且思】
農(nóng)村的留守兒童,生活艱辛可以忍受,思念痛苦可以排遣,可失去親人是痛徹心扉的。小說從同學(xué)異樣的眼神到一張奇怪的匯款單,引出“我”的困惑;由媽媽獨自回家,夜半暗自哭泣,引起“我”的猜疑……當一張報紙無意道出真相時,“我”才知爸爸因“大愛”而車毀人亡。不明就里雖是一種折磨,但真相大白卻是一種痛苦。一句“爸爸,我在春天里等你!”讓人撕心裂肺,潸然淚涌。小說巧設(shè)懸念,層層相扣,動人而顯真情,悲憫而不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