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是必然性與偶然性的結合體,歷史必然性存在于偶然性之中,偶然性中也蘊含著必然性,偶然性是必然性的表現和補充,歷史正是在必然性與偶然性的辯證統(tǒng)一中不斷演進的。中共一大會議由上海移址嘉興南湖是偶然性與必然性的辯證統(tǒng)一。1921年7月23日,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在上海開幕。30日晚,會議遭到法租界巡捕的干擾破壞,被迫中斷。經過商議,代表們選定嘉興南湖作為續(xù)會的地點,完成了建黨最重要的議程,宣告了中國共產黨的誕生。中共一大上海會議遭到敵人破壞而被迫停會后,在商議續(xù)會地點時曾有多種不同主張,并非嘉興南湖一地之選,最后一大代表選定嘉興南湖而不是別的地方作為續(xù)會地點,從表面來看的確具有一定的偶然性,但若仔細考究,就會發(fā)現在這偶然之中蘊含著歷史的必然。
嘉興歷史源遠流長,7000多年前已現人類文明曙光。先人在此繁衍生息,種稻為業(yè),形成了“江南文化之源”的馬家浜文化。后漸為天下糧倉,至六朝,“嘉禾之區(qū)”美名已揚四方。隋開江南運河貫全境,唐興航運港口通外洋,漸為“浙西首藩”“江東都會”。宋時糧桑并茂,漁牧齊進。明稱“衣食海內”“魚米之鄉(xiāng)、絲綢之府”。嘉興土沃民秀,史稱“士慕文儒”“師古好學”“好讀書,雖三家之村必儲經籍”,學風興盛,“奇才秀士輩出”。自唐至清,共出狀元12人,進士1945人。漢有辭賦家嚴忌、嚴助,晉有“文藻獨步”的陸機和陸云、志怪小說家干寶,唐有詩人顧況和劉禹錫、名相陸贄,宋有詞人朱淑真,元有畫家吳鎮(zhèn),明有收藏和鑒賞家項元汴、史學家談遷,清有棋圣范西屏、文學家朱彝尊、農學家張履祥、書法家王概,近現代有國學大師沈曾植和王國維、數學家李善蘭和陳省身、海派畫宗蒲華、文化宗師張元濟、著名翻譯家朱生豪、文學家茅盾、新月派詩人徐志摩、電影奠基人史東山、愛國民主人士沈鈞儒和褚輔成、軍事學家蔣百里、水利專家汪胡楨、鐵路專家徐騮良,等等。嘉興名人涵蓋政治、經濟、科技、軍事、文學、藝術、教育、史學等各領域,大師、巨匠、賢臣、名士如潮之涌,蔚為壯觀。
受近代上海開埠及洋務運動的影響,1882年,嘉興開設輪船碼頭,有了汽船交通設施;1883年,電報局成立,有了近代通訊工具(1896年開辦郵政,1901年正式設立郵政局,1915年開辦電話);1895年美國基督教會建立福音醫(yī)院,有了近代醫(yī)療事業(yè);1896年嘉興設立海關分關,成為對外開放之始;1900年在全國教會學校中享有一定聲譽的近代學堂——秀州書院建成。1909年滬杭鐵路穿境而過。基礎設施的日益完善,為近代工業(yè)的開展創(chuàng)造了前提條件,嘉興逐漸出現了一批仿造機械動力操作的民族資本企業(yè)。1910年創(chuàng)建嘉興永明電燈公司,首次使用電力。1912年,嘉興培利布廠創(chuàng)建。20世紀20年代先后開辦了杭州緯成公司嘉興裕嘉分廠、嘉興禾豐造紙廠、嘉興福興絲廠、秀綸絲廠,還有一批布廠、襪廠等,近代工業(yè)頗具規(guī)模。
隨著滬杭鐵路通車和內河航運的發(fā)展,嘉興逐漸出現新型商業(yè)。傳統(tǒng)商業(yè)日漸改變,商品進出主向上海,其次杭州、蘇南。城內各類貨物批發(fā)或代客買賣的經營逐漸發(fā)展,購銷渠道延伸南北各省。民國初,英美煙草公司以及亞細亞、德士古、美孚等石油公司來嘉興設經銷商行,建造商品倉庫,經營批發(fā)和中轉業(yè)務。其時國際絲綢貿易頗為興旺,銀行、錢莊和百貨飲服行業(yè)也紛紛興起。
清末新式教育興起,嘉興辦學走在全國前列。1900年,首創(chuàng)新式小學竹林啟蒙義塾。1901年,嘉興府中學堂等新式中學成立。同年,余賢初等小學堂創(chuàng)辦。1921年左右,嘉興縣共有國民小學120 所;另有民間私塾上百所,中等以上學校 5 所,還辦起了很多女子學校,女性解放運動走在時代前列。嘉興還設商科職業(yè)學校。1919年,開辦義務夜校,被陶行知譽為“平民教育策源地”。
嘉興河海相間,水鄉(xiāng)澤國,人與自然和諧一體。受運河牽引,嘉興匯集了八方賓客而變成了一方活水碼頭,具有“江南水鄉(xiāng)文化之源”的美譽。四通八達的地理環(huán)境和人員的流動融合,形成了嘉興包容的人文心態(tài),對不同文化采取了兼收并蓄的態(tài)度,再加上毗鄰上海,這使得嘉興人不自我封閉,而擁有面向世界的心態(tài)和眼光,樂于接受新生事物,適應時代潮流。在中國近代百年的歷史中,無論是維新變法,還是反清革命和“五四運動”,嘉興籍人士都以開放的姿態(tài)積極投身其中,扮演著重要角色。
甲午戰(zhàn)爭以后,維新思潮興起,出現了一批具有全國影響的嘉興籍政治人物,他們或保守、或開明、或激進,展現了風云際會之時嘉興人思想的多元性和開放度。1895年11月,沈曾植等率先在北京發(fā)起“強學會”,為全國第一個維新組織。張元濟是戊戌變法時期受到光緒皇帝接見,可以直接向皇帝提出意見建議的維新官員,當時光緒帝所讀新書都是由他提供和遞呈的。他倆是維新運動中最有影響的浙籍士人。隨著維新運動在全國各地的開展,嘉興也積極行動,傳播了一些科學文化知識和變法圖強的思想,開啟了變革的風氣。沈鈞儒早年主張效法日本明治維新,實行君主立憲制,是推動成立民選議院的代表人物,在看到滿清朝廷堅持封建專制的頑固立場后,轉而走上民主革命道路。
清末民初,民族危機日益加深,一些嘉興籍先進人士因時勢刺激,思想趨向激進,從依靠清政府主導的維新變法的幻想中逐漸走出來,深入研究西方思想,并接受孫中山倡導的“驅除韃虜,恢復中華”以及建立資本主義民主政治等理念。他們以宣傳鼓動新思潮為己任,涌現了一大批反清反封建專制的斗士,嘉興由此也成為了浙江革命的策源地。敖嘉熊、龔寶銓、王維忱、褚輔成等人立志革命,他們有的留在嘉興本地,有的輾轉于日本、南洋和國內各地,鼓動宣傳,開啟民智,建立機關,壯大武裝。1902年,敖嘉熊在杭州與王維忱、蔣百里等組織“浙會”,研討時政,主張革命。1904 年建立溫臺處會館,成為浙江革命黨人秘密聯絡中樞,是浙江第一個革命機關。1904年冬,龔寶銓參與創(chuàng)立光復會。褚輔成于1905年加入同盟會,矢志革命,為同盟會浙江支部長,領導浙江辛亥革命。1909年柳亞子等人成立南社,嘉興知識分子紛紛參與其中,沈鈞儒即是其社員。南社抨擊專制獨裁,一度成為革命政黨同盟會的宣傳部。1911年11月5日,褚輔成、呂公望、朱瑞等光復杭州,建立共和政制,褚輔成是這一行動的重要領導者和組織者,擔任浙江軍政府政事部長;沈鈞儒任都督府警察局長,次年加入同盟會。袁世凱篡奪革命果實后,“二次革命”爆發(fā),褚輔成在浙江領銜對袁世凱提出彈劾,沈鈞儒也從事了倒袁活動。
“五四運動”爆發(fā)后,嘉興學生積極響應。他們罷課、示威游行,組織愛國團體、抵制日貨、倡用國貨。學生的愛國舉動得到了廣大嘉興民眾的同情和支持,愛國斗爭很快發(fā)展成為全民性的運動。海寧民眾宣布開除賣國賊陸宗輿鄉(xiāng)籍,并立碑三塊,上書“賣國賊陸宗輿”字樣,以示眾人,將嘉興人民的反帝愛國運動推向了高潮。
1915年,以陳獨秀主編的《新青年》雜志(創(chuàng)刊第一卷時名為《青年雜志》)的出版為標志,逐漸興起了一場以民主與科學為旗幟,向封建傳統(tǒng)的思想、道德和文化宣戰(zhàn)的新文化運動。在嘉興,較早受到新文化運動影響的是一批與外界保持密切聯系的進步知識青年?!拔逅倪\動”前,沈雁冰、沈澤民、王貫三、沈選千等一些進步知識青年奔波于上海、南京、杭州、松江、嘉興等地,在從事文化教育活動中,積極參加反帝反封建斗爭,并開始與中國新文化運動的先驅、積極倡導者有了初步的聯系和交往,逐漸接觸了宣傳新文化新思想的《新青年》《每周評論》《晨報副刊》等一批進步刊物,受到了科學與民主思想的啟迪。在社會這個大舞臺上,他們深感黑暗愚昧導致家鄉(xiāng)的落后和封閉。懷著改造家鄉(xiāng)、開通民智的責任感,他們通過書函,或返鄉(xiāng)之際,向家鄉(xiāng)傳送《新青年》《每周評論》等刊物,與家鄉(xiāng)民眾,特別是一批志同道合的進步青年進行思想交流,傳播科學與民主思想。
此外,嘉興、嘉善、海寧、桐鄉(xiāng)等地的文化教育界中的一批熱血知識青年受新文化運動的影響,用白話文寫作,發(fā)表新詩歌等,抨擊舊式教育,倡導“尊重人格”“個性解放”等教育思想,為反對舊思想、舊道德、舊文化,提倡新思想、新道德、新文化而吶喊,在新文化運動的巨潮中掀起了一陣陣熱浪。
“五四運動”后,新文化運動發(fā)展為以宣傳十月社會主義革命和馬克思主義為中心的思想運動。經過五四運動的洗禮,嘉興的一批進步青年,特別是一些激進的知識分子,開始走出了“實業(yè)救國”“科學救國”的奮斗圈子,以青年人特有的熱情和政治責任感,在繼續(xù)宣傳科學和民主思想的同時,努力學習和介紹各種思想學說,探索和追尋救國救民的真諦,成為新思潮的積極傳播者。其中與外界保持密切聯系的一些激進的知識青年,憑借各種社會關系和社會交往,陸續(xù)向家鄉(xiāng)民眾特別是家鄉(xiāng)的進步青年傳送介紹新思潮的進步書刊,這一方式成為他們向家鄉(xiāng)民眾傳播新思潮的重要途徑。以宣傳十月社會主義革命和馬克思主義為主的《新青年》等一批進步刊物在嘉興青年中的傳閱和新思潮的傳播,標志著新文化運動在嘉興已進入了新的階段。
同時,他們積極籌建進步社團,編輯出版進步刊物,如“桐鄉(xiāng)青年社”“新塍青年讀書會”、嘉善“共讀社”、海寧的“晦鳴讀書會”等進步社團紛紛出現;《新鄉(xiāng)人》《新塍半月刊》《秀州鐘》《黎明周刊》《少年新塍》《平湖日報》等一批進步刊物應運而生。
隨著馬克思主義的廣泛傳播和工人運動的不斷發(fā)展,具有初步共產主義思想的知識分子陳獨秀、李大釗開始醞釀建立中國共產黨。1920年8月,上海共產黨早期組織成立,先后參加者17人,其中有嘉興籍先進知識分子沈雁冰、沈澤民,他們?yōu)榻h做了許多工作。
嘉興東臨大海,南倚錢塘江,北負太湖,西接天目之水,大運河縱貫境內。市城處于江、海、湖、河交會之位,扼太湖南走廊之咽喉,在上海、杭州中間,區(qū)位優(yōu)勢明顯。歷史上今上海部分區(qū)域曾與嘉興屬同一行政區(qū)域。明朝胡震亨著《海鹽縣圖經》曰:“秦并天下,始置縣曰海鹽……縣境兼今海寧、平湖及松江全郡地?!睋甲C,其時海鹽縣境包括今海鹽、平湖、金山縣、海寧、松江、奉賢、上海縣的一部分。唐天寶十年(751)設華亭縣,為“割昆山南境,嘉興東境,海鹽北境”所置,地域包括上海原淞南一市七縣。另據《嘉興市志》記載:“梁天監(jiān)六年(507),從海鹽縣境內分出一部分新建前京縣,其地在今上海的金山縣和嘉興的平湖縣境……太清三年(549)又分海鹽、前京二縣地,設立胥浦縣,其地在今金山縣境。這是上海市境內建制最早的兩個縣?!遍L期以來,嘉興與上海地理相鄰、人緣相親、文化相融、習俗相通,兩地間人流、物流、商品流、信息流密集,關系十分密切。
嘉興自古交通發(fā)達,運輸便利。境內的大多數河流可常年通行,水上運輸很早就達到了“以舟為車,以輯為馬,往若飄風,去則為以”的境地。近代以來,嘉興地區(qū)蠶絲貿易興盛,又帶動了交通運輸條件的開發(fā)。其商販道路,水路東由江蘇吳江的震澤而達上海,南通杭州,西走湖州,北抵而達蘇州無錫,其他各大市鎮(zhèn)和較大鄉(xiāng)村,各有定班航船。五口通商以后上海成為新興的商埠,方便快捷的水路運輸使嘉興地區(qū)絲綢產業(yè)的外向性得到了充分的展示。1909年滬杭鐵路通車,鐵路更是成為貫通嘉興的交通大動脈,從嘉興乘火車至滬、杭均不超過3個小時。中共一大休會后,當時也有代表建議到杭州續(xù)會,但從上海到杭州費時太多。根據當時的火車時刻表,乘坐早上7∶35的火車要下午1點多才能到杭州,不能在一天之內結束會議,故沒被采納。而到嘉興,乘坐早班火車,10點多就可以到達,晚上即可乘坐夜班車返回上海,可實現“盡一日之辰來結束這個會議”的設想。
嘉興是一個不為人注目的風景旅游小城,早在六朝時就是游覽地。城南的南湖,素來以“輕煙拂渚,微風欲來”的迷人景色著稱于世,史書早在三國時期就有記載。宋代以后南湖與杭州西湖、南京玄武湖并稱為江南三大名湖。島上有煙雨樓,重檐畫棟,朱柱明窗,在綠樹掩映下,非常雄偉。乾隆六下江南,八次登煙雨樓,先后賦詩二十余首。當時的嘉興與杭州比較,杭州屬大城市,繁華熱鬧,軍閥與外國勢力控制嚴密,密探出沒無常,且西湖游人太多,容易暴露。而嘉興由于歷經戰(zhàn)火侵襲破壞,至近代城市規(guī)模一再縮小,已經從南宋時的江東大都會淪為衰落的小縣城,不是反動統(tǒng)治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不像杭州那樣引人注目,在南湖租一條游船,鬧中取靜,以游湖為掩護在船上開會,不會引起上層官僚和密探的注意,比較隱蔽、安全。
中共一大13位代表,包括籌備中共一大的核心人物李漢俊、李達,都不是土生土長的上海人,代表中也沒有江浙一帶的人,他們大多對江、浙、滬的環(huán)境不太熟悉。李達夫人王會悟,在“五四運動”后即從浙江來到上海,是社會主義青年團團員,她對上海和浙江相當熟悉。中共一大會議能夠從上海移至嘉興南湖續(xù)會,她起到了關鍵的作用。
王會悟,出生在浙江桐鄉(xiāng)縣烏鎮(zhèn)一個普通家庭,其父為晚清秀才,靠教私塾養(yǎng)家度日。她自幼便在父親的私塾就讀,接受啟蒙教育。13歲時,父親病故,家境拮據,于是開始接替父親教書。由于感覺自己資歷淺薄,她于1914年到嘉興女子師范預科讀書。學校位于南門范蠡湖畔,距離南湖不遠。她在嘉興就學期間,到南湖游玩過,對南湖情況較為熟悉。一年后返鄉(xiāng)教學,她把學校里接受的新思想新知識都傳授給了學生,并開設了國文、算術等課程。后來因學生增多,原有的課堂不能容納,便借用房屋,獨自辦起了桐鄉(xiāng)第一所女子小學。在女子小學里,她開始宣傳新思想和倡導新風俗,鼓勵女孩剪辮子,反對童養(yǎng)媳和女子纏足的陋習,將社會進步的新風氣帶到閉塞的鄉(xiāng)村。
1916年,王會悟到湖州湘郡女校攻讀英語。由于家境貧寒,她一邊讀書,一邊教低年級學生中文。在校期間,王會悟熱衷于倡導和傳播新思想、新文化、新風俗。她還經常閱讀《新青年》,并且用白話文給陳獨秀、胡適等寫信,表示贊成提倡白話文,擁護他們所宣傳的新思想和新文化運動。令她意外的是,陳獨秀給她回信鼓勵。學成以后,王會悟萌發(fā)了要到更廣闊的空間里增長才識和錘煉自己志向的想法,1919年通過沈雁冰的介紹,她獨自來到上海,尋求婦女獨立解放的道路。經上海學聯介紹,她參加了上海中華女界聯合會,因工作熱情負責、思想進步,深得會長徐宗漢(辛亥革命元老黃興夫人)器重,擔任文秘工作。1920年,她加入上海共產黨早期組織領導的社會主義青年團。此時的王會悟已經成長為一名用知識和進步思想武裝起來的新女性了。
在初到上海的日子里,她住在徐宗漢家,之后又搬到陳獨秀家住。當時李達是全國學聯總會的留日代表,回國后也住在陳獨秀家。王會悟敬佩李達堅定的革命信仰和淵博的學識,而她作為新女性的革命熱情和強烈的求知欲,也使李達對她產生了愛慕之情。1920年下半年,志同道合的王會悟與李達在陳獨秀家的客廳里舉行婚禮,結為伉儷。
正是與李達的結合,使王會悟有機會參與一大的籌備工作。1921年6月初,共產國際代表馬林和共產國際遠東書記處代表尼克爾斯基先后到達上海,并與上海的共產黨早期組織成員李達、李漢俊建立了聯系。經過幾次交談,他們一致認為應盡快召開全國代表大會,正式成立中國共產黨。李達、李漢俊同當時在廣州的陳獨秀、在北京的李大釗通過書信商議,決定在上海召開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李達就成為一大的具體籌劃者,他把安排各地代表住宿地方、開會地點及其他一些事情交王會悟去辦。
1921年7月30日晚,中共一大會議由于遭到法租界巡捕的搜查干擾,被迫中止。在休會的時間里,代表們聚集在一起,討論確定新的開會地點。在代表們焦慮萬分、舉棋不定的緊急關頭,王會悟自告奮勇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她想起了自己在嘉興女子師范讀預科的時候曾經去游玩過的南湖。她列舉了南湖的諸多有利條件:南湖上有船出租,如果到那里租條船,在船上開會,又安全又方便;南湖的游客比西湖少,容易隱蔽;從上海到嘉興,只有上海到杭州的一半路,南湖離嘉興火車站也很近,交通非常方便。她還強調說:“我在嘉興讀過書,熟悉地理環(huán)境。我可以喬裝成‘歌女’,在船頭放哨。萬一發(fā)生什么意外,還可分散到我同學家里,比較安全。”李達曾在王會悟陪同下游過南湖,對那里的印象也不錯,他贊同妻子的提議。董必武、何叔衡等代表都贊成王會悟的意見。當時代表們也找不到更合適的地方,經過再三斟酌和反復商量,大家都認為王會悟的提議不失為一個萬全之策,于是紛紛舉手贊成。為了安排好在南湖開會的事宜,王會悟和部分代表提早一天先到嘉興,預訂好休息的房間和開會的游船。其他代表第二天乘上海至嘉興的早班火車出發(fā),大約在上午10點半抵達嘉興。王會悟已在車站迎候,把代表們領到南湖獅子匯渡口,上了預訂的游船。11點左右會議正式開始,到傍晚時分,在完成了中共一大最重要的議程(通過了中國共產黨第一個綱領和第一個決議,選舉產生了黨的中央領導機構)后,正式宣告了中國共產黨的誕生。
馬克思曾說過,如果斗爭只是在有極順利的成功機會的條件下才著手進行,那么創(chuàng)造世界歷史未免就太容易了。另一方面,如果“偶然性”不起任何作用的話,那么世界歷史就會帶有非常神秘的性質。這些偶然性本身自然納入總的發(fā)展過程中,并且為其他的偶然性所補償。但是,發(fā)展的加速和延緩在很大程度上是取決于這些“偶然性”的,其中也包括一開始就站在運動最前面的那些人物的性格這樣一種“偶然情況”。嘉興成為中國共產黨的誕生地,的確有一定的偶然性。但是,偶然性背后也蘊含著某種歷史的必然,這就是近代以來,嘉興雖只是一個中小城市,但是反帝反封建運動風起云涌,是一片民主革命的熱土。同時,近代嘉興在經濟、社會、文化教育等領域出現的許多新思潮新作派,具有發(fā)展民族經濟、反對封建專制、解放思想等特點,甚至出現了宣傳十月革命的期刊,因而具備了黨的一大在此續(xù)會的社會歷史條件。更為重要的是,嘉興先進分子積極參與中國共產黨的創(chuàng)建活動,最終促成中共一大會議從上海轉移到嘉興南湖續(xù)會。諸多因素綜合起來,為中共一大會議轉移至南湖召開提供了必然性的邏輯依據。(本文執(zhí)筆:嘉興市檔案局姚炎鑫、李偉)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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