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顯愛
(200042 華東政法大學 上海)
論我國視障者版權限制和例外制度的構建——以《馬拉喀什條約》適用為視角
宋顯愛
(200042 華東政法大學 上海)
正值《著作權》修改之際,在解讀《馬拉喀什條約》內涵以及如何將其適用到我國現行《著作權》條款中,是非常值得討論的問題。在《馬拉喀什條約》的適用視角下,對視障者的版權限制與例外制度的內容進行分析,結合我國現狀,構建并完善我國視障者的版權限制與例外制度。
視障者;合理使用;馬拉喀什條約;版權限制與例外
2013年6月28日,世界知識產權組織(WIPO)的186個成員國在摩洛哥的馬拉喀什召開“關于締結一項為視力障礙者和印刷品閱讀障礙者獲取已發(fā)表作品提供便利的外交會議”,并且此會議上通過了《關于為盲人、視力障礙者或其他印刷品閱讀障礙者獲得已出版作品提供便利的馬拉喀什條約》(本文將其簡稱為《馬拉喀什條約》),該條約有包括中國在內的51個成員國簽字。
我國作為首批締約國之一,并據第二次全國殘疾人抽樣調查結果:截止2012年6月,全世界約有2.85億視障人口,其中3900萬是盲人,2.46億為視障者(包括各種類型的視覺問題的人);大約九成分布在發(fā)展中國家,而我國占到了兩成。[1]正值我國《著作權》法的修訂,為將締約的《馬拉喀什條約》內容適當嵌入到《著作權》法中,對我國視障者的閱讀獲取有促進作用,同時對完善我國《著作權法》有積極意義。
目前我國關于視障者的信息獲取的版權規(guī)定主要有兩條:一是我國《著作權法》第二十二條第十二款規(guī)定的“將已發(fā)表作品改成盲文”屬于合理使用行為,無需向著作權人支付報酬,該條款保留在2012年12月國家版權局公布的《著作權法修改草案》(第三稿)中。二是我國現行《計算機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第六條第六款規(guī)定的“不以營利為目的,以盲人能夠感知的獨特方式向盲人提供已經發(fā)表的文字作品”屬于合理使用行為,但僅限于通過信息網絡傳播方式發(fā)表的文字作品。
上述現行法的規(guī)定雖然在一方面促進著為視障人的信息獲取權的發(fā)展,但仍然存在很多問題:
其一,無論是我國《著作權法》、《著作權法修改草案三》或《計算機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的相關規(guī)定針對的主體均為盲人,而不包括其他非全盲的視覺或閱讀障礙者。
其二,《著作權法》規(guī)定的無障礙格式的范圍也是及其有限僅為盲文,而《計算機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規(guī)定只能制作成文字作品,均不包括大字版或有聲讀物等。
其三,我國法律規(guī)定的可以制作無障礙格式版本的機構十分有限,幾乎只能是中國盲人出版社、中國盲人圖書館、中國盲文數字圖書館。
針對上述我國現行法在視障者的版權限制與例外制度中體現出來的局限性,筆者將聯系《馬拉喀什條約》對此進行分析,立足我國特殊現狀,對我國在這方面的法律提出建議并完善。
法律為視障者規(guī)定的作品獲取權基本要素分三個:受益主體范圍、客體性質、行為主體范圍。
(一)無障礙信息獲取的主體范圍需擴大
我國現行法律規(guī)定的受益主體僅限于盲人——全盲。而《馬拉喀什條約》第三條規(guī)定的受益主體包括:盲人、視覺缺陷、知覺障礙、或者身體及其他殘疾而不能持書、翻書,目光不能集中或移動目光進行正常閱讀的人。美國將受益人定義為“盲人或其他殘疾人”即指依據法律規(guī)定的有資格獲得專門形式的書籍和出版物的個人。德國規(guī)定的主體是因為障礙或重大的困難無法以感官感知的方式進行支配的殘障人士[2]。英國和日本的相關主體也是定義為視障人士。[3]我國視障者人數大約是盲人的四倍,應當在一定范圍內擴大法定受益主體的范圍,將《馬拉喀什條約》規(guī)定的其他種類的視障者納入法律中,擴大受保護主體。
(二)客體性質的多樣化——轉化成的無障礙格式版增多
我國法律規(guī)定只能將已發(fā)表作品制作成盲文版或通過信息網絡傳播的作品制作成文字作品?!恶R拉喀什條約》用無障礙格式版概括,沒有對此進行詳細列舉,只要是可以讓視障者可以感官感知的版本都納為無障礙格式版。世界公認的無障礙格式版主要有盲文版、大字版以及有聲讀物[4]。此外,如美國規(guī)定的無障礙格式指盲文、音頻或數字文本等;日本是可以將作品轉換成盲文版、通過計算機處理了盲文的方式存儲在計算機媒介或者向公眾傳播、必要時也可以轉化成有聲版或其他形式等。
(三)被授權實施制作無障礙格式版的行為主體應擴增
從目前看我國只有中國盲文出版社、中國盲文圖書館、中國盲人數字圖書館提供無障礙格式版作品。在《馬拉喀什條約》中其規(guī)定:“政府授權或承認,以非營利方式向受益人提供教育、指導培訓、適應性閱讀或信息渠道的實體得授權的實體”。其認為有效的實施實體應具備:一是受政府肯定;二是非營利性兩個條件即成為合法的實施實體。對于確定實施機構團體,最重要目的就是為視障者提供可使用的無障礙格式版作品,因此非營利性十分重要,是否得到政府的授權或承認,每個國家都可以根據自身狀況設置相對應制度,還有很多非營利機構、慈善機構若能著手為此類公益行為,也是值得推廣。
(一)無障礙格式版作品的跨境交換與進口規(guī)則
《馬拉喀什條約》第五和第六條規(guī)定便是鼓勵并促進無障礙格式版作品的跨境交換與進口。援引該條款從其他國家獲取無障礙格式版,既不需要征求作品版權人的許可也無需支付許可使用費,或者僅需支付少許費用3。發(fā)展中國家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免費或者支付較低費用進口發(fā)達國家的供視障者使用的無障礙格式版。一方面降低了各個國家重復制作同一作品的費用,同時也為許多發(fā)展中國家的“書荒”問題帶來了喜訊。
(二)對無障礙格式版的技術措施限制問題
技術措施是為了保護著作權人版權受他人侵害的方法之一,但是如果對制作無障礙格式版仍然采用技術措施,那么制造無障礙格式版會成為空談。對此,《馬拉喀什條約》第七條規(guī)定:締約各方應當采取必要的技術措施,保證其在為制定制止那些規(guī)避版權人有效的技術措施的法規(guī)的同時,不會影響或妨礙受益人享受本條約規(guī)定的限制與例外。簡而言之,該條約肯定了締約各方的技術保護措施行為,但是不能因此而減損受益人據本條約享受的利益。[5]我國《著作權法》沒有關于技術措施的規(guī)定,在《計算機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的第二十二條第二款規(guī)定可以在為盲人提供作品是規(guī)避技術措施,但是僅適用于與網絡傳播獲取的作品,排除其他作品的適用。技術措施固然是保護版權人利益的一種良方,但是在視障者的運用上,應當解除此限制。
(三)無障礙格式版作品的商業(yè)供應檢測規(guī)則適用問題
《馬拉喀什》條約第四條第四款規(guī)定表明版權的限制和例外制度應當局限在受益人無法從商業(yè)的渠道以合理條件獲得特定無障礙格式版時。如果市場中已經存在適于視障者運用的無障礙格式版本,則應當排除視障者的無障礙獲取權。[6]比如日本著作權法規(guī)定若著作權人已經通過合理的方式向視障者提供合適的無障礙版本(限于有聲讀物),則排除該種合理使用的運用;澳大利亞著作權法第135zn-135zq條規(guī)定如果著作權人已主動為視障者提供了特殊的版本作品,則排除對該作品的視障獲取權適用。該規(guī)則的意義主要有三點:其一可以避免作品的重復制作而導致浪費資源、增加成本。這點和無障礙格式版的跨境交換和進口相同。因為制作無障礙格式作品本身是為解決視障人市場的“書荒”資源少問題。其二可以縮短視障者獲取無障礙格式版的時間。這種同步可以提高視障者與正常人的平等,讓視障者也可以在第一時間內獲取作品。其三,文化的發(fā)展,如果僅僅依靠國家制定機構被動的進行制作無障礙作品,始終是滯后的,促進著作權人自己主動提供無障礙格式版,鼓勵著作權人參與到豐富視障者無障礙作品的市場中,極大程度上豐富視障者可獲取的資源。我國可以引進這一制度,帶著市場顏色的驅動,最高效的豐富視障者的信息資源。
通過上文論述,筆者建議在修改和完善我國視障者版權限制與例外制度的過程中應當注意一下幾點:
第一,明確并擴大受益人的范圍。不在僅限于盲人,應將其范圍擴大至視覺缺陷、知覺障礙、或者身體又其他殘疾而不能持書、翻書,目光不能集中或移動目光進行正常閱讀的人,可以統(tǒng)稱為視障者。
第二,明確可制成的無障礙格式版類型。不再局限于盲文版或文字作品,應將其范圍增大,如世界均認可的無障礙格式包括:盲文、擴大版文字圖書(大字版)及錄音圖書(有聲讀物)等。
第三,明確并增加被授權主體范圍。我國目前的被授權主體過少也是無障礙格式版稀少的原因之一。
第四,對制作無障礙格式版的技術措施要求放松。
第五,增加無障礙格式版的跨境交換與進口,充分利用國際資源,分享我國資源。
筆者僅結合《馬拉喀什條約》的幾條規(guī)定進行了分析并討論對我國構建視障者無障礙獲取信息制度的影響及建議,值《著作權法》修改之際行動起來,不斷完善我國的視障者無障礙獲取信息制度。
[1]參見http://www.who.int/mediacentre/factsheets/fs282/en/最后瀏覽日期2015年1月26日。
[2]參見德國著作權法第一部分第六節(jié)。
[3]黃亮:《馬拉喀什條約》述評及對我國版權限制條款的影響,中國版權,2014年03期。
[4]同6
[5]蘇明強:合理使用制度立法與視障者信息無障礙獲取權利的保障,科技與出版,2014年06期。
[6]徐小奔:論視力障礙者的作品獲取權——兼論《馬拉喀什條約》在我國著作權法中的適用,知識產權,2014年0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