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國
5歲那年,因一件小事,我沒有聽從父親的話,遭到他一頓毒打。從此,我就恨上了父親。父親在城里上班,逢年過節(jié)才回家團聚。因為心里恨父親,所以在他回家時,我總是想辦法躲著,實在躲不掉,就保持沉默。就是父親找我說話,我也總是以“嗯、啊”之類的簡單字眼來應(yīng)付。
后來,我長大了,與父親碰面的機會就更少了,往往是他回家我卻離家了,或是我回家父親卻離家了。偶爾與父親照上面了,說不上三句話,就是大嗓門吼叫或拍桌子什么的,我從沒有與他正常交流過。為此,母親沒少數(shù)落我。當(dāng)父親把他端在手里30多年的鐵飯碗交到我手上時,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仍沒有一點緩和??吹轿遗c父親關(guān)系很僵,母親經(jīng)常嘆息著說:“唉!你們真是前世的冤家、今世的仇人,這日子怎么過??!”
其實,有時候,我也很想叫一聲爸爸,可話到嘴邊,就是開不了口。而對父親的感情發(fā)生徹底轉(zhuǎn)變,則是我住院的時候。
那年冬天,我突然生病住進(jìn)了醫(yī)院,妻子連忙給鄉(xiāng)下的父母打電話。住進(jìn)醫(yī)院的第二天早晨,輸上液后我睡著了,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撫摸我的臉,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是父親。我想掙扎著坐起來,父親把我按住了:“別動,好好躺著!”
我問:“怎么這么早就到了?”
父親說:“接到你住院的電話后,我就到處打聽有沒有清晨到縣城的車。找了快半個小時,才了解到隔壁村里有車去,天還沒亮,我就搭車來了?!?/p>
我聽了,差點要流淚:“爸(我竟然脫口而出叫了聲),就是胃出血,沒什么大不了,您趕什么忙呢?”
“你身體一直都好好的,突然住院,怎么叫人不急?”父親說。
我們聊了近一個小時后,父親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紙包,塞到我手里:“我沒什么本事,這500元錢,你拿著買點好吃的,補補身子!”
“爸,我怎么能要你的錢?”“你一定要拿著,等病好了恢復(fù)后買點食物補補。”
我緊緊握住父親的手,舍不得松開:“就在這里住一晚吧!”
“不行,我得趕快回去告訴你媽。不然,她會擔(dān)心的!”父親給我掖好被子,然后一步三回頭地對我說,“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 笨熳叩介T口時,父親抹了一把眼淚,狠狠地轉(zhuǎn)身走了。那一刻,父親留給我的背影,讓我感動一生!
莊妃軒摘自《平頂山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