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頭,用手揉了揉酸澀的眼睛,環(huán)顧著四周,認真地打量著這間圖書館的閱覽室,這是我讀書時的額外任務(wù)。
今天是星期天,來看書的人比平日要多,來個大早的人也不少,總希望能爭個座位,也好看看抄抄。那稚嫩的小姑娘也不甘示弱,握著一本筆記本,正專注地忙碌著,嬌小的身軀一下子亮麗起來。人人輕手輕腳,怕驚擾沉迷于書香的人??諝庵袀鱽砀O窸窣窣的翻書聲、筆和紙娓娓而談的呢喃聲,這是人世間最美妙的樂章。這樣的生活,簡單而充實,崇高而美麗。
因為這份書香,閱讀在這里變得賞心悅目。記得退休后,我在這里完整閱讀的第一本書是趙瑜的《尋找巴金的黛莉》。這本書印刷精良,圖文并茂,很適合我的口味?!皩懙恼婧?,線索清晰,有歷史的厚度,人物的命運浮沉都在里頭?!蔽一匚稛o窮地在心底點贊。從“尋找黛莉”的跋涉中出來,我又讀了遲子建的小說《晚安玫瑰》。這部小說構(gòu)思精妙,帶給我的震撼久久不能釋懷。“玫瑰”遠去了,但書的力量拍打著我的心靈。那些天,我常常把書扣在膝頭,端端地坐在高腳椅上,一面回味贊賞作家的天才,一面感慨人生。窗外,流云起伏,翠竹悠悠。
往后的日子里,我不斷地留意著好書,發(fā)現(xiàn)著好書。近年來,我讀書不再追求離奇的故事情節(jié)。因為我相信,歷史,哪怕是私人碎片化的記憶也比憑空編造出來的小說更有生命力?;跉v史感的小說,哪怕只是一方風俗的小書,譬如沈從文的《湘西散記》、蕭紅的《呼蘭河傳》以及汪曾祺對高郵、昆明的小說,我都愿意讀。
一本書就是一個世界,每個人都是這個“世界”的再創(chuàng)造者。讀書只要讀出自己的體會,便是時光熬制出來的精妙。這是生活中最容易營造而又最易被忽略的歡樂,屬于平凡人的歡樂。記得誰曾說過,人生有味是清歡。有書讀,是我找到的一味清歡,這份歡樂,清靜又馥郁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