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碧嫦 王璨燦
妙齡女子獨走夜路慘遭毒手
文/王碧嫦 王璨燦
當(dāng)無數(shù)大學(xué)生成為都市蟻族,當(dāng)蟻族們工作在都市中心租住在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當(dāng)蟻族們披星戴月奔波在城鄉(xiāng)之間,當(dāng)女蟻族獨自在暗夜里狂奔回城郊的出租屋時,有多少人會想到,在時而人車喧鬧、時而寂靜無人的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有多少“獨狼”盯著那些獨自走夜路的女性。
就像草原上落單的羔羊,獨走夜路的女子往往成為“獨狼”的獵物,而受害者往往都是涉世未深的女大學(xué)生。深夜站臺的一句隨意問詢,讓剛剛離開學(xué)校的女大學(xué)生梁艷菊與失意男子劉占民的矛盾瞬間升級?;椟S路燈下的梁艷菊成為落單的羔羊,遭遇性侵之后命喪荒郊。
2014年10月,記者從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獲悉,法院終審以故意殺人罪、強奸罪數(shù)罪并罰,終審判處劉占民死刑。
2013年3月5日晚上8點,北京市海淀區(qū)黑龍?zhí)堵纺系纳坛莾?nèi),顧客已經(jīng)漸漸散去。22歲的珠寶店店主梁艷菊和另外兩個女孩照例收拾好店鋪,出門越過京密引水渠到太舟塢村,坐633路公交車回家。
梁艷菊和一個女孩在亮甲店西站下車,兩人向北穿過一片果樹林,到512路公交車站。梁艷菊需要轉(zhuǎn)512路公交車才能回家。在這里,梁艷菊與同伴分手,同伴步行向北回家了。
這個時間大約是晚上8點40分。就此,梁艷菊在512路公交站附近,與這個世界失去了聯(lián)系。
這天晚上10點多,梁艷菊的男朋友洪曉偉見她遲遲沒回來,電話又打不通,便招呼幾個朋友分頭外出尋找,一個多小時后,依然沒能找到。
洪曉偉不安的心情越來越沉重,焦急之下,洪曉偉又帶著一幫朋友跑到梁艷菊的哥哥家里。進門一問,梁艷菊也沒來過。
這么冷的深夜里,一個獨身女孩會去哪兒呢?來自河南的梁艷菊大學(xué)畢業(yè)后,不愿回到老家工作,而是留在北京創(chuàng)業(yè)。男朋友洪曉偉在海淀區(qū)一家電腦公司打工,她與朋友合伙在商城租了一個攤位賣珠寶,生意漸漸有了起色,但為了省錢,她與男友在京密引水渠北的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租房居住,這樣比在市區(qū)租房要省一多半的費用。
創(chuàng)業(yè)階段的梁艷菊生活非常規(guī)律,從來都是準(zhǔn)時上班,準(zhǔn)時打烊回家。
找了大半個晚上都沒找到,第二天凌晨2點多,洪曉偉和梁艷菊的哥哥趕到當(dāng)?shù)嘏沙鏊鶊蟀?。警方立即派出民警前往商城,調(diào)取了商城的錄像。錄像顯示,梁艷菊是跟兩個同伴同時出門的。
警方立即聯(lián)系梁艷菊的兩個同伴,同伴說她們在亮甲店西站附近分手的。于是,大家分頭從梁艷菊的居住地到亮甲店西站,一路展開地毯式搜尋。
3月6日凌晨4點,洪曉偉在亮甲店512路公交站北側(cè)的小樹林里,發(fā)現(xiàn)了女友梁艷菊被鮮血染紅的尸體,隨即報警。根據(jù)現(xiàn)場留下的犯罪證據(jù)和散落在附近的兇器,警方很快便鎖定了犯罪嫌疑人劉占民。
可是,犯罪嫌疑人劉占民是春節(jié)后剛剛來京的外地務(wù)工人員,與梁艷菊八竿子都打不著,為什么他將梁艷菊強奸后又將其殘忍殺害了呢?
2013年3月5日晚9點,與女伴分手后的梁艷菊在亮甲店西站附近等待公共汽車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手機不見了。她翻遍了所有的口袋和隨身的挎包和塑料袋,都沒找到手機。隨后,她低頭四處尋找手機,撞到迎面走來的一個青年男子。
梁艷菊抬起頭隨口問了一句:“不好意思,請問你有沒有撿到一個手機???”
本來只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句問話,誰知來人怒目圓睜,張嘴便破口大罵:“你瞎啊,你哪只狗眼看見老子撿你手機了?”
梁艷菊先是一愣,自己只是隨口問問,并沒有侵犯對方的意思,可這人無緣無故就罵人,還這么難聽,這讓性格剛烈的梁艷菊怎能忍受?隨即,她不甘示弱地回嘴罵道:“你才是狗呢,張嘴就咬人?!?/p>
梁艷菊只圖了一時嘴巴痛快,她哪里會想到,青年男子一個箭步?jīng)_過來,冒著血紅的眼睛逼問:“你再罵一句試試?”
“我就罵了,狗!”梁艷菊話音未落,她的脖子就被青年男子的胳膊狠狠勒住。隨即她的腳跟離地,被拉上了路東側(cè)的土坡。
梁艷菊下意識地大聲呼喊著“救命”,雙腳使勁亂蹬,兩手胡亂揮舞著。但身材弱小的梁艷菊哪里敵得過這個身強體壯的男人。
青年男子將梁艷菊拖到土坡上,離開馬路十幾米。為了掙脫這個男人,梁艷菊將手提包和塑料袋扔在地上,騰出手來用指甲狠狠地掐住青年男子的胳膊。對方感到疼痛,回手將她狠狠摔在地上。
掙脫了的梁艷菊不停地喘著粗氣,大聲喊道:“救命!救命??!”
可是,四野空空,無人答應(yīng)。正當(dāng)梁艷菊再要喊出第三聲時,她左側(cè)太陽穴上重重挨了三拳。被打蒙了的梁艷菊再也不敢喊出聲來,她的上衣也在撕扯中被撕開,露出雞心領(lǐng)毛衣遮蓋下的半邊胸部。
在女性軀體的刺激下,這個臉色陰沉的男人突然在梁艷菊嘴巴上封上一片塑料膠帶,然后命令道:“把褲子脫了!”
被逼著脫掉褲子的梁艷菊當(dāng)然不知道,侵害她的這個青年男人叫劉占民。10天之前的2013年2月25日,劉占民剛從山東老家過完年回到北京,就住在附近一個磚廠的平房里。今晚,酒精讓這個只會埋頭苦干老實巴交的牛犢子,變成了吃人的餓狼。
劉占民原先在北京打工,開著一輛農(nóng)用車在這一帶拉貨,靠賺點運輸費維持生計。無奈去年干了一年活,卻沒拿到工錢,空著兩只手回了山東老家過年。正趕上老父親跟別人打架,父親被別人打傷躺在床上沒錢醫(yī)治。隨即,又趕上弟媳婦生孩子大出血。命雖然保住了,家里卻負(fù)債累累。劉占民眼看著,卻無能為力。
本想回京后把去年的工錢要回來,趕緊去還債??梢藥状螀s一次次被趕了出來,勢單力薄的劉占民無奈之下,只好硬著頭皮去找磚廠的頭頭,想給磚廠拉磚賺點錢??伤霓r(nóng)用車載重量實在太小,拉磚根本賺不著錢。最終,他狠狠心把自己那輛農(nóng)用車賣了6400元錢,寄回老家5000元。剩下1400塊錢,他打算拿著錢去河北滄州找在那兒打工的弟弟,看看能不能找點活路。
賣掉車之后的3月5日下午5點多,劉占民提著一瓶二鍋頭來到老鄉(xiāng)老呂家里。再過兩天,就是劉占民28歲生日了。想想自己這28年的糾結(jié)人生,劉占民不禁悲從中來。兩人干掉了一瓶白酒,本來酒量并不大的劉占民自己喝了6兩多。
話別的苦水倒完之后,劉占民讓老呂幫著找輛車,把他的破爛家當(dāng)拉到河北滄州去。因為下午他去打聽,搬家的貨車要1500元運費,而他手里只有1400元。飯后,老呂帶著劉占民去找一個會開車的親戚,看看能不能便宜點把劉占民送到滄州。而老呂的親戚并不熟悉滄州的路線,連價錢沒談就一口回絕了。
劉占民告別老呂回到出租屋,看著滿屋收拾行李后的一片狼藉,不禁潸然淚下,突然想到了逼上梁山的林沖。劉占民的老家山東離水泊梁山很近,林沖刺配滄州還有個魯智深野豬林救他一命,而自己淪落到去滄州找活路,連路費都不夠。林沖風(fēng)雪山神廟還有一桿大槍挑著酒葫蘆,自己燒酒下肚卻澆不開心中塊壘。
不經(jīng)意間,他瞥見桌上的水果刀,和下午買來給行李打包的透明膠帶。想到自己馬上離開北京,何不在離開之前搶點錢,哪怕是搶100塊錢,夠自己雇車去滄州的運費也行。
趁著酒勁兒,劉占民手持尖刀漫無邊際走進初春的寒風(fēng)里。梁艷菊成了他在這個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夜路上遇到的第一個夜行人。還沒等他動手搶劫,這個女人的一句問話,引發(fā)了他窩在心底的無名之火。
而梁艷菊在撕扯中露出的半截胸部,瞬間點燃了這個光棍的酒后獸欲。
當(dāng)劉占民拿出膠帶粘在梁艷菊嘴巴上時,她意識到自己大禍臨頭,一手撕下膠帶,跪下來苦苦哀求:“大哥,我錯了,求你放了我吧,大哥,我對不住你,求求你放了我……”
“少廢話!”被酒精點燃了獸欲的劉占民,哪里還管得了那么多。他一把推倒梁艷菊,再次強行在她嘴巴粘上膠帶,不由分說捶打著她的太陽穴,直到把梁艷菊捶得暈頭轉(zhuǎn)向,才問道:“你不是橫嗎?你再罵老子一個試試……”
此時的梁艷菊恐懼萬分,絲毫不敢動彈,完全傻在了那里。在迷迷糊糊中,劉占民趁機強奸了她。
含淚忍辱的梁艷菊時刻考慮著逃跑。事后,她趁劉占民站起來系腰帶的空檔,爬起來踉蹌著就往大路上跑。但還沒等跑出去幾米,就被追上來的劉占民按倒在地。
劉占民手卡住梁艷菊脖子扇了她兩巴掌,又用膠帶將梁艷菊的雙手纏在一起。為防止梁艷菊呼救,又在她嘴上粘了一條膠帶。
自以為萬無一失的劉占民站起來,踢了梁艷菊一腳說:“給我放老實點,不然老子還收拾你。”說完,轉(zhuǎn)身去撿梁艷菊掙扎時掉在地上的手提包和塑料袋。畢竟,搶錢才是他的第一目的。
還沒等劉占民撿到手提包,梁艷菊見劉占民轉(zhuǎn)身離開,爬起來朝著大路方向撒腿就跑。
劉占民聽見身后有動靜,立馬反應(yīng)過來,幾步追上梁艷菊,拽著她的頭發(fā)將頭按在地上。梁艷菊不停掙扎著,用鼻子大聲哼哼著。
此處離大路只有十幾米遠(yuǎn),昏黃馬路上時而有疾馳的車輛路過,況且又是在公共汽車站臺附近,劉占民擔(dān)心梁艷菊大聲哼哼招來路人,隨手從褲兜里掏出水果刀,揮手往梁艷菊喉嚨扎了一刀。
梁艷菊的脖頸處頓時鮮血飛濺,血液在昏黃的路燈下汩汩涌出,在土坡上流淌開來。
聽著梁艷菊喉嚨間發(fā)出的“咕?!甭暎粗约阂蠹t的雙手,劉占民一下子愣住了。他驚恐地扔掉刀子,騰地站了起來。
此時的梁艷菊脖子上雖已受傷,但并不致命,她再次奮力朝著大路的方向滾下了土坡,經(jīng)過一連串兒的翻滾,受傷的梁艷菊陷入昏迷,整個人頭北腳南面朝下趴在坡底一動不動。
劉占民愣住了,他沒想把事情搞得這么大。他看著土坡下成了一團影子的梁艷菊,又看看手里還滴著血的刀,他猶豫著,要不要把梁艷菊送往醫(yī)院搶救。
忽然,這個念頭震醒了劉占民。他猛地晃晃頭,讓自己清醒過來,他思忖著:如果我送她去了醫(yī)院,勢必會暴露身份,那我必然會讓警察抓去……
這個恐怖的想法讓劉占民在寒夜里打了一個激靈,僅僅在30秒的時間內(nèi),他狠下心來做出了一個喪盡天良的決定……他跑下土坡,舉刀在女孩的后腰上補了兩刀!
劉占民扎完第二刀時腳下一滑,他下意識地想要用手撐地,手里的水果刀正好硌在梁艷菊身邊的磚頭上,刀刃從刀把處折斷。
劉占民癱坐在地上,但梁艷菊還在哼哼哧哧地直喘氣,被膠帶粘住的嘴還在嗚嗚地呻吟。劉占民索性抄過半塊磚頭,拍向了梁艷菊的后腦勺……
喘息了一會兒,劉占民回到坡頂,拾起手提包和塑料袋。在手提包里,劉占民只找到300多元現(xiàn)金。他把刀刃、刀把、挎包、塑料袋及梁艷菊的身份證,隨手扔在現(xiàn)場后轉(zhuǎn)身逃離,悄悄回到了出租屋。
劉占民換上干凈衣服后,已經(jīng)是夜里10點。他連忙給搬家的司機打電話,但司機說晚上不出車,又給他介紹了另一個司機,雙方談好搬家的費用是1400元。半小時之后,搬家司機開車趕到,劉占民倉惶搬了些隨身的行李,連夜逃往滄州。
2013年3月17日下午,北京市公安局海淀分局刑偵支隊兩位民警趕赴滄州,將劉占民抓獲。
劉占民自知死罪難逃,如實供述了殺害梁艷菊的全部過程。北京市第一中級法院經(jīng)過慎重審理,認(rèn)定劉占民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quán)利終身;犯強奸罪,判處有期徒刑6年,決定執(zhí)行死刑,剝奪政治權(quán)利終身。
一審判決后,劉占民以原判量刑過重為由,提出上訴。后被北京市高級法院終審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一場因一句話而起、以兩條人命而終的殺人強奸案,終于在法槌落下的那一刻塵埃落定。
當(dāng)下單身女性失聯(lián)、失蹤、被害的消息層出不窮。不時爆發(fā)的由戾氣引發(fā)的惡性犯罪,成了人們詬病的社會問題,很多人把錯誤的根源都?xì)w結(jié)給社會,歸結(jié)到道德滑坡人心失衡,但卻忘記了,我們所處的社會其實就是一面鏡子,我們每個人都是鏡中人,你對它笑,它就會對你笑,你對它哭,它也會對你哭。
女性作為弱勢群體,往往成為不法之徒的襲擊目標(biāo)。對于獨自夜行的女性而言,那些心懷叵測的犯罪分子就像夜行“獨狼”,她們一旦遇上這種“獨狼”,發(fā)生危險的幾率非常高。
單身女性在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獨自夜行,被獨狼盯上的幾率極高。單身女子防止侵害的唯一辦法是:莫走夜路。
責(zé)任編輯/濰 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