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

在十年“文化大革命”中，黑龍江省與全國其他地區(qū)一樣，產(chǎn)生了大量冤假錯案。這些冤假錯案長期以來不僅使黨和人民在政治上受到壓抑，而且造成了非常嚴重的后果。隨著1976年10月“四人幫”的覆滅，“文化大革命”的終結，平反冤假錯案，落實黨的各項政策，成為一項緊迫的政治需要。“文化大革命”結束后，黑龍江省平反冤假錯案的工作迅速展開，并走在了全國前列。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之前的平反工作

1978年1月7日，中共黑龍江省委召開第三次常委會，討論了落實干部政策問題并對省委、省革委負責同志的工作分工問題進行了安排。會議提出，要認真落實黨的干部政策、知識分子政策、統(tǒng)戰(zhàn)政策。會議要求從實際出發(fā)，有什么問題就解決什么問題，要摸清情況，提出意見，盡快解決。2月10日，省委二十三次常委會召開討論干部問題的專門會議，討論并同意為“文化大革命”中被錯誤定性為犯“走資派”錯誤、嚴重路線性錯誤、嚴重錯誤的十幾位同志平反，并對原來一些沒有安排工作的干部和工作安排不當?shù)母刹窟M行了適當調(diào)整、安排。

3月，省委統(tǒng)戰(zhàn)部向省委提交了《關于落實黨的知識分子政策情況和今后意見的報告》，報告中指出，統(tǒng)戰(zhàn)部根據(jù)省委指示，到哈工大、醫(yī)大、建工、東北林學院、省中醫(yī)學院、獸醫(yī)研究所、省衛(wèi)生局、建委、郵電局、哈電機廠、軸承廠等11個單位，對高級知識分子的統(tǒng)戰(zhàn)政策落實情況進行了調(diào)查。報告針對當時知識分子面臨的安排使用問題、科研工作條件問題、住房問題、對子女的影響問題等提出落實意見：（1）進一步做好對他們的安排使用。（2）積極為他們進行科學實驗提供必要條件。（3）生活上給予適當照顧。（4）對清隊遺留問題抓緊處理。（5）對某些人被查抄的財物尚未返還的，認真核實抓緊處理。（6）保證高級知識分子有5/6的業(yè)務時間。對某些人兼職過多、社會活動和科研工作經(jīng)常發(fā)生矛盾的要做必要的調(diào)正。（7）要進一步推動他們自覺學習馬列和毛澤東著作，努力改造世界觀。

緊接著，省委于3月14日至15日召開常委會，再次討論落實干部政策問題和落實知識分子及統(tǒng)戰(zhàn)人物政策問題。會議提出，要切實抓緊落實好老干部問題。對過去被審查遺留的問題要嚴肅認真地盡快妥善處理；對需要作出審查結論的，應盡快作出；對“四人幫”強加于人的一切不實之詞，應予推倒；對被林彪、“四人幫”打擊迫害的，應予徹底平反。會議聽取了統(tǒng)戰(zhàn)部、科委、文教辦關于統(tǒng)戰(zhàn)政策和知識分子政策落實情況和意見的匯報，強調(diào)要落實好這方面的政策。并要求當前要做好幾項工作：（1）對被審查的知識分子，凡是需要作出結論的，都要抓緊認真地按照黨的政策實事求是地作出結論，充分發(fā)揮知識分子的作用。（2）各級黨委和省直各部門要把落實黨的知識分子政策這件事向廣大干部群眾講清楚，真正把落實黨的知識分子政策變成廣大群眾的自覺行動。（3）對知識分子要大膽使用，充分發(fā)揮他們的作用。（4）對現(xiàn)有研究所要抓住重點，分期分批地進行整頓。（5）要積極地抓緊解決高級知識分子生活上的困難，特別是要解決好住房問題，保證起碼的工作和休息條件。（6）對知識分子要進行唯物主義和辯證法的教育，對自己也要一分為二。

1978年6月3日至12日，省委召開了地、盟、市委和省直部、辦、局負責人會議。省委第一書記楊易辰提出要完整準確地理解和掌握毛澤東思想體系，要實事求是地區(qū)分各種是非。他在講話中敢于沖破“兩個凡是”的束縛，在全國第一個為“文化大革命”前的省委平反，明確肯定：“文化大革命”前的黑龍江省委不是“黑”的，而是“紅”的；有缺點錯誤，但不是主流，是支流。楊易辰的講話為帶動全省范圍內(nèi)的解放思想與平反冤假錯案工作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

在這之前的3月23日，省公安局黨組向省委提交《對原軍工所謂二十七人反革命大字報一案的審查平反意見》，要求對這一冤案予以平反，并為相關涉案人員恢復政治名譽并合理安排工作。4月23日，省委常委會第三十九次會議召開，聽取了省公安局對此案的審查平反意見。會議決定：對所謂“二十七人反革命大字報”一案應予全部平反。對27人的平反和恢復政治名譽問題，由省公安局負責通知給這27人所在單位和他們本人。

6月19日，省委批轉(zhuǎn)呼盟黨委《關于進一步解決挖“新內(nèi)人黨”問題具體意見的報告》，指出，省委同意呼盟黨委《關于進一步解決挖“新內(nèi)人黨”問題具體意見的報告》及附件《關于對“新內(nèi)人黨”及其變種組織“民族統(tǒng)一黨”等幾個案件平反的決定》。對所謂“新內(nèi)人黨”這一大錯案進行了處理。

8月11日，省委作出《關于為“一·三一反革命案件”冤案平反的決定》，指出，所謂“一·三一反革命案件”，是潘復生積極推行林彪、“四人幫”假左真右路線，為鎮(zhèn)壓群眾，保護自己，篡黨奪權，指使其同伙在哈爾濱工業(yè)大學陰謀制造的重大政治冤案，應予徹底平反。捏造的有關文件一律作廢。對于這起冤案的受害者一律平反，恢復名譽。要召開平反大會，公開為“一·三一反革命案件”平反。同時，省委還作出《關于給歐陽湘同志徹底平反的決定》，并作出對《關于請求撤銷〈“兩告”雞西市人民書〉給予平反的報告》的批復，分別為歐陽湘和由于《“兩告”雞西市人民書》遭受迫害的干部群眾徹底平反。

1978年11月30日，最高人民法院黨組向中共中央提交了《關于抓緊復查糾正冤假錯案認真落實黨的政策的請示報告》?！秷蟾妗分赋觯?978年10月底，各地對“文化大革命”以來判處的反革命案件進行復查的情況是：黑龍江已復查了53%，遼寧43%，江蘇38%，上海30%，福建24%，貴州21%。全國平均已復查的大約還不到1/3。由此報告可以看出，黑龍江省平反冤假錯案的工作在全國范圍內(nèi)是比較積極的，并取得較快的進展。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之后的平反工作

1978年12月召開的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徹底否定了“兩個凡是”的錯誤方針，重新恢復了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的馬克思主義指導方針。全會高度評價了關于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的大討論，審查和解決了歷史上遺留的一批重大問題和一些重要領導人的功過是非問題，并對“文化大革命”中發(fā)生的一些重大政治事件和“文化大革命”前遺留下來的某些歷史問題進行了認真的討論。會議指出，解決歷史遺留問題必須遵循實事求是、有錯必糾的原則。只有堅決地平反假案，糾正錯案，昭雪冤案，才能夠鞏固黨和人民的團結。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的勝利召開為全國各地的平反工作掃清了障礙，指明了方向。

12月26日，黑龍江省委召開常委擴大會議，傳達和學習了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和中央工作會議的文件。與會同志聯(lián)系新中國成立以來的歷史，特別是“文化大革命”以來的實際，解放思想，暢所欲言，總結經(jīng)驗教訓。會議是跨年召開的，共開了14天，到1979年1月8日結束。最后一天，楊易辰作了重要講話，他根據(jù)這次會議上大家的發(fā)言，代表省委常委按著歷史順序明確了十幾個問題。這其中涉及“一·三一”奪權事件、“地下黑省委”問題、關于“炮轟派”問題、“以歐陽欽、李范五為首的里通蘇修反黨叛國集團”的重大冤案，“反擊右傾翻案風”問題，等等。28日，省委作出《關于為“以歐陽欽、李范五為首的里通蘇修反黨叛國集團”假案平反的決定》，指出這是一起徹頭徹尾的假案，決定予以徹底平反，恢復受迫害者的名譽。

1979年2月19日，省委作出對“紅旗軍”“戰(zhàn)備軍”“榮復軍”“八八團”“赤衛(wèi)隊”平反的決定。3月30日，《黑龍江情況》12期發(fā)表省委辦公廳《當前落實老干部政策工作中的幾個問題》一文。文中指出，各級黨委重視落實老干部政策，工作進展較快，全省1949年9月底以前參加革命工作的地師級以上干部受迫害嚴重，過去沒有平反或需進一步平反的有484名，現(xiàn)在已經(jīng)平反了453名，占93%；受歷史和政治審查的515名，現(xiàn)在已有514名作出了結論?，F(xiàn)在沒有擔任實職的102名地師級干部，該平反的絕大部分已經(jīng)平反，進行歷史審查的都已作了結論，已有44名擔任顧問，18名擔任視察員，6名正在安排，其余的除個別屬于犯錯誤審查尚未安排，大部分是因病離休，也都得到了相應的照顧。全省處級以下老紅軍干部需要進一步平反的35名，現(xiàn)在已經(jīng)平反了30名。有149名安排了實職，9人擔任顧問，16人擔任榮譽職務，其余106名已離休、退休或長期病休的，作了妥善安置。在上面這兩部分老干部中，“文化大革命”期間逝世的和非正常死亡的有29名，現(xiàn)在已有21名召開了平反昭雪追悼會，作了善后處理。老干部政策的迅速落實，受到了廣大干部和群眾的熱烈

歡迎。

4月29日，省委批轉(zhuǎn)了省委統(tǒng)戰(zhàn)部《關于貫徹落實中央對民族資產(chǎn)階級若干政策的意見》，該《意見》指出，去年5月，省委發(fā)出41號文件，推動了我省黨對民族資產(chǎn)階級政策的落實。截至目前，我省資本家被查抄的存款和財務已大部返還給本人。被降低、扣減的資本家工資絕大多數(shù)得到恢復和補發(fā)。對資本家的安排使用已區(qū)別不同情況，作了適當?shù)恼{(diào)整。《意見》對進一步抓緊落實對民族資產(chǎn)階級的政策提出了具體意見，在關于被查抄的巨額存款和其他財務問題，關于被扣減高薪的問題，關于被占用房屋的問題，關于安排和使用的問題，關于參加企業(yè)社會主義勞動競賽和評比問題，關于生活福利待遇問題，關于定息問題，關于對資產(chǎn)階級分子子女的政策問題，關于處理“三案”問題等方面都作出了相關

規(guī)定。

7月24日，省委辦公廳向中央政法小組辦公室提交了一份報告，報告提到，截至6月末，全省共復查政治案件32355件，占應復查36367件的88.97%，平反糾正了24767件，占復查數(shù)的76.55%。復查普通刑事案件43062件，占應復查75255件的57.22%，平反糾正了4796件，占復查數(shù)的11.14%。政治案件復查工作，司法機關已全部結束，公安機關正處于結尾，全省已轉(zhuǎn)入集中力量對普通刑事案件的復查。整個復查糾正冤假錯案工作，預計在年底前基本結束。

1980年2月20日，中共黑龍江省委向中央提交《關于撤銷對楊易辰同志所作嚴重政治錯誤結論的請示報告》。報告建議中央撤銷中共遼西省委擴大會議1954年6月30日《關于楊易辰同志在東北地區(qū)黨的高級干部會議中所犯的嚴重政治錯誤的結論》，予以平反并恢復名譽，并建議將其干部檔案中這部分材料予以清除處理。9月17日，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向黑龍江省委發(fā)出文件，文件中提到“經(jīng)中央批準，同意撤銷1954年6月30日《關于楊易辰同志在東北地區(qū)黨的高級干部會議中所犯的嚴重政治錯誤的結論》”。

1980年3月，省委組織工作會議對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平反冤假錯案與落實干部政策的問題作了總結。在《全省落實干部政策的基本情況和今后意見》的會議材料中提到，黑龍江省落實干部政策工作進度很快，效果較好，現(xiàn)在已進入尾期。楊易辰主持省委工作以來，落實干部政策工作取得積極進展。對審干遺留的沒有作出結論的，抓緊了內(nèi)查外調(diào)，及早進行結案。對經(jīng)過立案審查并已結論處理的干部全部進行了復查。到1979年8月初，復查案件就已完成了97%。對尚未復查和結案案件，經(jīng)過各地積極努力工作，到1979年年末，據(jù)典型調(diào)查，復查案件已完成99%；未結案件已基本結束?！拔幕蟾锩敝卸椤八啦桓幕谧哔Y派”一人，“走資派”錯誤170人，嚴重錯誤（路線性）997人，經(jīng)過復查全部撤銷，推倒了一切污蔑不實之詞，摘掉了戴在這些同志頭上的“緊箍咒”。對于應落實政策的農(nóng)村基層干部，到1979年11月末已落實98.4%。同時，還認真清理了“文化大革命”中形成的干部檔案，到1980年已經(jīng)基本清理完畢。根據(jù)中央的指示和省委的要求，各級黨組織認真地做了“三案”平反工作，凡是冤假錯案不但在政治上給予平反，而且在各項政策上得到了落實，尤其對致死、致殘和受迫害嚴重的同志，在生活上給予了妥善安置，在經(jīng)濟上也給予了適當補助，基本達到了受害者、群眾、組織三滿意。這項工作已基本結束。關于右派復查改正工作，經(jīng)過一年多的努力，進展比較迅速。黑龍江省1957年反右派斗爭時劃定右派分子全部進行了復查。到1979年末，已復查改正的占98%；經(jīng)過復查不予改正的占0.54%；正在復查的占0.86%，大部分已經(jīng)安置工作。此外，還對定為右派言論及反社會主義分子，也進行了復查，根據(jù)中央指示精神，全部進行了改正。

在黨中央的領導下，黑龍江的平反冤假錯案工作，一開始就走在全國的前頭，歷時兩年多時間基本完成，落實了黨的知識分子政策、干部政策和統(tǒng)戰(zhàn)政策。全省開始出現(xiàn)安定團結的政治局面，為黨的工作重心的轉(zhuǎn)移，作了必要的準備。（編輯 王 兵）

（作者是中共黑龍江省委黨史研究室研究二處助理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