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價系統(tǒng):歷史、現(xiàn)狀與未來

①

郇昌鵬吳燦中

(澳大利亞麥考瑞大學,悉尼,2122)

摘要:評價系統(tǒng)是研究語篇語義層面人際意義表達的三個系統(tǒng)之一,由James Martin教授在20世紀90年代初創(chuàng)立。它不屬于詞匯語法資源,而屬于語篇語義資源,是用來協(xié)商情感、判斷和鑒賞,增強或減弱以及介入這些評價的資源。本文主要討論了評價系統(tǒng)產(chǎn)生的緣由、背景及其對系統(tǒng)發(fā)展的影響,對比分析了評價系統(tǒng)各個發(fā)展時期框架的異同,指出了評價系統(tǒng)的不足之處及其發(fā)展趨勢。

關(guān)鍵詞:評價系統(tǒng),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態(tài)度立場,人際意義

[中圖分類號]H0-0

doi[編碼] 10.3969/j.issn.1674-8921.2015.04.002

作者簡介:郇昌鵬,澳大利亞麥考瑞大學語言學系在讀博士。主要研究方向為話語分析、語料庫語言學、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語用學。電子郵箱:huanchangpeng@hotmail.com

評價系統(tǒng)②(APPRAISAL)是研究語篇語義層面人際意義表達的三個系統(tǒng)之一,由James Martin教授在20世紀90年代初開始創(chuàng)立,并不斷發(fā)展、完善,以適應不同語類、語言文化的研究。國內(nèi)對該系統(tǒng)的研究起始于王振華(2001)對評價系統(tǒng)及其運作的簡介,自此評價系統(tǒng)的研究在國內(nèi)呈現(xiàn)方興未艾的態(tài)勢。在過去20多年中,對評價系統(tǒng)的研究取得了大量的成果,也存在許多不足之處。本文認為評價系統(tǒng)雖然是一個極具“魅力”的系統(tǒng),但它還處于不斷發(fā)展的階段,我們需要審視系統(tǒng)本身,從各個層面找出其不足之處,及時修正,以更好地適應當代語言研究的需求?；诖?本文先討論評價系統(tǒng)產(chǎn)生的背景對系統(tǒng)發(fā)展的影響,再對比分析了評價系統(tǒng)各個發(fā)展時期框架的異同,最后指出評價系統(tǒng)的不足之處及其發(fā)展趨勢。

1.評價系統(tǒng)產(chǎn)生的背景

評價系統(tǒng)的理論基礎來自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是對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中人際意義研究的發(fā)展和延伸。Martin和White(2005)在《評估語言》一書中對評價系統(tǒng)與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之間的關(guān)系進行了詳述,本文無意贅述,但為行文方便,將簡要概述之。

Halliday(1978,1994)認為語言是一種社會符號,是一個層級系統(tǒng),從高到低依次為幾個層級:語境、語義、詞匯語法、以及語音/書寫。層級之間是體現(xiàn)的關(guān)系,如語義層體現(xiàn)語境層,依次類推。語境由語場(field)、語旨(tenor)和語式(mode)構(gòu)成,依次由語義系統(tǒng)中的概念意義(ideational meaning)、人際意義(interpersonal meaning)和語篇意義(textual meaning)體現(xiàn)。評價系統(tǒng)是人際意義的組成部分,“是用來協(xié)商情感、判斷和鑒賞的語義資源,也是用來增強或減弱,以及介入這些評價的資源”(Martin 2000:145)。由此可見,評價資源是體現(xiàn)語旨的語義資源之一。情感是評價系統(tǒng)的核心,研究語篇中的情感語義表達是評價系統(tǒng)最初發(fā)展的原始動力。情感在語境研究初期曾與地位(status)和接觸(contact)一起構(gòu)成語旨(Poynton 1985,1990;Martin 1992)。然而,上個世紀90年代,隨著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研究焦點從與話語功能和話輪轉(zhuǎn)換相關(guān)的情態(tài)和語態(tài)研究轉(zhuǎn)移到情感的語義研究(Martin & White 2005),情感不再被認為是語旨的組成部分,因為情感與地位和接觸不同,它變化多、不固定。原本由語態(tài)和情態(tài)構(gòu)成的人際意義也逐漸發(fā)展成評價(APPRAISAL)、協(xié)商(NEGOTIATION)、參與(INVOLVEMENT)系統(tǒng)(Martin & Rose 2003/2007)。協(xié)商系統(tǒng)主要涉及話語雙方的交流:說話者③如何在對話中接受和賦予談話者角色,以及如何在此過程中組織語步”(Martin & Rose 2007:219)。參與系統(tǒng)(Involvement)主要涉及“反語言(anti-language)”(Halliday 1976)、稱呼語(Poynton 1990)和術(shù)語等(Martin & White 2005:33-34;Eggins & Slade 1997:143-5),以及如何用這些語言資源拉近或疏遠與談話者之間的距離。

吳燦中,麥考瑞大學語言學系高級講師。主要研究方向為語篇分析、語料庫語言學、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翻譯理論與實踐、計算語言學。電子郵箱:canzhong.wu@mq.edu.au

*本文受中國國家留學基金委(編號[留發(fā)]2011-3005)和澳大利亞麥考瑞大學國際研究獎學金(編號iMQRES 2011163)聯(lián)合資助。

評價系統(tǒng)最初的實踐基礎起源于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的“新南威爾士州弱勢學校計劃——寫得得體(Write it Right)”科研項目。Martin和他的同事從敘事學(Labov 1992)、話語分析和語類/話語類型(genre)(Martin 1992;Martin & Rose 2003/2007)視角出發(fā),對敘事體語篇中的評價性語言(evaluative languages)展開研究,后來,他們將研究拓展到新聞、科技、歷史、文學批評等書面語類和課堂談話語類。該項目與評價系統(tǒng)研究一樣,其初衷是探討新聞、科學、科技、歷史、數(shù)學、管理、地理、中學語文和藝術(shù)語篇的識讀要求(Martin 2000;Feez,Iedema & White 1994/2010;Martin & White 2005;Christie & Martin 1997;White 2001a;Rothery & Stenglin 2000),并為這些學科的中學老師提供語言資源使用方面的指導(Feezetal.2010:5)。他們以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為理論基礎,探究語言如何在不同語篇中構(gòu)建經(jīng)驗、不同語類的社會目的何在以及達到這些目的應使用何種語言范式。

評價系統(tǒng)的核心系統(tǒng)——態(tài)度系統(tǒng)——就是在此項目下完成的,其情感子系統(tǒng)的提出標志著評價研究的開始,判斷和鑒賞系統(tǒng)的提出標志著評價系統(tǒng)核心體系的建立。本文依據(jù)評價系統(tǒng)的發(fā)展過程將其分為三個主要階段:從1994年Martin首次陳述評價系統(tǒng)開始到Martin和Rose(2003)《研究語篇》以及Martin和White(2005)《評估語言》兩本書的發(fā)表之前這一階段,屬于評價系統(tǒng)發(fā)展前期;這兩本書的出版屬于評價系統(tǒng)經(jīng)典論述時期④;而此后對評價系統(tǒng)的修改則屬于第三個階段。

2.評價系統(tǒng)初期

1994年6月3日,Martin教授在澳大利亞麥考瑞大學(Macquarie University)做了一場學術(shù)報告,首次把評價系統(tǒng)正式呈現(xiàn)給學術(shù)界(Rothery & Stenglin 2000:235)。該系統(tǒng)的初期框架如下:

表1　評價系統(tǒng)初期框架(Martin 1994,轉(zhuǎn)引自Rothery & Stenglin 2000:237)

該框架中,情感、判斷、鑒賞子系統(tǒng)與級差和情態(tài)系統(tǒng)是并列的,情態(tài)系統(tǒng)與態(tài)度系統(tǒng)的區(qū)別尚未理清;情感系統(tǒng)尚未包含非現(xiàn)實型(irrealis)“傾向/非傾向”(dis/inclination)情感;介入系統(tǒng)尚未提出。

評價系統(tǒng)的第一個子系統(tǒng)即情感系統(tǒng),是Martin對他不到兩歲的小兒子基本情緒循環(huán)觀察所建立的(Martin 1992,1996,轉(zhuǎn)引自Martin 2000:150),總共分為三組不同的現(xiàn)實型情感(realis affect):快樂/不快樂(un/happiness)、安全/不安全(in/security)和滿意/不滿意(dis/satisfaction)。此后,該系統(tǒng)應用于研究中學英語的敘事語篇(Martin 1996;Rothery & Stenglin 1994)。判斷系統(tǒng)來自Iedema等(1994)對新聞語篇中報道者聲音以及Coffins(1997)對歷史語篇中作者聲音所作的研究。鑒賞系統(tǒng)源自Joan Rothery,Mary Macken-Horarik和Maree Stenglin等人對視覺藝術(shù)以及中學英語的研究。

雖然Martin和他的同事指出情感系統(tǒng)的分類并不具備有章可循的理論基礎,但是他們提出了區(qū)分情感的六條標準⑤。Martin(2000)隨后在情感系統(tǒng)中增加了非現(xiàn)實型情感:傾向/非傾向,由此確定了評價系統(tǒng)經(jīng)典框架中的情感系統(tǒng)。情感系統(tǒng)屬于個人的情感,不同于判斷和鑒賞系統(tǒng),后者屬于機構(gòu)化的態(tài)度,比如判斷系統(tǒng)是基于社會約束對社會人的行為之判斷,而鑒賞是基于美學標準對事物進行的評價(Martin 2000:147)。情感是針對評價者的(appraiser-oriented),而判斷和鑒賞是針對評價對象的(appraised-adjusted)(White 2001a)。另外,情感、判斷、鑒賞系統(tǒng)的語法形式也不同,分別體現(xiàn)為:“I feel very X [affect-value] about something;It is x [judgement-value] of/for [judged] to do that;I found/consider that x [appreciation-value]”(Martin 2002⑥;White 2001a)。

判斷系統(tǒng)是由Feez,Iedema和White(2010)在研究不同新聞語篇中的評價意義資源時依據(jù)情態(tài)系統(tǒng)(MODALITY)提出的。他們探究新聞語篇中的不同聲音,發(fā)現(xiàn)報道者在不同新聞語篇中使用不同的情態(tài)資源評判人的行為,判斷系統(tǒng)與新聞語篇中的作者聲音(authorial voice)息息相關(guān),新聞報道中的主觀性隨著社會約束(social sanction)資源使用的增多而逐漸增加。鑒于此,Iedema等(1994)把判斷系統(tǒng)分為社會評判(social esteem)和社會約束(social sanction)。Martin(2000:156)對兩者之間的區(qū)別做出了精辟的解釋:社會評判屬于倫理范疇,涉及對人的行為之崇拜、羨慕和批評,通常不涉及法律責任,遇到這方面問題,則需要請醫(yī)生;社會約束屬于法律范疇,涉及贊揚和譴責,通常有法律后果,遇到這方面問題,則需要請律師?？偟膩碚f,判斷系統(tǒng)應該是評價系統(tǒng)中最穩(wěn)定的系統(tǒng),也是目前受到質(zhì)疑最少的系統(tǒng),當然,White(2012)⑦對該系統(tǒng)精密度提出了一些問題。

鑒賞系統(tǒng)來自Rothery和Stenglin(2000)對教育語篇的研究。她們依據(jù)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的三個元功能把鑒賞分為反應(reaction)、構(gòu)成(composition)和價值(valuation)。反應對應人際意義,指物體對我們情感的影響;構(gòu)成對應語篇意義,指物體作為一個整體是否協(xié)調(diào)或和諧;價值對應概念意義,指事物或事件的美學、社會文化以及經(jīng)濟價值。Martin和White(2005)認為,“反應”更強調(diào)外界物體對個人情感的刺激,然而,如果把鑒賞系統(tǒng)界定為機構(gòu)化的評價,那么,“反應”則應該歸屬于情感系統(tǒng),況且Halliday(1994)也認為反應即情感反應。Martin等人把情感界定為“我們對行為、文本、現(xiàn)象的反應”(Martin 2000;White 2001a,b;Martin & White 2005),事實上已把反應的語義范疇囊括其中。

評價系統(tǒng)的子系統(tǒng),即介入系統(tǒng),由Fuller(1995)依據(jù)Bakhtin(1981)的對話(dialogue)和多聲(heterglossia)概念,基于通俗科學語篇的研究提出來的。介入系統(tǒng)涉及談話者如何投射(project)自己,如何在話語中持有立場(stance),它的提出標志著評價系統(tǒng)的研究從靜態(tài)的語言態(tài)度轉(zhuǎn)向動態(tài)的意義協(xié)商。Fuller認為介入資源在語篇中的作用不是體現(xiàn)作者對該話語的認同度,而是控制語篇中的不同聲音。White結(jié)合Fairclough(1992)的“互文性”(intertextuality)概念繼承并發(fā)展了這一論述。他(White 1998,2001a,b)認為介入系統(tǒng)最基本的特征是作者是否讓其他聲音介入到當前的話語,由此他區(qū)分單聲(monogloss)和多聲(heteroglossia)。單聲指說話者完全忽略話語中的其他聲音;多聲是指說話者認識到話語中的其他聲音,選擇增強或消除某一聲音。多聲的語義空間給予說話者更多自由度,以引述他人的話語,或把他人話語吸收同化為自己的話語。前者構(gòu)成借言(extra-vocalisation),后者構(gòu)成自言(intra-vocalisation)。借言由表征(representation)、同化(assimilation)、插入(insertion)構(gòu)成,這一區(qū)分的主要依據(jù)是傳統(tǒng)語法的直接引語、間接引語和自由引語(Simpson 1993;Leech & Short 1981)。White(1998)認為,就說話者對引語內(nèi)容的認同度來講,“同化”要比“插入”程度更高,White在后來的論述中摒棄了說話者認同度這一概念,轉(zhuǎn)向探討說話者如何對待話語中的其他聲音來保持自己的立場。說話者通過自言(intra-vocalisation)可以拒絕、替代或挑戰(zhàn)其他聲音,或者通過為某一話語背書等方式達到關(guān)閉對話空間的目的。

評價系統(tǒng)的另一個系統(tǒng),即級差系統(tǒng)(amplifica-tion),是對態(tài)度、介入資源的分級。White(1998)確定了級差系統(tǒng)的基本框架,根據(jù)語言的人際功能和概念功能把它分別分為語勢(force)和聚焦(focus)。語勢主要指有等級的詞匯的級差,分為顯形(explicit)和隱性(implicit);聚焦主要指非等級性詞匯,分為銳化(sharpen)和柔化(soften)。Korner(2000)認為White(1998)根據(jù)類型學(typology)對級差的分類不能有效解釋法律語篇中所有的級差現(xiàn)象,因此,運用拓撲概念(topology)對級差進行更為精細的研究和分類。

評價系統(tǒng)前期的另外一個發(fā)展是針對態(tài)度子系統(tǒng)把評價語義的語法體現(xiàn)形式分為銘刻(inscribe)和引發(fā)(invoke)兩大類。引發(fā)分為“邀請”(invite)和“激發(fā)”(provoke)。激發(fā)一般由隱喻或明喻來體現(xiàn);邀請分為旗示(flag)和致使(afford)。旗示把評價意義隱含與詞匯之中,如Wesmashedtheirwayoflife。致使則通過經(jīng)驗意義的表達傳遞評價意義,如Webroughtthediseases。雖然,此系統(tǒng)能夠更精密地分析評價語義,但是它在評價系統(tǒng)的發(fā)展過程中給研究者帶來了不少困惑。這也是評價系統(tǒng)發(fā)展初期系統(tǒng)創(chuàng)始人⑧所始料未及的(與Martin個人交流⑨),因為該系統(tǒng)最初是為了分析情感的隱性和顯性表達,當時判斷和鑒賞系統(tǒng)尚未提出(與Martin個人交流;Martin 2002⑩)。

3.經(jīng)典論述

學術(shù)界目前對評價系統(tǒng)的探討主要基于Martin和White(2005)對評價系統(tǒng)的論述。該框架雖然在White(2003,2006),Martin(2004)等人的研究中有所論述,但是在Martin和Rose(2003/2007)的《研究語篇》,以及Martin和White(2005)的《評估語言》兩本書出版之后,學術(shù)界才廣為知曉。該框架確定了評價系統(tǒng)的態(tài)度、介入和級差三個系統(tǒng)。態(tài)度系統(tǒng)是整個評價系統(tǒng)的核心,由情感、判斷和鑒賞系統(tǒng)構(gòu)成。情感分為現(xiàn)實性情感和非現(xiàn)實型情感,前者包含:快樂/不快樂、安全/不安全、滿意/不滿意,后者包括傾向/非傾向。判斷系統(tǒng)分為社會約束和社會評判,前者包括誠實(veracity)和妥當(propriety),后者包括規(guī)范(normality)、才干(capacity)、韌性(tenacity)。鑒賞包括反應、構(gòu)成和價值。

介入系統(tǒng)由單聲、多聲構(gòu)成。多聲分為收縮(contraction)和擴展(expansion)兩種,前者包括否認(disclaim)和公告(proclaim),后者包括接納(entertain)和歸屬(attribute)。否認表達作者拒絕或者不同意另一種觀點;公告表示作者反對其他觀點,只贊同其中一種觀點;接納表示作者主觀上認為這是一種可能的觀點;歸屬表示作者把一種觀點歸屬于另外一個說話主體。

級差系統(tǒng)由語勢和聚焦構(gòu)成。聚焦適用于以典型性為依據(jù)的不可分級的范疇,包括銳化和柔化。語勢適用可分級的范疇,主要涉及強度(intensification)和數(shù)量(quantification)。對強度的評價主要涉及數(shù)量和過程;對數(shù)量的評價涉及實體(entity)。

4.后期修正

評價系統(tǒng)的修正主要包括Bednarek(2006,2007,2008,2009)對情感系統(tǒng)和評價系統(tǒng)體現(xiàn)形式的修改;White(2012)對介入系統(tǒng)的修改;Dreyfus(2012)對情感系統(tǒng)的修改;Hommerberg(2013)對鑒賞系統(tǒng)的修改;以及Hood和Martin(2007)對級差系統(tǒng)的修改。

Martin和White(2005)在《評估語言》一書中對評價系統(tǒng)的分析是基于為數(shù)不多的文本的定性分析,但他們認為,有必要建立跨語類語料庫對評價系統(tǒng)進行量化分析。他們強調(diào)態(tài)度系統(tǒng),以及整個評價系統(tǒng)的語義模型只是關(guān)于建構(gòu)評價意義的假設(Martin和White 2005:260)。

4.1對態(tài)度系統(tǒng)的修改

Bednarek(2008,2009)首先對此“假設”提出了質(zhì)疑。正如快樂和滿意可以分類為肯定和否定一樣,她覺得“驚奇”(surprise)應該從“不安全”(insecurity)中分離出來,因為“不安全”指“與社會生態(tài)相關(guān)的感情,比如焦慮、害怕、自信和信任”(Martin和White 2005:49),而“驚奇”在文化層面上并非一定是消極的,但是如果把“驚奇”歸類于“不安全”的話,就意味著“驚奇”的默認語義是消極或否定的。Martin(1997:22;2000)考慮到“驚奇”分類的爭議性,在初期評價系統(tǒng)中并未包括這一語義特征。同時,認知科學研究者認為(Ekman 1999;Milton 2005),“驚奇”更類似于認知狀態(tài)而非情感狀態(tài)(Bednarek 2008:168)。Bednarek從語料庫的量化分析中發(fā)現(xiàn),“驚奇”既可以與肯定的又可以與否定的情感詞匯一起使用(比如:sadandsurprised,happyandsurprised),這進一步證明了“驚奇”在語義上并非一定是否定的。她還發(fā)現(xiàn),從詞匯語法搭配角度看,“驚奇”更傾向與意愿詞匯(volition terms)而非情感類詞匯搭配,這也是“驚奇”與“不安全”不同的語義特征的表現(xiàn)。Martin和White(2005)與Bednarek(2008)的系統(tǒng)如下:

表2　安全/不安全系統(tǒng)

Bednarek(2008)指出“傾向”系統(tǒng)與“驚奇”十分相似,因為“傾向”也不能在文化上默認為肯定或者否定,只能是“期望的”或者“非期望的”。她還注意到“非傾向”中的“恐懼”(fear)與“不安全”中的“不安”(disquiet)有重疊之處,兩者都涉及焦慮、恐懼和害怕。因此,Bednarek(2008)提出把“恐懼”與“不安全”,與“不安”合并,并在“傾向”系統(tǒng)中提出“非欲望”以平衡該系統(tǒng)。Bednarek(2008)與Martin和White(2005)的傾向/非傾向系統(tǒng)比較如下:

Bednarek指出:“非現(xiàn)實型”情感“涉及所有的情感”,并非只存在于“傾向”系統(tǒng)中(Bednarek 2008:166)。傾向系統(tǒng)與其他情感系統(tǒng)的區(qū)別在于前者沒有現(xiàn)實的情感激發(fā)(realis trigger)。因此,現(xiàn)實型與非現(xiàn)實型可以與情感系統(tǒng)中的任何一個語義特征相結(jié)合,而傾向系統(tǒng)只能是非現(xiàn)實型的,所以在修改后的模式中用“if...then”語義函數(shù)表達(參見圖1):虛線部分表示情感系統(tǒng)是一個連續(xù)統(tǒng),而非界限分明的系統(tǒng),其中快樂/不快樂是最典型的情感,處于連續(xù)統(tǒng)的中間位置,而其他子系統(tǒng)則處于邊緣位置。

圖1　Bednarek(2008:172)的態(tài)度系統(tǒng)

Bednarek(2009)基于White(2004)對“觀點”和“情感”的區(qū)分,Hunston和Sinclair(2000)對評價性物體(evaluative categories)與評價質(zhì)量(evaluating quality)的區(qū)分,以及Downes(2000)對情感與評價的區(qū)分,探討了“情感”與鑒賞系統(tǒng)中“反應”的差異。White(2004:232)認為,情感(emotion)是“對描述情緒性的反應或人類情感狀態(tài)的態(tài)度性評價,而“觀點”則是以美學和道德標準進行的鑒賞和評判。Bednarek(2009:169)基于語料庫對此進行了探討和論證,對區(qū)別評判和鑒賞提出兩條原則:第一看詞匯是鑒賞性的還是評判性的;第二看被評價的實體是事物還是人(行為)。她在“局域語法”(local/pattern grammar)視閾下,從情感表達詞匯入手在BNC語料庫中查找與鑒賞、評判、隱性情感和顯性情感搭配的語法范式。分析結(jié)果:(1)支持White(2004)對情感和觀點的分類,因為情感搭配與觀點的語法范式之間有明顯區(qū)別;(2)支持把隱性情感單獨歸為一類,而非歸于情感或者鑒賞,雖然它的語法搭配習慣更類似鑒賞而非情感(Bednarek 2009:171-2)。Bednarek(2007:121)認為把隱性情感歸類為鑒賞忽略了情感詞匯的同源性;同時,隱性情感和顯性情感的修辭效果之間有明顯區(qū)別,把情感歸屬于其他人也同樣具有“對話性”(dialogue)(Bednarek 2007:115)。但是Martin在2012年2月20日于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大學舉行的評價系統(tǒng)研討會上對此提出了反對意見,他認為反應更強調(diào)外界事物對人的情感刺激,而情感則更強調(diào)人的主觀能動性,況且Bednarek基于語料庫的研究不但沒有完全推翻經(jīng)典框架的論述,反而發(fā)現(xiàn)反應在詞匯語法上更類似鑒賞而非情感。Bednarek對此表示贊同,但她強調(diào)這一觀點的提出是基于對情感分類的研究而不是對鑒賞系統(tǒng)的研究,故該結(jié)論略顯不成熟。

4.2對介入系統(tǒng)的修改

White(2012)從話語“對話性”角度看待語言的介入資源,對新聞中的“陌生化”(strategic impersonalisation)現(xiàn)象進行了探討。他依據(jù)Goffman(1981)的“speaker footing”概念,把報道類話語中的引語(quoted speech)的發(fā)話者識解為話語的主要責任人(principal),把報道者的聲音(reporter voice)識解為引語的作者(author)和發(fā)聲者(animator)。如Bergler(1991:7)所述:“把引述話語歸于一個信息源,報道者實際上為讀者引入一個評價性的語境讓讀者自己判斷信息的可靠性”?？紤]到作者聲音和非作者聲音的區(qū)別(primary voice vs.secondary voice),White(2012)對介入系統(tǒng)進行了修改,在“公告”下加入了“證明”(justify),并且與背書一起歸為“強化”(reinforce)?！白C明”是壓縮對話空間一種語言手段,通過“therefore”和相關(guān)的話語來體現(xiàn),因為說話者通過此方式壓制潛在的反對聲音來力挺當前的聲音”(White 2012)。提出非作者聲音這一系統(tǒng)是因為使用其他分析框架的學者注意到在語篇中使用非作者聲音附帶隱含意義,能夠隱性表達說話者所持的立場,比如sheinsistedthat...與shewonderedwhether...是有區(qū)別的。修改后的系統(tǒng)網(wǎng)絡如下:

圖2　作者聲音介入系統(tǒng)(White 2012)

圖3　非作者聲音介入系統(tǒng)(White 2012,畫圈部分為本文作者的強調(diào))

作者聲音和非作者聲音的系統(tǒng)之間有著區(qū)別和關(guān)聯(lián)。從廣義角度來講,任何非作者聲音(attribution)都要通過作者聲音(averred)來表達(Hunston 2000)。Goffman(1981)以及Scollon(1998)也認為在交流中任何聲音都可置于另一個框架(frame)之中,因此作者聲音和非作者聲音之間或許并不具備那么清晰的界限。就新聞語篇而言,基本上由四層框架構(gòu)成:對任何信息α來說,它的作者可以是隱性或顯性的,這是第一層框架A(α)(A代表話語α的作者Author)。當這個信息被重新符號化或語境化之后,就形成了第二層框架J(A(α))(J代表記者journalist),經(jīng)過編輯修改之后,則形成了第三層框架E(J(A(α))(E代表編輯editor),當讀者閱讀新聞的時候,讀者會對信息源的話語、記者以及編輯的話語進行評判,形成第四層框架R(E(J(A(α)))(R代表讀者reader)。當然在這基本框架之外,話語還可以進一步置于其他框架之中,但是這樣一來,非作者聲音系統(tǒng)就應該允許“歸屬”多次循環(huán)進入系統(tǒng),從而實現(xiàn)更多層次的框架化。圖中畫圈的系統(tǒng)之間是有重合的,單一對話性(dialogically single)表示沒有顯示立場,這實際上是“認可”(acknowledgement)。如能在非作者聲音系統(tǒng)下的“擴展”(expand)中把acknowledge替換為“歸屬”(attribute),那么系統(tǒng)便更有解釋力。

4.3對級差系統(tǒng)的修改

Hood和Martin(2007)對級差系統(tǒng)的修改做了詳細的解釋。在語勢系統(tǒng)中,強化(intensity)指對質(zhì)量(quality)的強化,如themostinfluential,對事物的強化則通過量化來體現(xiàn),如theirresearchisoflesssignificanceto;加強(enhancement)則指過程是如何強化的(Hood & Martin 2007:249),如theirworkeloquentlyillustratesthat...。聚焦系統(tǒng)也是根據(jù)事物(thing)或者過程(process)分為“量值”(valeur)和“完成”(fulfilment)。事物的“量值”可以根據(jù)真實性(authenticity:realis vs.irrealis)或者具體性(specification:general vs.specific)來調(diào)節(jié)?！斑^程”則可根據(jù)完成狀態(tài)或者實際所處的階段來調(diào)節(jié)(完成vs.將要完成)。修改后的系統(tǒng)如下。

表4　級差系統(tǒng)(Hood & Martin 2007)

5.評價系統(tǒng)的質(zhì)疑

評價系統(tǒng)將態(tài)度的表達視為核心。態(tài)度的表達不僅傳達觀點或者情感,而且還為在交流中拉近或疏遠人際之間距離,因為:“[說話者的每]一個態(tài)度表達都期待聽話人給予肯定性的回應”(Hunston & Thompson 2000:143)。而作為分析者對文本的評價性分析也是基于一定的立場,在分析報告中應盡可能地表明分析者立場(Martin & White 2005:25)。也就是說,像其他研究態(tài)度立場的分析框架一樣(Du Bois 2007;Goodwin 2007),評價系統(tǒng)也強調(diào)語境的重要性,語篇中作者個性與立場的建立是基于談話內(nèi)容的一個動態(tài)過程。我們“不能低估評價系統(tǒng)對評價性語言研究的貢獻,它仍是目前研究評價性語言最為系統(tǒng)和精細的分析框架”(Bednarek 2006:32),但是我們應該承認它本身存在不完善的地方,需要在以后的研究中進一步修正。同時,我們也應該清楚評價系統(tǒng)僅僅是關(guān)于評價意義如何組織的假設(Martin & White 2005:46),就語篇中評價資源的具體運用模式,以及評價資源對構(gòu)建語篇核心語義特征的作用仍需進一步深入探討(Hyland 2005:175)。Bednarek(2006:32)指出評價系統(tǒng)是基于系統(tǒng)功能語法的研究,對不了解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的研究者來講,懂得評價系統(tǒng)并非易事,他們可能需要一個不局限于特定理論的分析框架。

就評價系統(tǒng)本身而言,雖然它是一個語篇語義系統(tǒng),但是其分類多依賴詞匯語法;評價系統(tǒng)是一個開放的系統(tǒng)(Martin 2000),有些評價性矢量在評價系統(tǒng)中并未得到體現(xiàn)(Hunston & Thompson 2000:142);在態(tài)度系統(tǒng)中,評判系統(tǒng)和鑒賞系統(tǒng)有明顯的區(qū)別,但是這兩個系統(tǒng)與情感系統(tǒng)的界限并非那么清晰(White 2001b:4;Martin & White 2005),尤其是評判系統(tǒng)中融入情感時,很難判別應該優(yōu)先標注哪個;評判系統(tǒng)和鑒賞系統(tǒng)有一定的理論背景,是基于系統(tǒng)功能語法的情態(tài)系統(tǒng)和三大功能提出來的。然而,情感系統(tǒng)的提出則沒有理論根基,這可能是情感系統(tǒng)受到質(zhì)疑最多的原因之一(Bednarek 2008,2009;Dreyfus 2012)。

值得探討的還有“否認”(negation)和“反差”(contrast)是涉及話語“對話性”,還是更多地涉及“預期性”(unexpectedness)(Bednarek 2006:33)。雖然Martin和White(2005)認為評價是一個連續(xù)統(tǒng),但是評價系統(tǒng)中僅區(qū)別肯定和否定兩種態(tài)度,中性態(tài)度并未得到體現(xiàn)。此外,評價系統(tǒng)可能更適合定性分析而非定量分析(Ben Aaron 2005a/b)。

6.結(jié)語

本文簡要介紹了評價系統(tǒng)的發(fā)展背景,梳理了評價系統(tǒng)發(fā)展的三個階段,總結(jié)并指出了需進一步深入探討的領域。評價系統(tǒng)已被廣泛應用于不同語言、不同語篇的分析;研究不再局限于定性分析,運用大型語料庫的定量分析成為新的研究趨勢(Bednarek 2010)。評價系統(tǒng)應結(jié)合“合法化語碼理論”(Legitimation Code Theory,簡稱LCT)(Maton 2013)中的“具體化原則”(Specification),彌補語篇分析時的不足。就評價系統(tǒng)本身的修改而言,學術(shù)界已著手從不同角度提出了修改意見,除前文所述之外,White(2013)正在考慮是否應該按照三大語言功能進一步把判斷系統(tǒng)細分為“能力:物質(zhì)”(capacity:material)(如 strong and weak)和“能力:心理”(capacity:mental)(如clever/stupid)。但是,對評價系統(tǒng)信度的檢驗仍有待研究者從跨文化角度進一步審視。

附注

① 感謝麥考瑞大學Chris Candlin教授對本文英文初稿提出的修改意見,感謝James Martin教授、Monika Bednarek博士、Peter White博士和Sue Hood博士對本文相關(guān)內(nèi)容的評論。文責自負。

② 本文將APPRAISAL翻譯為評價系統(tǒng)而非評價理論是基于筆者與James Martin教授的個人交流,他認為評價系統(tǒng)是基于系統(tǒng)功能語法的分析框架,而非一種理論,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才是理論,是評價系統(tǒng)的理論來源和基礎。

③ 本文為了行文方便將口語語篇中的說話者和書面語中的作者統(tǒng)稱說話者。

④ White博士與Martin教授正致力于改進評價系統(tǒng),但為了論述方便,本文仍就把Martin和White(2005)《評估語言》一書中對評價系統(tǒng)的論述稱之為經(jīng)典論述,因為該系統(tǒng)是目前為止對評價性語言最為系統(tǒng)和全面的論述。

⑤ 限于篇幅,本文不再贅述,請參見Martin和White(2005)。

⑥ Martin 2002年4月11日在appraisal mailing list的討論發(fā)言。

⑦ White在2013年2月舉行的評價系統(tǒng)研討會前期的郵件通知。

⑧ Martin在個人交流中告訴本文作者態(tài)度的隱性和顯性表達是評價系統(tǒng)發(fā)展初期區(qū)別情感語義與能表達情感的非情感語義而提出來的,當時尚未提出判斷和鑒賞系統(tǒng)。

⑨ 除非本文特別注明,否則本文所指的與Martin教授、White博士和Bednarek博士的個人交流均為本文作者在澳大利亞不同場合(比如：會議、課堂、酒吧、周五學術(shù)沙龍或其他場合)與他們面對面的交流。

⑩ Martin在2002年4月11日評價系統(tǒng)郵件討論組中的論述。

參考文獻

Bakhtin, M.1981.TheDialogicImagination(C.Emerson & M.Holquist trans.) [M].Austin: University of Texas Press.

Bednarek, M.2006.EvaluationinMediaDiscourse:AnalysisofaNewspaperCorpus[M].London & New York: Continuum.

Bednarek, M.2007.Polyphony in appraisal: Typological and topological perspectives [J].LinguisticsandtheHumanSciences3(2): 107-36.

Bednarek, M.2008.EmotionTalkacrossCorpora[M].Houndmills & New York: Palgrave Macmillan.

Bednarek, M.2009.Language patterns and attitude [J].FunctionsofLanguage16(2): 165-92.

Bednarek, M.2010.Corpus linguistics and systemic functional linguistics: Interpersonal meaning, identity and bonding in popular culture [A].In M.Bednarek & J.R.Martin (eds.).NewsDiscourseonLanguage[C].London & New York: Continuum.219-36.

Bergler, S.1991.Conveying attitude with reported speech [A].In J.G.Shanahan, Y.Qu & J.Wiebe (eds.).ComputingAttitudeandAffectinText:TheoryandApplications[C].Dordrecht: Springer.11-22.

Christie, F.& J.R.Martin.1997.Introduction [A].In F.Christie & J.R.Martin (eds.).GenreandInstitutions:SocialProcessesintheWorkplaceandSchool[C].London: Cassell.1-2.

Coffins, C.1997.Constructing and giving value to the past: An investigation into secondary school history [A].In F.Christie & J.R.Martin (eds.).GenresandInstitutions:SocialProcessesintheWorkplaceandSchool[C].London: Cassell.196-230.

Downes, W.2000.The language of felt experience: Emotional, evaluative and intuitive [J].LanguageandLiterature9: 99-121.

Du Bois, John W.2007.The stance triangle [A].In R.Englebretson (ed.).Stance-takinginDiscourse:Sub-jectivity,Evaluation,Interaction[C].Amsterdam: Benjamins.139-82.

Eggins, S.& D.Slade.1997.AnalysingCasualConversation[M].London: Cassell.

Ekman, P.1999.Basic emotions [J].InnovationsinSocialScienceResearch10(4): 333-44.

Fairclough, N.1992.DiscourseandSocialChange[M].Cambridge: Polity Press.

Feez, S., R.Iedema & P.R.R.White.2010.MediaLiteracy[M].Surry Hills: NSW Adult Migrant Education Service.

Fuller, G.1995.EngagingCultures:NegotiatingDiscourseinPopularScience[D].University of Sydney.

Goffman, E.1981.FormsofTalk[M].Philadelphia: 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Press.

Goodwin, C.2007.Participation, stance and affect in the organization of activities [J].DiscourseandSociety18(1): 53-73.

Halliday, M.A.K.1976.Anti-languages [J].AmericanAnthropologist78(3): 570-84.

Halliday, M.A.K.1978.LanguageasaSocialSemiotic:TheSocialInterpretationofLanguageandMeaning[M].London: Arnold.

Halliday, M.A.K.1994.AnIntroductiontoFunctionalGrammar(2nded.) [M].London: Arnold.

Hood, S.& J.R.Martin.2007.Invoking attitude: The play of graduation in appraising discourse [A].In R.Hasan, C.Matthiessen & J.J.Webster (eds.).ContinuingDiscourseonLanguage:AFunctionalPerspective.Vol.2 [C].London: Equinox.739-64.

Hunston, S.2000.Evaluation and the planes of discourses: Status and value in persuasive texts [A].In S.Hunston & G.Thompson (eds.).EvaluationinText.AutorialStanceandtheConstructionofDiscourse[C].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176-207.

Hunston, S.& J.Sinclair.2000.A local grammar of evaluation [A].In S.Hunston & G.Thompson (eds.).EvaluationinText.AutorialStanceandtheConstructionofDiscourse[C].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74-101.

Hunston, S.& G.Thompson.2000.EvaluationinText.AutorialStanceandtheConstructionofDiscourse[C].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Hyland, K.2005.Stance and engagement: A model of interaction in academic discourse [J].DiscourseStudies7(2): 173-91.

Iedema, R., S.Feez & P.R.R.White.1994.MediaLiteracy(WriteitRightLiteracyinIndustryResearchProject—Stage2) [Z].Sydney: Metropolitan East Disadvantaged Schools Program.

Korner, H.2000.NegotiatingAuthority:TheLogogenesisofDialogueinCommonLawJudgments[D].University of Sydney.

Labov, W.1992.TheTransformationofExperienceinNarrativeSyntax.LanguageintheInnerCity[M].Philadelphia: Pennsylvania University Press.

Leech, G.N.& M.Short.1981.StyleinFiction[M].London: Longman.

Martin, J.R.1992.EnglishText:SystemandStructure[M].Amsterdam: John Benjamins.

Martin, J.R.1996.Evaluating disruption: Symbolising them in junior secondary narrative [A].In Hasan & Williams (eds.).LiteracyinSociety[M].London: Longman.124-71.

Martin, J.R.1997.Analysing genre: Functional parameters [A].In F.Christie & J.R.Martin (eds.).GenreandInstitutions:SocialProcessesintheWorkplaceandSchool[C].London: Cassell.3-39.

Martin, J.R.2000.Beyond exchange: APPRAISAL in English [A].In S.Hunston & G.Thompson (eds.).EvaluationinText:AutorialStanceandtheConstructionofDiscourse[C].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142-75.

Martin, J.R.2004.Sense and sensibility: Texturing evaluation [A].In J.Foley (ed.).Language,EducationandDiscourse[C].London: Continuum.270-304.

Martin, J.R.& D.Rose.2003/2007.WorkingwithDiscourse:MeaningBeyondtheClause[M].London: Continuum.

Martin, J.R.& P.R.R.White.2005.TheLanguageofEvaluation:AppraisalinEnglish[M].Houndmills: Palgrave-Macmillan.

Maton, K.2013.KnowledgeandKnowers:TowardsaRealistSociologyofEducation[M].London: Roufledge.

Milton, K.2005.Meanings, feelings and human ecology [A].In K.Milton & M.Svasek (eds.).MixedEmotions.AnthropologicalStudiesofFeeling[C].Oxford & New York: Bloomsbury Academic.25-41.

Poynton, C.1985.LanguageandGender:MakingtheDifference[M].Geelong, Vic.: Deakin University Press.

Poynton, C.1990.AddressandtheSemioticsofSocialRelations:ASystemic-functionalAccountofAddressFormsandPracticesinAustralianEnglish[D].University of Sydney.

Rothery, J.& M.Stenglin.1994.ExploringNarrativeinVideo:AUnitofWorkforJuniorSecondaryEnglish(WriteitRightResourcesforLiteracyandLearning) [Z].Sydney: Metropolitan East Disadvantaged Schools Program.

Rothery, J.& M.Stenglin.2000.Interpreting literature: The role of appraisal [A].In L.Unsworth (ed.).ResearchingLanguageinSchoolsandFunctionalLinguisticPerspectives[C].London: Cassell.222-44.

Scollon, R.1998.MediatedDiscourseasSocialInteraction[M].London & New York: Longman.

Simpson, P.1993.Language,IdeologyandPointofView[M].London: Routledge.

White, P.R.R.1998.TellingMediaTales:TheNewsStoryasRhetoric[D].Sydney: University of Sydney.

White, P.R.R.2001a.Appraisal: An Overview.Maniscript (word processor version) [OL].www.grammatics.com/appraisal.

White, P.R.R.2001b.Appraisal Outline.Maniscript (word processor version) [OL].www.grammatics.com/appraisal.

White, P.R.R.2003.Beyond modality and hedging: A dialogic view of the language of intersubjective stance [J].Text-SpecialEditiononAppraisal23 (3): 259-84.

White, P.R.R.2004.Subjectivity, evaluation and point of view in media discourse [A].In C.Coffin (ed.)ApplyingEnglishGrammar:FunctionalandCorpusApproaches[C].London: Arnold.229-46.

White, P.R.R.2005.Subjectivity, evaluation and point of view in media discourse [A].In C.Coffin & K.O’Halloran (eds.).Grammar,Text&Context:AReader[C].London & New York: Arnold.229-57.

White, P.R.R.2006.Evaluative semantics and ideological positioning in journalistic discourse [A].In I.Lassen (ed.).ImageandIdeologyintheMassMedia[C].Amsterdam/Philadelphia: John Benjamins.45-73.

White, P.R.R.2012.Exploring the axiological workings of ‘reporter voice’ news stories: Attribution and attitudinal positioning [J].Discourse,Context&Media,SpecialEdition:AnalyzingtheViewfromNowhere:DiscursiveApproachestoJournalisticStance1(2-3): 57-67.

王振華.2001.評價系統(tǒng)及其運作[J].外國語136(6):13-20.

(責任編輯甄鳳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