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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該死

        2015-12-17 16:53:52資柏成
        海外文摘·文學版 2015年12期
        關鍵詞:科長母親

        資柏成

        1

        “鐘輝煌來了嗎?”在市政府常務會議室,薛有衡副市長坐在會議主席的位置上,用眼光掃了滿屋在座的房地產(chǎn)老板,因為沒發(fā)現(xiàn)豐華房地產(chǎn)公司的總經(jīng)理鐘輝煌,便怒氣沖沖地問道。

        “沒有來?!钡紫掠腥诵÷暤卮鸬馈?/p>

        “什么,沒有來,你是他的什么人?”薛副市長吼道。

        “我是他的副總,我叫劉習,鐘總身體不舒服,叫我代會。”劉習解釋道。

        “那你回去,不要參加這個會議。”薛副市長板著臉說道。

        劉習還想解釋,只聽薛副市長又吼道:“聽到?jīng)]有,我不想看到你,快叫你們鐘輝煌來參會?!?/p>

        到會人員見薛副市長發(fā)了火,一個個都不敢吭聲,會場上鴉雀無聲。

        正在這時,會議室的門“砰”的一聲被撞開,鐘輝煌風風火火地從外面闖了進來,會場內(nèi)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部投射到鐘輝煌身上。

        鐘輝煌匆匆忙忙地跑到薛副市長跟前,一臉愧疚地說:“市長,對不起,我心臟有點兒毛病,去看了下醫(yī)生,遲到了。”

        “哼,我不管你什么理由,我只問你,你還要不要政府支持?”

        鐘輝煌想到城東郊李家村二組那塊土地的摘牌馬上要經(jīng)過他審批,便連忙滿臉堆笑地說:“要、要、要,離開政府的支持和您的關照,我將一事無成。”

        “說得好,既然離開政府的支持你一事無成,那么我來問你,你支持政府了嗎?你對政府的政策和號召執(zhí)行得怎么樣?”

        “我……”鐘輝煌還在云里霧里,無言以對。他不知道薛副市長指的是哪方面的事。

        薛有衡見鐘輝煌答不上來,突然“啪”的一聲一掌拍在桌子上,把桌子上的杯子蓋震得掉到了地上,摔了個粉碎。與會人員嚇了一大跳,都驚恐地瞪著眼睛盯著薛有衡。

        鐘輝煌的腿直打哆嗦,他不知道自己什么事惹怒了薛副市長,他在腦海里認真地搜索著。

        只聽薛有衡譏諷道:“鐘大經(jīng)理,你賺錢賺瘋了吧。半個月前市政府規(guī)定每個房地產(chǎn)商捐款建公園,請問你捐了多少?”

        鐘輝煌聽薛副市長這么一說,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么一回事。他想起來了,十多天前,自己在外地出差,副總劉習在電話里向自己匯報其他工作時,順便說起過這件事。當時,自己并沒在意,說回家以后再商量??僧斪约夯丶乙院?,劉習再也沒向自己提起過這件事,而自己也因為太忙,把這件事忘記了。在他的記憶里,在這之前的兩個月,政府也曾下令各位房地產(chǎn)商向體育中心工程項目捐款,并規(guī)定捐款額度不少于100萬。他沒想到,僅僅過去兩個月又要捐款,感覺捐款的頻率太密了。他稍稍猶豫了一下,但馬上又反應過來,薛副市長的話不能不聽,政府的規(guī)定不能不執(zhí)行。想到這兒,鐘輝煌連忙堆起笑臉,對薛有衡說:“市長,我該死、該死,我把這事忘了,散會后,我立馬就辦。”

        薛有衡再次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然后說道:“全市一百多個房地產(chǎn)商,個個都像你這樣,我們的政府還有什么威信、威望。我告訴你,現(xiàn)在就你一個公司沒捐了?!?/p>

        “我馬上捐,馬上捐,一分錢不少?!辩娸x煌嘴上雖這么說,心里卻犯了嘀咕:財務部長不在家,要明天才能回,財務公章在她那兒,沒有她,錢出不來呀。可這錢又不能不出,如果不出,自己要想在城里再混下去,那可是比登天還難,薛有衡副市長一句話,叫自己死自己就肯定活不了。如此說來,今天下午怎么也得想辦法把錢籌齊。

        薛有衡見鐘輝煌還站在自己跟前,又問道:“你確定馬上捐?”

        “確定,確定。”鐘輝煌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

        “確定了就好,捐完了給我發(fā)條短信,告訴我一下。如果我發(fā)現(xiàn)你今天沒捐或沒有捐足夠的數(shù)量,那么你……”薛有衡本想說一句狠話,但想了想,軟中帶硬地說,“你看著辦吧?!?/p>

        鐘輝煌連忙說:“請市長相信我,我一定會捐?!?/p>

        薛有衡說完后,忙著閱看秘書送上來的講話稿。過了一會兒,見鐘輝煌還站在旁邊沒走,便呵斥道:“你還站在這兒干什么?還不快走?!?/p>

        “您還有什么指示?”鐘輝煌小聲地問道。

        “沒什么指示了?”

        “我不參加會議了?”

        “不用參加了,趕快回去籌錢?!?/p>

        鐘輝煌見薛有衡不讓自己參會了,便連忙說道:“是,是,是,我馬上走?!闭f完,在眾目睽睽之下,灰溜溜地離開了會場。

        2

        鐘輝煌回到公司,連中午飯也沒吃,立即將總經(jīng)理助理曾倩倩叫到自己辦公室。沒等曾倩倩坐下便火急火燎地說道:“快,給我想辦法籌款100萬,立即打到市城投公司的賬號上?!?/p>

        “這么急,干什么呀?”曾倩倩問道。

        “你就別問那么多,叫你辦你就辦?!?/p>

        “我又不是財務部長,你叫我一時半會兒到哪兒去籌那么多錢?!?/p>

        “財務部長不是不在家里嗎,在家里我還要你想什么辦法?!痹毁宦犵娸x煌這么一說,覺得自己責無旁貸,但她還是想弄清原因,于是再一次問道:“你就不能告訴我什么事?”

        “唉!”鐘輝煌長嘆一聲后說道,“今天上午,薛有衡副市長將我叫到市政府常務會議室,令我捐款100萬,用于建設我們準備摘牌的城東郊那塊土地附近的公園?!?/p>

        “捐那么多呀?”

        “誰說不是,100萬,可不是小數(shù)目,但又不得不捐?!?/p>

        “那是的,我們這一行離不開他。”

        “正是這個原因,我才不敢怠慢?!辩娸x煌說到這里,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對曾倩倩問道:“嗯,倩倩,你好像說過你有辦法在我們得到東郊那塊土地以后,可以通過什么人找到薛有衡副市長減免征地費用。”

        “是呀,我說過?!?/p>

        “你找的什么人呀,什么人有這么大能耐?”鐘輝煌眨巴眨巴眼睛疑惑地看著曾倩倩。

        “是……是……”曾倩倩有點吞吞吐吐,想說不想說似的。

        “說呀,對我保什么密呀,我的姑奶奶?!?/p>

        在鐘輝煌的追問下,曾倩倩才神秘兮兮地附在鐘輝煌的耳朵旁說出了一個與薛有衡有著非常特殊關系的人的姓名。然后才放大聲音說道:“不過,人家不能白幫忙,她要提成?!?/p>

        “要多少提成?”

        “減量的百分之二?!?/p>

        “這么多呀?”

        “你答應不答應?”

        鐘輝煌在心里粗略地估算了一下,覺得合算,說:“答應?!?/p>

        曾倩倩聽說鐘輝煌答應了那個女人的條件,也撒嬌地說道:“如果我?guī)统闪诉@個忙,你也不能虧了我?!?/p>

        “你湊什么熱鬧?!?/p>

        “你不答應是吧,不答應我就不出面了。”

        “我答應,你要多少?”

        “至少10萬?!?/p>

        “這么多呀?”

        “不多呀,你想想,如果我?guī)统闪诉@個忙,你賺來的不是幾十萬,幾百萬,而是幾千萬。我拿10萬算個屁?!痹毁徊恍嫉卣f。

        “你能不能緩一下,等我渡過這個難關,手頭寬裕的時候再給可以嗎?”

        “算了吧,你什么時候沒有難關,什么時候手頭寬裕過?你別以為自己是一個億萬身價的大老板,其實呢,錢在你那里就是一些數(shù)字,你活得一點兒也不輕松、不瀟灑。”

        曾倩倩一席話,說到了鐘輝煌的心坎兒上,他激動地摟著曾倩倩,說道:“唉,還是你理解我呀!”

        “那你答應我了?”

        “好,好,我答應?!?/p>

        “還有,人家?guī)湍隳敲创笠粋€忙,你作為老板,總得與人家見見面,與人家聊一聊,請人家吃頓飯,送個見面禮什么的吧?!?/p>

        “可以。你出面邀請,我安排?!?/p>

        “好。就這么定。”

        3

        一輛寶馬X6由遠而近飛馳到西湖大酒店門口戛然而止,鐘輝煌從小車里鉆了出來,只見他身著西裝,左手中指和無名指上各戴著兩枚大鉆戒,左手腕上一塊金手表,右手腕上一串佛球,脖子上還掛著一圈用比黃豆還大的金珠子串成的金項鏈,可見他是刻意作了一番修飾及打扮的。

        從副駕駛位子上下來的是劉習。

        酒店總經(jīng)理胡潤滿臉堆笑地彎著腰對鉆出小車的鐘輝煌和劉習說道:“鐘總,請。劉總,請?!?/p>

        鐘輝煌兩眼目視前方,全然不把旁邊兩個人放在眼里,一邊邁著四方步子往酒店里面走,一邊毫無表情卻很威嚴地問道:“都準備好了?”

        “按照您的吩咐,全都準備好了?!焙鷿櫞鸬馈?/p>

        “你知道我今天請誰嗎?胡經(jīng)理。”

        “這個……不知道。”胡潤搖了搖頭。

        “鐘老板今天晚上請的客人莫非是市長……”與胡潤一起恭候鐘輝煌的餐廳經(jīng)理鄧云猜測道。

        不等鄧云說完,鐘輝煌神秘兮兮地打斷鄧云的話,說道:“不是市長,但與市長一樣重要。”

        “哦?!”胡潤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所以呢,你們酒店一定要高度重視,要像接待市長一樣做好接待工作,把最漂亮的服務員派到我們那個包廂里來,服務好一點兒?!?/p>

        “這個自然,鐘老板,您放心?!焙鷿櫿f。

        “待一會兒,客人到齊了就上菜?!眲⒘暡逶挼?。

        “好、好、好?!焙鷿櫞饝?。

        鐘輝煌接著又說:“如果客人有不滿意的地方……”

        不等鐘輝煌說完,胡潤忙接過話題說道:“如果客人有不滿意的地方,您可以不買單。”

        鐘輝煌皮笑肉不笑地說:“胡經(jīng)理,那就不是買單不買單的事,如果那樣,我不但不買單,而且打今天起,你們酒店不再是我公司的簽約單位,同時我還要找個理由向工商局領導報告,直接吊銷你們的營業(yè)執(zhí)照?!?/p>

        “不至于吧,鐘老板,您可是我們酒店的財神爺。”鄧云說。

        “你們試試吧!”鐘輝煌冷笑著說道。

        10年前,鐘輝煌辭去家鄉(xiāng)村民小組長的職務,帶著挖礦賺到的兩千多萬資金,在城里注冊了一家名叫“豐華”的房地產(chǎn)公司。十多年來,鐘輝煌在房地產(chǎn)行業(yè)摸爬滾打,利用自己曾在房產(chǎn)局當過副局長的岳父的優(yōu)勢,不但積累了一定的房地產(chǎn)開發(fā)經(jīng)驗,而且積累了一筆雄厚的資產(chǎn),身價已達十幾個億,成為陽州房地產(chǎn)界舉足輕重的重要人物,其業(yè)務已經(jīng)拓展到省外。

        鐘輝煌的豐華房地產(chǎn)公司的業(yè)務很寬泛,迎來送往、吃吃喝喝是常事,于是便在與公司辦公的地方較近的西湖大酒店簽訂了用餐協(xié)議,除了客人有特別的要求以外,一般的宴請接待都在西湖大酒店,因此豐華房地產(chǎn)公司也就成了西湖大酒店的重要客戶。

        胡潤經(jīng)營西湖大酒店8年,與鐘輝煌也算得上是老交情、老朋友了。面對老主顧,胡潤當然特別熱情,也特別謹慎。他怕惹惱鐘輝煌,跑了財神爺。他想,雖然鐘輝煌還欠著自己十幾萬的消費款,但只要他們繼續(xù)在這兒簽單消費,還款就不是什么問題。其實,不需要鐘輝煌特別打招呼,胡潤也會高度重視、小心伺候的。當然,鐘輝煌一般也不會特別打招呼,就是要打招呼,也不會親自出面,讓手下人說一說也就夠了。這一次,鐘輝煌親自出馬,可見不是一般的宴請。什么人這么重要,值得老總親自出面?胡潤跟在鐘輝煌身后,一邊走一邊想。

        進入包廂,鐘輝煌對胡潤說:“你叫人將安排好的菜單拿來我看。”

        “是、是、是,我馬上叫人拿?!焙鷿櫿f完轉(zhuǎn)過身對鄧云吩咐道:“快,拿菜單給鐘老板看?!?/p>

        鄧云立即遞上已經(jīng)安排好的菜單。鐘輝煌接過菜單,在非常認真地看了看以后,又拿出手機把菜單拍了下來,通過QQ發(fā)給了曾倩倩,隨機還附了一條信息:“倩倩,你看看這菜合她的口味嗎?”

        曾倩倩看過菜單后,通過QQ回了一條信息給鐘輝煌:“大龍蝦就不要了?!?/p>

        “怎么啦?不是說她很喜歡吃大龍蝦的嗎?”鐘輝煌撥通了倩倩的手機,疑惑地問道。

        “哦,過去她是喜歡吃,可現(xiàn)在她不敢吃了。因為她前不久出了一次車禍,撞斷了胳膊,醫(yī)生叫他不要吃燥發(fā)的食品,她說大龍蝦就是燥發(fā)的食品?!辟毁徽f。

        “原來是這樣?!辩娸x煌似乎有所明白,他放下手機立即對胡潤說:“快,把大龍蝦換掉,換成……”

        “換成燕窩是吧。”鄧云說。

        “對,換成燕窩,趕緊下單。”鐘輝煌對胡潤吩咐道。

        胡潤立即答道:“是、是、是?!?/p>

        鄧云立即在菜單上將大龍蝦改成了燕窩,然后走出去作準備去了。

        過了大概十幾分鐘,鐘輝煌的手機鈴聲響了,他打開手機一看號碼,又是曾倩倩的,便連忙接聽,并迫不及待地問道:“你們出發(fā)了嗎?”

        只聽曾倩倩在電話里答道:“還沒呢!”

        “怎么啦,她不來了?”鐘輝煌一聽,以為要請的人不來了,一時急了。

        “不,她答應去,但她不愿意到西湖大酒店去。”

        “那她……”

        “她說要到美美西餐廳去。”

        “什么,到美美西餐廳?”

        “是的。”

        “可這里全準備好了呀,你能不能……”鐘輝煌有些為難,曾倩倩不高興地打斷鐘輝煌的話,說:“是客人這么定的,我有什么辦法。”停了一下,曾倩倩又小聲地說道:“她就是美美西餐廳的老板。”

        停了一下鐘輝煌又問道:“那她什么時候出來?!?/p>

        “她現(xiàn)在正在雅姿做SPA”。

        “SPA?”

        “就是全身護理。”旁邊的劉習怕鐘輝煌弄不清什么叫SPA,連忙小聲地解釋道。

        “那還要多長時間?”鐘輝煌看了一眼胡潤,對著手機向曾倩倩問道。

        “可能還要一個小時,我在這兒等她。哦,她還說有幾個與她一起做SPA的姐妹也會去?!?/p>

        “好、好、好,我們馬上過去訂包廂?!辩娸x煌說完拉長著臉無奈地站了起來。

        胡潤見鐘輝煌要走,一時急了,但仍強裝笑臉地問道:“鐘總,您看我們這兒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鐘輝煌反問道。

        “你們要的東西已經(jīng)下單。”胡潤小聲地說。

        鐘輝煌這才明白過來,說:“哦,沒下鍋的別下鍋,已下鍋的我們買單?!闭f完,回過頭對劉習說:“打包帶走?!?/p>

        鐘輝煌說完便急急忙忙往外走,胡潤跟在后面,心里卻一直犯嘀咕:什么人呀?這么重要,說換就換。

        鐘輝煌上了車后對劉習說道:“一會兒把我送到美美西餐廳以后,你不要下車,讓周師傅把你送到雅姿美容會所去一下,辦一張消費卡?!?/p>

        “多少錢的?”劉習問道。

        鐘輝煌拿眼睛瞟了一眼正在全神貫注開車的周師傅,也不吭聲,而是掏出手機,在手機屏幕上寫下了“20萬元”幾個字后,遞給劉習,劉習接過手機看了一下,有些吃驚地問道:“這么多???有這個必要嗎?”然后把手機還給鐘輝煌。

        鐘輝煌接過手機后說:“有這個必要,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就是多出幾個錢嘛?!?/p>

        劉習再也不作聲,不過鐘輝煌從前面的反光鏡里看到了他不悅的神色。鐘輝煌心里明白,在自己面前,劉習不會輕易發(fā)表反對自己的意見,只要自己定了的事,都會堅決執(zhí)行,他對自己可謂忠心耿耿。這些年來,自己能在房地產(chǎn)界混出一點兒名堂,多虧有他的幫襯。但是,他也有他做人的底線和行事的原則,遇上一些看不慣的事,他也會說出他的想法。

        4

        大約到了八點多鐘,在美美西餐廳的“紐約”包間等得不耐煩但又不得不等的鐘輝煌昏昏然中聽到一陣敲門聲。他揉了揉眼睛,正要回答,隨著曾倩倩一聲“請”,門開啟,在曾倩倩的陪同下飄然進來三位年輕時尚的女子。

        “這是我們鐘總。”曾倩倩指著已經(jīng)站起來的鐘輝煌向進來的三位女子介紹道,緊接著又轉(zhuǎn)身將走在前面的那位女子向鐘輝煌介紹道:“鐘總,這就是雅姿美容會所的許老板許靜茹女士?!辩娸x煌連忙伸出手想與許靜茹握手,不想許靜茹只是將手抬了一下便迅速地收了回去,然后指著后面的兩位女子向屋內(nèi)所有的人介紹道:“這是我的兩個小姐妹,一個叫胡茵茵,一個叫黃麗雅?!?/p>

        鐘輝煌自討沒趣卻又不得不滿臉堆笑地說道:“歡迎,歡迎!”

        “好吧,我們吃飯吧,肚子有點兒餓了。”許靜茹見桌上已經(jīng)上了兩個涼菜,便直接向餐桌走去,其他兩個女子緊隨其后。三個人熟門熟路分主次位置坐到了桌旁。鐘輝煌見狀,立即吩咐服務員道:“趕快上菜、上酒?!?/p>

        鐘輝煌的話未落音,只聽許靜茹說道:“慢著,把點的菜單拿來我看一下。”

        鐘輝煌連忙點頭道:“是、是、是,不好意思,忘了請你過目。”說完便轉(zhuǎn)過身對站在身邊的餐廳服務員說:“快把點的菜單拿過來,請許總過目?!蹦欠諉T答應一聲,連忙將手中的菜單遞給許靜茹。許靜茹不接菜單,只是拿眼睛往菜單上瞄了一眼,便緊鎖眉頭對服務員說:“今天鐘老板請客,你按照平時我在這兒吃的口味和習慣安排,包括酒水?!蹦欠諉T二話不說就安排去了。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服務員便照許靜茹喜歡的口味將菜端了上來。鐘輝煌一看,與自己安排的食品相比,也沒什么特別的,只不過多了幾樣時鮮蔬菜和水果,不過,一瓶洋酒倒是很特別,鐘輝煌從來沒見過,那酒瓶上的外文他也看不懂,不知道叫什么酒,畢竟他只有初中文化,看來貴就貴在這瓶酒上。果然,后來結(jié)賬買單時卻是三萬多元。鐘輝煌心里知道,這是許靜茹在“殺黑豬”,心里雖有些舍不得,但為了東郊那塊土地能夠得到減免,區(qū)區(qū)三萬多塊錢,乃是九牛一毛,白送也要送呀,所以他裝得大大方方,毫不在乎。

        鐘輝煌率領劉習、曾倩倩小心翼翼地、輪番地敬酒。胡茵茵、黃麗雅兩個都不太喝酒,每一次只喝了一點點兒。許靜茹卻不一樣,她來者不拒,一端杯就是一杯一口。

        吃飯的時間不長,程序也不復雜,可許靜茹卻醉了,又嘔又吐,鐘輝煌見狀,立即吩咐曾倩倩到樓上開了個套間房。胡茵茵和黃麗雅兩個人一邊一個扶著許靜茹進了房間,鐘輝煌、曾倩倩則緊隨其后。劉習結(jié)賬去了,胡茵茵和黃麗雅將許靜茹扶進里間的大床上,捂上被子。這時,許靜茹半醉半醒地從被窩里扯出一條內(nèi)褲對胡茵茵和黃麗雅說:“叫鐘輝煌將這個洗了?!焙鹨疸读艘幌拢芸烀靼走^來,她知道這是許靜茹來例假,將內(nèi)褲弄臟了,她覺得許靜茹這種做法太惡心了,于是便說:“這不太好吧?!痹S靜茹卻固執(zhí)地說:“就這么辦,快!”黃麗雅只得將在客廳等候的鐘輝煌叫進臥室,指著放在床沿上的內(nèi)褲吩咐道:“許姐叫你把這個洗了?!辩娸x煌以為自己聽錯了,傻傻地站著,一動沒動。這時的許靜茹似乎清醒過來,大喊道:“鐘老板,快把我的內(nèi)褲洗干凈了?!辩娸x煌這才反應過來,心里雖然是一萬個不情愿,但為了東郊那塊地,只能委屈自己一下,于是便爽快地答道:“好,好,我馬上洗?!闭f完便抓起許靜茹那條黑色小內(nèi)褲往廁所里走。許靜茹又喊道:“洗完后在外面等著,我休息一會兒,有什么事等我醒來以后再說?!?/p>

        大約一個多小時以后,許靜茹醒了,她走進衛(wèi)生間,換上了房間里給客人備用的新內(nèi)褲,然后又簡單地補了妝,才走出臥室。見鐘輝煌、曾倩倩等幾個人都在客廳里等著,便招呼胡茵茵和黃麗雅道:“咱們走吧。”

        眼看許靜茹就要離開房間,鐘輝煌著了急,他張了張嘴,正要說話,許靜茹見狀,才想起鐘輝煌有事要求自己,便對胡茵茵和黃麗雅說:“你們倆到車上等我一下,鐘老板找我還有點兒事?!焙鹨鸷忘S麗雅知趣地離開了房間。鐘輝煌也示意劉習和曾倩倩說:“你們倆也出去吧?!眲⒘暫驮毁灰矔獾刈吡顺鋈?,房間里只留下許靜茹和鐘輝煌兩個人。

        許靜茹見其他人都走了,主動地向鐘輝煌問道:“說吧,找我什么事?”

        鐘輝煌先從手包里拿出雅姿美容會所的消費卡,對許靜茹說:“許老板,聽說你喜歡做SPA,我給你買了一張會員卡,一點兒小意思,請收下。”

        許靜茹不屑一顧地看了一眼桌上的消費卡,以為內(nèi)存只有幾千元。鐘輝煌看出了許靜茹的心思,說:“我給你卡里存了20萬,不夠的話,我還會不斷地打錢進去?!?/p>

        許靜茹聽說卡里內(nèi)存20萬,眼睛一亮,說:“沒必要這么客氣嘛?”說完便將卡放進了自己的包里。接著又問道:“說吧,什么事?”

        鐘輝煌見許靜茹收起了卡,知道有門兒了,膽子也大了起來,說:“許老板,是這樣的,我們豐華房產(chǎn)看中了城東郊李家村二組那塊地,那塊地一共100畝?!?/p>

        “那里的地也不便宜,得一百四十多萬一畝。這在我們這樣的小城市來說,夠高的了。當然,城中心的更貴,黃金地段的達420萬一畝?!痹S靜茹說道。

        稍停了一下,許靜茹又說道:“聽說那塊地已經(jīng)掛牌?!?/p>

        “正是的?!辩娸x煌說道。心里想,看來許靜茹對房地產(chǎn)行情非常熟悉,也非常關注,自己應該抓緊點。想了一下后接著又說道:“不過我聽說只要分管市長有批示,每畝地可以減到80萬一畝?!?/p>

        “聽說是有這么一回事,不過,那得有一個好理由?!?/p>

        “找一個好理由不是問題,關鍵是得有人在市領導面前說話?!辩娸x煌特意強調(diào)。

        “那倒也是。”

        “所以我想請你出面,幫我在薛副市長面前說一下?!辩娸x煌說著從包里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一個報告遞給許靜茹。

        許靜茹沒有伸手去接鐘輝煌遞到自己跟前的報告,而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而鐘輝煌心里卻緊張起來,他知道,這件事只有通過許靜茹找到薛有衡才能把事情辦妥。過去,自己不知道走這條路,只能高價摘牌。幸虧兩年前認識了大學畢業(yè)不久的曾倩倩,并用高薪作誘餌把曾倩倩挖到了自己公司,另外還給了曾倩倩一筆錢,并聘為總經(jīng)理助理。曾倩倩與許靜茹的妹妹是高中同學,6年前就認識了許靜茹,通過接觸,曾倩倩才知道許靜茹與薛有衡有那種關系。而許靜茹之所以能成為薛有衡的情人,又是因為薛有衡的太太劉小麗常到雅姿女子美容會所做SPA,當許靜茹得知劉小麗就是薛副市長的太太以后,便立即黏上了劉小麗。一開始,劉小麗做SPA,只給優(yōu)惠價,到后來干脆免費,不論劉小麗做什么項目,許靜茹都分文不收。為答謝許靜茹,劉小麗請許靜茹吃飯,并把自己的丈夫薛有衡叫去作陪,于是這一來二往,許靜茹便與薛有衡有了地下情,而劉小麗卻渾然不知。

        鐘輝煌知道,在薛有衡那兒,沒有許靜茹辦不成的事。但是,許靜茹是“不見鬼子不拉弦”,沒有好處不辦事,所以許靜茹慢條斯理地甩出這樣一句話:“你這事不好辦,我辦不了啊?!闭f完這句話便站了起來,抓起放在沙發(fā)上的LV包。

        鐘輝煌急了,立即說道:“許老板,先別忙著走,這事只有拜托你了?!闭f著便從包里拿出一份早就擬好的承諾書遞給許靜茹,許靜茹接過承諾書,稍稍地看了一遍,臉上露出了一絲不讓人察覺的滿意的笑容,因為那承諾書上寫得很明白,豐華房地產(chǎn)公司愿意以每畝地減量的2%回報,先付款,后交批件,時間在10天以內(nèi)。

        許靜茹說:“你要辦成這件事,得先摘牌,你能保證你們公司摘到牌嗎?”

        鐘輝煌充滿信心地說:“能,一定能?!辩娸x煌之所以充滿信心,是因為在這之前,他已經(jīng)做了大量的工作,參與摘牌的幾個房地產(chǎn)公司都已經(jīng)從他這兒得到了實惠,保證他摘牌。

        許靜茹心里想,如果這事辦成了,按每畝減掉60萬計算,100畝地就是6000萬,那么自己可以凈得120萬,于是便說:“我想想辦法吧?!闭f完便把那個報告和承諾書收起來放進自己的提包,抬腳向外走去。

        5

        “真沒想到薛副市長這么快就作出了批復,多虧了你啊,我的小心肝兒?!痹谖骱缶频甑囊粋€豪華套間里,剛剛洗浴出來的鐘輝煌脫下圍在身上的大浴巾赤條條地撲向正在大床上看電視的曾倩倩的身上,情不自禁地說道。

        “去、去、去,還不快把燈搞暗一點兒?!痹毁粙舌恋匕櫫税櫭碱^。

        “沒關系,我就喜歡欣賞在強烈燈光下一絲不掛的你?!?/p>

        “難道你就不怕我用針孔攝像頭錄你的像?”

        “嘿、嘿,我知道你不會,你不會是那種人?!?/p>

        “如果別人在這房間里安裝了針孔攝像頭呢?”

        “這個嘛,應該不會,我又不是什么官員?!?/p>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你是老板,天不管、地不管,可我連男朋友都沒有,你不怕,我怕。”

        “怕什么,大不了出幾個錢,擺平就是?!?/p>

        “社會上有多少無辜的女孩,就是這樣被你們這些老板帶壞的?!?/p>

        “你個小妖精,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嘛。”鐘輝煌抱著曾倩倩一陣狂吻。

        “你別猴急好嗎?還有正事沒說呢。”曾倩倩說著用手擋住了鐘輝煌那張正要往她身上亂拱的臭嘴。

        鐘輝煌說:“我這不是高興嗎?”

        曾倩倩說:“別高興得太早了,現(xiàn)在還有許多事要做?!?/p>

        “那倒是,”鐘輝煌手和嘴都停了下來,“對,那批復還在許靜茹手中,但愿她不會節(jié)外生枝。另外這征地的資金也不知陳麗籌備得怎樣了?!?/p>

        曾倩倩說:“好像還差幾千萬,她跑了幾家銀行,人家都不想貸那么多。”

        “為什么呢?”

        “關鍵是我們公司的信譽不行。還欠著幾家銀行共計兩個多億,人家擔心著呢?!?/p>

        “唉!說得也是。”鐘輝煌長嘆一聲后說道。

        2010年5月,鐘輝煌看中了市中心一棚戶區(qū)的改造項目,按照他當時的設想,拿下這塊地蓋商品房,可以凈賺兩千多萬。于是他想方設法,通過多種關系,用BT模式拿下了這個棚戶區(qū)改造項目??捎捎谫Y金短缺,他到交通銀行貸款兩千八百多萬,說好三年后連本帶息一并歸還,然而,由于市政府的資金不能按時到位,加上拆遷戶要求過分,拆遷費用過高,造成資金嚴重短缺,貸款沒有及時返還。交通銀行因此曾一度凍結(jié)了他的資金和資產(chǎn)。這個項目,他不但沒有賺到錢,相反還虧了六百多萬。

        鐘輝煌算了筆賬,如今這100畝地,征地款需1.4個億,薛有衡批復后,每畝地減去60萬。那么每畝地至少要80萬。100畝地就是8000萬。按照跟政府的有關規(guī)定,按4∶3∶3的比例付款,3年內(nèi)必須還清。那么第一年必須還3200萬,可自己現(xiàn)在的流動資金只1000多萬,這1000多萬中總得留出一半作為樓盤的啟動資金吧。那就意味第一期投資購地款還差將近兩千多萬,這兩千多萬從哪兒找啊。

        鐘輝煌正琢磨著,手機鈴聲響了,鐘輝煌拿起手機一看,正是財務部長陳麗的。鐘輝煌用手指按住自己的嘴唇,對著曾倩倩“噓”了一聲,示意曾倩倩不要說話,這時手機里傳來陳麗焦急的聲音:“老板,這貸款成問題呀,銀行都不想貸給我們?!?/p>

        “你多跟人家說說好話嘛?!?/p>

        “老板,我可是好話說盡了,但人家不買賬?!?/p>

        “那你說怎么辦?”

        “請你親自出面,人家買你的面子,你是老板啊?!?/p>

        “什么事都要老板出面,要你們這些人干什么?”

        鐘輝煌說完便放下手機,但再也沒有心思跟曾倩倩調(diào)情了。他傻傻地坐著,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

        曾倩倩見鐘輝煌愁眉不展,在沉默了一會兒后,才忍不住提醒道:“給許靜茹的那120萬,人家說10天之內(nèi)必須到賬,否則……”

        “否則什么?”鐘輝煌從沉思中抬起頭來,擔心地問道。

        “否則她就要把薛市長的批復燒掉,讓我們按照摘牌價購地?!?/p>

        “她真是這么說的?”

        “那當然,這還有假?她親口對我說的?!?/p>

        鐘輝煌心里狠狠地罵了一句:“臭婊子?!辈贿^嘴上卻說:“那有什么辦法,該給的一定給,一分也不能少,而且要按時給。這個賬我們必須算?!?/p>

        “那我的呢?”曾倩倩一邊撫摸著鐘輝煌長滿胸毛的胸脯,一邊撒嬌地問道。

        “你什么呀?”鐘輝煌偏過頭,睜大兩只眼睛望著曾倩倩,問道。

        “哎、哎!你怎么就忘記了呢?你不是說如果這件事辦成了,要感謝我,答應獎給我10萬,你可不能說話不算數(shù)。”曾倩倩有些生氣地說。

        鐘輝煌一看曾倩倩真的生氣了,便說:“對、對,我說過,我答應你?!?/p>

        見曾倩倩仍不搭理自己,鐘輝煌一把抱緊曾倩倩,嘴里一個勁兒地檢討著說:“對不起,對不起,我忘記了你交辦的事,我該死,我該死?!币贿呎f還一邊狂吻著曾倩倩的頭和臉。

        曾倩倩回過頭,問道:“那你說什么時候給我?”

        “明天、明天辦,我叫財務明天辦一個10萬元的卡給你?!?/p>

        “那你現(xiàn)在打電話給陳麗?!?/p>

        “這么晚了,不好吧?”

        “我不管,你現(xiàn)在必須打,你不打,就不是真心。”

        “嗨,姑奶奶,你不要在乎這一個晚上,你又不走哪兒去,還得繼續(xù)在我這兒干?!?/p>

        “我就要你現(xiàn)在打嘛,你不打我就走?!痹毁蝗銎鹆藡桑娴南铝舜?。

        “好、好,我打、我打?!辩娸x煌無可奈何,只得拿起手機給陳麗撥了一個電話,等了很久,對方才接聽電話。“陳麗,明天上午你給我辦一個10萬元的銀行卡,……不要問那么多,叫你辦,你辦好就是了?!辩娸x煌放下手機,對曾倩倩說:“這下總可以了吧?!?/p>

        曾倩倩也不答話,突然一轉(zhuǎn)身,抱緊鐘輝煌好一陣狂吻。鐘輝煌借機抱著曾倩倩重新上了床,正要做那事,不料手機又急促地響了起來,此時的鐘輝煌,已經(jīng)欲火焚身,哪有心事接電話,曾倩倩見狀,說:“先接電話吧?!?/p>

        “不管它,不要讓它掃了我們的興?!?/p>

        “還是接吧,這么晚了,肯定是急事,如果不是急事,人家這么晚也不會打電話來?!?/p>

        “那好吧?!辩娸x煌說著,伸出右手抓過手機并將手機打開,左手還是沒有停下來,一個勁兒地在曾倩倩的身上來回游動著,這時手機里面?zhèn)鱽砹死掀派矫讗汉莺莸穆曇簦骸澳阍谀睦锇l(fā)騷,還不回家,你母親病了,現(xiàn)在在市第三人民醫(yī)院門診部三樓47床?!闭f完也不等鐘輝煌回話,便把電話掛了。

        鐘輝煌接聽完電話,一時傻了,呆呆地坐著一動不動,曾倩倩從聲音中判斷出來打電話的人是鐘輝煌的妻子,便冷笑著說:“老婆叫你回家了吧?!”

        鐘輝煌長嘆一聲:“唉!我媽病了,正在醫(yī)院急診室打點滴呢?!闭f完便迅速跳下床,急匆匆地穿起衣服就往外走,只聽曾倩倩在他背后嘀咕道:“真掃興!”

        6

        鐘輝煌的父親去世早,是母親一手把他們兄弟姊妹四人拉扯大的。為了把兒女們培養(yǎng)成人,母親多次拒絕好心人的勸說和介紹,一直堅持守寡。后來,母親患上了癲癇病,一發(fā)病,就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再后來,又患上了腦梗,經(jīng)常頭暈頭痛。鐘輝煌本是個孝順兒子,進城當老板不到半年,就想把母親接到城里住。那時,他還沒結(jié)婚,有人曾經(jīng)勸他說,你還沒成家,就把母親接過來,你未來的妻子反感怎么辦?鐘輝煌態(tài)度鮮明地說,如果我未來的妻子是這樣的,我決不會與他結(jié)婚。后來果然如他自己所說,幾個女朋友都因為這事而與他分了手,鐘輝煌不但沒有因為這事而懊惱,相反倒很慶幸。不過后來有一位姑娘倒不在乎這件事,真心與他相愛,愿意照顧患病的婆婆,無怨無悔。不久便與他結(jié)了婚,這就是他現(xiàn)在的妻子山米。只是因為母親住在城里不習慣,半年后又回到了鄉(xiāng)下。那時候他盡心盡力打理自己的公司,天天按時上下班,與山米一道把家庭照顧得好好的。直到幾個月前,母親病情加重,才又同意進城養(yǎng)病,然而這個時候的鐘輝煌,因為業(yè)務的拓展?jié)u漸地在外面的應酬越來越多,對母親也淡漠了,對家也疏遠了。鐘輝煌心里十分明白,山米原本是無怨言的,直到后來知道自己有了外遇,才有了怨氣,并由怨氣發(fā)展到怒氣、火氣。兩個人為此吵也吵過,鬧也鬧過,但無濟于事。母親一開始對兒子也是信任的,當兒媳將這些事告訴她時,她壓根兒就沒有放到心里去。她說自己的兒子不是那種人,兒子因為忙,早出晚歸是常事。有時兒子幾天不歸屋,她也能理解,她認為兒子做的事都是正經(jīng)事,并沒有因此而責備兒子。對于母親的這種愛,鐘輝煌心里是充分地感受到了的。也正是這個原因,他愈發(fā)感到對不住母親,所以現(xiàn)在一聽說母親病重住院,便急急忙忙地往醫(yī)院趕。

        鐘輝煌趕到市第三醫(yī)院找到門診部三樓47床,見母親一個人躺在床上瞇著眼睛打點滴,旁邊一個人也沒有,心里一陣發(fā)酸,正要俯下身子叫“媽”,一個護士拿著一瓶藥水走了進來,沒好氣地說:“哎、哎、哎,你是老太太什么人?”

        “我是她兒子?!辩娸x煌回過頭對護士說。

        “聽說你是一個身價十幾個億的大老板?”

        鐘輝煌自豪地挺了挺腰板,說道:“是有幾個錢?!?/p>

        “嘖、嘖、嘖,還真是大老板呢。”

        “大老板怎么啦?”鐘輝煌歪過頭瞪著眼睛問道。

        “怎么啦,這世界上有你這么做兒子的嗎?老母親生病住院,也沒見著你人影,就你老婆一天送三餐飯來。其他時間也見不著人,把這么一個病老太太全交給我們護士。瞧著沒有,這床上為什么有血跡?”護士指了指床上的血跡問道。

        “是?。∥乙舱{悶呢?!辩娸x煌說。

        “你媽這幾天嚴重的便秘,老想拉卻又拉不出來,但又不得不隨時去拉。這是你媽剛才上廁所,不小心拔掉了針頭,針眼里流出來的血?!?/p>

        “那你們護士呢?”鐘輝煌有些生氣,反問道。

        “我們護士又不是專門護理你媽一個人的,你怎么不說你們家的陪護呢?!弊o士說完丟下一個冷冰冰的“哼”字便走了出去,這時,母親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煌兒,你來了,媽已好幾天沒看見你了,你都忙些啥呀?……”話未說完,又要急著上廁所。鐘輝煌見狀,立即扶著母親進了廁所。見母親非常吃力,卻仍然無濟于事,于是便蹲下身子,用手伸進母親的肛門,一點一點兒地往外摳,一邊摳一邊惡心得想吐。母親見狀,心里很過意不去,勸道:“煌兒,算了,難得你有這份孝心,媽是要死的人了?!?/p>

        “媽,我該死,我來晚了。這幾天為了東郊那塊地的事忙得一塌糊涂。”

        出了廁所,鐘輝煌將母親扶上床,母親還在嘮嘮叨叨地說:“我沒事,一點兒小毛病?!?/p>

        “小毛病,只差點兒沒死去?!蹦缸觽z正說著,這時山米送飯走進了病房,她接過婆婆的話說道。

        鐘輝煌見山米來了,責怪道:“你怎么這時才來,媽這兒差一點兒出事了?!?/p>

        “你這是什么意思,你媽這兒出事還怪我了?”山米說著把手中盛飯菜的保溫桶重重地往床頭柜上一放,“砰”的一聲把病房里的其他人嚇了一跳。

        “這不怪你怪誰,還怪我?”鐘輝煌瞪著兩只眼睛兇巴巴地對山米吼道。吼聲震動了整個這一層樓各個病房里的人,有人循著聲音來到47病床門口看熱鬧,醫(yī)生和護士長也走了進來。護士長走到鐘輝煌跟前,大聲地呵斥道:“吵什么、吵什么,這是醫(yī)院,又不是農(nóng)貿(mào)市場?!闭l(fā)作的山米見護士長來了火,又見許多人過來看熱鬧,更加來了勁兒。她把嗓門兒提高了八度,指著鐘輝煌的鼻子罵道:“虧你這個混蛋說得出口,你捫著胸口問一問自己,自打你把你老娘接進城,什么事情不是我管,我管她吃,管她住,管她穿,管她治病,你什么時候問過,你又有幾天在家里待過?!鄙矫走€要進一步數(shù)落,這時進來兩個保安,其中一個看上去年長一點兒的保安說:“吵什么,再吵把你們轟出去。”

        鐘輝煌與山米兩口子見狀,才閉口不語,但相互之間卻瞪著眼睛看了對方一眼。

        母親瞇著眼睛一聲不吭,見兒子和兒媳不再說話了,才慢慢睜開眼,說:“你們吵夠了嗎?”

        “媽,我們……”鐘輝煌張了張嘴,不好意思再說下去,而山米卻盯著婆婆,看從婆婆嘴里說出什么話來。

        母親長嘆了一聲后,又瞇上了眼睛,不再說話,這時,一名護士又走了進來,對鐘輝煌說:“老太太的醫(yī)療費不夠了,你趕快補交?!?/p>

        由于走得匆忙,鐘輝煌竟忘了帶現(xiàn)金,他賠著笑臉對護士說:“我明天交行嗎?”

        “不行,你們已經(jīng)欠了1000多元錢了。”護士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

        鐘輝煌拿眼瞟了一眼妻子,示意妻子拿出錢來為母親交醫(yī)療費。山米裝作沒看見似的,把臉扭向一邊,“哼”了一聲后,說道:“不知把錢給了哪個臭婊子?!?/p>

        鐘輝煌一聽,又來了氣,正要發(fā)火,母親睜開了眼睛說道:“算了,不要交錢了,你們?yōu)槲肄k出院手續(xù)吧,我不想在這兒住了?!闭f完又閉上了眼睛,再不說話。

        鐘輝煌俯下身子對母親說道:“媽,你別這么說,我一定要把您老人家的病治好?!蓖A艘幌?,接著說道:“餓了吧?快吃飯吧。”

        母親擺了擺手,表示不想吃飯。山米氣呼呼的連招呼也沒打便離開了病房。鐘輝煌感到自己也累了,想趴在床邊上睡一會兒,正在這時,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他打開手機一接聽,來電話的人自稱是市規(guī)劃局的,請他到局里去,說局領導有事找他。鐘輝煌一聽是規(guī)劃局的人打的電話,以為是東郊那塊地的規(guī)劃許可證的事,所以不敢怠慢,跟母親打了一聲招呼,便立即往市規(guī)劃局趕,可等他趕到規(guī)劃局,問遍了所有相關的人,誰也沒給他打電話。問局領導,局領導說并沒有什么事需要找他,他百思不得其解。

        鐘輝煌回到醫(yī)院,已是一個小時以后的事了。他走進病房,卻不見了母親。一開始他并沒有太在意,以為母親上廁所去了,便瞇著眼睛靠在床上打盹兒,正迷糊著。一個護士拿著溫度計走了進來,說:“47床的測試體溫。”鐘輝煌知道這是叫母親測量體溫,便放下手機,向廁所那邊喊道:“媽,測體溫?!币姏]有回音,便又喊了一遍,可還是沒有回音。鐘輝煌以為母親沒有聽到,便站起來,走到廁所門口,敲了敲廁所門,同時喊道:“媽,測體溫?!辈幌肜锩?zhèn)鱽淼牟皇悄赣H的聲音,而是病友的聲音:“是我,好像你母親出去了?!?/p>

        “什么?!我母親出去了?”鐘輝煌雖有些意外,但還是沒當回事。那護士把溫度計放在床頭柜上,對鐘輝煌說:“溫度計放在這兒,等你母親回來,你自己給她測試體溫?!闭f完便走了出去。

        鐘輝煌以為母親不會走遠,只是在附近走走,但他心里還是打了個問號:母親會到哪兒去呢?他拿起放在床頭柜上的手包,走出病房,往走廊兩頭看了看,可并沒有母親的身影。他心想:母親會不會碰到什么熟人,到其他病房坐一坐呢?于是他走出47床病房門,先往走廊右邊的病房一個一個地看,一直走到盡頭也沒有見著母親的身影,接著他又回過頭把走廊左邊所有的病房看了個遍,還是不見母親的蹤跡。這時他心里不免有些發(fā)慌,便走進護士值班室,向值班的護士問道:“護士,我母親不見了,你們知道我母親上哪兒去了?”

        “什么,你母親不見了?”那護士先是一驚,接著便坦然地一笑,說:“你不是一直守著你母親的嗎?”

        “我去了一趟市規(guī)劃局,回來后便不見了母親?!辩娸x煌囁嚅著。

        “可我們也不知道她上哪去了,她打完點滴,我們?nèi)∽吡它c滴瓶,看她安靜地躺在床上,便離開了。要不你到其他病房找找!看看在其他病房沒有。”

        “找過了,沒有。”

        “別著急,你問問病房里其他人??纯茨隳赣H去了哪里嗎?”

        經(jīng)護士這么一提醒,鐘輝煌立即返回病房,對46床的病友及其女兒問道:“請問,你們知道我母親去了哪里嗎?”

        病友說:“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打完點滴以后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就走了出去。”

        “現(xiàn)在有多長時間了?”

        “有一個多小時了?!?/p>

        鐘輝煌聽說母親走出去有一個多小時了,更加急了。他知道,在這座城市里,除了自己和山米,母親再不認識其他人。那么她會到哪兒去呢?會不會回家里去呢?想到這里,他連忙掏出手機,給山米撥了個電話,問道:“山米,我媽回家了嗎?”

        “沒有呀,怎么你媽不見了?”山米也是很驚訝。

        鐘輝煌一聽家里也沒有,這一下真急了。他來不及向山米解釋便收起手機,先是在門診部樓上樓下一層樓一層樓地找,然后又是在整個醫(yī)院一棟樓一棟樓地找,他找遍了醫(yī)院的每一個角落,也沒發(fā)現(xiàn)母親的影子,急得他頭上直冒虛汗。他百思不得其解,母親能去哪兒呢?城里無親無故,連路都不熟悉,加上疾病在身,萬一有個好歹怎么得了。他長長地嘆息了一聲,深深地自責,唉!都怪自己,若不是自己接了一個該死的騙人的電話,把自己騙離醫(yī)院,騙離母親,母親也不會出走。

        時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仍沒有母親一點兒音訊,鐘輝煌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卻又束手無策。正在鐘輝煌心急如焚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他立即打開手機接聽,這時手機里傳來一個雖有些熟悉但記不起來是誰的聲音:“是鐘輝煌嗎?”

        “我是鐘輝煌,我是鐘輝煌。”鐘輝煌迫不及待地答道。

        “有你這樣做兒子的嗎,你就這樣對待一個年過七十、又有病魔纏身的老母親?”鐘輝煌心想,是誰竟敢這樣無理地責怪自己。

        “請問您是誰?”鐘輝煌問道。

        “我是你二叔,你知道你母親在哪兒嗎?”鐘輝煌這才聽出來,原來是二叔的聲音。

        “二叔,我母親在哪兒?”鐘輝煌急切地問道。

        “我告訴你,你母親已經(jīng)回到老家村子里,是我在路邊發(fā)現(xiàn)她并將她背回來的。”

        “什么,我母親已經(jīng)回村了?好,我馬上來?!辩娸x煌收起手機,駕著小車就往老家村子里趕。

        7

        鐘輝煌老家的村子離城八十多公里,也就一個多小時的路程。但由于村子還沒通公路,小車只能開到鎮(zhèn)上,從鎮(zhèn)上到村里還要徒步一里多山路,鐘輝煌把車開進鎮(zhèn)里,找個地方停好車,然后直往村子里趕。等他趕到村子里,天已黑了下來。他推開自家的門,見母親在床上躺著,二叔兩口子正在床前守著。

        “媽,你怎么獨自一個人就回村了,連招呼也不打一聲?!辩娸x煌走到母親床前,有些責怪地說道。二叔和二嬸見鐘輝煌回來了,趕緊挪開地方,讓鐘輝煌坐。

        母親把臉扭向一邊,也不搭理兒子。

        二叔在一旁說道:“輝煌呀,你媽是生你的氣呢!”

        “這個我知道?!辩娸x煌答道。

        “你知道個屁,你說是把我接到城里享福,我享福了嗎?你是讓我去受氣。”老母親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沒好氣地對兒子說道。

        二叔說:“輝煌,你知道你母親是怎么回來的嗎?”

        “不知道?!?/p>

        鐘輝煌當然不知道。原來,就在今天上午鐘輝煌離開病房十幾分鐘以后,突然從病房外面走進兩個年輕人,他們對老太太說他們是鐘老板的手下,其中一個還說他與鐘老板是一個村的,是鐘老板安排他們來接她出院的,并說鐘老板有急事先走了一步。老太太將信將疑,隨著兩個年輕人上了一輛出租車,但老太太并不想待在城里,說是要回鄉(xiāng)下老家去。于是,出租車一路顛簸,將老太太送到了鐘輝煌老家鎮(zhèn)上的集貿(mào)市場,兩個年輕人隨即叫老太太自己走回村里去。她哪里知道,她差一點兒被綁架了。

        兩位年輕人的確是鐘輝煌那個公司里的,有一位還真是鐘輝煌村子的,認識鐘輝煌母親及其二叔。他們之所以要綁架老太太,是因為鐘輝煌欠著他們包工隊農(nóng)民工的工資款。因為鐘輝煌久拖不給,包工頭心里窩著一肚子火,便叫兩個年輕人找鐘輝煌要錢。當他們得知鐘輝煌因母親病重住院守在醫(yī)院時,兩個人一商量,便來到醫(yī)院找鐘輝煌。但他們又覺得,如果直接向鐘輝煌要錢,鐘輝煌可能還會像以往一樣搪塞和拒絕。如果趁鐘輝煌不在老太太身邊而把老太太騙到一個地方,逼鐘輝煌還錢,鐘輝煌不得不還,于是他們便干出了類似于綁架的事情。其中一個人在上樓之前,以市規(guī)劃局的人的名義給鐘輝煌撥了一個電話,騙走了鐘輝煌后,才走進病房,接著又以鐘輝煌的名義,請老太太出院??僧斔麄兘o自己的頭頭,也就是那個包工頭打電話告訴其事情的辦理情況以后,那包工頭提醒他們,說這是綁架,是一種犯罪,是要負法律責任的,責令他們立即終止這種行為。兩個年輕人害怕了,不知如何是好。正在他們兩個人猶豫不決的時候,老太太突然提出來不想回兒子家,想回老家去。請求他們將自己送回老家。于是他們便按照老太太的意圖,慌慌張張將老太太送到鎮(zhèn)上的農(nóng)貿(mào)市場,然后掉轉(zhuǎn)車頭就走。不習慣坐車的老太太,一路上昏昏沉沉,下車后根本分不清方向。在他人的指點下,老太太才踏上通往村里的山路。眼看就要進入村子里,沒想到癲癇病發(fā)作,昏倒在路旁,幸虧被路過的二叔看見,把她背進家里。

        老太太對鐘輝煌說:“都是你作的孽。”

        二叔說:“是啊,你那么大一個老板,那么多錢,怎么也不該差人家農(nóng)民工那幾個辛苦錢,幸虧是他們良心發(fā)現(xiàn),將你媽送回來,否則,如果你媽有個三長兩短,不要說我不答應,就是我們村里其他人也不會答應。”

        “是、是、是,二叔,媽,我該死,我該死。”

        老太太繼續(xù)說道:“虧你還是從農(nóng)村走出去的,虧誰也不能虧做事人的,農(nóng)民工掙幾個錢不容易?。 ?/p>

        “說得對,說得對?!崩咸f著,村主任鐘云生接過老太太的話題一邊說一邊走了進來。

        鐘輝煌見村主任來了,立即站了起來,說道:“云生主任,你來了?!?/p>

        “坐、坐、坐?!痹粕泻舻溃约合茸讼聛?。

        “還不趕快倒茶去?!崩咸珜︾娸x煌吩咐道。

        二叔見村主任登門,便問道:“云生,你有事嗎?”

        云生一邊從鐘輝煌手里接過水杯,一邊說道:“也沒什么大事?!蓖A艘幌戮o接著又說道:“要說事,我還真有事找輝煌?!闭f完又看了一眼鐘輝煌,等鐘輝煌坐下后才說道:“是這樣的,輝煌,我們村里馬上要修一條通往鎮(zhèn)里的公路,可還差一點兒資金,想請你幫幫忙,支持一點兒?!?/p>

        “什么,叫我支持?”鐘輝煌聽了云生的話,張開嘴巴看著云生問道。

        “是啊,輝煌,你這么大一個老板,能支持村里十萬二十萬的,應該一點兒問題也沒有?!辩娫粕圆蝗葜靡傻目跉庹f道。

        “可我手頭也很緊啊。”

        云生一聽鐘輝煌不太情愿,便馬上收起笑容,黑著臉說道:“鐘老板呀,你可不能發(fā)了大財忘了祖宗啊!沒有鄉(xiāng)親們的支持和幫助,你會有今天!更何況你母親還住在村子里,還需要鄉(xiāng)親們繼續(xù)照顧,二叔,你說對不對。”

        二叔連忙點著頭答道:“是、是、是。”

        云生又回過頭朝老太太問道:“老嬸子,您說呢?”

        “沒錯,是這樣的?!崩咸鸬?。

        “可我……”鐘輝煌看了看母親,又看了看二叔,最后又看了看云生,他想把自己正在籌錢征地的事說一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云生又說道:“鐘老板呀,村子里稍微有點兒出息的都捐了款,就連那些在外打工做苦力的,也不同程度地作了貢獻,你是大經(jīng)理、大老板,捐20萬不多呀?!?/p>

        鐘輝煌還想說什么,云生擺了擺手,說:“別再說了,我代表村民們向你鞠躬了。”說完后還真站起來向鐘輝煌鞠了三個躬,然后連招呼也不打,轉(zhuǎn)身走了出去。鐘輝煌傻傻地站在那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母親見狀,嗔怪道:“為鄉(xiāng)親們辦點兒實事,還猶豫什么?”

        “可我……哪有那么多錢啊?”鐘輝煌想作解釋,但又覺得一兩句話解釋不清。

        “你不是大老板嗎?”二叔說。

        “這個……唉!”鐘輝煌長嘆一聲,苦笑著搖了搖頭,心里想,飽漢不知餓漢饑,沒當過老板的,根本就不知道當老板的苦衷。

        8

        鐘輝煌回到城里已是午夜12點多鐘,雖然很晚,但他還想到公司去,把征地拆遷的合同再看一下,但轉(zhuǎn)念又一想,不行,該回家了,再不回家山米又會發(fā)火了。于是,他便駕著車往家的方向飛奔,不一會兒就到了家門口,他把車開進車庫停好,拿著包正要下車,手機鈴聲急促地響了起來。他想,這么晚了,誰會打電話呢?一點兒規(guī)矩也不懂,就不怕打擾別人嗎?他不想接,就按了拒接鍵??刹灰粫海謾C鈴聲又響了,而且固執(zhí)地響著,聽起來是一聲緊似一聲,越來越急。他打開手機一看號碼,原來是副總經(jīng)理劉習打來的,他連忙接聽。只聽劉習在電話里對鐘輝煌說:“老板,還沒睡吧?”

        “什么事?快說。”

        “你不是叫我今天晚上請國土資源局幾位科長吃飯嗎?”

        鐘輝煌想起來了,今天下鄉(xiāng)之前,他曾經(jīng)打電話給劉習,說為了早日辦好用地許可證,讓劉習請市國土資源局有關幾位科長吃飯,聯(lián)絡聯(lián)絡感情。當時劉習不以為然,說不要著急,等湊集了資金再說。鐘輝煌卻不這樣認為,他對劉習說:既然土地已經(jīng)摘牌,減免土地購置款也不成問題,那么就應該盡早做好三證辦理的協(xié)調(diào)工作,有備無患嘛。在鐘輝煌看來,閻王好過,小鬼難纏。以往的經(jīng)驗告訴他,有時候,雖然局長、分管的副局長同意了,而那些具體辦事的科長和科員們卻會以出人意料的理由拒絕辦理或拖延辦理。鐘輝煌不想臨時抱佛腳,所以他提醒劉習早協(xié)調(diào)、早準備。既然總經(jīng)理這么說了,作為副總經(jīng)理的劉習只能服從。由于母親的事情而忙碌了一天的鐘輝煌幾乎把這件事忘記,經(jīng)劉習這么一提醒,鐘輝煌才想了起來。只聽劉習在電話里又說道:“老板,我們吃完飯后在玩麻將,張科長想請你也過來一下……”劉習的話還沒說完電話里又傳來旁邊另一個人的聲音:“鐘老板,我是張科長,過來吧,我們等著你。”

        “這個……”鐘輝煌猶豫著。他想,這么晚了,自己已經(jīng)回到家中,就拒絕算了。于是便對劉習說:“太晚了,我想睡覺了,而且我已回到家中。你告訴張科長,我改天陪他?!辩娸x煌說完還對著手機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聽說鐘輝煌拒絕自己的張科長,冷笑著對劉習說:“既然你們鐘老板那么忙,那就等他忙完再說。給他一個月時間忙,忙完了一個月再來找我們吧。”劉習心里一想,等到一個月后,黃花菜都涼了,這不是明擺著要為難公司嗎?不行,自己得趕緊跟鐘總解釋。于是,他再次把電話撥了過去。鐘輝煌拿起手機一看號碼,又是劉習的。他極不情愿地打開手機,手機里傳來劉習急促的聲音:“老板,張科長他們不高興了,你還是過來吧?!?/p>

        “你陪他們不是一樣嗎?你也是公司里的副總呀!”鐘輝煌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我陪他們沒檔次,你是老板,他們要的就是你的面子?!眲⒘晱娬{(diào)道。

        鐘輝煌想了想,無可奈何地說:“那好吧,我馬上過去。不過?……”

        “不過什么?”

        “我身上沒有那么多現(xiàn)金,你有多少?”鐘輝煌心里十分清楚,張科長此時此刻叫自己過去,就是要從自己口袋里掏錢。明送他不敢接,只有通過這種方式他才敢接。

        “我身上也沒有那么多現(xiàn)金,你先過來再說吧,錢我來想辦法?!眲⒘暣鸬?。

        鐘輝煌放下電話,回過頭重新鉆進小車,一踩油門,小車飛似的往西湖大酒店奔去。

        9

        鐘輝煌趕到酒店,正碰上張科長一行三人往外走,劉習在后面追。鐘輝煌見狀,立即將車停好,迅速從車里面鉆出來,攔住了他們,說道:“張科長,你們別走,我來了,我來陪你們玩一玩?!?/p>

        “你不是說你要睡覺,不來了嗎?”張科長譏諷道。

        “我該死,我該死,的確不知道是你們幾個領導在這兒,早知道是你們在這兒,我敢不來嗎?”鐘輝煌只得裝瘋賣傻,并一個勁兒地賠禮道歉。

        “那好,既然鐘老板百忙之中抽空接見我們,那我們就陪鐘老板玩一會兒吧?!睆埧崎L陰陽怪氣地說著并轉(zhuǎn)身回到酒店,走進原本已經(jīng)開好的房間,重新回到麻將桌旁。

        鐘輝煌的確很困,他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玩麻將。說來也怪,他今晚的手氣特別好,怎么玩怎么贏,幾把下來,他面前的桌子上面已經(jīng)有了一堆的錢。一開始,張科長三個人還有說有笑,可越往后臉拉得越長。坐在一旁觀戰(zhàn)的劉習一看這陣勢不對,心里想,不能再讓張科長他們?nèi)齻€人輸了,否則就會出大問題,得盡快想辦法制止鐘老板贏錢,于是他悄悄地走到鐘輝煌后面,扯了扯鐘輝煌的衣角。不想鐘輝煌正在興頭上,一時也沒在意劉習的動作。劉習見狀,在鐘輝煌喝茶時,再一次提醒道:“鐘總,你喝了那么多茶,就不想上廁所?”他想趁鐘輝煌上廁所時提醒一下。

        “不想。”鐘輝煌回過頭,盯了一眼劉習,說:“沒有尿,上什么廁所?”然后繼續(xù)玩。劉習一看急了,便拿出手機給鐘輝煌發(fā)了一條短信,內(nèi)容是提醒他讓著對方??删驮阽娸x煌拿起手機要看內(nèi)容時,張科長打出一個“八萬”,鐘輝煌一見,馬上放下手機,興高采烈地說:“嗨!我又和了?!?/p>

        張科長板著臉,將門前的牌一推,說:“真沒勁,不玩了?!闭f完便“通”的一聲站了起來,準備離開牌桌。

        劉習連忙滿臉堆笑地說道:“別著急,張科長,各位別著急,上個廁所,再喝點水,抽根煙,換換手氣,一定會時來運轉(zhuǎn)?!闭f完便對鐘輝煌眨巴眨巴眼。此時,鐘輝煌才反應過來,連忙說:“對、對、對,換換手氣,上完廁所,各位的運氣一定會好起來。”

        張科長一聲不吭,板著臉,氣呼呼地走進廁所,另兩個人見張科長進了廁所,也跟著進去。鐘輝煌也要去,劉習連忙拉住他,悄悄地對他說:“老板,你這樣玩,他們能不走嗎?”

        鐘輝煌說:“我也是這么想來著,可玩著玩著就忘了?!?/p>

        停了一下,他卻又有些為難地說:“我身上沒帶夠錢,怕輸多了,拿不出錢來,出洋相?!?/p>

        劉習說:“那你也不能這樣呀,這樣打,人家怎么也不會對你有個好?!闭f完,便從自己的提包里拿出2萬元現(xiàn)金塞進鐘輝煌手中,說:“給你,這是我剛才從附近的銀行取來的?!?/p>

        “好,算公司借你的。”鐘輝煌說完抓過那2萬元錢放進自己的手包。

        這時,張科長已從廁所走了出來,皮笑肉不笑地說:“鐘老板,你自己玩吧,我們先走了,不陪你了?!?/p>

        鐘輝煌見張科長真的要走,連忙賠著笑臉誠懇地挽留道:“張科長,別走呀,還早著呢。”

        張科長理也不理,拿起放在椅子上的挎包往肩上一挎,就往外走。

        鐘輝煌一時急了,連忙緊緊地拉住張科長的胳膊,苦苦地哀求道:“張科長,我該死,我掃了你們的興。來,繼續(xù)玩,我一定會讓你們高興的。”

        張科長對剛走出廁所的兩個朋友故意裝著征求意見的樣子,說:“你們還玩不玩?”

        朋友中的矮個子說:“張科長,既然人家挽留,那就再玩一會兒吧?!?/p>

        “那好吧,為不掃你們的興,就再玩一會兒?!睆埧崎L半推半就地留了下來,大家見張科長同意留下來,又重新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坐下,鐘輝煌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幾個回合,鐘輝煌有意地不但把贏得的錢一分不少地吐了出來,而且還把劉習墊付的2萬元錢也輸了出去,張科長的臉上這才慢慢地露出了笑容。

        正當張科長得意的時候,突然“砰”的一聲,包間的門被踢開,隨即沖進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就是山米。不等麻將桌邊的人反應過來,山米端著一盆涼水對準桌面就潑了出去,把桌邊幾個人的衣服都淋濕了。張科長這才回過神來,大聲呵斥道:“你什么人?瘋了嗎?”

        鐘輝煌這時也反應過來,先是賠著笑臉對張科長說道:“對不起,對不起,這個女人是瘋女人,別理她。”一邊說還一邊掏出餐巾紙為張科長擦拭衣服上的水痕。然后回過頭來,沖到山米跟前,揚起巴掌就想往山米臉上抽,并吼道:“我打死你這個潑婦?!逼鋵嵥窍雵樆樆R幌律矫?,可沒等鐘輝煌的巴掌落下,山米猛然伸出右手往鐘輝煌臉上使勁地一撓,頓時,五道帶血的手指印在鐘輝煌的臉上顯現(xiàn)。

        “哼,你還想打我,做夢去吧?!鄙矫讱夂艉舻睾鸬馈?/p>

        劉習見狀,上前勸道:“嫂子,你消消氣,有話慢慢說?!?/p>

        “慢慢說,你問問他,他什么時候管過家,孩子叫他給買本字典,一個月過去了,他買了嗎?孩子生病住院,他去看過一次嗎?家里的下水道堵了,他過問了嗎?今天晚上,孩子自己倒開水喝,開水把手燙起了泡,我把她送到醫(yī)院,她哭著喊著要爸爸。我給他發(fā)了多少條短信,他回過一個字嗎?我給他打了8個電話,他回過一句話嗎?他倒好,在這里開開心心地賭錢,根本不把我們娘倆放在心上。你們說說,我該不該潑水?”

        山米用眼光掃了掃屋內(nèi)的人,不知什么時候,張科長和他的兩個伙伴已經(jīng)溜了,包間里只有劉習和鐘輝煌兩個人。山米哭著說道:“劉總,我也是個講道理的人,沒事我決不會上門來鬧?!?/p>

        鐘輝煌站在一旁,不聲不吭,任憑妻子數(shù)落。他知道自己理虧,無話可說。

        劉習走近鐘輝煌身旁悄悄地說道:“老板,陪太太回去吧?!比缓笥謱ι矫渍f道:“嫂子,鐘總是為著東郊那塊土地請張科長打麻將的?!?/p>

        鐘輝煌走近山米,有些愧疚地說道:“我該死,沒有照顧好家庭,請你原諒?!?/p>

        山米還在流淚,鐘輝煌掏出餐巾紙輕輕地為山米拭去臉上的淚水。

        10

        自知有愧的鐘輝煌回到家中,把手機關了,把家中的座機電話插頭也拔了,想好好地陪一陪妻子和女兒。

        一天過去了,白天還挺安靜的,誰知到了晚上,就不斷有人上門說事。先是曾倩倩,曾倩倩告訴鐘輝煌,說許靜茹“不見鬼子不拉弦”,錢不到賬不拿出薛有衡的批示,請鐘輝煌盡快想辦法把已經(jīng)承諾給許靜茹的120萬現(xiàn)金兌付。同時提醒鐘輝煌,不要忘記自己那10萬元錢。山米本來對曾倩倩就很反感,對她與自己老公的曖昧關系早有耳聞,只是沒抓到把柄而已。山米還認為,曾倩倩即使跟自己老公沒有那種關系,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所以山米對曾倩倩的到訪,顯得非常冷淡。曾倩倩走后,接著又是劉習,劉習向他請示,東郊那塊土地是不是該進行征地拆遷程序。對這個問題,鐘輝煌是這樣看的,既然土地已經(jīng)摘牌,那么就可以進行征地拆遷,至少可以與村民接觸,了解一下村民的要求,掌握一下村民的動向。為下一步征地拆遷做準備、打基礎。劉習前腳剛走,包工頭薛兵也找上門來,請求鐘輝煌盡快撥付民工工資,并為此與鐘輝煌大聲爭執(zhí)起來。就這樣人來人往一直鬧到深夜12點多鐘,導致女兒甜甜沒法寫作業(yè),甜甜走進客廳大聲對鐘輝煌說:“爸爸,你們能不能安靜一點兒,我明天還要上課呢?”

        鐘輝煌剛要對女兒表示歉意,山米從里屋也走了出來,兇巴巴地說:“鐘輝煌,你說你做的這叫什么事,在家里待的僅僅一天,就這個來找那個來尋,吵得家里雞犬不寧?!?/p>

        鐘輝煌心里本來就窩著一肚子氣,經(jīng)山米這么一數(shù)落,如同火上澆油,他板著臉說道:“我說我不回來,在公司里處理事務,可你非要叫我回來,你以為我在外面好玩,現(xiàn)在知道了嗎,我有多難?!?/p>

        “那還不是你自己造成的,如果你平時處事得力,也不至于這樣?!?/p>

        鐘輝煌見妻子說自己處事不力,似乎不服氣,他梗著脖子說:“你以為現(xiàn)在辦事都那么容易,有本事你去辦一辦?!?/p>

        “我又不是老板,我要是老板,當然會去辦?!?/p>

        “現(xiàn)如今老板也難做,你別看他們一個個衣著光鮮,人模人樣,可要辦成一件事,的確非常難,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辩娸x煌深有感觸地說道。

        正當兩口子你一言我一語爭執(zhí)不休時,女兒甜甜又走進了客廳,她喊道:“爸、媽,你們怎么又吵起來了,你們也不想讓我安靜寫作業(yè)!”

        鐘輝煌聽女兒這么一說,先剎住話,然后走進自己的臥室??缮矫兹圆涣T休,她推開臥室門,又要發(fā)火,這時又傳來敲門聲,山米一聽,大聲喊道:“這日子沒法過了?!?/p>

        鐘輝煌聽到敲門聲,神經(jīng)質(zhì)地反應道:“唉,又來了。”但又怕耽誤大事,便走出臥室,來到客廳,對著門喊道:“誰呀?”

        “是我,新星建材公司的?!遍T外的人應答道。

        “哎喲,凡老板,這么晚還沒休息,有事嗎?”其實鐘輝煌心里明白,自己欠他公司的二百多萬鋼材款已經(jīng)3年了。

        “鐘老板,你真是貴人好忘事,我找你什么事難道你心里不明白,你讓我進屋再說吧?”外面的人一邊說一邊敲門。

        “我們都睡覺了,有事明天說吧?!?/p>

        “我已經(jīng)來了,你就讓我進屋說吧?!?/p>

        “凡老板,你沒必要深更半夜找上門來?!?/p>

        “我不深更半夜找你,白天到哪兒找你?我不上家找你,可你有幾個小時在辦公室待過?”

        “好吧,我明天到辦公室等你?!?/p>

        “算了吧,我再也不上你的當了。”

        “要么你去找劉總吧,別老找我呀。”

        “誰叫你是老板??!你不發(fā)話,他劉總敢表態(tài)嗎?”

        山米已經(jīng)不耐煩了,對著門外吼道:“門外的人聽著,你再不走,我要報警了。”

        “嫂子,太謝謝你了,我就是要你報警?!狈怖镌陂T外答道。

        鐘輝煌悄悄地對山米說道:“你胡說什么呀,你想把我抓進派出所去嗎?”

        屋里兩個人正爭論著,門外也傳來吵鬧聲,只聽一熟悉的聲音在呵斥:“干嗎呢?這么晚還在吵吵鬧鬧,讓人睡覺不?”鐘輝煌一聽,這是隔壁鄰居龍大爺?shù)穆曇簟?/p>

        “老大爺,我找鐘老板有事。”凡里答道。

        “什么事非得深更半夜說,難道白天不可以說?”

        “不行,我非要在今天晚上說不可?!?/p>

        “那你也不要站在門外大呼小叫,你不可以進屋里去說嗎?”

        “可他不開門呀。”

        “我來叫,看他開門不開門?!?/p>

        “那太好了。”

        “鐘老板,開門吧,你讓這個人進屋里說,不要讓他打擾我們休息?!饼埓鬆斍昧饲瞄T對著屋里的鐘輝煌喊道。

        鐘輝煌聽龍大爺這么一說:“龍大爺,這……”

        “你開門,有什么事兩個人面對面說清楚。”

        “那好吧,聽你的,龍大爺?!辩娸x煌說著將客廳的門打開。然后又對著凡里說道:“凡老板,你這是何苦??!”

        “鐘老板,這話得我來說?!狈怖镎f著走進屋里,后面還跟著兩個彪形大漢。山米一看這陣勢,嚇得趕忙躲進臥室。

        “來杯水喝,我一天沒吃飯了?!狈怖锖敛豢蜌獾赝嘲l(fā)上一坐,氣咻咻地說。

        鐘輝煌說:“不至于吧,你這么大一個老板……”

        沒等鐘輝煌往下說,凡里說:“鐘老板,在你面前,我算個什么。我都已經(jīng)被你們這些老板搞垮了,你們公司欠我的200萬材料款本該大前年12月31日前還清的,可如今3年過去了,我還沒拿到你們一分錢,如果都像你這樣,我不喝西北風才怪呢?!?/p>

        “凡老板,對不起,我最近手頭的確有點兒緊?!辩娸x煌極力解釋著。

        “我每次來你都是用這句話來搪塞我。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這么大一個公司,怎么也不會差我這點兒錢吧。咱們做生意的,總得講究個誠信?。 狈怖镌捴杏性?,軟中帶硬。

        這時從里間傳出山米氣呼呼的聲音:“鐘輝煌,這么晚了,你不睡覺,還讓不讓我們娘倆睡覺,有事不能到辦公室說嗎?”

        鐘輝煌接過妻子的話對凡里說:“凡總,明天你就到我辦公室說吧?!?/p>

        “不行,你不給我一個明確的答復,今晚我就不走,就睡在你這兒了?!狈怖锊弊右慌?,無賴地說道。

        “這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鐘輝煌似乎有些哀求。

        “我這不是辦法的辦法,是你逼的?!狈怖锼坪醮蚨酥饕?。

        鐘輝煌無話可說,他心里十分清楚,目前公司里資金最為緊張,方方面面都缺錢,從哪里都挪不出錢來。他自知理虧,欠了人家那么多錢,那么久不給,人家已經(jīng)夠意思了。將心比心,如果自己遇上這么一個沒有誠信的人,那怎么辦?正在鐘輝煌猶豫的時候,里面又傳出山米的聲音:“外面的客人再不走,我真的要打110了,我告你們擾民?!?/p>

        凡里一聽這話,也不與山米對話,而是對鐘輝煌說:“好啊,鐘老板,打110吧?來,我?guī)湍銚?,你講?!闭f完便真的在沙發(fā)旁邊的電話座機上撥了110三個數(shù)字,并按了免提鍵。不到半秒鐘,電話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我是110,請問有什么事?……”沒等電話里的聲音說完,鐘輝煌立即跳過去,拿起話筒,急切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沒事、沒事,小孩兒按錯了?!辈坏葘Ψ交卦?,便連忙掛了電話。

        凡里冷笑一聲,對站著的兩個人說:“你們給我去買條毛巾毯,我在這沙發(fā)上過夜了。”

        鐘輝煌一聽,急了,連忙踏進臥室,對山米說:“明天從你那兒拿出30萬,先打發(fā)他們走吧?!?/p>

        山米扭過頭狠狠地瞪了老公一眼,不再吱聲,鐘輝煌近乎哀求地說道:“我求求你,幫我一把,不然他們今晚就不會離開我們家。難道你愿意他們在我們家睡覺?”

        也許是這最后一句話的威力,山米道:“就這一次。”“好、好、好,就這一次?!辩娸x煌說完在妻子頭上使勁地嘬了一口,然后心滿意足地走出臥室的門。

        凡里見鐘輝煌從臥室里走了出來,問道:“怎么樣?”

        鐘輝煌說:“凡老板,明天先給你30萬,剩下的我會盡快想辦法。”

        凡里一聽只給30萬,便“騰”的一下從沙發(fā)上跳了起來,吼道:“什么,30萬?你這是打發(fā)要飯的,你當年向我賒賬要材料時,怎么是越多越好?。俊?/p>

        “這個……”鐘輝煌無言以對,想了一下很快又答道:“凡老板,我現(xiàn)在的手頭的確很緊,如果這30萬你嫌少,那就算了,我正好缺錢,那就等以后籌齊了200萬再給你。實話告訴你,這30萬還是我老婆的私房錢。她還不愿意給呢,如果你們要在這里睡,那就在這里睡好了,我和我老婆、孩子另外找地方睡去?!闭f完便對著臥室喊道:“山米,走,我們到外面找地方睡去?!?/p>

        凡里見鐘輝煌要走,氣就不打一處來,本想大發(fā)雷霆,但仔細一想,多得不如現(xiàn)得,先拿30萬再說。于是便無可奈何地說:“好吧,看在我們多年的交情上,只有這樣,但你今天晚上必須先寫好兩份承諾書。一是明天歸還30萬,二是年底歸還170萬并所有的利息錢?!?/p>

        “好、好,我寫承諾?!辩娸x煌說著從書房里找來紙筆,按照凡里的意思分別寫了兩張承諾書。

        凡里拿著兩張承諾書,不太情愿地離開了鐘家。這時時鐘指向1點30分,鐘輝煌這才洗了澡上床睡覺??蛇@時的他怎么也睡不著了,腦子里全是公司里的這個事那個事。

        11

        鐘輝煌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就醒了過來,一看表,已是清晨6點多鐘,再一看老婆和女兒,她們兩個人睡得正香。為了不打擾他們,他躡手躡腳地進了衛(wèi)生間,簡單地洗刷了一下,便走出房門,到樓下的小吃店里買了兩根油條和一瓶酸奶,一邊吃一邊往車庫走。鉆進那輛寶馬車后,他并沒有立即發(fā)動汽車,而是先給曾倩倩撥了一個電話,電話里傳來曾倩倩一邊打哈欠一邊說話的聲音:“老板,什么事?那么早。”

        “今天上午8點召開經(jīng)理辦公會,通知所有參會人員按時到會,一個也不能缺。”

        “什么事,這么急?”

        “叫你通知你就通知。”

        “你吃了什么槍藥,我不就是問你一句嗎?”

        “我的姑奶奶,好多事情都要研究?!?/p>

        “好啦,好啦,我馬上通知還不行嗎?”

        鐘輝煌放下電話,心里面五味雜陳,酸甜苦辣咸什么味道都有。他想認真地理一理思緒,把當前公司里的主要工作考慮一下,然而,畢竟一晚上沒睡什么覺,腦子里一片糨糊,越理越亂,想了好久,也沒想出個子丑寅卯來,只得發(fā)動車子,將小車開出車庫,沿著通往公司的道路往前開。他想拋開一切雜念,認真地開好自己的車。因為時間還早,路上的車輛和行人并不是很多,三三兩兩的。如果是平時,憑著鐘輝煌的駕車技術一點兒問題也沒有,可今天卻不行,他一路駕車,一路打著哈欠,兩只眼睛的上下眼皮似乎有一種黏合劑,想睜睜不開,迷迷糊糊的。就在他右拐進入公司所在地的前廊大道的時候,突然,一輛三輪車從慢車道上沖了出來,他立即向右一扭方向盤,想躲過那輛三輪車,只聽“咣當”一聲,小車沖上了人行道,撞在一根路燈電線桿上,幸好沒有撞上行人,不過小車的前面被撞得凹了進去,擋風玻璃也震碎了,他自己也被破碎的玻璃擦破了臉,一臉的鮮血。他動了動胳膊,動了動腿,扭了扭脖子,還好,既沒傷筋,也沒動骨,他倒又暗自慶幸起來。他費勁兒地打開車門,鉆出小車找到附近一家私立診所,請護士將傷口清洗后并貼上創(chuàng)可貼。然后又打了一個電話給司機老周,叫老周將小車弄回去修理,自己則攔了一輛的士前往公司。

        鐘輝煌趕到公司會議室時,已經(jīng)超過他自己規(guī)定的開會時間40多分鐘,在他進會議室之前,到會的人員都焦急地等待著,因為他的手機在事故中被摔壞了,人們撥打他的手機也無法接通。如今見他臉上貼滿了創(chuàng)可貼,都大吃一驚。

        曾倩倩首先走上前去,一邊接過他手中的提包,一邊問道:“這是怎么了?”

        鐘輝煌說:“小車出了點兒事,刮擦了一下?!?/p>

        “會議改期吧,我送你到醫(yī)院去。”曾倩倩說。其他參會人員聽曾倩倩這么一說,也附合著勸說鐘輝煌休息幾天。

        鐘輝煌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別說了,然后招呼大家道:“都坐下吧,我們現(xiàn)在開會?!币姶蠹叶甲讼聛恚庞醚酃鈷吡怂械綍藛T一眼,繼續(xù)說道:“今天我們開個經(jīng)理辦公會,研究幾件事,先請各位按照分工匯報一下自己工作的進展情況?!?/p>

        跟往常開會一樣,誰也不想先發(fā)言,有人裝著整理自己的筆記本,有人玩手機。鐘輝煌見狀,點了將:“劉總,你先說吧?!?/p>

        劉習見鐘輝煌叫自己先說,便端起杯子先喝了口茶,然后清了清嗓子,說道:“好,我先說?!苯又惆褨|郊李家村二組的100畝土地的摘牌情況簡要地給大家作了介紹,介紹完最后說道:“薛副市長減免土地購置款的批復件還在許靜茹手中,如果批件一到手,我們便可以開始征地拆遷。”

        鐘輝煌對曾倩倩說道:“倩倩,這事還得你出面,盡快想辦法把批件拿到手?!痹毁徽f:“那你承諾過人家的事得盡快兌現(xiàn)?!?/p>

        劉習開了頭,不用鐘輝煌再點名,參會人員一個接一個地說開了。

        財務部長陳麗說道:“現(xiàn)在關鍵的問題是資金短缺。征地要錢,拆遷要錢,買材料要錢,可錢從何處來?”

        鐘輝煌插話道:“你找了交通銀行江行長了嗎?”

        “找了,可人家也有難處,說不能貸那么多,而且,我們的固定資產(chǎn)都已經(jīng)抵押出去,我們欠人家的貸款還有2000萬?!?/p>

        聽了陳麗的話,參會的人員一致沉默,過了好一會兒,還是鐘輝煌打破了沉默,問道:“還有其他融資辦法嗎?”

        陳麗說道:“辦法倒是有,但怕有風險。”

        “說吧,什么辦法?”鐘輝煌迫不及待。

        “一是高息向社會集資,二是加大售房力度?!标慃愓f。

        這時銷售部部長陸方成說:“現(xiàn)在的房地產(chǎn)市場很低迷,房子不好賣,我們的‘幸?;▓@一期還有三分之一沒有賣出去?!?/p>

        鐘輝煌說:“那天我去售樓部時,發(fā)現(xiàn)有許多顧客嘛?!?/p>

        “他們當中看的人多,真正買的人少?!标懛匠烧f。

        “為什么呢?”鐘輝煌問。

        “他們在觀望,在等待,等著政策調(diào)整,房子跌價?!标懛匠山忉尩馈?/p>

        鐘輝煌顯得有些無奈,但還是叮囑道:“你們要多想些辦法?!?/p>

        “還是老辦法。一是聯(lián)系相關單位,由相關單位的領導出面,組織員工團購,達到20戶購房的,房價優(yōu)惠5%,相關領導還可以從中獲取提成,前提是先交20%的預付金。二是發(fā)動公司所有的員工牽線賣房,按1%提成。三是現(xiàn)在運作東郊這塊地,可以賣樓花?!标懛匠纱鸬?。

        “好,這些辦法都不錯?!辩娸x煌贊揚道。

        陸方成答道:“不過,我們?nèi)耸植粔?,昨天售樓小姐又走了兩個,她們嫌待遇低?!?/p>

        鐘輝煌向人事部的周部長問道:“你還能不能多招幾個人?”沒等周部長回話,鐘輝煌緊接著又問道,“市領導跟我打招呼要安排的那個人可以放到售樓部去嘛?!?/p>

        周部長說:“不行,人家是要到工程部去包工程的。”

        “我這里人滿為患。”工程部部長黃小凡說。

        鐘輝煌見說到這個份兒上,便說:“這個人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哪怕養(yǎng)起來也得養(yǎng),惹不起呀!”停了一下他又向黃小凡問道,“你打算什么時候開始征地拆遷?”

        “只要公司資金到位,我們隨時隨地可以行動。”

        “好的,你盡快與拆遷公司銜接,拿出拆遷方案,三天后,開始啟動,資金不足的問題,慢慢解決?!辩娸x煌安排道。

        “好吧,我們會盡快做好準備,三天后一定啟動。”黃小凡答道。

        鐘輝煌見差不多了,便對大家說:“好了,今天的會議開得很好,關鍵是抓落實。目前,公司里的困難很多,需要在座的各位精誠團結(jié)、齊心協(xié)力、渡過難關。散會!”

        大家見總經(jīng)理宣布了散會,便收拾起各自的東西走出會議室。鐘輝煌對已經(jīng)走到門口的曾倩倩說道:“倩倩,你留一下?!睍h室里只剩下鐘輝煌和曾倩倩兩個人。鐘輝煌深情地望了一眼曾倩倩,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伸了一個懶腰。

        曾倩倩見狀,說道:“你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p>

        “休息?”鐘輝煌苦笑著搖了搖頭接著又說道:“走,我們先去吃點兒東西,然后再到那塊地上轉(zhuǎn)一轉(zhuǎn),晚飯就在老地方,今晚我不回去了?!?/p>

        曾倩倩答道:“好吧!”

        12

        曾倩倩駕著鐘輝煌為她買的寶馬車,雖一言不發(fā),卻時不時地透過后視鏡看了又看瞇著眼睛打瞌睡、一臉疲憊的鐘輝煌。

        鐘輝煌太辛苦了,一坐進車子里,就睡了過去,還輕輕地打起了呼嚕。

        曾倩倩駕著小車七拐八彎來到了城東郊鐘輝煌給她買的一座別墅,這是他們倆經(jīng)常幽會的地方。她把幽會的地方選在這兒,既安靜又安全。曾倩倩心里明白,自打自己進了公司跟了鐘輝煌當助理,山米便憑著第六感覺開始對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系產(chǎn)生了懷疑,并時不時地跟蹤過。正是在這種情況下,曾倩倩才提議把幽會的地方放在這兒。當初,曾倩倩說要在這里買別墅,鐘輝煌還不太情愿,他認為離城中心太遠,不方便,是曾倩倩多慮。然而經(jīng)過一段時間后,鐘輝煌漸漸地習慣了,他倒覺得曾倩倩考慮問題很周全。這兒與鐘輝煌的家不在一個方向,鐘輝煌的家在城西,而這兒是城東,從鐘輝煌的家到這兒,不堵車也得一個小時,如果遇上堵車,就不知道要多長時間了。加上“幸?;▓@”二期的那塊地離這兒不遠,工作起來也很方便。正是因為這些原因,鐘輝煌與曾倩倩兩個人對幽會都非常放心。

        “到了,到了,醒一醒?!痹毁粚④囬_進車庫,見鐘輝煌還睡著,便搖醒他道。

        鐘輝煌慢慢地睜開眼睛,才知道已到了目的地,他拿著手包下了車。曾倩倩從車上提下在市場上和商店里買的左一袋右一袋食品,有些手忙腳亂。見鐘輝煌自顧自地往前走,也不幫她的忙,便有意地大聲咳嗽一聲。鐘輝煌聽到曾倩倩的咳嗽,回頭看到曾倩倩一副吃力的樣子,便立即從曾倩倩手中接過所有的東西,一邊接一邊說:“買這么多東西干嗎?”

        曾倩倩沒好氣地說:“你不吃不喝呀?”

        鐘輝煌“哦”了一聲后便再也不說話。

        曾倩倩開了門,鐘輝煌在前,曾倩倩隨后。曾倩倩進門后,反手將門關上,然后,又回過頭透過貓眼兒往外看,看是否有人跟蹤,這已成了她的習慣。

        鐘輝煌笑著搖了搖頭,說:“神經(jīng)質(zhì)!”似乎是自言自語,又似乎有意說給曾倩倩聽的。

        曾倩倩沒好氣地說:“你懂個屁,還是小心點兒好?!蓖A艘幌拢终f:“你先洗個澡,我去做飯。等吃完飯,我們好好休息一會兒?!痹毁徽f完便走進了廚房忙活起來。

        鐘輝煌似乎沒聽懂曾倩倩的話,放下東西后直接走進臥室,連鞋子也不脫,一頭撲到床上便呼呼大睡起來。

        曾倩倩做完飯菜,將菜端到桌子上,然后對著臥室喊道:“吃飯了。”見里面沒反應,便推門而進,只見鐘輝煌和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便附在鐘輝煌耳邊大聲喊道:“吃飯了?!辩娸x煌被曾倩倩的喊聲驚醒,一激靈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嘴里嘟嘟噥噥的,也不知說的什么,說完又仰天倒下去,繼續(xù)睡起來。曾倩倩沒法,只得幫他把衣服鞋子脫了,給他蓋上被子。自己才鉆進衛(wèi)生間,好好地洗了個澡,然后也爬到床上睡了起來。直到第二天上午8點多鐘,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曾倩倩嚇了一跳。但她并沒有立即去開門,而是將仍在酣睡中的鐘輝煌搖醒,鐘輝煌迷迷糊糊地問道:“什么事呀?”

        “有人敲門。”曾倩倩驚慌失措地說道。

        鐘輝煌聽說有人敲門,立即驚醒過來,他抬手一看表,才知道已是第二天上午8點多鐘。這時的敲門聲一陣緊似一陣,他知道,這個時候有人敲門準沒什么好事。那么,是什么人來敲門?他滿腹狐疑,對曾倩倩說道:“不要管它,讓他敲好了,我們不去開門,讓他當作沒人在屋里就好了?!?/p>

        曾倩倩擔心地說:“這樣不好吧?”

        鐘輝煌胸有成竹地說:“沒關系,聽我的?!?/p>

        就在這時,敲門聲停了下來,可鐘輝煌的手機鈴聲卻響了起來。鐘輝煌抓起手機,看也不看顯示號碼就接聽,只聽電話里傳來山米惡狠狠的聲音:“鐘輝煌,快開門,我就在門外?!辩娸x煌一聽是山米的聲音,嚇出一身冷汗。他正要說話,卻被一旁的曾倩倩一手捂住了嘴巴,示意鐘輝煌不要出聲。

        鐘輝煌和曾倩倩兩個人心里同時在想:奇怪,山米怎么會知道這個地方?

        正在鐘輝煌與曾倩倩兩個膽戰(zhàn)心驚時,“砰”的一聲響,門被人一腳踢開,接著便沖進來兩個人,女的正是山米,男的是山米的弟弟山梁。山梁手里還掂著一根木棒,一進門便吼道:“奸夫、淫婦快出來!”并氣勢洶洶地往臥室沖。山米怕弟弟莽撞,連忙抓住他的胳膊往后拽,同時朝里屋喊:“鐘輝煌快出來!”

        鐘輝煌心里想,看來今天是“黃泥巴掉到茅坑里,不是屎(死)也是屎(死)”,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鎮(zhèn)靜下來,做好應付一切的準備。他穿好睡衣向曾倩倩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出去,然后打開臥室的門走了出去,反手將門關上。曾倩倩躲在臥室門后,仔細傾聽著外面的動靜。

        山米見鐘輝煌出來了,卻沒見到曾倩倩,怒吼道:“好啊,鐘輝煌,果然你在外面還有房子,那個騷貨呢?”

        沒等鐘輝煌回答,山梁又朝里屋吼道:“快出來,騷貨,不要臉的東西!”并拿著木棒朝茶幾上一砸,把茶幾的玻璃砸了粉碎。

        鐘輝煌見山米姐弟倆如此囂張,心里想,雖然自己不對,但也用不著如此興師動眾。但他覺得,如此狀況下來硬的肯定不行,于是他只好軟中帶硬地問:“你們要干什么?我到這邊辦事,順便到這里休息一會兒,用得著這樣大吵大鬧嗎?”

        “鐘輝煌,你騙誰,你以為我們是小孩兒?”山梁再一次揮舞著木棒。

        “姓鐘的,你是我老公,有家不回,又在外面養(yǎng)小的,你以為你當了老板有幾個臭錢,就可以胡作非為?!鄙矫讛?shù)落著。

        山梁說:“姐,別跟他講理,讓我來教訓教訓他?!闭f完,便揮舞著木棒沖上前去。山米怕弟弟傷著老公,搶過弟弟手中的木棒。山梁并未罷手,沖上前去,甩手給了鐘輝煌一個耳光,打得鐘輝煌眼冒金星兒,嘴角流血。

        正在這時,劉習從門外走了進來,劉習面帶笑容地對山米說:“哎喲,嫂子,您來了,稀客稀客,歡迎歡迎!”儼然是這棟樓房的主人。

        山米迷茫地望著劉習。

        “嘿嘿,這是我的新家?!眲⒘暺届o地說。

        “你的新家?”山梁懷疑地看了一眼鐘輝煌又看了一眼劉習。

        山米似乎還不甘心,他指著鐘輝煌向劉習問道:“你不在家,那他是怎么進來的?”

        劉習仍然平靜地說:“哦,是這樣的,昨天上午開完了經(jīng)理辦公會,我就陪著鐘總到城東這邊來看李家村這塊地,看完地后就在我家吃的晚飯,誰知鐘總多喝了幾杯酒,不敢開車,就在我這兒睡了一個晚上?!?/p>

        “那你……”山米問。

        “我剛才買菜去了?!眲⒘暣鸬溃P了揚手中塑料袋里的蔬菜。

        山米聽了劉習的話,望了鐘輝煌一眼,從鼻子里“哼”了一聲,自覺無趣,轉(zhuǎn)身向門外走去。

        劉習趕緊走上前去,說:“嫂子,你們難得來,就在這兒一快吃午飯吧。”

        “不了,我們家里還有事。”山米說完拉著山梁氣呼呼地向門外沖去。

        等著山米和山梁走遠了,鐘輝煌才真誠地對劉習說:“劉總,感謝你!”

        “老板,你不要謝我,要謝你還是要謝倩倩,是倩倩打電話給我,告訴我這里發(fā)生的一切,好在我的家就在附近?!?/p>

        “是嗎?”鐘輝煌疑惑地看著劉習。

        這時曾倩倩從臥室里走了出來,驕傲地對鐘輝煌說:“是的?!?/p>

        劉習知趣地說:“好了,老板,我走了,我還有事?!闭f完便向門外走去,可沒走幾步,又回個頭對鐘輝煌說:“老板,明天下午我與村民們商議征地拆遷的事,晚上請他們吃飯,請你親自出面?!?/p>

        “我就不參加了吧,我不能什么事都出面。”鐘輝煌說。

        “不行啊,老板,你不出面怎么行?!眲⒘暯忉尩?。

        “那好吧,我就參加一下?!?/p>

        13

        “各位,這位是我們公司的老板鐘總經(j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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