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瑩
(四川美術學院,重慶 400000)
《青春》的圖像研究
李瑩
(四川美術學院,重慶 400000)
在對當代繪畫研究的啟示的探討中,本文主要以何多苓的《青春》為例,通過對《青春》的自然性、第一性的主題分析,了解作品和畫家所處的特定歷史時期,由此進入作品的狹義圖像志領域,故事寓意作為根本原理的征象為進一步探究作品所體現(xiàn)的深義圖像提供基礎,并探究到圖像學解釋中象征意義的獨特體現(xiàn)方式。
青春;象征意義;獨特體現(xiàn)
(一)喚醒知覺的松動筆觸。
繪畫構圖中呈現(xiàn)的除了圖像之外,還有畫家作畫過程中好似隨意涂抹的雜亂筆觸?!八鼈兪且曋X按有意義形象組合時,被摒棄于良好完形之外的東西?!币虼怂梢员豢醋魇前矕|·埃倫茨維希所說的“完形范圍外的非具象形式因素”。寫實繪畫起初就對形象的形有較高的要求,這種情形下,藝術家更容易受到“形”的限制,小心翼翼繪制邊緣線,尋求物象最大程度的真實性。然而何多苓與生俱來的浪漫氣質和秉性使他在畫中既做到對物象的完形,又沖破了完形所需的嚴謹與拘束,他所追求的是表現(xiàn)人與生命最重要的“氣”?!皻狻笔俏镔|的本源,精神的本源,是生命,是元氣,是人的精神狀態(tài)。《青春》中不規(guī)則的筆法飽含激情,與此同時,這些筆觸的松緊、輕重更是具象因素的有力支撐。這種非具象因素喚醒了人們的深層知覺,以一種心靈作用力的方式引向每個觀者的內心。
(二)傳達情緒的朦朧色調。
油畫通過色彩的形式結構達到對物象形體的塑造,通過色彩的冷暖對比關系實現(xiàn)觀者對色彩表情的感知。油畫顏料所具有的覆蓋力和透明度兩種屬性決定了油畫不同于中國畫的色彩感受。這種特殊性使油畫的色彩范圍更廣,所體現(xiàn)的色彩冷暖對比更復雜,所傳達的色彩感受也更獨特。魯道夫·阿恩海姆尤其強調色彩的表情作用,他是這樣描述的:“色彩卻又勝過形狀一籌,那落日的余暉以及地中海的碧藍色彩所傳達的表情,恐怕是任何確定的形狀也望塵莫及的。”色彩的表情作用一定程度上控制和限定了人們對于圖像形狀的感知,這種被動的經驗實際上是畫家反復推敲的視覺效果。《青春》的朦朦朧朧、影影綽綽的色彩氛圍弱化了形狀知覺,加強了背景與物象的交織關系。畫中物象被一大片黃灰色籠罩,如同和煦的陽光,帶來溫暖柔和的感覺,然而主體物象卻是與背景相對的冷色,然而,畫家的目的不在于冷暖對比帶來的矛盾和激烈感,而是彼此融入,營造朦朧的氣氛。何多苓說:“我們想表現(xiàn)青年模糊的想法,一切都是朦朧的,并非很傷感。”畫家正是通過色彩冷暖的交織對比,實現(xiàn)對畫面主題情緒的營造。通過色彩塑造物體質感,增加了整個畫面的觀賞性與趣味性。
(三)不穩(wěn)定的畫面構成。
基本形是構圖結構的重要形式因素。結構的基本形,是指構圖中表現(xiàn)對象主體的組合構架的基本形狀,也就是通常所說的構圖的“結構骨架”,簡稱基本形?!肚啻骸分械娜齻€主要物象:鷹、女子和犁。三者組合構成的基本形狀為三角形。三角形由于底邊為水平線而具有穩(wěn)定性。其角如楔形,有向外沖引的力感,尤以兩個斜邊組成的角,這種力感最為明顯。三角形的穩(wěn)定性與底邊的長度和高度有關,隨著底邊的縮短和高度增加而減弱,向上高聳的運動感卻增強,并隨著空間定向的傾斜而增加其不穩(wěn)定感。我們注意到《青春》構圖的基本形為一個倒置的三角形,帶有作用力的角朝向畫面底部,由于變成一點支撐,整個畫面構成極不穩(wěn)定。魯道夫·阿恩海姆在《藝術與視知覺》中表示倒立三角形在構圖中式不安定和危險感覺的形式因素:“為什么倒立會使圖形完全改變呢?看來這是由于在大腦的視皮質區(qū)域中含有一個占優(yōu)勢的定向的原故,這個定向與我們說的垂直的方向是一致的。”并認為這是一種“極其危險的平衡”。這種形式結構所影響的表層知覺將我們置身于緊張和不安定之中。
呂澎認為“畫家在這件作品里表現(xiàn)了孤獨與由此可能導致的悲劇”。同時,何多苓的確是以這種畫面形式傳達緊張的情緒,“她的手沒有夾在雙腿之間,為未來的摧殘的預感所緊張著”。
畫中一位年輕女孩,身著發(fā)黃的軍便裝,褲腿挽起,穿著涼鞋。她的身后是一片蒼涼的原野,遠處盤旋在原野上空的老鷹讓人聞到了死亡的氣息,畫面右側的鐵犁體現(xiàn)了勞作的印記。那片土地是她每天耕耘的土地。軍裝作為那個時代特殊的符號烙印在女子身上,陽光映照在女子的臉龐,臉上的陰影讓屬于她這個年紀的神情略有幾份凝重,黯淡的陰影與被陽光照著的原野產生強烈的對比沖突意味,這種帶有尖銳感的、隱秘性的哀傷是敏感的,不易被感知和喚醒的,但卻的的確確存在于每一個人的知覺底層。
油畫作品《青春》的圖像志分析旨在解釋第二性或程式主題,構成圖像故事和寓意的世界。《青春》具有紀念碑的性質,它所反映的是一個時代的印記,畫中穿著舊軍裝的知青女孩置身于大自然中,她的青春都拋灑在這片荒蕪的原野上。隨著恢復高考、改革開放,這一特定歷史時期終將成為一個永恒的印記,那個純真的女孩子,對歷史的追憶是復雜的、懷念的、朦朧的;對未來的預感是不安定的、緊張的、模糊的。“唱出了一代‘知青’的共同心聲?!?/p>
“深義圖像志”(也稱圖像學)領域也為研究《青春》提供的理論支撐。呂澎注意到了這件作品的象征意義,并將畫面內容的寓意與特定歷史時期的史料、政治、文化、社會傾向等方面相聯(lián)系,他把畫家納入到畫中具體的對象時間和畫面映射的那個特定時代所附加的抽象情感,他看到了圖像與圖像背后的深層聯(lián)系。然而圖像志分析所探討的對象是故事和寓意,也就是說,這一階段的分析應當借助于原典知識,這種原典知識通常具有多義性和朦朧性。
這種建立在《青春》圖像志分析基礎上的論斷是令人信服的。雖然相關原典并沒有直接的對應呂澎的判斷,但是他的綜合直覺判斷是基于前兩個階段深入的研究和知識儲備。
畫面朦朧的色調、人物面部復雜的表情、典型性的動態(tài)和手勢和光線投入的陰影等因素足以召喚起理想的詩一般的體會。從這個角度出發(fā),《青春》中的圖像被賦予了另一深層原理,即人的生命、情感,揭示的是“青春”的本質。由此,畫中的女子是青春的代名詞,美好、短暫、對青春即將逝去的追憶和對未來未知的迷茫。然而,她坦然的面對著即將發(fā)生的一切。何多苓在一段自述中提到了《青春》中鷹和犁在陰影之中所具有的象征意味,他寫道:“鷹和另一象征物——犁也投入了陰影,它們掠過畫面,投下尖銳的但是短促的悲哀。它們作為‘青春’這一崇高概念的反面的補充……我希望,我能穿越過去的廢墟,由此創(chuàng)造出我們時代最動人的形象之一?!?/p>
[1][美]歐文·潘諾夫斯基,戚平、范景中譯,《圖像學研究:文藝復興時期藝術的人文主題》,上海三聯(lián)書店,2011年。
[2]常銳倫著,《繪畫構圖學》,北京:人民美術出版社,2008年。
[3]《個案·靜謐中的傷逝——何多岺訪談(節(jié)選)》,杜曦云、趙子龍,《美術大觀》。
TP39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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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864X(2015)10-0033-01
李瑩(1991-),女,漢族,江西省贛州人,學生,在讀美術學碩士,學校:四川美術學院油畫系,研究方向:當代繪畫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