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漢文

“無腳斗士”夏伯渝：珠峰，我來了！

◎文/漢文

夏伯渝沒有因為失去雙腳、雙腿而失去人生的高度。

珠峰，我還會回來的

在23歲之前，夏伯渝還是一個在青海體校踢足球的運動員，身體倍兒棒，而且因為特別不怕冷，即使在寒冬臘月也穿得很少，一年四季都是冷水洗澡，別人都叫他“火神爺”。那時的他對于登山，還一無所知。

1974年，中國登山隊去青海挑隊員，“火神爺”被招入其中。第二年，他曾和中國登山隊沖擊珠峰頂峰，在到達8600米時，突遇惡劣天氣，被困兩天三夜，所有食物、氧氣和燃料都已耗光，夏伯渝有兩次險些命斷雪山。下撤途中，一名隊員因體力透支，不慎將背包掉到山崖下。晚上，看著隊友因為丟了睡袋在角落里渾身發(fā)抖，自恃體力不錯的夏伯渝把睡袋讓給了他，自己則在冰寒地凍的高山上睡著了。回到6500米的營地時，夏伯渝的雙腳沒有了知覺。幾個月以后，這個最以自己的腳而自豪的人，被迫進行了雙腳截肢手術。

“在醫(yī)院，看著9名隊友登頂珠峰成功，我替他們高興。當大夫說要截肢時，我又蒙了。從一個國家隊運動員，一夜之間變成一個殘疾人，我怎么也接受不了?！?/p>

在講述自己的險境與困頓時，夏伯渝面帶微笑，仿佛在說起別人的故事。他說：“當時準備突擊頂峰的時候，父親突然去世，我未能看他最后一面，所以說因為登山，我失去了很多。今后怎么辦？我是一個不服輸的人，既然你把我腳凍掉了，不讓我再登你了，我偏要登；在職時不能登，退休后我也要登上去。這樣，我給自己定了個目標，就開始鍛煉身體?！?/p>

跟世界最高峰較上勁后，夏伯渝先后學了輪椅籃球、坐地排球、輪椅乒乓球、舉重、鉛球、標槍和鐵餅等運動項目，并去參加各種比賽。他說：“只要參賽，我都能拿成績，這給自己增添了許多信心?！?/p>

2011年7月，在意大利舉行的攀巖世界錦標賽上，首次設立了殘疾人組，夏伯渝代表中國隊參賽，在與許多年輕人同組競技中，他一舉奪得了雙腿截肢項目男子組難度賽和速度賽的兩項世界冠軍，成為2012年頒發(fā)的CCTV體壇風云人物。

“我從運動中得到了快樂，收獲了成果，也克服了困難，戰(zhàn)勝了病魔?！痹捳Z不多的夏伯渝在平和中顯示出異于常人的堅強。他說，“人要快活地活著，就得有目標。我之所以失去雙腳、雙腿，又患上癌癥，還能活到現在，就因為我要再登一次珠峰。要不然，我早垮了。”

活著一天，也要為夢想去拼

夏伯渝是因為凍傷部位的血液循環(huán)差，傷口長期不愈合，1993年不得不再次截肢，將膝蓋以下的小腿截去。再次的傷痛還沒恢復多久，1996年他又檢查出淋巴癌，躺在了病床做了多次手術和放療。

“剛患癌時，我感覺可能活不長了，生命開始倒計時了?！毕牟逭f，“那時情緒十分低落，我并不是怕死。在登珠峰時，懸在冰川裂縫中，死亡只是一步之遙，我只是覺得自己的夢想實現不了了?！?/p>

這時，夏伯渝的老伴兒馬怡給了他強大的動力支撐。馬怡退休前在中國社科院歷史研究所從事秦漢史研究工作，她對夏伯渝說，“你只要活一天，就要為你再登珠峰去拼一天，去斗一天。你消沉下去，不僅是對方贏了，而且說明你的夢想太不堪一擊，它在嘲笑你?！?/p>

幾句話，激起了夏伯渝的斗志。“手術后我住在北大醫(yī)院，一個病房里六七個病人，每天聽到的都是唉聲嘆氣。我心想，這會影響我的情緒，干脆回家住去。那時候是化療階段，全身無力，吃什么東西都想吐，但我還是堅持鍛煉，再騎車去醫(yī)院化療。這么來回跑，堅持下來，身體得以慢慢恢復。到現在18年了，體檢時，我身體的一切指標均正常，癌癥得到了控制。”

從中國登山協會退休后，夏伯渝的日常生活都是圍繞登山來轉。每天早晨5點起床，在家一個半小時的力量和體能鍛煉后，去登香山，再到森林公園進行快步行。每周一三五騎一小時自行車去單位附近打乒乓球。

“我到哪兒都騎自行車，哪怕去登香山的時候。一年四季，我都堅持冷水浴?；及┖?，醫(yī)生跟我說，魚啊、肉啊你不能吃，這些是發(fā)物。但我每頓飯離開肉不行，就靠這些增加體力呢。所以我也沒管它，什么都吃，吃完了也沒事?！?/p>

退休了，去完成夢想

退休后，他決定獨自一個人去完成攀登珠峰的夢想。

2014年4月11日，夏伯渝在獨自前往尼泊爾珠峰的南坡，開始自己的圓夢之旅。夏伯渝說：“從珠峰我國境內的北坡攀登，必須通過中國登山協會獲得攀登8000米以上高峰的許可并通過體檢；從尼泊爾境內的南坡登山，也要有一定的條件，并交2.5萬美元的登山許可證費用。珠峰南坡從2800米高度就沒有路了，需要徒步登山。我走了9天，到達5300多米的大本營。然后去登一個6000多米的山峰，做適應性訓練，登珠峰的許多技術在這兒都能用到。向導跟我說，這個山峰能上去，上珠峰就沒問題。但回來時就聽說出事了?！?/p>

從南坡登珠峰最好的季節(jié)是5月和8月。尼泊爾政府今年已為734人發(fā)放了攀登珠峰的許可證，其中包括近400名向導。登山向導都是當地的夏爾巴人，這個民族居住在高山，以“喜馬拉雅山上的挑夫”著稱，為登山者背負帳篷，提供食品，鋪設繩索。

突然出現雪崩的地方是登珠峰必經的一段最危險的冰川地帶，19個開路的夏爾巴人，只救出了3個。這是人類自1953年首次登上珠峰以來，在“世界屋脊”發(fā)生死亡人數最多的一次。這次突發(fā)事故后，導致尼泊爾政府宣布停止登山，夏伯渝只能暫時回國。

他笑著說：“我一點兒不失望，我戴的假肢一般兩個小時就要痛，要休息一下。退休后，我曾去攀登位于新疆境內的海拔7546米的慕士塔格峰，還到四川省的四姑娘山進行訓練，那時還有些不適，而在這次登山途中，四五個小時沒事?！?/p>

夏伯渝的目標與信心一點兒沒丟，他說，“在尼泊爾登山過程中，沿途專為游客開辟的線路，我經常能看到結伴而行的老人，有的甚至七八十歲，在高山上如履平川，一點不亞于年輕人。登山許可證一年有效，所以，下山的途中我就想，明年我一定要完成這個愿望。”

目前，國外的殘疾人登山活動非常常見。殘疾人從事登山活動，也標志著一個國家的文明和發(fā)展程度。夏伯渝說，目前國內殘疾人登山還是空白，他想通過自己的行動，開創(chuàng)我國殘疾人登山的先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