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副主編_姚曦 本刊記者_楊軍 北京報道

劉艷萍：改變可以改變的

本刊副主編_姚曦 本刊記者_楊軍 北京報道

編者按：

選擇采訪北京十一學校一分校是因為它代表了中國素質(zhì)教育改革轉(zhuǎn)型中的大多數(shù)學校。一分校是由兩所學校合并而成的九年一貫制學校，基礎薄弱，生源流失，社會認可度極低。而合并成為北京十一學校一分校以后生源回流，人心匯聚，教學質(zhì)量大幅提高。

一分校變化了，原因是因為將十一學校的靈魂注入了學校。這對中國教育變革的實踐具有非凡意義。也許始作俑者的一分校校長劉艷萍本人并沒有充分意識到。

采訪完劉校長，記者問了最后一個問題：為什么李希貴校長會派你到這里接手一分校？

劉艷萍爽朗地一笑，說：“他身邊的閑人就我一個唄?！?/p>

“這是真的嗎？”記者追問。劉艷萍笑而不答。很顯然，這是一位愛開玩笑的女校長。來一分校前，她正籌備十一學校一所新建的分校，因為正在建設校舍，所以她自稱為“閑人一個”。

“那我換一個問題，什么樣的人才能把十一學校的內(nèi)在精神帶出去？”

這時劉艷萍認真了，說：“我們太需要像《放牛班的春天》里馬修一樣的人，在馬修眼里，學生是一個個具體的人，有著豐富的內(nèi)心世界，而不是簡單的、抽象的、無思想的被教育者。沒有清晰而篤定的學生觀的人，是很難充分理解十一學校在做著什么樣的教育的。”

“好，謝謝”。采訪結(jié)束。

“十一”來了，老師恐懼？

時間回到2014年3月，劉艷萍剛上任，兩個學校合并為“北京十一學校一分校”的時候，很多老師真實的心理是：恐慌。

老師們認為十一學校太高大上了，擔心“十一”來了他們被下崗、被淘汰。盡管有些年輕人很高興，覺得終于可以大展拳腳了，但40歲以上的老師，尤其是50歲往上的，他們心里的恐慌是極其巨大的。

恐慌的消除是因為沒有想象中的疾風驟雨。劉艷萍沒有一來就提出高大上的目標，而是從容易見效的事抓起，制定跨一步就能夠得著的目標。

“統(tǒng)一價值觀是最難的。十一有《行動綱要》，全體教師共同遵循的價值準則與行為準則，但那是希貴校長帶領老師們花了三年時間才做出來的。我剛來時并不急于統(tǒng)一思想，而是找老師和學生聊天，實際也是想從師生的聲音里去找到一種變革的依據(jù)。當然，先做點立竿見影的事情很有必要，能夠讓老師們看到希望，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礎后再慢慢碰觸比較核心的問題?！?/p>

劉艷萍2014年3月26日受命，6月招生，三個月中做了很多快速見效果的事：給孩子配圖書，給孩子開樂高課，一下子讓家長看到希望。同時，她還向孩子們承諾：蓋食堂。為了兌現(xiàn)承諾，劉艷萍帶領干部團隊整個暑假沒有休息一天，三班倒做各種校園改造和課程建設工作。

這僅僅是前三個月的事情。打開師生的眼界非常重要，因為心胸會隨著眼界寬廣透亮起來。她鼓動老師們研發(fā)游學課程，帶孩子走進自然、走進社會，在學中玩，在玩中學。同時帶著老師們到十一學校、亦莊實驗小學、上海南京的名校參觀學習，也帶學生到十一總部體驗一些好玩的課程，諸如汽車設計、機器人、3D打印等等。她給學生許下承諾，這些課程一分校新學期都會開設。

一分校的課程改革從樂高玩具進課堂開始

果然，待2014年9月1日開學，這些課程、相關的資源、教室和師資全都配備到位了。開學典禮上，一分校的孩子們也有了屬于自己的開學護照。這是劉艷萍在十一學校擔任團委書記時最得意的一項活動創(chuàng)意。在這本護照上，孩子們記下劉艷萍的電話。只要孩子們有問題有需要，隨時都可以打電話找到她。

在2015年春季學期，同時啟動的還有“十事實辦”學生工程?；顒庸鏅谏蠈懼哼@是去年狂歡節(jié)上“哈利波特”校長為大家?guī)淼氖畟€魔法心愿。去年狂歡節(jié)，劉艷萍扮演成哈利波特，與師生狂歡，并揮舞魔法棒，宣布將在2015年集中人力物力財力為孩子們辦十件大事。

去年一年，學校為老師們添置了打印機、改善食堂伙食、解決孩子入托問題、就醫(yī)難問題、設立“金點子”獎，鼓勵老師參與學校管理、按照教師意愿購買圖書、為學科劃撥活動經(jīng)費、取消全校大會推動分享機制、評選月度人物、規(guī)范“評優(yōu)評先”流程，實行公開、民主機制。

在一分校首屆教代會上，學校定下的近期戰(zhàn)略目標是：建設一所受人尊敬的家門口的好學校。這些細小而快速的變化，讓老師們看到了希望。

關注個體，點燃教師

劉艷萍知道，點燃老師，就點燃了學校的希望。

要實現(xiàn)十一學校的選課、走班，分層分類教學模式，師資隊伍至關重要，但水平高低不是最關鍵的，是否愿意投入的“愿力”比“能力”問題更關乎著變革的成敗。因此除了引進優(yōu)秀老師，學校將點燃原有教師作為核心工作之一。

“靠開大會統(tǒng)一價值觀是無法實現(xiàn)的！”說這句話時，劉艷萍突然提高了音量。

從總校過來的章巍老師告訴記者，劉校長讓我們關注一個一個的教師個體，發(fā)現(xiàn)每位教師的不同特質(zhì)。她要我們總是采取個別聊天的方式，在溝通中共同領會十一學校的教育價值觀、課程觀。

“我們鼓勵一部分人先跑起來，不要指望著校長一聲令下，教師全部齊刷刷跑起來，那既不符合常情，也違背管理規(guī)律。我特別贊同羅恩·克拉克這句話——校長要關注奔跑的人。你得先關注奔跑的人他們需要什么。所以十一學校講究長板理論，學校能夠發(fā)展到什么程度，能夠走多遠，取決于那些在前面不斷探索的人。后面跟著的人我們要允許他看一看、想一想，想清楚了，就會不同程度的跟上來。”劉艷萍對記者說。

學校把老師派到總校去學習，也把總校的優(yōu)秀教師請過來，在相互交流中，幫助老師不斷提升對教育的理解和對專業(yè)素養(yǎng)的追求。

“當你把員工推進變革的洪流，還要拋下救生圈。不能弄得人仰馬翻，危機四伏。你得救，怎么救？一個一個地救，除了溝通還是溝通。所以我?guī)н^來的幾位學科骨干，他們不是來當領導的，而是直接扎到一線，一個老師一個老師的去聊。聊理論，聊課程，聊想法，聊改變從哪里開始?！?/p>

2014年底，學校帶領老師們第一次封閉研發(fā)教材，有一位老教師，不愿意修改被課程中心退回的復習資料書稿，章巍老師便連夜給他寫修改意見，一字一句，非常詳細，后半夜傳文件給老教師。老教師早上一看，感動了：“我沒見過這么認真對待學校、對待孩子、對待教學的人。我改?！?/p>

就這樣，學校沒有通過開大會的形式，而是關注個體，關注一個一個具體的人慢慢地改變著教師團隊。

這種方法很有效，卻極其苦。但劉艷萍覺得這樣的付出是值得的。劉艷萍的抗壓能力是在十一學校身兼多職的幾年中練就的。

總校的李希貴校長給劉艷萍提供幫助的主要方式是推薦書?！懊y不堪身心疲憊時，他會讓我把《卓有成效的管理者》好好看一看，如何進行時間管理；陷入瑣碎事務難以應對時，他會推薦《讓管理回歸簡單》；面對人事問題糾纏不清時，他又會送上一本《掌握人性的管理》?！?/p>

優(yōu)秀的企業(yè)管理注重員工的參與和分享。美國管理學者斯蒂芬·P·羅賓斯在《管人的真相》中講減少阻力、贏得變革決策的四個條件是：應該有足夠的時間讓員工參與；員工參與的事項與他們自身的利益相關；員工應該有參與的能力；組織的文化應該支持員工的參與。

教育改革，要讓師生共同參與而不是參加，辦公室于海龍給劉校長治校的策略歸納了 “三字經(jīng)”叫做：人捋順，事理清，錢花對，心守住。

去中心化，解放教師

要實現(xiàn)“十一學?！钡摹斑x課走班”形式，“分層分類”教學方式，課程是關鍵。要開發(fā)豐富優(yōu)質(zhì)的課程，解放教師是關鍵。那么解放教師的關鍵是什么呢？答案是改革管理機制，而改革管理機制的關鍵詞是“去中心化管理”（也即所謂扁平化）。

“越發(fā)感到在一個去中心化的組織中，民主才有生長的土壤，個體的智慧才有施展的空間。當每個人都成為自己的領導者，掌控自己的成長時，組織就會充滿生機和活力，才能持續(xù)地突破自我，走向卓越！”去年3月，劉艷萍在工作日志里寫道。

去中心化的第一個特征是，校長要把自己的權(quán)力切分給老師，只有分權(quán)，老師們才能擔責。這是十一學校的文化傳統(tǒng)，即，哪一個層面掌握信息最充分，哪一個層面就來決策。

以圖書資料為例。以前都是學校為老師統(tǒng)一采購，結(jié)果很多圖書并不切合學校實際。在去中心化改革后，老師們在開發(fā)課程中所需圖書，只要寫好書單直接報送課程辦或?qū)W科主任審批就可以了。不再需要三審五審，由上到下去調(diào)整供需關系。

在一分校具體到課程開發(fā)，一切都以老師的需求為核心。各個職能部門都必須毫無障礙的幫助老師實現(xiàn)資源的最優(yōu)配置。學科教室要不要配打印機，科學探究教材要不要開發(fā)電子書、是不是要配備蘋果筆記本、能否增購3D打印筆，只要課程辦同意，校長就簽字。

而至于用什么樣的電腦、什么軟件可以實現(xiàn)最好的效果，這些需求只需反饋給信息中心，信息中心必須在兩小時內(nèi)給出答復，什么時候買，能不能買到等等。只要是圍繞教育教學，一切都是老師說了算。

“任何改革的意愿，其實都來自民間?！痹谝环中５陌肽昊I備期，劉艷萍也更希望通過一個個細節(jié)將十一學校的精神帶過來。所以她愿意慢下來去傾聽老師和學生的聲音。

“人人都是CEO，人人都是領導者?！边@也是十一學校的管理文化。

去中心化的第二個特征是，減少中間層級，鼓勵教師個體成立多個自組織，有的是職能部門，服務于一線師生，有的是事業(yè)部門，負責一線的教育教學與管理。各個部門擁有相對獨立的人權(quán)、財權(quán)、物權(quán)。學校和各部門的關系類似“聯(lián)邦”關系：既服從于學校的整體領導，但相對獨立地開展工作。

尤其是人權(quán)，教師的聘任是在基層。一個教師沒有被聘上，找校長是沒有用的，校長沒有這個權(quán)力。

至于財權(quán)，為了把錢花在老師和學生最需要的地方，學科與學部如何使用活動經(jīng)費，只要年初做好預算，執(zhí)行過程中不需要校長同意，只要大家集體研究決定了，花銷和本學期的課程內(nèi)容緊密相關，就可以實施，“最后接受預算使用情況審計即可?！眲⑵G萍說。

在十一學校，老師既是課程的研發(fā)者、實施者，也是資源的整合者和調(diào)度者，各個職能部門必須毫無阻礙的幫助老師實現(xiàn)資源的最大配置。

這讓人想起民國時期大師輩出的大學里教授治校的傳統(tǒng)。

去中心化的第一個特征是，校長要把自己的權(quán)力切分給老師，只有分權(quán)，老師們才能擔責。這是十一學校的文化傳統(tǒng)，即，哪一個層面掌握信息最充分，哪一個層面就來決策。

學校文化，滋養(yǎng)教師

機制保障，文化引領。在十一學校同樣重要。十一學校文化的核心是把人當人，而不是當機器和工具。

在十一學校管理者必須把行政力量降到最低，不允許靠命令往下推任何事情，都是溝通、協(xié)商、協(xié)調(diào)，最后形成合力來做事情。如果溝通不暢，唯一的辦法就是接著再溝通，雖然很耗費時間，但是卻能夠贏得真正的力量。

學校是平臺，校長是服務提供者和文化引領者。老師們經(jīng)常這樣描述劉校長，“她像一只快樂的小蜜蜂，每天的工作就是傳遞贊美、激勵個體，釀造向上的團隊文化。”

今年3月26日，一分校一周年校慶有個活動，是老師們相互抽簽，抽到誰就給誰送花。送完花，大家還要聊一聊，聊完后還要把聊天內(nèi)容寫在卡片上，雙方簽字。結(jié)果學校一位老教師就抽到給一個年輕老師送花。送花的時候該說些什么？他想了半天，這么多年，他還從來沒有主動去跟年輕老師溝通過。但沒想到后來跟年輕人一碰撞，聊開了。原來他們有那么多好點子，好想法。后來兩人就常在一起探討課程設計。

“像今年我們開始做O2O教學，要用電子書，年輕人懂這個，很多時候他們做牽頭人。但是他有技術，沒有經(jīng)驗，這時候恰恰就是老教師可以給他們經(jīng)驗。所以大家對老教師有特別大的感恩?！?/p>

在一分校，老、中、青三代人能夠相互去學習，彼此接納和包容。

十一學校一分校的會有一個特點：經(jīng)常是小規(guī)模的會，往往只有兩三個人參加，但這樣的會更容易把問題解決了。這也是十一學校的文化。

一開始，十一學校一分校的干部們就達成了一個共識：不過分苛責，不要輕易否定老師的勞動。哪怕老師每天進步一點點都是學校的成長，都是學生的福利。認可，是不花錢的激勵！十一學校一分校老師的專業(yè)自信和職業(yè)動力，就是在認可中慢慢培育起來的。

第一次做封閉研發(fā)，有位老師在封閉地點住了4天，看見有些老師干得熱火朝天，他還是不明白自己來干嘛。但在十一學校的人看來，就算他一個字也沒寫，他至少看了聽了，知道了什么叫課程研發(fā)，也是收獲。

“永遠用改革的辦法解決改革中出現(xiàn)的問題”，這是明確寫在北京十一學校大憲章——《北京十一學校行動綱要》里的，是全校老師共同認可的。

推動法治，保障教師

一分校秉承了十一學校的民主和法治精神。涉及教師切身利益的“要命”法規(guī)都是由教代會討論通過的，教代會的權(quán)力大于校長。

教代會“立法”，校長“執(zhí)法”。各個項目組把討論文件拿到教代會之前，得七上七下，充分討論，征求大家的意見。

但問題來了，由于屁股決定腦袋，角色決定意識，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訴求，尤其討論涉及切身利益的制定時，矛盾到了尖銳的程度。

開始有人拍桌子了，有的老師都憤然離席，鬧得不亦樂乎。事后有老師回憶：劉校長很鎮(zhèn)定，說，這樣最好，學校能夠把不同的聲音全聽到，讓我們這個決策更謹慎。

這樣的結(jié)果是，各項目組把最后的討論稿交給教代會的時候，已經(jīng)是很成熟的方案了，這里面體現(xiàn)了個人的訴求，也有個人對他人的妥協(xié)，還有完美的理想主義者面對實際情況，現(xiàn)實地處理態(tài)度。

最后，《教職工薪酬分配辦法》《人事聘任及職級管理辦法》 《教職工職級聘任基礎條件》《教職工學術積分實施辦法》 《教職工功勛積分記功辦法》……這些要命的法規(guī)最后幾乎是100%的通過。

與其說復制十一模式，倒不如說他們在重建這種久違的精神。這正是十一扁平化管理模式的核心。

一開始，十一學校一分校的干部們就達成了一個共識：不過分苛責，不要輕易否定老師的勞動。哪怕老師每天進步一點點都是學校的成長，都是學生的福利。認可，是不花錢的激勵。

教代會在一些學校是可有可無的，作為擺設。在十一學校終于把它放在了它應有的位置上，它是學校重大政策文件制定的最高權(quán)力機構(gòu)。劉艷萍對記者說，“它一旦通過的法規(guī)，校長、校委會是不可能改的，它唯一的修改途徑是通過下一屆教代會來討論”，這就保障了教師的權(quán)利。

打破大鍋飯，倒逼教師

打破大鍋飯的另外一個意思就是引入“市場機制”。老師開的課有學生選，就意味著老師的專業(yè)價值，沒有學生選的課就開不了。學生倒逼教師去研究課程。

學生喜歡什么課程，現(xiàn)在這個領域發(fā)展到什么程度了，老師能夠從哪些方面再自我更新和成長。

為了便于理解，章巍老師給記者舉了一個例子：

選課之初，曾有個老師沒調(diào)查學生，憑借自己的傳統(tǒng)經(jīng)驗，就把“農(nóng)業(yè)技術”放到課程預選平臺上去了。結(jié)果沒有學生選。老師很著急，仔細研究之后，老師把籠統(tǒng)的“農(nóng)業(yè)技術”精準地定位于“微生物技術”。課程內(nèi)容中舍棄了很多東西，增加并細化了很多東西，學生一看，有興趣了，紛紛選課。

現(xiàn)在，一分校不僅在初中完全實現(xiàn)了走班，在小學五、六年級的技術、藝術、體育學科上也順利完成了走班。相比十一學校而言，尚屬首創(chuàng)。而這些課程的推行和完善，是老師們不斷思考和改進的結(jié)果。

在一分校目前推行的技術、藝術和體育課程中，幾乎其中每個模塊都經(jīng)過了多次改革。如藝術課程的第一次設計中，老師們給出的課程是：葫蘆絲、笛子、戲劇、水粉畫、影視編導與制作等。葫蘆絲和笛子的范圍都過于狹窄，很多學生并不感興趣，而戲劇則過于寬泛，學生又不知所措。

隨后，老師們不斷對課程進行修正，最后直到第五稿才完成預期效果。原來過于概括的聲樂和樂器課變成了民樂和童聲合唱，而戲劇課則增加到五個細分曲目——音樂劇《花木蘭》《音樂之聲》、童話劇《綠野仙蹤》《白雪公主》、話劇《雷雨》。

一分校的選修課程中，幾乎每個模塊都進行了多次的預選改革

為研究適合一分校學生成長發(fā)展需要的德育課程，以一分校吉祥物為標志的“龍娃成長課程”應運而生

為學生的發(fā)展需求設計課程正是十一學校選課走班的核心理念，但具體到開什么課，則還必須由老師根據(jù)本校學生的實際情況進行再設計。

這一做法同樣體現(xiàn)在必修課程上。如數(shù)學的分層課程，由于一分校的學生整體素質(zhì)和十一的學生有一定差距，教材不能照搬照抄，他們便組織老師們重新編寫。重新編撰教材，是一分校老師最初推行走班遇到的最大困難，但只要學生有需求，再難也要做，再難也有人愿意做。因為有一個清晰的機制在那里。

教育，就是尊重個體

初三的劉淑萍老師給記者講了這樣一個故事，學校運動會，他們班擔任紅旗隊。要求服裝整齊，不然會影響評分。但是有一個孩子很胖，沒有合適的衣服。有同學建議就不要胖的同學上了。老師卻在思考：集體榮譽和個人尊嚴兩者什么更重要，最后老師堅持讓那位同學穿著不同的衣服走在紅旗隊中間。

這就是十一學校的精神在一分校的體現(xiàn)。教育，永遠尊重個體，沒有個人的尊嚴，就沒有集體的榮耀。

十一學校還有一個重要的理念就是與孩子的天性合作。

在課程改革初期十一學校一分校的老師們就開始開發(fā)很多好玩的課程。比如游學課程、汽車設計、機器人課程、3D打印。今年9月，學校又引入了攀巖課程。

再拿藝術來說，在傳統(tǒng)學校，國家給你規(guī)定的是什么學生就要學什么。美術課，音樂課，愛不愛畫，愛不愛唱的你都得上。在這里，在課程不變的情況下，都是可選擇的課程模塊，你想學什么就選什么課程。想畫就畫，想跳就跳，想唱就唱，想搞平面，搞手工，都可以。

讓孩子在不斷選擇課程中去發(fā)現(xiàn)自己。這是一分校想要的。

在選修課程里最受歡迎的是戲劇課程?！皯騽≌n之所以最受歡迎，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它的綜合性。比如《白雪公主》，其中就包含了繪畫、音樂、舞蹈、表演等許多門類。孩子們協(xié)作、溝通、處理問題的能力都包含在其中，你想干什么都可以。這里的孩子以前從未體驗過這些東西，孩子們最后都做得非常了不起?！睂W校一位戲劇老師對記者說。

現(xiàn)在，十一學校一分校4-9年級藝術、技術、體育模塊全部選課、走班，6-9年級全部課程實現(xiàn)選課、走班。

尾聲，他們這樣說

有一天有一個老教師把劉艷萍拉到一邊：“校長我跟你說，盡管老師們比以前要辛苦，但大家都認這個理兒：‘十一’真是來辦教育的，很純粹，很務實。”

劉艷萍對記者說：“以一顆純粹的心來做教育，還是能夠做出一些事情來的，起碼可以讓老百姓家門口有所好學校。改變我們可以改變的，做我們可以做的。如果這樣的同道中人越來越多，中國的教育就會越來越有希望?！?/p>

每當最后一位同學離開，都會把圍欄鎖起來，保證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