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5日,人們在法國巴黎的共和廣場悼念恐怖襲擊遇難者
11月14日,人們在法國駐倫敦大使館外擺放鮮花和名畫《自由引導(dǎo)人民》的復(fù)制品,以悼念巴黎遭恐怖襲擊的遇難者
夢幻之城巴黎永遠充滿熱氣騰騰的生活之氣。擁擠的音樂劇院,嘈雜的街頭小餐館,狂熱的法蘭西體育場,這些地方是巴黎人日常生活中的必需品,構(gòu)成了這個城市生生不息的命脈所在。自358年羅馬人來到塞納河畔建造宮殿開始,巴黎這座城市就以其富饒的文化、藝術(shù)與思想而被世人所向往。我去過兩次巴黎,印象中這個城市永遠是躁動不止的,無論何時,街角的咖啡館總是坐滿了夸夸其談的人。他們滔滔不絕地談?wù)撝囆g(shù)、文學(xué)、詩歌、哲學(xué)與愛情,叫一杯咖啡或者一杯啤酒就能聊上一整個下午。
槍聲在最熱鬧的周五夜晚刺穿這些躁動之地,沒有警告,沒有談判,赤裸裸,直接屠殺。伴隨著搖滾樂隊《親吻惡魔》的歌聲,恐怖主義的幽靈從天而降。伏在地板上躲避子彈的西莉亞(Célia)一邊想著女兒們,一邊觀察到了恐怖分子的模樣:“我看到那四個人,他們也就20多歲,很年輕,有一個留著阿拉伯式胡子,但他們說的法語一點口音都沒有?!蹦贻p,沒有口音,事后查明,其中一人就是在巴黎長大的,屬于阿爾及利亞二代移民。
為什么這些年輕人對自己的國家有一種野蠻的仇恨?這個問題也讓法國當(dāng)代哲學(xué)家、思想家扎卡百思不得其解。他嘗試著解釋,一方面是社交媒體的教化構(gòu)成了一種社會驅(qū)逐,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道德淪喪,伴隨歐洲的理想光芒不在了。
這些狂躁的行兇者一邊高喊著“真主偉大”,一邊大開殺戒。很多人會情不自禁地聯(lián)想到14年前的紐約“9·11”事件。有一種評述說,紐約與巴黎,一個是西方世界的資本中心,一個是西方世界的思想中心,恐怖主義的這兩次進攻,是對西方價值體系的全面挑戰(zhàn)。
所以,在巴黎槍聲過后,全世界震怒了。法國派出航空母艦參與空襲兇案制造者“伊斯蘭國”,美國等大國也紛紛站出來表示同仇敵愾,承諾共同打擊。但是,這聲勢浩大的背后卻隱藏著一個悖論——關(guān)閉國境線、派出戰(zhàn)斗機、凍結(jié)銀行存款,所有這些都是民族國家在面對傳統(tǒng)恐怖主義時所采取的常規(guī)回擊手段。而施暴的“伊斯蘭國”早已脫胎換骨,成為21世紀第二個十年的新型恐怖組織,它的內(nèi)部治理、對外宣傳、精神內(nèi)核、運行方式,都發(fā)生了巨大變化。面對它,我們需要放下成見,重新審視。
全球恐怖主義在經(jīng)歷了早期的破壞、對抗之后,進入了“建設(shè)”階段。就像一個能夠自我繁殖的生物體,“伊斯蘭國”用伊斯蘭主義這一精神內(nèi)核,利用無處不在的社交網(wǎng)絡(luò),一夜之間就能向全世界有激進傾向的年輕人灌輸“圣戰(zhàn)”思想。一旦這種“草根‘圣戰(zhàn)”的風(fēng)潮蔓延開來,傳統(tǒng)的國界疆域、軍事武力、金融對抗等手段,其效果都將大打折扣。
好在,有一點是不變的,那就是面對恐怖主義,我們的態(tài)度,唯有鎮(zhèn)定與勇敢,這是對一切恐怖主義最有力的回擊。
那一晚,我們也見識了巴黎的勇氣。在近8萬人歡呼的體育場里,法國總統(tǒng)和他的幕僚們決定暫時向觀眾隱瞞場外的爆炸,讓比賽繼續(xù)進行;在巴塔克蘭劇院,男人用身體為自己的女人擋住了子彈;槍聲過后,巴黎人立刻發(fā)起了“向陌生人打開家門”的行動,收留那些驚魂未定的路人。巴黎的傷是慘痛的,但巴黎人沒有失掉骨子里的那份優(yōu)雅與勇氣。
套用《巴黎燒了嗎》一書里邊那句話:“歷史絕不會寬恕毀滅巴黎的人?!?p>
11月14日,人們聚集在巴黎遭恐怖分子掃射的Le Carillon小酒館外悼念遇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