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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禁錮的頭腦》的里里外外

        2015-11-14 08:24:56孫傳釗
        上海文化(新批評) 2015年1期
        關鍵詞:沃什頭腦波蘭

        孫傳釗

        《被禁錮的頭腦》的里里外外

        孫傳釗

        《被禁錮的頭腦》雖然屬于隨筆文體,米沃什在1953年巴黎出版的波蘭文版的序言中還特意說它屬于“一種政治論文”,而不是虛構(gòu)的文學作品(馬克·里拉在《當知識分子遇到政治》中,并沒有說《被禁錮的頭腦》是虛構(gòu)作品)。米沃什在波蘭文版的序言中還說:“這里羅列的四位波蘭作家是誰?可能會成為讀者難解之謎。不采用真實姓名來敘述,對外國讀者來說關系不大,也可以讓這幾個事例來一一駁倒教條的哲學。再說,并不是我首次曝光這幾個人物的秘密,在華沙文壇都是眾所周知的事實?!盵現(xiàn)在大家都知道這代號為阿爾法、貝塔、伽瑪、戴奧特四位作家的真名依次是:J.Andrzejewski(1909-83)、T.Borowski(1922-51)、J.Putrament(1910-86)、K.I.Galczynski(1905-53)。]

        我想,隱去真名主要原因是米沃什執(zhí)筆時這四人都還健在。米沃什在第四章“阿爾法:道德家”中批判“阿爾法”親眼見到監(jiān)獄中關押了許多參加過華沙起義的、或參加過從屬倫敦臨時政府軍隊和抵抗組織的青年——完全是無辜的,卻無動于衷,回避現(xiàn)實,在描述戰(zhàn)爭時期的作品中把諷刺、批判的矛頭指向參加抵抗德、蘇聯(lián)國侵略的愛國的知識階級。為此,他認為凡是記敘極權主義體制下的悲劇,最好不要采用虛構(gòu)的小說體裁:

        我很難譴責阿爾法,我自身也走上了同樣的道路,也可以說是不可避免的道路。我逃離波蘭時,踐踏了許多可以使一個人獲得價值的東西。因此我要嚴厲地責問自己,盡管我的罪責與他不同。也許我們的命運不同,在訪問華沙廢墟或在窗中見到那些囚徒所謂瞬間所做出的不同反應中已經(jīng)注定了。我感到除非我寫出事情的全部真相,否則我就不能去寫??梢杂萌魏我环N文學形式去寫,唯獨不能用虛構(gòu)的小說體裁來寫,寫德國納粹占領華沙時期發(fā)生的事情也同樣如此。

        以后,1980年代西德學術界曾有一場圍繞極權主義體制的“歷史學家的論爭”。那場論爭又引發(fā)西方文學界討論文學作品作為一種真實的表象及其界限問題。當時美國學者薩爾·弗萊德蘭德(Saul Friedlangder)、比爾·蘭格(Bere Lang)等人認為艾普爾菲爾特、大衛(wèi)·格羅斯曼、策蘭等人運用現(xiàn)實事件虛構(gòu)的文學創(chuàng)作手法,對真實性做出的挑戰(zhàn),并不是不能取勝的。而這種以不尋常力量和形態(tài)的挑戰(zhàn)是不可避免的。米沃什當年顯然對這樣題材作虛構(gòu)的寫作缺乏自信,因為懷疑論不僅來自斯大林主義權威。

        米沃什青年時期是上世紀30年代,那是整個歐洲知識分子左傾的時代,馬克思主義和蘇聯(lián)對青年最有吸引力的時代。米沃什也承認自己早年曾是傾向于左翼文學的青年,雖然他最終也沒有加入波共,因為讓他作為一個非黨員詩人擔任駐西方大國使館文化參贊,有利于人民民主共和國展現(xiàn)一種溫和、文明的形象——也獻身于戰(zhàn)后的“新波蘭”。值得一提的是,當他在1940年代末看到斯大林主義在漸漸吞噬整個波蘭時,不僅清醒后決心反叛,而且在批判文學界同行的同時,他意識到也要嚴厲責問自己,感覺到自己作為知識分子所負的罪責,而這種罪責最容易用各種借口推卸。他要以行動洗刷自己的罪責,作為一個文學家、詩人,最好的行動是寫出事實的全部真相。對許多知識分子來說,認識斯大林主義的同時也說出自己應負的罪責,是一件很難做到的事情,那意味著否定自己人生的歷史和拋棄現(xiàn)實的社會地位。1950年代初,波蘭國內(nèi)的文學界面臨暴力威脅的高壓和物質(zhì)利誘的懷柔(作家工資不亞于部長),但是,離開了波蘭,在西歐或北美發(fā)表《被禁錮的頭腦》這樣的著作也要有極大的勇氣。米沃什在法國寫作該書的1951年,法國的知識界對斯大林主義的崇拜達到了巔峰。那年阿貝爾·加繆的《反抗者》出版,雖說相當暢銷,給了米沃什等流亡海外的文學家很大鼓舞,然而遭到代表左翼主流的薩特、弗朗西斯·讓松等人的激烈攻擊(詳細,可以參見奧利維耶·托德《加繆傳》第38至第40章)。且不說來自法國共產(chǎn)黨的攻擊了(1946年法共黨員占了國民議會中186席位,成了第一大黨,可見影響力之大),“在他的‘家庭’、即非共產(chǎn)主義左翼陣營里,他淪為不可接觸的賤民,感到自己受到眾人的圍攻”(《加繆傳》,591頁)。當1954年伊凡修基埃維奇(Jaros?aw Iwasz-kiewicz,1959-1962年任波蘭作協(xié)主席,詩人、作家)訪問巴黎時對薩特提起《被禁錮的頭腦》,和居高臨下鄙視加繆缺乏嚴格哲學訓練、以哲學家高人一頭的姿態(tài)蔑視加繆《反抗者》一樣,薩特不屑地拿出哲學家架勢說:“光有知性還不夠,思辨還必須要有智慧”(《被禁錮的頭腦》日文版,317頁)。和薩特相反,加繆給了他支持的力量。1960年加繆逝世的第二天,米沃什在悼念文章中說:這個《反抗者》的作者——與巴黎意識形態(tài)相反,是少數(shù)向自己伸出援助之手人之一(《歐洲精神》,351頁)。

        在批判文學界同行的同時,他意識到也要嚴厲責問自己,感覺到自己作為知識分子所負的罪責,而這種罪責最容易用各種借口推卸

        詩人或者作家雖然不是道德家,也不能拋棄普世價值和判別善惡的良知

        米沃什流亡法國前后,法國還圍繞蘇聯(lián)是否存在古拉格爭議先后引起兩起訴訟。即逃亡美國的蘇聯(lián)間諜維克多·克拉夫欽科(V.Kravchenko)自傳《我選擇自由》(I Chose Freedom)法文版1947年在巴黎出版后,法共《人道報》以造謠等名義發(fā)起批判。為此克拉夫欽科以損害名譽罪起訴《人道報》社長和執(zhí)筆記者安德烈·韋由爾姆塞爾,審判一直延續(xù)到1949年初。1949年11月,親歷過集中營苦難的、戰(zhàn)前屬于托派的大衛(wèi)·盧塞(D.Rousset-d)出版了《集中營的世界》(L'Univers concentrationnaire),提出調(diào)查古拉格的計劃,遭到《人道報》刊載文章攻擊,盧塞也訴《人道報》詆毀名譽。

        兩個案子原告雖然都勝訴,但是《人道報》一方只得到象征性的微不足道的處罰。審判過程中,原告一方的證人或本人、或親族因為是脫離共產(chǎn)主義的“叛徒”,繼續(xù)受到左翼媒體的輕蔑評價。而否定古拉格存在的群體中,不少是非法共黨員的左翼知識分子“同路人”,包括薩特、梅洛·龐蒂那樣的非黨員的文化界大腕。他們在公眾中更有公信力、影響力。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最后原告并沒有取得輿論上的勝利。所以,茨維坦·托多羅夫在半個世紀后專門談到這兩個案子時,說:“薩特那樣的‘同路人’比共產(chǎn)主義者更危險!”(《異國他鄉(xiāng)的人》,日文版)米沃什在法國也陷入孤立的境地,不僅離開了波蘭的讀者們,因為無法用母語語言寫作,是“生命中最大的痛苦”,經(jīng)濟上“窮得像教堂里的老鼠”(《歐洲精神》,34-37頁),而且人格上還要忍受委屈。1959年,在法國的波蘭人(涅茲布熱斯基)還要求美國駐法使館取消他赴美簽證,理由是米沃什是“一個臥底的共產(chǎn)主義者”,“蘇聯(lián)鼴鼠”(《被禁錮的頭腦》,日文版,317頁;《米沃什詞典》,72頁)?!侗唤d的頭腦》雖然由法國伽利瑪出版社出版了,但“從沒上過書店書架”,他出版的另一本詩集《伊薩谷》在法國一本也沒能賣出過(《米沃什詞典》,72頁)。

        托多羅夫曾對雷蒙·阿隆和加繆對抗斯大林主義的行動特點相異之處作了評判。他認為加繆對來自莫斯科的謊言宣傳保持警惕,最后與他的左派朋友絕交是出于一個文學家、作家和思想家的責任感,認為自己對讀者有傳達真實的義務。而阿隆力求在掌握事理和嚴密研究世界基礎上,達到言論與客觀一致是最重要的。阿隆的寫作與法國實際政治生活保持密切關系;加繆則于政治保持一定距離,主要精力從事文藝創(chuàng)作(《越境者的思想》,日文版,341頁)。托多羅夫所說的加繆的特征用于米沃什也是十分恰當?shù)摹?/p>

        米沃什認為,雖然《被禁錮的頭腦》得到人們很高的評價,“但在我自己看來,我完全是另外一個角色,我是個詩人”(《米沃什詞典》,154頁)。但直到1978年獲紐斯塔特國際文學獎(Neustadt International Prize for Literature),他才為自己詩人身份真被美國同行認同感到舒坦(1996年波蘭文版序),“政治永遠不是我的強項”(《歐洲精神》,28頁)。詩人或者作家雖然不是道德家,也不能拋棄普世價值和判別善惡的良知。在《詩的見證》中他援引好幾段西蒙娜·薇依1941年對法國文藝界的批判——放棄了傳統(tǒng)的價值觀和道德良知,不辨善惡的、反對價值的虛無主義盛行,是法國(德國占領下維希政府)和時代的不幸,這樣的思潮還擴展到全世界(74-77頁)。1996年初萊澤克·柯拉科夫斯基在為巴黎波蘭文刊物《文化》(kultur)寫稿時,還提到法國左翼文化界在戰(zhàn)后延續(xù)不斷的這種邏輯傾向:當有人提到斯大林主義暴政時,就有些以“中央情報局的謠言”來搪塞;誰說起古拉格,就會被套上“冷戰(zhàn)支持者”的帽子,法國也步入“謊言大國”,而這些輿論制造者往往是國家政治學院和巴黎高師出身者,讓人難以置信——一直到1970年代這樣的思潮依然如故。托多羅夫在2002年也說:“戰(zhàn)后三十年是政治思想在法國遇難的三十年,知性被鉛板屏蔽的三十年,對所有的言論都依照左派教條來評判,粗制濫造的意識形態(tài)統(tǒng)治了知識分子世界,擁有很大權力,其他的聲音都被趕到邊緣去”(《越境者的思想》日文版,184-85頁)。晚年的米沃什還感嘆,“由于全巴黎知識分子都相信了社會主義制度迅速勝利和斯大林的天才,像我這樣的孤獨者的聲音只能屬于一種自我毀滅行為,似乎任何頭腦正常的人都不會這樣做”(《米沃什詞典》,59頁)。可以想象,米沃什做出流亡巴黎的決定需要何等勇氣。

        1950年代在英國也是左派控制了文化界、學術界的主流。那時代,恪守斯大林主義的黨員和左翼知識分子,說起“變節(jié)者”、“叛徒”、“轉(zhuǎn)向者”來,比對納粹分子還要厭惡和憎恨。庫斯勒《正午的黑暗》戰(zhàn)后在法國成為暢銷書,賣出四十萬冊。法共為了阻止其流傳,甚至不惜把它全部買下,不料導致該書在黑市流通價格暴漲。可是在庫斯勒流亡的英國,他及其著述就不那么受歡迎(那時代的英國,連奧威爾的小說銷售量也很?。幕缰髁鲗λ磻涞?。據(jù)《斯蒂芬·斯彭德(也有翻譯為斯皮爾伯)日記》(S.Spender,Journals),一天祝賀左翼作家約翰·萊曼(John Lehmann)生日,英國一流作家、文化人三十余人聚會,庫斯勒遲到,只得蜷縮在角落里,全體與會者都以憎恨的神態(tài)對待他。某天庫斯勒在倫敦街頭遇到自由主義作家彼得爵士(Lord Peter Death Bredon Wimsey),被對方罵作:“為三十英鎊出賣靈魂的人。”兩人就此絕交。1939年流亡英國的前波共黨員多伊奇(I.Deutscher)在1950年為《上帝跌倒了:西歐知識分子的體驗》(R.Crossman,ed.)寫的書評“轉(zhuǎn)向者的良心”一文中,并不是出于為同樣脫黨的庫斯勒等人辯護,分析道:許多脫黨者是因為不能在黨內(nèi)占據(jù)要職而脫離組織,而且其中大多數(shù)人并不掌握作為批判證據(jù)的黨內(nèi)實情和經(jīng)驗,還有人把斯大林主義和真正的社會主義混淆起來,成為資本主義的辯護者,批判斯大林主義時也表現(xiàn)出與斯大林主義同樣的宗派主義,反過來依然是斯大林主義者。

        1953年《被禁錮的頭腦》法文版和英文版同時出版后,米沃什也遭到英國的波蘭僑民的攻擊,懷疑他是一個來西方臥底的共產(chǎn)黨員(《歐洲精神》,36-37頁)。美國雖然那時候正起“麥卡錫反共狂瀾”,但是文化界圈內(nèi)的反麥卡錫主義的勢力也很強大。比如,麥卡錫發(fā)表臭名昭著的演說正好是在錢伯斯(Whittaket Chambers)檢舉國務院第三號人物希斯(Alger Hiss)是蘇聯(lián)間諜一案判決的兩周后,導致美國知識界傾向于,只要是右翼,言論的公信度就大打折扣。很多人不相信希斯是間諜,并要對錢伯斯等原共產(chǎn)黨員(Ex-Communists)反擊。錢伯斯長期陷于孤立,幾度嘗試自殺(詳細可以參見托尼·朱特《重新評價:反思被遺忘的20世紀》(Reappraisals:Reflections on the Forgotten Twentieth Century)中第18章《美國的悲?。哄X伯斯事件》)。所以,米沃什回憶道,“假定那時候去了美國,因為反對派聲勢強盛,恐怕《被禁錮的頭腦》寫不成;法國雖然環(huán)境也不好,因為是外國人的著作,出版倒沒有受到干涉”(《被禁錮的頭腦》日文版,317頁)。

        庫斯勒《正午的黑暗》中寫到斯大林大清洗時代,預審官伊凡諾夫?qū)弳柪喜紶柺簿S克胡巴切夫時,胡巴切夫要在兩種認罪中做出選擇:承認違反黨規(guī)定的“政治道德”原則的罪過和另一種喚起了內(nèi)在“同情、良心等”具有人性普遍道德價值的贖罪。當這兩種倫理觀發(fā)生沖突時,斯大林主義不允許個人向良心屈服,要求恪守“政治道德”。米沃什也受到伊凡諾夫所說的“道德觀”的影響,晚年回憶道:“我與華沙政府決裂,寫出《被禁錮的頭腦》時,強烈地感到自己干了一件不光彩的事。我破壞了每個人應該遵守的游戲規(guī)則,甚至可以說踐踏了某種神圣的東西”(《米沃什詞典》,59頁)。米沃什最終選擇了后者,他認為文學家的創(chuàng)作及其作品應該與傳統(tǒng)倫理責任是一致的。正像漢娜·阿倫特指出的,極權主義體制與以往所有專制主義最不同之處,是徹底顛覆了人類三千年以來傳統(tǒng)的倫理價值,最極端的虛無主義在發(fā)揮作用?!侗唤d的頭腦》中四位文學家也面臨這一重大的道德考驗。

        “阿爾法”,即安杰耶夫斯基及其作品中的道德信仰隨著時代不斷改變。他是個虔誠的天主教徒,寫作“主要興趣集中在悲劇性的道德沖突上”,最初作品中體現(xiàn)了超越世俗的基督教道德觀,一種“知識分子的天主教”倫理觀。出于良知,他與反猶主義和右翼民族主義決裂,與資助他的右翼斷絕往來。二戰(zhàn)爆發(fā),打破了他這種概念性的、脫離現(xiàn)實生活的寫作的支柱:“真實的事件使得他想象、虛構(gòu)的悲劇相形見絀?!痹诘挚惯\動中,他既不接受倫敦流亡政府的“地下國家”,諷刺向往西歐脫離民眾的地下知識分子群體,也拒絕聽從莫斯科的小圈子的指示。特別是犧牲了二十萬抵抗戰(zhàn)士的華沙起義,使得阿爾法筆下的主人翁道德回到了世俗道德,但依然用宗教道德來解釋:抵抗戰(zhàn)士犧牲精神來源于宗教的忠誠——傳統(tǒng)的美德。然后,眼見戰(zhàn)后抵抗戰(zhàn)士給關進了新政府的牢獄,阿爾法感到無奈,蘇聯(lián)控制了波蘭社會生活的一切,他只能歸咎于“歷史”的安排。屈服于強大的“歷史”之后,他又回歸到戰(zhàn)前創(chuàng)作的弱點,追求道德形象卻又背離現(xiàn)實社會。他的小說又開始塑造高于現(xiàn)實的道德人物。阿爾法受到了新政府的欣賞,他獲得了別墅,成了道德權威。于是“他的作家朋友們出于嫉妒他的貴族語調(diào)給他帶來的成功,叫他‘可尊敬的妓女’”。但是阿爾法,不是道德虛無主義者,他內(nèi)心分辨善惡、追求終極善的良知沒有泯滅,只是為“歷史”的強大所迷惑。他不是道德虛無主義和相對主義者,和米沃什、柯拉科夫斯基、齊格蒙特·鮑曼一樣,1950年代后半起,阿爾法越來越鮮明地追求出于人性良知的善——爭取天賦的權利。比如:1964年他在安東尼·斯沃尼斯基(Antoni Slonimski,1956-1959曾任作協(xié)主席)起草的、三十四個知識分子署名的要求政府“修改文化政策”請愿書上簽了名;1970年在歷史作家雅謝尼茨墓前作演說,批判對猶太作家的迫害;1976年又在斯沃尼斯基起草的抗議憲法改惡的聲明上簽名。同年夏天,還成為工人保衛(wèi)委員會(KOR)十四名成員之一,這個組織在1980年催生了團結(jié)工會。1976年斯沃尼斯基車禍身亡后,作為作家群體德高望重的前輩、好幾年占據(jù)暢銷書頭牌小說《煙灰與寶石》(Ashes and Diamonds,1948)的老作家,替代了斯沃尼斯基在群體中的作用。1981年米沃什回到故里,受到阿爾法——安杰耶夫斯基的歡迎。安杰耶夫斯基1983年因心臟病在華沙去世。2006年9月23日,他獲得波蘭總統(tǒng)卡欽斯基(Lech Kaczynski)追贈的重建波蘭騎士十字勛章。

        《被禁錮的頭腦》中的“貝塔”是博羅多夫斯基。和安杰耶夫斯基不同,他沒有宗教信仰。牽涉抵抗運動,他曾被關押在奧斯維辛集中營,九死一生幸存下來。戰(zhàn)后也是為了用母語寫作,猶豫再三,1946年底才回到波蘭。以后他轉(zhuǎn)向了散文創(chuàng)作,認為詩歌已經(jīng)不能表達他想要表達的東西。他關于奧斯維辛集中營生活的短篇小說集,被冠名為《別了,瑪麗婭》出版發(fā)行。其中的大多數(shù)故事都是以第一人稱寫奧斯維辛里的一個囚犯。這些小說描述了每天的恐怖導致的道德上的麻木,囚犯們試圖活下來,通常相互關系是冷漠與卑鄙。而他,博羅多夫斯基在集中營里享受了非猶太囚犯的“特權”,善的追求及英雄主義在作品中喪失殆盡。米沃什看來,這樣的作品是虛無主義的、不道德的和頹廢的。阿倫特、托多羅夫都注意到并強調(diào)集中營、古拉格制造恐懼是極權主義體制的特色,這樣的恐懼足以使人在死亡的威脅面前,在原始求生的欲望支配下,拋棄所有屬于人性的品質(zhì)。米沃什的敘述中忽視了這種恐懼對博羅多夫斯基后來人生帶來持續(xù)的陰影。博羅多夫斯基為了擺脫恐懼、為了更“安全”,最終加入了波蘭統(tǒng)一工人黨,干脆離開文學創(chuàng)作,散文也不寫了,投身媒體成了記者,寫起強詞奪理、顛倒黑白的政論文。他天性是“豪氣和謙卑的某種混合”,能屈能伸,不利時會“羞怯地藏起他的利爪”。正像米沃什和其他文學界的友人在很多文章中指出的那樣,“他在公共言論中的言說和他敏銳智慧感覺之間的落差與日俱增”,當這種落差到了極頂時,虛無主義就不能安慰自己了。他最后一點良知顯露出來,是他的一個生死與共的密友被政府監(jiān)禁并遭受拷打。博羅多夫斯基試圖以他的名義出面阻止——還是個講義氣的哥兒,但最終失敗,他不僅徹底失望,還知道恐怖馬上又要降臨到自己身上。1951年7月1日,即他的妻子剛生下他們的女兒三天之后,他從煤氣爐吸入大量煤氣自殺,時年二十八歲。

        另一個詩人戴奧特——高什斯基,曾寫過攻擊米沃什的詩,“給一個叛徒的詩”。但是,米沃什在《被禁錮的頭腦》中沒有提起這件事。也許米沃什知道其實高什斯基是有奶便是娘的墻頭草,“并沒有真正明確的政治傾向”而不屑一顧,也體諒他的華沙這位朋友是出于恐懼表白自己(《米沃什詞典》,58頁)。戰(zhàn)前雖然高什斯基曾有反猶的右翼傾向,那只不過為了取得右翼民族主義雜志支配權的一筆金錢生意,而民族主義會使得雜志發(fā)行數(shù)大大增加。他關心的不是他到底寫什么東西,最多考慮的是用詩來追求最大盈利。自身有猶太血統(tǒng)的他并不從種族主義出發(fā)敵視猶太人,只是敵視那些追求詩歌純貞的猶太詩人罷了。米沃什認為他“是騙子、酒鬼,然而又是個出色的、有魔力的——盡管失之輕浮——詩人”;正確地說他是“廢話大王”、文學界的小丑,他的詩具有譫妄的幻想的特征。戰(zhàn)后,他又開始了過去的生活循環(huán):酗酒和吟詩。在巴黎和布魯塞,他寫取悅眾多波蘭僑民情緒的愛國詩和反俄詩,向每一家流亡者機構(gòu)榨錢。兩三年后,當他作品的出版可能性微乎其微、成了一個落魄潦倒的離鄉(xiāng)背井者之時,華沙政府的特使向他招手:波蘭一切都在趨于寬松。他們向他保證,他將受到熱情的接納,戰(zhàn)前的右派過失將得到寬恕。終于,“他得到了一個最慷慨的庇護人,那就是國家”?!八缤粋€魔術師,永遠能從帽子里拎出適當數(shù)量的兔子,而所有的兔子都有你需要的顏色”。于是他比誰都熱情地歌頌蘇聯(lián)的一切,但是這個東家并不那么好伺候,他詩歌的虛無的風格,背離了社會主義現(xiàn)實主義創(chuàng)作原則,不久他謀生的活計開始動搖了,只被分配到一點翻譯莎士比亞的活兒。但是,過了兩年,詩人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豢養(yǎng)價值,舊時的投靠右翼罪行將要得到清算。詩人敏感到末日來臨。1953年12月,高什斯基突然死亡,按照官方宣布的死亡原因是心臟病突發(fā)(米沃什在法國寫《被禁錮的頭腦》時也只知道這個說法)??墒堑剿胰椭泼嫘偷牡袼芗以谝院蟮淖C言中說:頸部有繩索的勒痕,是自殺(《被禁錮的頭腦》日文版,317頁)。雅恩·帕托什卡等捷克知識分子幽默地把20世紀后半葉稱作“面包的時代”,日常生活的面包成為大家唯一追求的對象,尊嚴、責任、良心以及其他精神生活都可以放棄的。哲學家帕托什卡長期靠當保管員、操作工等低微工資勉強維持家庭生活,后來也分配到翻譯一些愚蠢的文章,每一頁的稿費僅合四法郎。帕托什卡靠骨氣挺過去了,高什斯基沒能熬過去。

        伽瑪,即普塔拉梅特,米沃什的同鄉(xiāng)、大學的同學、戰(zhàn)后的上司,彼此最了解,所以在書中的篇幅也最長,遣詞也最尖銳,甚至可以說刻薄。米沃什把他叫做“歷史的奴隸”——戰(zhàn)前就是一個斯大林主義者,完全無條件向“歷史”的安排降服的奴隸。1939年蘇軍占領屬于波蘭的立陶宛后,屬于中產(chǎn)階級的父母和幾個十多歲的妹妹被強迫流放到西伯利亞集體農(nóng)場,父親死于途中,臨死還詛咒這個沒有良心的兒子,因為他到處向同胞作演說,宣傳蘇聯(lián)人帶來美好生活。當有民族主義傾向的、有威望的老共產(chǎn)黨員詩人W.B遭到清洗時,為了撇清自己,表示忠誠,“伽瑪”發(fā)表聲明指責W.B等人是法西斯主義者。德蘇開戰(zhàn)后他拋棄了妻子和女兒,撤退到蘇聯(lián)。在蘇聯(lián)的指揮下,在那里成立了親蘇的波蘭政府和軍隊,“伽瑪”也成了高級干部。戰(zhàn)爭末期,隨著蘇軍回到波蘭,接下來的主要任務是清洗、迫害波蘭內(nèi)戰(zhàn)時親倫敦臨時政府的抵抗戰(zhàn)士。米沃什并不感激“伽瑪”對自己的提攜,說那是“伽瑪”“要把新的罪人投入羊群,是減少內(nèi)心保持自由人的人數(shù)的一種方式,而被提攜者會根據(jù)自己的生存狀態(tài)感恩地對他進行評價”。米沃什說自己之所以最后還能脫身,因為“伽瑪”過高估計了米沃什對依靠母語寫作的文學生涯的依戀,乃至最后上司“伽瑪”決定用陰謀和暴力對米沃什下毒手前夕,他才有偶然機會留在法國。我想,“伽瑪”完全可以說自己堅持了如同《正午的黑暗》中預審官伊凡諾夫強調(diào)的忠誠,忠誠于黨規(guī)定的“政治道德”,而米沃什是叛徒。但是,“伽瑪”信仰的不可動搖的歷史做出了回答:1981年6月米沃什回到闊別三十二年的華沙時,被眾人視為民族英雄(《歐洲精神》,40頁)。

        《被禁錮的頭腦》一書開首就極力推崇波蘭哲學家、小說家、劇作家斯坦尼斯瓦夫·伊格納齊·維特凱維奇(Stanis?aw Ignacy Witkiewicz;1885年2月24日—1939年9月18日)1930年出版的小說《貪得無厭》。在《詩的見證》(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1年)中,米沃什又提到維特凱維奇(以前在《米沃什詞典》中也提到)。小說的故事是通過一個十八歲的高中生——煩惱男孩齊普喬的眼睛去看待西方文明的瓦解過程。英俊的男孩繼承了波蘭的一個大釀酒廠,自己卻是個空想主義者。他在兩位求愛者的親近過程中變得腐敗墮落。頹廢的公主愛琳娜,她追求的是他的錢;另一個是瘋狂的同性戀僧侶,看中的則是他的處子之身。隨著這展開的故事,充滿了色情的性描寫,而這種狂熱的性描寫正是為了突出動物性肉欲泛濫是社會腐化的特征。

        小說描繪現(xiàn)實波蘭知識界宗教界/政界/軍界全部腐化,精神文化——形而上的、高雅東西全部被色情、性欲、金錢、奢侈的物質(zhì)取代。為何會變得這樣?當時波蘭邊境——波羅的海附近已經(jīng)被支那、蒙古軍隊占領,烏煙瘴氣已經(jīng)蔓延到波蘭內(nèi)地,最后波蘭被支那、蒙古軍隊攻占。小說的背景設置在未來世界——遭受中國攻擊的東歐,充滿了黑色幽默、性愛嬉戲以及被諷刺的社會經(jīng)濟學教條,援引不少現(xiàn)代哲學的詞句,被稱為“未來主義派”的作品。米沃什稱贊維特凱維奇小說《貪得無厭》預言準確,還提到維特凱維奇在德國入侵波蘭不久自殺身亡——安眠藥加割腕。

        雖然目前沒有《貪得無厭》中譯本,但是已經(jīng)有不少網(wǎng)民已能通過盜版看到小說改變的波蘭電影《貪得無厭》(2003年)。從網(wǎng)上的反響來看,大多人都不懂這電影的真實價值,把它作為同性戀的黃片看待,有個網(wǎng)民的留言還恨作者維特凱維奇把全世界精神生活墮落歸咎中國人,說當年蘇德兩國應該永遠滅了波蘭。這個網(wǎng)民的心態(tài)與希特勒、斯大林倒是一致的。

        編輯/張定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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