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嘯

2014年8月2日早上，曉亮夫婦二人和我家三口，離開枸杞之鄉(xiāng)——新疆精河，驅(qū)車前往100多公里外的賽里木湖。一路上海拔在不斷地上升，超過了2 000米，氣溫也在不斷地下降，還清晰記得去年7月份住在湖邊的蒙古包里半夜曾被凍醒。到入口處買了門票，我們迫不及待地向湖飛奔過去。

眼前是一個碧藍碧藍的湖，無比的開闊，靜靜地躺在雪山的環(huán)抱之中。安靜，冷艷，不沾染一絲塵土。遠處的雪峰倒映在湖中，天上的白云倒映在湖中。天是湛藍色的，湖也是湛藍色的，如不是風(fēng)吹皺了湖面，你根本分不清哪兒是天，哪兒是湖。湖的色彩也隨著風(fēng)在變幻著，一會兒是淺藍，一會兒是深藍，一會兒是碧藍。隨著日光和云影的移動，湖的色彩鮮活而多變。湖在天上，天在湖中。一群群覓食的水禽，在水草叢中嬉戲著，或降落，或飛走，悠閑自得。

我們的腳下是長滿野草、開滿野花的緩坡，人跑過去，小螞蚱不斷地飛起來。一種紅色的草長得很低矮，是多汁的肉葉，緊貼著地面生長。有種是全身長著白色絨毛的“六月雪”。還有一種草長得有點像席草，但每根葉子都貼著地面向四周生長出去。每種草都散發(fā)出濃濃的藥香。風(fēng)景太美了，已經(jīng)沒工夫看草了。

到岸邊近看湖，湖水清澈，能看見底部的卵石和水草。浪拍打著岸邊的石塊和沙粒，使它們非常有規(guī)律地從細到粗地向岸上延伸。抓起一把細沙，近看卻是各色各樣的細小石子，千萬年的大浪淘洗磨礪，使它們都成了獨具個性的工藝品，令人不忍放手。

沿著曲折的湖岸線前行，風(fēng)景在變化著。遠處的小山坡上有白色蒙古包點綴著，成群的綿羊在低頭吃草，像被風(fēng)吹散了的云朵一般。成群的駿馬在湖邊吃草，嬉戲著，奔跑著，健美的身姿和飄揚的鬃毛，襯托著寂靜的湖水，有了一種分外的美麗。我們忘情地欣賞著它們，而它們卻不屑顧及我們這些游人。藍色的天空和湖水，白云，紫色黃色的野花，或黑色或棕色或白色的駿馬，白色的羊群和蒙古包，綠色的森林和草地，所有的色彩糅合在你的視野內(nèi)，協(xié)調(diào)而又生動，安靜而又熱烈，令你目不暇接。這么美的風(fēng)景，視線所及之處，游人寥寥，人在此處已成為配角或者可以忽略不計。

在湖的西面和南面的半山腰上，都生長著像衛(wèi)兵般挺拔威武的天山云杉，它們排列有序，密密匝匝地守護著賽里木湖。天山云杉，樹干筆直，形如寶塔，四季常青，是天山獨有的樹種。針狀的樹葉，碧綠油亮，能耐得零下40度的嚴寒。此時的云杉，已結(jié)出了棕色的紡錘似的杉果，很可愛地一個個在枝頭懸掛著，等待著離別母樹的那一刻。云杉成片地生長著，組成了天山上的森林，春去秋來，酷暑寒冬，陪伴著賽里木湖，從遠古走到了今天。

湖邊的緩坡上有烏孫古國的遺址。雖然只剩一片殘垣斷壁，又歷經(jīng)無數(shù)風(fēng)雨的洗禮，但從中仍能領(lǐng)略到1 000多年前的繁榮。能面臨這么美的賽里木湖而居，這可是多少個前世修來的福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淡而又從容的烏孫人民，我在這兒向你們致敬！誰都會被淹沒在時間的洪流中，唯有賽里木湖遺世揚立，飄然出塵！成吉思汗西征的點將臺，就在湖的西邊。公元1119年的夏天，也是這么一個晴空萬里的日子里，20萬蒙古將士在此集結(jié)。高臺上，成吉思汗檢閱部隊，點將西征，出伊犁，占領(lǐng)整個中亞。戰(zhàn)斗的號角已然喑啞，沖鋒的塵土已然消散，唯有點將臺上鮮艷的經(jīng)幡在風(fēng)中飄著，獵獵作響。

我趴在地上看花，看山。為了能更親近賽里木湖，我們躺在草地上看藍天，把自己融入山的呼吸里，湖的脈搏中。草地的溫熱透過脊椎，循環(huán)在奇經(jīng)八脈之中，在全身游走，驅(qū)散旅途的疲勞。曉亮兄因十多天馬不停蹄地從溫州開車過來，體力不支而發(fā)燒了。在我的推薦下，他也開始享受賽里木湖的熱療。我們在草地上吃中飯，雖然食材簡單，熱稀飯就著冷菜，但“餐廳”超級豪華，美景秀色可餐。經(jīng)過熱療，曉亮兄的體力明顯恢復(fù)了不少。

我真希望能這樣靜靜地躺著，陪伴著賽里木湖，任憑時光流逝，歲月蹉跎。我們自千萬里外慕名而來，歷經(jīng)艱辛，風(fēng)餐露宿，只為一睹您的容顏、領(lǐng)略您的風(fēng)采！名聞天下的杭州西湖，在您面前就顯得脂粉之氣太重，矯揉造作，搔首弄姿。如把西湖比作西施，那賽里木湖就是九天仙女，清麗脫俗，美艷絕倫，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無論你懷著怎樣的煩惱或悲傷，計較于成敗得失之間。當面對賽里木湖的那一刻起，你的靈魂就會頃刻間被凈化，就像這么藍的天空、這么藍的湖水一般，純凈無瑕。你會明白，沒有什么不可以放下，沒有什么是永恒不變的。只要來過一次，你就受到了洗禮，醍醐灌頂，已是半個出家人了。

現(xiàn)在我才知道，賽里木湖被稱為“凈海”，她不僅自身凈，還能讓人心凈化，實在是太神奇了！現(xiàn)今的中國，環(huán)境和人心都已經(jīng)被嚴重污染，道德敗落，人人自危，實在是非常需要凈化了?？墒菑哪睦锬芙璧綔焓幬鄯x的春風(fēng)勁雨？明哲保身，獨善其身者易，但終究會被濁流裹挾。力挽狂瀾，救度眾生者難，卻是社會真正的脊梁！在天山的群峰之間，在雪山的環(huán)抱之中，2 000多米的高度，遠離俗世的紛擾。這里就是天堂，就是群仙出沒之處。上次來的時候，還看到了五彩祥云飄在湖的上空。春夏秋冬，四季輪回，時光飛逝，賽里木湖的美景依舊，風(fēng)姿超然。我非常羨慕這兒的牧羊人，他們放牧的就是白云，因為他們是在天堂放牧。如果有機會，在湖邊住上一段時日，放放羊，騎騎馬，唱唱歌，那就是神仙的生活了。

登到高處看賽里木湖，天和湖已經(jīng)完全融為了一體，我的心也被融化在蒼茫的天地之間。我只有盤腿而坐，屏住呼吸，放下一切雜念，才有資格和你交流，賽里木湖啊，我心中的凈海。我愿意化為一棵云杉，守衛(wèi)在你的身旁，陪你看云卷云舒；我愿意化為一只雄鷹，盤旋在你的天空，陪你看風(fēng)起浪涌。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