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亮居

日寇炮轟宋家川

1938年，日寇以梅津110師團，配合第109、第26師團及獨立第2、第4混合旅團，向陜甘寧邊區(qū)河防陣地發(fā)動大規(guī)模進攻。

同年農(nóng)歷正月二十八日清晨，天寒地凍，日寇第109師團（松井石根師團）部隊2000余人，從離石縣城出發(fā)，沿太軍公路西下，直奔黃河渡口軍渡村。當時，我八路軍718團（俗稱老八團）一營一連戰(zhàn)士們正在宋家川黃河畔出操，遭到了日軍的突襲。日寇在軍渡山上居高臨下，隔河架起大炮，重炮狂轟，彈如雨下，宋家川頓時籠罩在隆隆的爆炸聲和濃濃的硝煙之中。

我718團一連王德桂連長帶領(lǐng)部分戰(zhàn)士跑到宋長增家的防空洞里，查看了群眾的隱蔽情況。宋長增時年6歲，還不太懂事。在防空洞里呆不住，硬要出去大便，被王連長制止，他便坐在地上大哭起來。據(jù)現(xiàn)年83歲的宋長增老人回憶說，當時他母親正值臨產(chǎn)，無法躲藏，大伙為此焦急萬分。外面密集的槍炮聲此起彼伏，“轟”地一聲，飛來一顆炮彈擊準了大娘家窯檐，一名小戰(zhàn)士的左腿被炸得血肉模糊，痛得撕心裂肺地叫喊起來。

日寇猛烈炮轟宋家川，炸得村舍到處都是殘垣斷壁，房屋、窯洞損毀不計其數(shù)。宋家川的薛萬喜、宋迎堂的父親、宋吉慶三名無辜群眾，在鬼子的炮火中喪生。

日寇炮轟一直持續(xù)到晌午時分，槍聲才漸漸消停。隨后，日軍撤回到山西柳林。

農(nóng)歷七月二十二日，日本鬼子再次在玉皇頂、南梁山一帶架設(shè)大炮，向宋家川發(fā)動大規(guī)模炮轟。王德桂連長帶領(lǐng)戰(zhàn)士們奮力御敵，從柏樹坪到石城的戰(zhàn)壕里來回穿梭，不時向?qū)γ嫒哲姶蛏蠋讟?，然后換到另外一個地方佯攻，故意消耗鬼子的彈藥。小鬼子惱羞成怒，30門大炮昏天黑地打了整整一天，發(fā)射毒氣彈1000多枚。

在日寇炮轟的前一天黃昏，河東地下黨傳來“日本人要打宋家川”的消息后，母親慌慌張張收拾了一些衣物，我坐在父親背的鋪蓋上，摸黑逃往10華里之外的高家莊舅舅家避難。那天夜里月黑風高，我們行至辛莊西溝時，清晰地聽見石城南門外有好幾只狐貍，朝著玉皇頂方向不停地嚎叫。那時候，我只有三歲多，不明其故詢問父親，父親嘆聲說，是狐子在叫，這是不祥之兆！

大家逃離后，我祖母執(zhí)意要留下來照看門戶。次日，慘無人道的日本鬼子給我家發(fā)射了3顆毒氣彈。第一顆擊準了我家天窗，撕裂好大一個洞，炮彈鉆進了后窯壁中。日寇發(fā)射毒瓦斯彈，爆炸后刺激性相當強，祖母頓時感到呼吸困難。她從后面小窯跳出，趕忙用毛巾在水甕中浸濕，捂住嘴鼻逃到院外灶臺下躲藏起來。緊接著，“咚咚”又來兩炮，一炮擊準炕窗，一炮擊準門窗，毒氣彈穿進窯里面發(fā)生爆炸。

之后，我們慶幸祖母命大，佩服她的躲藏有方和機智應對，但是窯洞里面儲糧甕被炮彈炸得粉碎，高粱、谷子、麥子、大豆等糧食散落一地。父親偷偷回到家中，望著滿地被毒氣彈摧毀散落的糧食，禁不住放聲痛哭起來。沒有糧食，讓人怎么活?。扛赣H淚流滿面，用顫抖的雙手將部分糧食裝進了口袋，背回高家莊舅舅家。這些糧食究竟能不能吃？大家擔心有毒，用清水反復清洗了三四遍，晾曬了好幾天。大人們說我小，沒有讓我吃。父母親和我哥哥、嫂嫂吃了一少部分，結(jié)果中毒昏迷不醒，差點要了他們的命！這一年由于小鬼子毀掉了我們家的所有糧食，差點把我們?nèi)胰损I死。

日寇這種毒氣彈毒性之大，令人觸目驚心！如今70年過去了，每逢陰雨連綿季節(jié)，我們家那孔被日寇瓦斯彈襲擊過的窯洞里，仍然會散出來一股毒氣味。

艱難驚魂苦日子

日寇占領(lǐng)柳林后，實行“蠶食政策”，逐步擴大控制范圍，先后占據(jù)楊家坪、薛村、李家垣、軍渡、南梁、畔峁、后東山、對嘴涯、榆皮塔等村，所到之處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由于日寇的輪番轟炸，老百姓生活苦不堪言。1939年的一天早上，父母親正在院子為沒吃沒喝而發(fā)愁，給我揀一些樹根、野菜當飯充饑時，日寇一顆炮彈“咚”地一聲飛來，剛好掉落到眾人身邊。全家人一下子被嚇得驚慌失措，亂作一團，碗筷都掉落了一地。過了一袋煙的工夫，這顆炸彈竟然沒有爆炸。是一顆“啞彈”吧？我哥哥宋光居膽子大，小心翼翼地將彈體從土里慢慢刨出來，以賣廢鐵的價格賣給了鐵匠張寶，得5塊大洋。

1939年9月8日，吃早飯時候，宋家川上空突然出現(xiàn)了40多架日寇戰(zhàn)機，遮天蔽日，飛得很低，發(fā)動機引擎聲音震耳欲聾，可把大伙嚇壞了。人們慌不擇路，紛紛四處躲藏。當時我才四歲，我大哥看見飛機來轟炸，一把背起我向后山上飛跑，卻弄丟了我手中的小喇叭，我哭嚷著要回去找。我哥大聲斥道：日本人來了，你不要命了？我那時候小孩子一個，哪里曉得日寇的兇殘？

好半天，日軍飛機呼嘯而過，沒有往下面丟炸彈。大家驚魂未定，感到莫名其妙。后來得知，不是日寇仁慈，而是此次任務是去轟炸延安中共中央機關(guān)總部。當日寇軍機再度返回宋家川時，大人們并不理睬，只有幾個小孩子站在墻頭上捂著耳朵仰頭看，日機“品”字型豎排組合，如同老鴉一樣從上空徐徐飛過。

1941年11月2日，日寇在玉皇頂上大炮的火力覆蓋下，出動三架飛機盤旋在陰霾的天空，一顆顆重磅炸彈凌空拋下，針對宋家川和石城一帶實施毀滅性打擊。日機走后，濃濃的硝煙籠罩整個天空，一時間難以散盡，天空中看不到一只飛鳥。

日寇盤據(jù)山西軍渡玉皇頂一帶，在近五年半的時間里，整日槍聲不斷，炮火連天，黃河沿岸群眾死傷難計其數(shù)。鄉(xiāng)親們白天不敢生火做飯，只能躲進山里，晚上不敢點燈，睡夢中驚魂不定。當時流傳下來幾句順口溜：玉皇頂上打大炮，吳堡石城剛探到。南門打了個稀巴爛，飛機給宋川丟炸彈……

罄竹難書日暴行

吳堡縣宋家川和山西軍渡隔河相望，黃河天塹成了秦晉軍民抵御日寇西犯陜甘寧邊區(qū)的戰(zhàn)略要地。1938年以來，日寇占領(lǐng)柳林后，在薛村駐扎有一個營的兵力;在距離軍渡不遠的李家垣駐扎一個連的兵力，武器精良，內(nèi)設(shè)騎兵隊;在玉皇頂部署了一個排的兵力，配備有火炮3門、輕重機槍4挺、步槍30多支，還在南梁山、李家垣、畔峁等沿山修筑碉堡，對峙宋家川八路軍河防部隊，用火炮頻繁轟擊黃河沿線，扼制秦晉渡口水運交通往來。

日本兵常常到各村莊催糧要款，殺人放火，欺壓百姓，搞得民不聊生，人民群眾處在水深火熱之中。日寇還在當?shù)亟⒕S持會，要求會長為皇軍提供花姑娘，初期一禮拜要一個，供日軍輪流奸淫。久而久之，維持會也無法應付，便暗中讓各村婦女給臉上涂抹醬油，日軍一見太臟便叫嚷：大大的糟！不能塞古，不能塞古的（日語）。爾后，小鬼子氣急敗壞地搶走牛羊，回到各個據(jù)點殺食。

村子里面的年輕人全部逃走了，剩下的只有七老八十的老婆老漢，沒有花姑娘了。鬼子便挨家挨戶搜尋，在李家垣村劫掠了一名20歲左右的女子李某，強為慰安婦，每天晚上被十幾個日軍輪流糟蹋。李某遭百般蹂躪后昏迷不醒，抬到娘家后奄奄一息，后用熱鞋底土法療治，才救回一命。

日寇的暴虐行徑，激起了人民群眾心中的怒火。1939年冬，一個日軍在柳林巷村光天化日下猥褻婦女時被打死。日寇怒氣沖沖地把整個巷村團團圍住，查不出人后，便放火燒了全村所有的房屋。天寒地凍時節(jié)，可憐的老百姓卻無家可歸。

日寇的長期盤據(jù)，使得河東的山西群眾受盡折磨，只能逃往河西避難。那些年，上至岔上，下至綏德石岔，到處可見逃亡的身影。難民們成群結(jié)隊，扶老攜幼，趁著夜色，從下山畔、李家溝、岔上沿河一帶偷渡。據(jù)估算，當時逃亡于宋家川、綏德石岔的人數(shù)不下五六萬人。面對此情此景，宋家川、棗林坪一帶群眾紛紛伸出援助之手，把僅有的食物、窯洞讓出來，與河東難民們患難與共、同仇敵愾。

日寇每日在河岸制高點上用機槍不斷掃射，一幕幕慘無人道的法西斯行徑，舉不勝舉，罄竹難書。吳堡馮家峁村一名10歲的小孩，去石城外爺家玩，跟隨大人下黃河邊揀柴時，被玉皇頂日軍槍擊，子彈從前腹部進去，后腰部穿出，又從胳膊上穿過，一槍四洞，血流如注，孩子當即不省人事。一次，我鄰居宋芳田老漢和兒子宋安富去山上耕種時，遭到玉皇頂鬼子重機槍的掃射，毛驢被打死。同日，日軍的一顆炮彈飛來，又將村民薛醉成炸成重傷。村民根本不敢去種地，造成大量土地荒蕪。沒有糧食，無法生存，鄉(xiāng)親們被逼逃離宋家川。

從1938年至1944年日寇盤踞玉皇頂期間，每天都進行隔河機槍掃射，炮轟宋家川渡口大小船只，造成多少年來“靠水吃水”的群眾無法生存，渡口后來被迫移至綏德縣石岔村，致使曾經(jīng)商販云集的宋家川渡口遭到嚴重破壞。宋家川村有個很有名氣的手藝人叫宋恩月，原是賣涼粉、碗、油旋燒餅的一把好手，一家人過得好光景。日本侵略者進攻開始后，他由此失業(yè)，一家人生活無法維持，只好以撿炮彈皮勉強度日。不料，他手上被有毒的炮彈皮感染，身上到處起泡潰爛化膿，痛癢難耐，折磨得生不如死，差點喪命。

秦晉聯(lián)手同抗日

為了防御日軍渡河西犯陜甘寧邊區(qū)，1937年11月，八路軍120師359旅718團奉命駐防宋家川，抵御日寇渡河進攻。團長文年生、政委帥榮迅速展開了緊張的戰(zhàn)斗動員和戰(zhàn)前練兵，周密部署河防兵力：1營為正面御敵部隊，駐扎在吳堡縣宋家川村，團部、政治部設(shè)在宋家川井溝宋應元家大院;2營為機動部隊，駐扎在宋家川和任家溝，兼巡防李家溝到岔上村沿線一帶;3營也為正面御敵部隊，駐防吳堡縣康家塔和綏德縣棗林坪一帶。同時，組織各營兵員加緊修碉堡、挖戰(zhàn)壕，構(gòu)筑防御工事。從吳堡縣岔上至綏德縣棗林坪黃河沿線，累計修筑交通戰(zhàn)道一千余條，碉堡500多座，形成了河防抗戰(zhàn)聯(lián)動網(wǎng)。

1938年春，日本人侵占了山西軍渡村和郝家津村一帶后，在南粱山、玉皇頂上拉設(shè)了鐵絲網(wǎng)，修筑了隔離壕、吊橋、碉堡、炮樓等大量工事，集中了不少兵力，炮口直接對準了宋家川軍事戰(zhàn)略目標。718團團部遷往吳堡縣張家焉村，在宋家川、石城重要戰(zhàn)略高地繼續(xù)修筑工事，嚴防小鬼子渡河侵擾，保障沿線群眾安全。

1938年5月，日寇從離石運來7艘橡皮船，在玉皇頂炮火的掩護下，從郝家津溝岔起渡，企圖向?qū)Π豆ミM。日寇的橡皮船劃至河心時，早已隱蔽在石城大橋溝下的八路軍戰(zhàn)士眾槍齊發(fā)，猛烈開火。橡皮船被擊中后，失去浮力，一個個日軍葬身于驚濤駭浪之中。經(jīng)過718團3營戰(zhàn)士們英勇頑強的奮力狙擊，日軍損失慘重，加之黃河浪高水急，洶涌澎湃，不得不宣告渡河計劃失敗。

1939年6月6日，日軍向棗峁（現(xiàn)今孟門）一帶進犯，企圖借道偷渡黃河。718團2營在河東黨組織協(xié)同下，與日軍激戰(zhàn)三晝夜，再次粉碎了日軍的渡河計劃。

1940年，由八路軍120師賀龍師長、政委關(guān)向應率358旅、新4旅、教導團，奉命駐防晉西北以來，所屬各部分別在臨縣、離石、保德、河曲等縣，成立了抗日救國聯(lián)合會、青救會、農(nóng)救會、婦救會等抗日救亡組織，組建了離石抗日游擊隊、抗日自衛(wèi)軍等軍事組織。離石游擊隊王隊長，在軍渡村、郝家津村和郭家山村成立了以郭子清為核心的黨支部，積極搜集情報，掌握鬼子的動向，經(jīng)常與河西八路軍保持往來。郭子清召集郝滿車、郝滿亮、郝開通、郝開門5人召開支部會議，決定派積極分子郝開門打入日軍內(nèi)部，搜遞情報;同時，推選郝滿車擔任抗日自衛(wèi)軍連長。

據(jù)現(xiàn)年93歲的郝忠安老人回憶，當時潛伏日寇內(nèi)部做情報工作的處境異常危險。為了保密，組織決定遞送情報時間設(shè)在夜半三更，聯(lián)絡(luò)員需從黃河偷渡過去。當接近八路軍河防部隊連部附近，點燃三根火柴為信號，方可通過哨卡將情報送達。1943年7月，358旅715團換防，接替宋家川的河防任務。軍渡地下黨情報人員與715團2營潘營長聯(lián)系密切，暗通情報，兩地軍民積極聯(lián)手，共同抗擊日寇。

玉皇頂上殺日寇

1944年，陜甘寧晉綏聯(lián)防司令部由山西河曲縣遷往興縣，政治部駐扎在神木縣賀家川。幾年來，在賀龍的英明正確領(lǐng)導下，鞏固了抗日革命根據(jù)地，隊伍也在不斷壯大，除了游擊隊，僅正規(guī)軍就有10余萬人。

隨著日寇侵華戰(zhàn)場的不斷擴大，加之太平洋戰(zhàn)爭的失利，日軍兵力嚴重不足。據(jù)地下情報員提供的消息說，玉皇頂只有5名日本兵把守。1944年7月初，賀龍司令員作出命令：由軍渡抗日自衛(wèi)軍配合離石游擊隊，全面清剿占據(jù)在玉皇頂?shù)娜湛堋?

接到命令后，離石游擊隊王隊長帶領(lǐng)16名精干隊員前往郝家津村，與郭子清等取得聯(lián)系，秘密商定攻打玉皇頂剿殺小鬼子的相關(guān)事宜。

當時，軍渡自衛(wèi)軍只有連長郝滿車配有一支手槍，其他人員根本沒有什么武器，都是拿鋤頭、棍棒的農(nóng)民。離石游擊隊也只有十來條槍。而玉皇頂四周有鐵絲網(wǎng)封鎖，還有隔離溝、吊橋，碉堡里鬼子有步槍有機槍有手雷，易守難攻。當時，715團駐守在李家溝至岔上黃河沿線，2營2連連長高錦茂是潘營長手下的驍將，郝滿車對其機智勇敢早有耳聞。為了徹底搗毀玉皇頂鬼子據(jù)點，特意把高錦茂從河西邀來指揮此次戰(zhàn)斗。

農(nóng)歷六月二十二日傍晚，高錦茂帶一名警衛(wèi)員，乘小船從李家溝直渡對岸龍堡，與郝滿車和王隊長接上頭，商定于第二天采取行動，盡可能不動用槍。如果硬打，勢必會驚動駐扎在附近李家垣的日軍。

這次戰(zhàn)斗是離石游擊隊和軍渡自衛(wèi)軍聯(lián)合作戰(zhàn)，高錦茂連長據(jù)此制定了作戰(zhàn)方案：一是由郝滿車帶領(lǐng)軍渡自衛(wèi)軍直攻玉皇頂日軍據(jù)點，自己扮成自衛(wèi)軍隊員協(xié)助指揮;二是由王隊長率領(lǐng)的離石游擊隊在郝家津溝內(nèi)設(shè)伏，準備阻擊日軍追擊;三是命令警衛(wèi)戰(zhàn)士和船只在棗峁河堤待命，策應我方從玉皇頂下來的后撤人員。

那些年月麻雀特別多，一群一伙地飛來飛去，可把糧食糟蹋結(jié)實了。為了驅(qū)趕麻雀的侵擾，母親和我天天都去照看東山的那片谷子。二十三日那天午時，我正在谷子地里拿著竹竿趕麻雀時，無意望見遠處玉皇頂山下人頭攢動，軍渡到南梁的山路上有很多人在活動，還有很多人從溝口山小路朝玉皇頂方向而上，郭家山也有人在合圍玉皇頂。

在玉皇頂日軍據(jù)點內(nèi)，內(nèi)應郝開門準備了花生米、炒雞蛋、水果和一壇汾酒，陪同兩名日軍在飲酒。一名小鬼子喝得大醉，另一名還不很醉。郝開門見時機差不多了，就給自衛(wèi)軍發(fā)出了動手的信號。隱藏在外面的郭子清、郝滿車、郝補生魚貫而入。郝補生從后背將一個班長模樣的鬼子胳膊扭住，喝令其繳械投降?？赡莻€日本兵力氣很大，掙脫了郝補生的雙手，混亂中朝對面與另一個鬼子搏斗的郝開門胸部開了一槍。自衛(wèi)軍郝滿亮、郝開通等隊員一擁而上，將這個鬼子按到在地。可是小鬼子手上拿槍，仍在負隅頑抗。郝補生用槍托在其頭上戳了幾下，隨后才將他捆綁起來。這時，另一名鬼子也被自衛(wèi)軍捆綁得結(jié)結(jié)實實。這邊槍聲一響，驚動了那邊正在伙房的另三個小鬼子，他們咆哮著持械跑來增援。高錦茂和郝滿車兩人看到情況危急，“呯呯”兩槍，擊斃了兩名鬼子。剩下的那個鬼子見勢不妙，掉頭逃進了地下室，拒不投降，不時往外扔幾顆手雷，其中一顆手雷就在幾名自衛(wèi)軍身旁爆炸，炸傷了隊員郝忠蛇的胳膊，使得自衛(wèi)軍一時無法近前。

很快，駐扎在李家垣的日本鬼子聽到槍聲，立刻分兵兩路增援玉皇頂，一路抄李家垣小路而來;另一路是十多個騎兵，手中揮舞著戰(zhàn)刀從太軍公路急速而來。日寇騎兵隊追至郝家津溝岔時，遭到了離石游擊隊的阻擊，手槍、步槍、手榴彈一齊開火。鬼子被突如其來的伏擊打得人仰馬翻，倉皇逃竄。

玉皇頂一戰(zhàn)，擊斃鬼子兩個，活捉兩個，拒捕漏網(wǎng)一個。繳獲日軍手槍1支、步槍5支，輕機槍1挺，子彈萬余發(fā)。自衛(wèi)軍郝忠蛇受傷，郝開門不幸犧牲。

擊退鬼子后，郝滿車宣布自衛(wèi)軍各回各村。王隊長帶領(lǐng)游擊隊返回棗峁村。高錦茂、郝滿車、郝補生、郭子清押著兩個日本兵和繳獲的槍彈，從棗峁渡河，返回李家溝連部。

第二天，吳堡縣政府組織秧歌隊，在宋家川召開慶功大會。郝滿車連長向圍觀群眾介紹了玉皇頂戰(zhàn)斗的經(jīng)過，縣長張鵬圖講話說，日寇欺壓老百姓的日子快過去了，日本帝國主義即將滅亡，勝利是屬于我們的！不幾日，山西地龍堡村也舉行了慶祝大會，鄉(xiāng)親們喜氣洋洋，奔走相告，拿出水果等食物，犒勞抗日勇士們。

玉皇頂據(jù)點被搗毀后，小鬼子再無來犯。從此，宋家川、棗林坪、軍渡、郝家津黃河兩岸群眾人心安定，軍渡渡口恢復了正常貿(mào)易，逃離數(shù)年的窮苦難民們陸續(xù)返鄉(xiāng)，迎著曙光開始重建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