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圖片>>>叢義哲

法屬留尼汪冒險家最后的絕世天堂

撰文/圖片>>>叢義哲

一座擁有火山、冰斗、瀑布群、黑沙灘、玄武崖、熱帶森林，盛產(chǎn)香草、美女與朗姆酒的魔幻海島，一個彌漫無盡詩意、遍布地質(zhì)奇跡、極度適合各種冒險狂們的理想國。用“驚艷”形容留尼汪并不過分，因為每一次選擇，都如此驚心動魄。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島嶼，上帝也不例外。

三百萬年前的某天，他突發(fā)奇想地讓一座不知名的火山?jīng)_破印度洋，用橫流的熾烈?guī)r漿肆意激蕩著冰冷的海水，開始有規(guī)律地構(gòu)建起一片全新陸地的輪廓 包括地理大發(fā)現(xiàn)時代的探險家在內(nèi)，多數(shù)人都忽略了這個隱沒在馬達加斯加與毛里求斯之間的圓點——這個法國海外省，一座擁有火山、冰斗、瀑布群、黑沙灘、玄武崖、熱帶森林，盛產(chǎn)香草、美女與朗姆酒的魔幻海島，一個彌漫無盡詩意、遍布地質(zhì)奇跡、極度適合各種冒險狂們的理想國。用“驚艷”形容留尼汪并不過分，因為每一次選擇，都如此驚心動魄。

上帝俯瞰時，我在盤旋提升的飛機里暗自祈禱

想領(lǐng)略留尼汪的神韻，就必須追隨上帝的腳步，從天空開始。而搭乘私人直升機360°環(huán)島巡游是近距離撫摸她最好的姿勢，沒有之一。留尼汪并不大，但高低錯落的復雜地形造就了超過200多種變化多端的局部微氣候，幾乎所有的大自然屬性都集中在這座63×45公里長寬的小島上，以至于天氣預報宛若笑談。人們習慣通過經(jīng)驗和肉眼判斷，遠方的那朵云，什么時候會變成一片云，又會在什么時候飄到哪里

剛起飛，老天爺就開始變臉了。一會兒是匆匆疾馳的過路雨，一會兒是快速移動的濃霧，一會兒又是棉花般厚重的云層，顛簸的氣流讓我壓根不敢直視機長年輕英俊的臉。直到飛臨冰斗上空，一切才總算穩(wěn)定下來。我的下方是一個異常醒目的“三葉草”，這些傷疤一樣的天然大地塹全拜最早沖出海面的內(nèi)日峰（Piton des Neiges）所賜。作為留尼汪島的始作俑者，這座火山不知疲倦地連續(xù)噴發(fā)了幾十萬年，才把地下部分“吐”得精光。這導致周圍空空如也的陸地不斷下沉，經(jīng)年累月的風化與侵蝕后，終于誕生出冰斗（cirque）這般世間罕有的地質(zhì)奇觀。兩萬年前的某天，內(nèi)日峰終于大徹大悟，收斂起暴虐的性情，把繼續(xù)創(chuàng)造陸地的衣缽毫無保留地傳給了自己的手足——富爾奈斯火山（Piton de la fournaise）。之后，它正式進入休眠期，成為一座緘默不語的死火山——也是印度洋上的最高峰。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島嶼，上帝也不例外。想領(lǐng)略留尼汪的神韻，就必須追隨上帝的腳步，從天空開始。而搭乘私人直升機360°環(huán)島巡游，是近距離撫摸她最好的姿勢，沒有之一。

穿梭在兩座火山形成的時空疊嶂間，三座冰斗裹挾著連綿的森林與湖泊，讓我對通天的翠綠色產(chǎn)生了某種錯覺。從火山洞（Iron hole）鉆過去，奔涌而下的瀑布群沖出峽谷直掛山間，這種冷不防與人狹路相逢的酷勁兒，也只有在千米高空才能感同身受。熱衷“秀技”的機長開得興起，大概早就忘了Charlotte之前的叮囑，不動聲響地拉起駕駛桿，一個90°的急速提升，倏地從內(nèi)日峰山巔一躍而過，遲緩地在空中凝固幾秒后，便肆無忌憚地突然急轉(zhuǎn)直下，不顧我發(fā)自肺腑的絕望呼喊，甩出一條優(yōu)雅的拋物

最佳季節(jié)

留尼汪島位于東四區(qū)，比中國北京時間晚4個小時。地處南半球，為熱帶氣候，靠近印度洋而氣候溫和。9月至次年2月是最溫暖濕潤的季節(jié)，最適合出行。

如何到達

目前，從北京、上海、香港出發(fā)，可搭乘毛里求斯，經(jīng)毛里求斯轉(zhuǎn)機抵達留尼汪。每日從毛里求斯到留尼汪島的航班有10多班，航程僅需45分鐘。

簽證辦理

2014年8月起，法屬留尼汪島正式對中國護照免簽15天（目前還不允許自由行，必須由當?shù)卣付ǖ穆眯袡C構(gòu)代為辦理通關(guān)文件）。您可向法屬留尼汪島旅游局在中國的官方合作伙伴“香草假期”咨詢或登陸www.vanitrip.cn。線，一頭栽進隱沒在山谷中的漆黑里 生死攸關(guān)的瞬間，遠方尖聳的圓形火山毫無保留地展露出它所有的質(zhì)地，用兩道罕見的環(huán)形彩虹，毫不遲疑地拯救了我所有的驚恐與錯愕。我多想上帝讓眼皮下的富爾奈斯火山現(xiàn)在就冒起濃煙，咆哮沖天一番。對任何人而言，直面火山爆發(fā)都是千載難逢的。何況，按照當?shù)厝说牧曀祝灰鹕絿姲l(fā)，大家必定會掙破頭去買樂透。可是，它就這么安靜地矗立著，任憑直升機在她頭頂反復盤旋。顯然，我的運氣還不夠好。

上帝發(fā)怒時，我在火山與熔巖間自由穿梭

至今仍處在活躍期的富爾奈斯火山，門神般牢牢占據(jù)著島嶼的東南角。她是法國的第一座火山，也是世界上最年輕的火山之一，50萬年前才橫空出世。自1640年起，這座海拔2631米的龐然大物進入了“生理亢奮期”，每隔若干年，便脾氣暴躁地用幾波驚人的橙色巖漿恐嚇隔壁的印度洋，至今已鬧騰了足足170多次。2007年4月，富爾奈斯火山連續(xù)噴發(fā)了一個月，火浪伴著巖漿，順高山蔓延層層森林，一路沖向大海，光芒四射的火焰，幾乎照亮了整座島嶼。因為異?；钴S與兇猛，這次噴發(fā)被譽為人類歷史上十大最劇烈的火山噴發(fā)之一；201 0年，富爾奈斯火山與內(nèi)日峰、冰斗和峭壁一起，正式被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遺產(chǎn)名錄。對所有人而言，它是一道巔峰，而你必須跨越。

從西海岸前往火山的通道儼然就是一部公路電影，層層遞進的景致在蜿蜒的征途上不斷上演著移步換景的戲碼：一會兒是草場如茵、奶牛嬉戲的瑞士田園，一會兒是沙灘、陽光、碼頭與小鎮(zhèn)林立的法國“蔚藍海岸”，一會兒是低矮草甸和灌木簇擁下的非洲原野 最終，由褐色火山石構(gòu)建的荒涼地貌成片地出現(xiàn)，作為這片區(qū)域的統(tǒng)治者，它們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歡迎來異星！

厚重的銀色云層壓迫著陸地，薄霧毫無征兆地從周圍的懸崖下涌上來，包裹著所有“偏向火山行”的車輛。Charlotte緊盯著前方，緩慢地在云霧繚繞的仙境中移動。沖出道路的盡頭，只一瞬，驕陽宛若甘道夫手中的魔杖，我的眼前光芒萬丈——被黝黑的山巒簇擁著的，是一片夾雜著各種紅色紋理的火山巖平原，一條孤零零的土路筆直地通往遠方的火山。所有人都停在這里，空望著快速移動的云和彼端這幅魔幻奇景。

火山徒步是留尼汪最成熟的戶外探險路線，從停車場前的觀景臺一路下行，有些陳舊的木質(zhì)棧道沿著懸崖修筑，滑下去就得粉身碎骨，但令人屏息的美誘惑著所有人。半個鐘頭后，我平安無恙地降臨谷底平原，站在凝固著火山熔巖形成的波濤起伏的巖脊上，只剩下震驚與艷羨。眼前的環(huán)形山，就是一座由大小不一的紅色火山熔巖堆積而成的山丘，零星鉆出幾株頑強生長的植物，證明這里盡管條件惡劣，卻無法阻擋生命的延續(xù)。正因為有著月球般荒涼的地貌，1969年，美國航空航天總署在制作阿波羅登月計劃的官方宣傳片時，曾將部分鏡頭選在這里取景。他們堅信，這就是他們心目中的月球。沒準兒阿姆斯特朗就是在這里留下了那著名的“人類一大步”，反正40多年前的那些虛實，早已真?zhèn)坞y辨。據(jù)說《星球大戰(zhàn)》最新一集在此秘密拍攝，也許我真應該戴上黑武士頭盔一頓自拍，假裝在納布星散步。

上帝游泳時，我在時光凝固的深海中與鯨共舞

被印度洋包圍的留尼汪是幸福的。

在清澈的瀉湖中浮潛，延綿的珊瑚礁會提醒你，它們僅是屬于自然的雋永；在被評為世界最佳的“圣勒左手”（Gauche de Saint-Leu）沖浪，你得決絕地面對自己的無畏和滔天的巨浪；人人都能包船出海釣魚，健碩的馬林魚、劍魚、金槍魚和梭魚如影隨形，就算想跟鯊魚較勁，也會有專業(yè)的海釣大師為你保駕護航。當然，那只是圖一樂子，真釣上來鯊魚，合影留念之后還得乖乖放生。否則回港后，船長會毫不猶豫地把你交給警察，哪怕半個鐘頭之前，他還跟你一起碰了香檳，稱兄道弟。盡量維系海洋的平衡，可以跟它玩耍，但絕不冒犯——在這點上，生活在留尼汪的人們謹慎地遵守著自然法則，從來都不會越雷池半步。

每年七月到十月，人們扎推般涌向深海。天真浪漫的情侶們熱衷追逐海豚，那真是一種神奇的生物，它們成群結(jié)隊地潛伏在水中，遠遠地跟著你、調(diào)戲著你的耐性，在你放棄的一剎那，突然躍出水面，留下一道道完美的弧線。足夠幸運的話，不出海也能撞到某些龐然大物——這個星球上最壯觀的座頭鯨群之一，從非洲東海岸一路游來，短暫駐足后，最終抵達遙遠的南極。

火山島獨特的地質(zhì)特征，讓留尼汪周邊的海域有了各種深潛的可能，板塊碰撞處形成了無數(shù)落差巨大的海溝與懸崖，為生物多樣性提供了天然的保證。全副武裝翻身入海后，視線之外，那是另一個寂靜卻并不孤獨的星球：彩鰻、海鯰、鸚嘴魚優(yōu)雅地展現(xiàn)著傲嬌的身段，尼莫小丑自信又嬌艷地從我眼前游過。也許是被閃光燈激怒了，紅色大海章對我的鏡頭始終充滿敵意。只有操著六對復眼的彩蝦，一直躲在洞穴的出口按兵不動。它的前爪有麻痹神經(jīng)的毒素，盡管并不致命，我還是小心翼翼地隔著鏡頭跟它八目相持，最終逼得它轉(zhuǎn)身落跑 成群結(jié)隊的座頭鯨，沿著由生物信息組合而成的固定線路，每年都會從寒冷的南極大陸遷徙而來，選擇溫暖的海域避冬。20米的水下是一片近乎透明的世界，它們并不在意手持各種專業(yè)設(shè)備的陌生人，即便僅僅相隔數(shù)米，還是會一如既往地保持著嬉戲、求偶、纏綿、繁殖與游蕩的姿態(tài)，像是剛剛脫韁就撒了歡的大塊頭寵物。在鯨群中反復游弋了幾圈，我終于鼓起勇氣向一頭領(lǐng)航鯨靠攏——對于第一次面對座頭鯨的潛水者，它們實在太像是從深海浮出的巨獸。Peta在我前方擺弄著攝像機，吸引著Samy的注意。我趁機偷偷溜到一旁，拍下了他和她的合影：一頭鯨魚優(yōu)雅地擺動著尾巴，露出溫順與天真的氣質(zhì)。她的遠方，是一片沒有盡頭的深藍，與一群充滿敬畏、啞口無言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