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丹
(中南民族大學 外語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4)
阿梅麗?諾冬的身份探析之旅
——解讀《聞所未聞》
陳 丹
(中南民族大學 外語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4)
《聞所未聞》(Ni d’Eve ni d’Adam)是阿梅麗·諾冬的第三部描寫日本生活的自傳體小說。在向讀者講述了自己在日本的幼年時光、在日企里的職場遭遇之后,她描寫了和日本男子的愛情故事。在2007年,這部作品獲得了龔古爾文學獎、雷諾多文學獎以及花神文學獎。
筆者認為這部作品看似描寫的是愛情故事,其實更多的是諾冬對自我身份的探析之旅。作為一個“無國界作家”,身份是最困擾諾冬的問題,在她返回日本尋找自己身份的時候,與日本男子倫理相識相戀。在與這位日本男子相互交往的過程中,她體驗著日本人的真實生活,不斷地尋找著自己的真實身份。
本文將從身份的迷失、找尋自己、逃離與寫作這三個部分來解讀《聞所未聞》這部作品,探析阿梅麗·諾冬自我身份的追尋之旅。
(一)童年的記憶
諾冬于一九六七年出生在日本神戶,由于父親任比利時駐日本大使的緣故,她在那里度過了五年的童年時光。因為這段幸福的童年生活,她認為自己“曾經(jīng)是個日本人”。[1](P41)她總是在懷念“生活在美與寵愛之中”的童年,懷念在神戶的田園生活,“從零歲到五歲,我生活在日本一個田園般的地方……我想,因為這個原因,我對那個時刻才記得這么清楚。我很想回憶起來。”[1](P141)
除了神戶的景色,童年時的保姆西尾太太也是她一直想念的。這位日本奶媽把諾冬當作親生女兒般地疼愛,給她做好吃的日本傳統(tǒng)食物,給她講日本的傳統(tǒng)與神話故事。她對諾冬的愛與關(guān)注,讓諾冬慢慢地愛上了日本與日本文化?!爸灰矣星笥谒?,她會隨時放下手中的活,把我抱在懷里,愛撫我,給我唱歌,唱的是柔夷和盛開的櫻花?!保?](P41)諾冬在與西尾太太的交流中,學會了說日語。日語的啟蒙與學習,讓她與日不落帝國的聯(lián)系更加緊密,記憶更加深刻。
(二)成年的孤獨感
父親外交工作的緣故,諾冬跟著父親輾轉(zhuǎn)多國生活。可是在每個國家生活的時間都不長,只能生活在家庭這個圈子里。在一次訪談中,她提到:“從十歲到二十歲,我不想孤獨,卻孤獨得不得了,我因此痛苦極了……”[1](P120)
諾冬十七歲時和姐姐回到祖國比利時,“我們倆第一次孤孤零零地呆在布魯塞爾,我們的祖國并不真的想要我們。”[1](P121)在布魯塞爾自由大學攻讀羅曼語文學的她發(fā)現(xiàn):她無法在比利時的文化和生活里找到自己的位置,“當時,我不知道怎樣與年輕人聊天,不知道搖滾樂隊是怎么回事??傊?,我一無所知。結(jié)果,誰都對我不感興趣?!保?](P136)這種強烈的文化落差,讓她很難融入到比利時年輕人的思維方式和生活方式中。“我非常孤獨,因為我無法與西方的年輕人溝通”。[1](P136)
沒有朋友的大學生活,讓她被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感所籠罩,讓她開始對自己的身份產(chǎn)生了困惑。她的內(nèi)心渴望被認同被授受,但是在現(xiàn)實生活中卻無法實現(xiàn)。對自我身份的這種焦慮,讓她格外懷念童年時期的生活。當?shù)氐娘L土人情,一直陪伴她的日本保姆,都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些剪不斷理還亂的情結(jié)讓諾冬對日本有著一種特殊的情感。
在比利時生活的孤獨感讓諾冬在大學畢業(yè)后的急切地重返日本。她在《聞》的開頭部分寫道:“一九八九年一月三十日,我成年后的第十天。自從得知要回去之后,每天早上拉開窗簾的時候,我都發(fā)現(xiàn)天是那么藍?!彪m然十分清楚自己的比利時國籍,可是在她的內(nèi)心,日本才是她的故鄉(xiāng)。在《聞所未聞》這本小說里,諾冬從語言、食物、日本人身份去找尋自己,她渴望找到一個確定的身份,而不是在東方世界和西方世界的邊緣游離。
(一)日本語言
“學習日語最好的辦法似乎是去教法語?!边@是《聞所未聞》開篇的第一句話。童年時的諾冬,在與她的日本保姆的交往中慢慢學會了日本語,因為五歲時離開了日本,她都沒有再使用過這種語言。日本語始終將諾冬和日本緊密聯(lián)系著,所以當她重回日本,她便積極從自己的“童年記憶中重新激活這種語言”。[2](P3)諾冬選擇了兩種方式來學習日語:一種方式就是通過一對一的教授法語來提高自己的日語水平,這便是《聞》中的諾冬和倫理相識的起因,另外一種方式是報名課堂學習。
在學習日語的過程中,諾冬非常地積極、主動,在日語表達方面取得了驚人進步:“我想盡量提高自己的日語水平。每當有什么細節(jié)不明白,我就毫不猶豫地舉手?!保?](P32)日語的努力學習,一方面是為了更好的融入到日本社會和日本生活中,另一方面是童年時的記憶讓她覺得學習這種非母語語言成為了她的命運:“對我來說,日語是一個真正的例外,我試圖用命運來解釋。”[2](P71)
(二)日本味道
在許多文學作品中,作者對故鄉(xiāng)的思念,常常通過故鄉(xiāng)的食物和兒時所記憶的味道來表(三)日本人身份
現(xiàn)。諾冬尋找并描寫著記憶中的味道:“白菜、蝦和姜混在一起的味道把我?guī)Щ亓耸昵?,當時,我親愛的西尾奶媽也給我做過同樣的東西。后來,我就再也沒有吃過這菜?!保?](P17)在日本朋友家里做客時,當她聞到熟悉的味道,她的反應十分強烈:“我?guī)е鴳雅f之情使勁地吸著酸李、醋、清酒和大豆的味道,好像在紙盒里吸毒。”[2](P17)在這本小說里,她毫不掩飾地表達了自己對日本食物的喜愛?!叭毡静撕芮宓?,這是眾所周知的。”“我喜歡刺身和壽司?!保?](P55)所以,比利時國籍的她卻不愛西方食物,男友為迎合她的口味,精心為她準備了瑞士火鍋,可是她“很快就厭倦了這一現(xiàn)代火鍋”。在她眼中,日本的菜肴是精致的,而男友吃的意式加美式的色拉米腸,就是“惡果”。
雖然擁有比利時國籍,可是諾冬在心理上一直傾向于自己的日本人身份。她童年時期的美好記憶和在比利時的孤獨感,讓她一直憧憬著大學畢業(yè)后重返日本的生活,她認為日本才是真正合適她生活的地方。同時,她也意識到日本身份很難獲得:“要有日本國籍,僅僅是出生在這里是不夠的。沒有哪個國籍這么難得到?!保?](P16)
在書中,諾冬描寫了她和日本男友登富士山的情形。在她的筆下,登富士山不再是日本名勝景點的“到此一游”,而是一次證明自己日本人身份的考驗:“富士山,那是我的夢想……極其渴望成為日本人的我,把這次登山看作是一場身份證明?!保?](P84)
在登山途中,她變身“查拉圖斯特拉”,擁有巨大的能量,飛快地向山頂奔去。她從自己的超能力中意識到:“我生來就是比利時人。出身于平原地區(qū)卻屬于瑣羅亞斯德的一員,這是對你的嘲弄,讓你成為一個雙重間諜?!保?](P87)從她的身體特征來看,她始終是一個白皮膚,藍眼睛的歐洲人。但是在心理上,她對日本有著深厚的感情,她希望自己能夠被日本接受和承認。因此她的內(nèi)心始終充滿了對自我身份的焦慮。
諾冬在學習語言、品嘗日本食物、尋求日本人身份方面不斷的嘗試和努力,想要得到日本這個“理想家園”的肯定和接受。可是最后,她還是以逃跑的方式宣告了她身份探尋之旅的失?。骸半x開這個我所愛的國家,又是以這樣方式離開,我真的感到有些失望。”[2](P174)逃離后的她,用寫作來表達自己:“我會寫很長時間?!保?](P178)諾冬通過文學創(chuàng)作來確認自己的身份,緩解自己的身份焦慮狀態(tài),或許,這是“無國界作家”最好的表達方式。
[1][比]阿梅麗.諾冬.許永健譯.管子的玄思[M].海天出版社,2002.
[2][比]阿梅麗.諾冬.胡小躍譯.聞所未聞[M].人民文學出版社,2011.
[3]張丹.在《誠惶誠恐》中快樂[J].西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科版),2008(10):6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