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鐘聲養(yǎng)活一口鐘
是時鐘,養(yǎng)活一座鐘樓
鐘聲,每次準(zhǔn)點(diǎn)響起
一記,一記,又一記
最后的音尾
與歸鴻似是而非
與奔駟貌合神離
有時,它也用月蝕咳嗽
有時,它也用閃電僭越
這圓頭圓腦的神
每一記,是它伸過來的長勺
總是從我的體內(nèi)舀走些什么
這神性的黃金箸
一記,一記,又一記
敲下一場大雪來
又落在誰的頭頂
街面上,雜音如煙
鐘聲的面孔始終高潔
向前的列車在做減法
向前的列車在做減法
它直奔主題
一路刪減的風(fēng)景
如棄敝履
一個又一個站名
就像一路纏綿的風(fēng)聲
更像親人的招呼
不斷有人到站下車
他們的背影匆忙
但都耐看
又一個站名。這樣的減法
戛然而止
我終被減到一個遙遠(yuǎn)的月臺上
不一會,列車依然前行
留在硬臥上的孤寂,我
遙感到了它遲遲不散的體溫
靜器的光芒
一對鴛鴦,游到琺華器皿上
就再也不走了
荷花的紅彩
荷葉的藍(lán)彩
業(yè)已映照幾個朝代
艷影清漣,漾的都是水禽紋
靜器的光芒,罩在自己的懷抱里
我與它隔著一闕寧靜
互相打量,又恍如隔世
荷花身子下的綠水,分明是一闋
經(jīng)典古詩詞的源流
一對鴛鴦,不動聲色
仍然談著舊時的戀愛
空著的酒杯
是謝幕還是登場
時間好似被誰喝掉
一只空酒杯
用它的透明
交出它的堅守
最后的一雙筷子
鋪成軌道
空酒杯沒有告別的意思
星光倚著弧形的杯壁
卻不能走進(jìn)它的心底
沒有酒水的杯子
還是酒杯么?
它沒有遮掩
只是不知道它在將緘默
逼出還是留在體內(nèi)
它的靜,小小量具的靜
讓內(nèi)心狂野、腳步踉蹌的世界
愣怔了一下,爾后不知所措
作者簡介:
張大勇,江蘇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鹽城市作家協(xié)會理事。寫作多年?,F(xiàn)居江蘇阜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