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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韻”的歷史演進與美學意蘊

        2015-09-29 07:48:18管才君
        文藝評論 2015年2期
        關鍵詞:氣韻范疇陰陽

        管才君

        “氣韻”的歷史演進與美學意蘊

        管才君

        氣韻是重要的中國古典美學范疇,具有深厚的歷史積淀和鮮明的民族特色。曹丕首次提出“文以氣為主”,氣作為重要的文論范疇正式得以確立,與此同時,韻開始大量使用于人物品藻,亦成為重要的審美范疇,兩者的結合構成了氣韻這一新的復合型審美范疇,進而成為藝術創(chuàng)作的最高準則。氣韻歷來為世人所重,在歷代畫論、文論、書論中有著廣泛使用,歷史影響巨大。氣韻之所以能夠成為藝術的最高標準并廣受推崇,原因就在于其內在的深厚美學意蘊。氣韻的美學意蘊來自氣與韻,主要體現(xiàn)為生命精神、節(jié)奏韻律、形神兼?zhèn)淙叩挠袡C統(tǒng)一。

        一、“氣韻”的歷史演進

        氣韻第一次出現(xiàn)是南朝齊謝赫的《古畫品錄》:“六法者何?一、氣韻生動是也;二、骨法用筆是也;三、應物象形是也;四、隨類賦彩是也;五、經營位置是也;六、傳移模寫是也。”其后,南朝梁蕭子顯也講氣韻,《南齊書·文學傳論》:“文章者,蓋情性之風標,神明之律呂也,蘊思含毫,游心內運,放言落紙,氣韻天成?!边@兩論一說繪畫,一說文章,構成了氣韻作為全新的審美范疇在魏晉南北朝的勃興。此后,氣韻的發(fā)展大體沿襲這一路徑,體現(xiàn)為在歷代畫論、文論、書論中的全面深化和大量使用。

        歷代畫論均以“氣韻”為根本。唐代張彥遠對氣韻推崇備至,其《歷代名畫記》有集中表述,“至于臺閣、樹石、車輿、器物、無生動之可擬,無氣韻之可侔,直要位置向背而已”,“所以氣韻雄狀,幾不容于縑素,筆跡磊落,遂恣意于墻壁”。他也用氣韻來品評畫家藝術成就,如評王韶應“畫鬼神,深有氣韻”,僧智瑰“善山水、鬼神,氣韻灑落”,陳恪“工山水,師張鄭,有氣韻”。宋郭若虛《圖畫見聞志》卷一:“六法精論,萬古不移。然而骨法用筆以下,五者可學。如其氣韻,必在求知,固不可以巧密得,復不可以歲月到,默契神會,不知然而然也……人品既已高矣,氣韻不得不高;氣韻既已高矣,生動不得不至。所謂神之又神,而能精焉。凡畫必周氣韻,方號世珍?!泵魍跏镭憽端囋坟囱浴犯戒洠骸叭宋镆孕文橄?,氣韻超乎其表;山水以氣韻為主,形模寓乎其中,乃為合作。若形似無生氣,神彩至脫格,皆病也?!鼻妩S越《二十四畫品》:“六法之難,氣韻為最,意居筆先,妙在畫外。如音棲弦,如煙成靄。天風冷冷,水波滯潴。體物周流,無小無大。讀書萬卷,庶幾心會。”清唐岱《繪事發(fā)微·氣韻》:“畫山水貴乎氣韻。氣韻者非云煙霧靄也,是天地之真氣。凡物無氣不生。山氣從石內發(fā)出,以晴明時望山,其蒼茫潤澤之氣,騰騰欲動,故畫山水以氣韻為先也?!鼻妪徺t《柴丈畫說·畫家四要》:“先言筆法,再論墨氣,更講丘壑;氣韻不可不說。三者得則氣韻生矣,筆法要古,墨氣要厚,丘壑要穩(wěn),氣韻要渾。又曰:筆法要健,墨氣要活,丘壑要奇,氣韻要雅。氣韻猶言風致也?!?/p>

        在中國古代文論中,氣韻或指作品顯示出的作者精神氣質,或指作品顯示出的作者情感、意緒之生命精神,或指作品中的人物、景象顯示出的精神氣質、生命意味。宋人魏慶在《臞翁詩評》中以“氣韻”解析詩人詩作的生命情調,《詩人玉屑》卷二:“因暇日與弟侄輩評古今諸名人詩:魏武帝如幽燕老將,氣韻沉雄;曹子建如三河少年,風流自賞;鮑明遠如饑鷹獨出,奇矯無前?!鼻逋鯄鄄惨詺忭嵳撛姼柚械纳檎{,《小清華園詩談》卷上:“何謂氣韻?曰:如張睢陽巡之‘岧峣試一臨,虜騎附城陰。不辨風塵色,安知天地心。門開邊月近,戰(zhàn)苦陣云深。旦夕更樓上,惟聞橫笛音’(《聞笛》)。及祖員外詠之‘燕臺一去客心驚,笳鼓喧喧漢將營。萬里寒光生積雪,三邊曙色動危旌。沙場烽火侵胡月,海畔云山擁薊城。少小雖非投筆吏,論功還欲請長纓’(《望薊門》)是也。”“氣韻”在后來的詩文批評中不僅指顯示生命活力、內在精神,而且指藝術形象的生動傳神和生命意味的綿長不絕。宋陳善《捫虱新話》上集卷《文章以氣韻為主》:“文章以氣韻為主,氣韻不足,雖有辭藻,要非佳作也。乍讀淵明詩頗似枯淡,久久有味。東坡晚年酷好之,謂李杜不及也。此無他,韻勝而已。”明胡應麟以氣韻評人物,其《少室山房筆叢九流緒論下》曰:“劉義慶《世說》十卷,讀其語言,晉人面目氣韻,恍惚生動。而簡約玄澹,真致不窮,古今絕唱也?!薄懊婺俊保宋镏蚊?;“氣韻”,人物的風度神韻,胡應麟謂《世說新語》的語言雖簡約玄澹,描繪人物卻栩栩如生,形神兼?zhèn)?,不僅繪其形貌,而且傳達出其內在精神氣質,揭示其生命意味且余味無窮。清方東樹認為氣韻即氣味與態(tài)度風致,《昭昧詹言》卷一:“讀古人詩,須觀其氣韻。氣者,氣味也;韻者,態(tài)度風致也。如對名花,其可愛處,必在形象之外。氣韻分雅俗,意象分大小高下,筆勢分強弱,而古人妙處十得六七矣。”

        宋代之后,氣韻亦開始廣泛出現(xiàn)在書論之中。宋高宗《思陵翰墨志》曰:“高視闊步,氣韻軒昂,殊不究其中本六朝妙處,醞釀風骨自然超逸也?!彼未缎蜁V》評唐肅宗李亨“是宜書亦有家法,而其氣韻與能字者爭衡也”,評朱溫“行書字體,雖純熟,然乏氣韻,當是筆吏所書”,評謝靈運“然蕭散氣韻,則恐此不足盡之,徒能狀其奔放耳”。宋董更《書錄》:“李漢老跋云:申公作書,氣韻高絕,獨追二王,用意處視諸陸輩自鄶以下無譏焉?!泵魈兆趦x《書史會要》評蘇洵“工書法,律不足,氣韻有余”,評余應桂“楷書師歐陽,率更體,雖純熟,然乏氣韻”。明孫礦撰《書畫跋跋》三卷,其中文征仲跋《懷素自敘帖》認為用筆不同,氣韻特征差異明顯,“彼似羊毛筆書,此似兔毫筆書,以此氣韻稍別耳”。明項穆《書法雅言》專列“神化”一章,認為欲書必舒散懷抱,以入神化之境,“神化也者,即天機自發(fā),氣韻生動之謂也”。明潘之淙《書法離鉤》引山谷之語曰:“觀其筆意,右軍清真風流,氣韻冠映一世,可想見也。”明張丑《清河書畫舫》謂王獻之中秋帖“夫形似且失況,其精神氣韻欲得之難矣”,保母帖“精神氣韻,夐然不侔也”??梢哉f,氣韻在畫論、文論、書論中的廣泛使用,展現(xiàn)了其一經發(fā)生即有的勃勃生命力、創(chuàng)造力,其中內含的深厚美學意蘊更使其成為藝術創(chuàng)作的最高追求。

        二、“氣韻”的美學意蘊

        (一)氣韻是生命精神。中國古代傳統(tǒng)思維認為人的生命和精神是不可分割的統(tǒng)一整體,兩者不可分割,也不可偏廢,所以我們常用“生命精神”來涵蓋所有的生命特征,“由于中國人的審美視界是全整的、立體的,所以中國美學范疇往往超越種種美的形式的理性界定,在生命內涵上達到一致和共通”①。在筆者看來,生命精神是一個很大的概念,它包含了作為人的全部的本質力量,但也只有這一概念才能最大程度地涵蓋主體本質力量的范圍與意義。氣本身就是變動不居、運動不止的一個生命之體,“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老子認為世界萬物的產生是由陰陽二氣相互作用?!盾髯印ざY論》:“天地合而萬物生,陰陽接而變化起?!薄端貑枴り庩枒蟠笳摗罚骸瓣庩栒撸斓刂酪?,萬物之綱紀,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始?!标庩柖獾纳到桓校a生了宇宙萬物并推動著它們的發(fā)展與變化。漢代各家皆將氣規(guī)定為元氣,認為元氣是構成宇宙萬物和人類的形體與道德精神的唯一本原,董仲舒《春秋繁露·重政》:“元者,為萬物之本?!睎|漢何休《春秋公羊傳解詁》:“元者,氣也?!睎|漢王充《論衡·自然》:“天地合氣,萬物自生?!睔獬淙谟钪嬷?,氤氳滋養(yǎng)出世間萬物的生命形態(tài),具有明顯的彌散性、流動性和創(chuàng)化性,張載《正蒙·太和》:“太虛不能無氣,氣不能不聚而為萬物,萬物不能不散而為太虛?!彼郧f子斷言“通天下一氣耳”,氣決定了人的所有生命情態(tài),《知北游》:“人之生,氣之聚也。聚則為生,散則為死。”因此可以說,氣是主體生命力與精神氣度的統(tǒng)一,氣韻的生命精神主要來自于氣。在謝赫那里,“氣韻”之氣既是指主體生命力,也是指主體的個性、氣度等精神方面,劉綱紀就認為:“謝赫對‘氣’的理解既指生命的力量,也指人的精神、氣質的表現(xiàn),兩者是密切相聯(lián)的?!雹谝环矫妫瑲馐侨说纳?,葉朗說:“氣韻的氣……應該理解為畫面的元氣。這種畫面的元氣來自宇宙的元氣和藝術家本身的元氣,是宇宙元氣和藝術家本身的元氣化合的產物。這種畫面的元氣是藝術的生命?!雹哿硪环矫?,氣也與人的精神氣質緊密相關,徐復觀認為:“文學藝術中所說的氣,實際是已經裝載上了觀念、感情、想象力的氣,否則不可能有創(chuàng)造的功能……所以一個人的個性,及由個性所形成的藝術性,都是由氣所決定的?!雹艽送?,韻的意義有兩重,一是和諧韻律,二是神采風韻。陳傳席就認為:“韻”是“一個人的形體(包括面容)所顯露出的神態(tài)、風姿、儀致、氣質等等精神狀態(tài)的美。”⑤從這個角度看,韻亦與精神性的主體生命相貫通,也可以說,生命精神正是氣與韻和諧共生的關鍵性因素之一。

        (二)氣韻是節(jié)奏韻律。氣韻的節(jié)奏性、韻律性是氣和韻的內在屬性。中國人最根本的宇宙觀是“一陰一陽謂之道”,氣是陰陽的對立統(tǒng)一體,是一切運動變化的根源,《易傳·乾·文言》:“同聲相應,同氣相求?!薄兑讉鳌は缔o上》:“剛柔相推而生變化?!标庩栔畾庀嗷ヘ炌?,相互影響,處于和諧有序的運動之中,《管子·乘馬》:“春秋冬夏,陰陽之推移也;時之短長,陰陽之利用也;日夜之易,陰陽之化也。”《呂氏春秋·大樂》:“太一出兩儀,兩儀出陰陽。陰陽變化,一上一下,合而成章?!睔夥株庩?,宇宙才能創(chuàng)化,繼而顯示出節(jié)奏、旋律和樂感,“陰陽二氣化生萬物,萬物皆稟天地之氣以生,一切物體可以說是一種‘氣積’。這生生不已的陰陽二氣織成一種有節(jié)奏的生命”⑥,在宗白華的眼中,陰陽二氣之和諧運動創(chuàng)造了宇宙萬物,同時也創(chuàng)造了我們節(jié)奏化、音樂化的生命和心靈,而中國的藝術更是直取氣之生命節(jié)奏,“一片明暗的節(jié)奏表象著全幅宇宙的氤氳的氣韻,正符合中國心靈蓬松瀟灑的意境。故中國畫的境界似乎主觀而實為一片客觀的全整宇宙,和中國哲學及其他精神方面一樣”⑦。在他看來,氣韻的節(jié)奏性就來自于氣與韻的節(jié)奏性,氣韻生動就是要表現(xiàn)作品生命之氣生生不息的流動之美,“氣韻,就是宇宙中鼓動萬物的‘氣’之節(jié)奏、和諧。繪畫有氣韻,就能給欣賞者一種音樂感……中國的建筑、園林、雕塑中都潛伏著音樂感——即所謂‘韻’”⑧?!绊崱钡谋玖x是指音樂性的和諧律動,《廣雅》云:“韻,和也?!敝嘎曇舻墓?jié)奏和諧,有律動,旋律之意。先秦文獻無“韻”字,漢代碑文、銅器銘文中也無“韻”。漢末蔡邕《蔡中郎集》外集三《彈琴賦》:“繁弦既抑,雅韻乃揚?!笔家婍嵶?。曹植《白鶴賦》:“聆雅琴之清韻?!标憴C《演連珠》:“赴曲之音,洪細入韻。”嵇康《琴賦》:“改韻易調,奇弄乃發(fā)?!薄稌x書·摯虞傳》:“施之金石,則音韻和諧;措之規(guī)矩,則器用合宜?!本侵敢謸P頓挫的和諧音律、旋律。劉勰《文心雕龍·聲律》:“異音相從謂之和,同聲相應謂之韻。”即指聲音的旋律、韻致。總之,氣是一種運動的生命力或生命力的運動,是有節(jié)奏、韻律的,是流動的,韻本義就是指具有音樂性的音律、旋律,其自身的節(jié)奏和韻律是一種與生俱有的特質,氣韻的結合必然就會體現(xiàn)出一種運動的規(guī)律和節(jié)奏所產生的美感或韻律感。因此,宗白華斷言:“中國畫的主題‘氣韻生動’,就是‘生命的節(jié)奏’或是‘有節(jié)奏的生命’?!雹徇@一見解非常精到,中國的藝術無不符合陰陽變化之道,具有鮮明的生命節(jié)奏感、韻律感,體現(xiàn)為生生不息、創(chuàng)化流行之氣韻生動。

        (三)氣韻是形神兼?zhèn)?。許多學者都將氣韻釋為傳神。楊維禎在《圖繪寶鑒》序中則直接將“傳神”等同于“氣韻生動”:“傳神者,氣韻生動是也。”今之學者也多承認“氣韻”即“傳神”。葛路在《中國古代繪畫理論發(fā)展史》中說:“氣韻生動……要求表現(xiàn)出生動的精神和性格特征,尤其以筆墨氣韻強調精神氣質。”⑩葉朗也認為:“謝赫的‘氣韻生動’的命題,同顧愷之‘傳神寫照’的命題一樣,包含有老子美學的影響。”?袁濟喜《六朝美學》說:“所謂‘氣韻生動’就是要求在人物的外形描繪中,表現(xiàn)出生動的神氣韻潤,這同顧愷之‘以形傳神’說大致相同?!?這些觀點有合理性,但較片面。徐復觀則把氣韻規(guī)定為“形神合一的‘風姿神貌’”?,筆者認為有一定道理。入晉,“韻”從音樂性的和諧律動演變?yōu)槠吩迦宋锏摹帮L韻”,凡人物的言辭答問、動作舉止、音容笑貌所呈現(xiàn)的風度意致,動輒以“韻”相稱,《世說新語》多有記載,《賞譽》:“庾公曰:‘衛(wèi)風韻雖不及卿諸人,傾倒處亦不近?!瘜O遂沐浴此言?!薄镀吩濉罚骸邦Q性弘方,愛喬之有高韻?!薄度握Q》:“阮渾長成,風氣韻度似父,亦欲作達。”謝赫從人物品藻引入“韻”,其涵義即關涉人物外在的儀容風貌、態(tài)度舉止,也關涉人物內在的才情、智慧和精神品質。徐復觀說:“它指的是一個人的情調、個性,有清遠、通達、放曠之美,而這種美是流注于人的形相之間,從形相中可以看得出來的。把這種神形相融的韻,在繪畫上表現(xiàn)出來,這即是氣韻的韻。”?葉朗說:“‘氣韻’的‘韻’是從當時的人物品藻中所引過來的概念,是就人物形象所表現(xiàn)的個性、情調而言的?!?可見,“韻”內含形與神,是兩者的高度融合與統(tǒng)一。對此,何楚雄有獨到的看法:“謝赫繪畫對象的美學追求,是以逼真的形體動態(tài)為前提的……他特別強調形似之妙,認為形妙然后傳神韻。形之生動是傳對象真精神的載體?!?姚最《續(xù)畫品》評謝赫云:“寫貌人物,不俟對看。所須一覽,便工操筆。點刷研精,意在切似。目想毫發(fā),皆無遺失。麗服靚妝,隨時變改。直眉曲鬢,與世事新。別體細微,多自赫始。”足見其刻畫人物細致精微。顧愷之為表現(xiàn)裴楷的“朗俊有識”,可在其頰上“益三毛”,為了傳神甚至不惜忽視和改變形體風貌,而謝赫的傳神重在形體形態(tài)的生動刻畫和精雕細琢??梢?,“氣韻”確是“傳神”,但這種傳神不是顧愷之所說的“以形傳神”,而是“形神兼?zhèn)洹?,這也正是由于“韻”所強調的人物形神高度統(tǒng)一的風韻所致。

        總之,“氣”作為元范疇,與同樣具有強大衍生性的“上位范疇”——“韻”相結合?,并且是以氣的核心內含和價值為基礎共同構成了“氣韻”這一全新的美學范疇?!皻狻钡纳?、精神性、節(jié)奏性與“韻”的精神性、形象性、韻律性高度融合統(tǒng)一,共同創(chuàng)造了“氣韻”豐富深厚的美學內蘊,而且“韻”又以形象顯其外,甚至于這種形象沉淀成為一種“有意味的形式”,使我們通過其形象形態(tài)即能品味其中深遠靈動的美學意蘊。應該說謝赫所言“氣韻”是一個非常重要且完整的審美范疇,有著自己獨特的美學特征和內涵?!傲ň摚f古不移”,“氣韻”一直被歷代各家所認可和使用,尤其是在唐以后,經張彥遠的闡發(fā)與提倡,更是將其提升到一個至高之位,不僅是繪畫藝術的“六法”之首,也成為各門藝術創(chuàng)作的最高追求。

        【作者單位:揚州大學文學院(225002)】

        ①琦琳《中國美學是范疇美學》,《學術月刊》1992年第3期。

        ②李澤厚、劉綱紀《中國美學史》,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7年版,第826頁。

        ③??葉朗《中國美學史大綱》,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220、223、220頁。

        ④??徐復觀《中國藝術精神》,春風文藝出版社1987年版,第140、152、152頁。

        ⑤陳傳席《六朝畫論研究》,江蘇美術出版社1985年版,第165-166頁。

        ⑥⑦⑧⑨宗白華《美學散步》,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131、133、51-52、132頁。

        ⑩葛路《中國古代繪畫理論發(fā)展史》,上海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30頁。

        ?袁濟喜《六朝美學》,北京大學出版社1989年版,第82頁。

        ?何楚雄《中國畫論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6年版,第69-70頁。

        ?汪涌豪在《中國文學批評范疇及體系》(復旦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一書中認為,氣是元范疇,凌駕于其他范疇之上,具有最高涵括力和統(tǒng)攝力。此外,他又將范疇分為“上位范疇”和“下位范疇”。所謂的“上位范疇”又稱種范疇,母范疇,是指處在范疇集團起點的初始名言,如“神”、“韻”、“骨”等,都可稱為“上位范疇”,上位范疇之間經??梢栽傩薪M合,形成新的范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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