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秉宸

希臘的“還債日”越逼越近，總理齊普拉斯正為此焦頭爛額之際，希臘東正教大主教雷洛尼莫斯二世的一席話，讓他暖了心。這位77歲的宗教領袖近日表示，希臘東正教會準備利用其名下資產(chǎn)，幫助祖國走出債務危機?！叭绻麌倚枰?，那我們就在這里。”

雷洛尼莫斯二世說，教會可以開發(fā)名下的地產(chǎn)，以此來幫助國家償還債務。但所謂開發(fā)是搞旅游等項目，不是出售土地套現(xiàn)，“這些土地必須留在希臘人手里。”

希臘東正教會在國內(nèi)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政府不能對其名下資產(chǎn)進行核查。此前曾有估計，希臘東正教會擁有超過500間修道院、7945個教區(qū)、13萬公頃土地及希臘央行的股份，資產(chǎn)價值高達70億至150億歐元，但具體數(shù)字難以核實。不過，可以肯定，希臘東正教會是僅次于希臘政府的國內(nèi)第二“大地主”，幾乎所有的希臘森林都歸其所有，還掌握著至少10億歐元的房產(chǎn)。教會如果真的出手，無疑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希臘政府的資金緊缺危機。

希臘東正教會如此有錢，與其國教地位有關(guān)。東正教是基督教的一個分支，以希臘和俄羅斯的教會為首，至2014年在全世界擁有將近4億信徒。在希臘1952年頒布的憲法中，將國家宗教規(guī)定為東正教，1968年的憲法和1973？年的憲法修正案也進一步重申，東正教是希臘的“主宰宗教”。政府有義務保障教會的特權(quán)不受侵犯，承認教會的自治地位，還向教會提供各種形式的資助，如教會享有各種免稅待遇等。這都幫助教會積聚了大量財富。

有錢是一回事，愿意為國家掏錢則是另一回事。雷洛尼莫斯二世是個愿意掏錢救國的大主教。

雷洛尼莫斯二世原名伊奧阿內(nèi)斯·利亞佩斯，1938年3月10日出生于希臘中部的維奧蒂亞州。他曾在希臘大學獲得考古學、歷史學和神學3個學士學位，隨后又留學奧地利和德國，在格拉茨大學、雷根斯堡大學和慕尼黑大學深造。利亞佩斯是個有點學究氣質(zhì)的宗教人士，學成歸國后曾擔任雅典考古研究所基督教考古課程的講師，并在一所公立中學擔任語言教師。1967年，他被希臘東正教會任命為執(zhí)事，后晉升長老，告別世俗生活，開始專業(yè)從事神職工作。不過，他一直保持對考古的濃厚興趣，工作之余還出版了兩本考古學教材。

投身教會后，利亞佩斯曾出任地方教區(qū)副主教、東正教堂主持、希臘東正教大主教秘書等職務，并于1981年當選底比斯-萊瓦賈教區(qū)大主教，正式成為希臘東正教會的領袖之一。1998年，利亞佩斯第一次參加希臘大主教的競選，未能如愿。10年后的2008年2月，經(jīng)過兩輪投票后，利亞佩斯終于勝出，當上了希臘東正教的最高領導，并獲得尊號“雷洛尼莫斯二世”。

雷洛尼莫斯二世這次向總理齊普拉斯拋出“橄欖枝”，多少讓人有點吃驚。齊普拉斯一向自稱“無神論者”，被視作挑戰(zhàn)傳統(tǒng)的人。他與女友相戀多年卻始終沒有結(jié)婚，生有兩子也均未接受洗禮，這些行為都不符合教會的要求。齊普拉斯甚至在出席總理宣誓儀式時，也沒有打領帶，沒有按傳統(tǒng)的東正教宣誓儀式進行，而是改為民事宣誓。這都讓人覺得他對教會不夠謙恭，甚至有人說他在向教會發(fā)起挑戰(zhàn)。

但是，雷洛尼莫斯二世還是“挺”了齊普拉斯。這當然和他寬容大量的氣度有關(guān)。畢竟，上帝和國家他都愛。但更重要的是，他和齊普拉斯在債務問題上的立場是一致的，都不愿意按照歐盟委員會、歐洲央行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這“三駕馬車”的要求實行緊縮政策。早在2010年，雷洛尼莫斯二世就曾抨擊“三駕馬車”，將其比作“來自外國的侵略勢力”。齊普拉斯上臺后，確定政府繼續(xù)向教會約1萬名神職人員發(fā)放工資，這也讓雷洛尼莫斯二世很高興。此外，現(xiàn)在歐元集團與希臘政府爭論的焦點，包括是否應該削減教會財產(chǎn)、征收相應的稅款。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雷洛尼莫斯二世表態(tài)公開支持齊普拉斯政府，實際上也在維護教會自身的利益。

對雷洛尼莫斯二世的表態(tài)，齊普拉斯立刻以書面方式表示感謝，并建議議會成立特別委員會，研究此事的可行性。

對于捉襟見肘的希臘政府而言，雷洛尼莫斯二世的好意無疑是雪中送炭。由于遲遲未能和國際債權(quán)人達成協(xié)議，希臘始終未能獲得計劃中的最后一筆救援貸款，接連到期的債務更使國庫告罄。5月1日和12日，希臘必須分別償還國際貨幣基金組織2億歐元和7.76億歐元；5月8日，要償還14億歐元短期國債。6月要還的債更多。目前，希臘政府要求所有公共機構(gòu)必須將除養(yǎng)老基金外的一切現(xiàn)金儲備轉(zhuǎn)至希臘央行備用。政府因此增加了12億歐元現(xiàn)金儲備。但這些錢還要用來支付公務員工資和養(yǎng)老金等，還債資金缺口還是很大。

4月27日，齊普拉斯表示將力爭與債權(quán)方達成協(xié)議，同時也放出“狠話”，表示如果債權(quán)方的要求太苛刻，他將以全民公投的方式“讓人民來決定”。在這種情形下，雷洛尼莫斯二世的“拍胸脯”從一個側(cè)面顯示了民意對政府的支持，難能可貴。

也有分析稱，開發(fā)教會地產(chǎn)要“慢慢來”，而債務危機已經(jīng)火燒眉毛，遠水難救近火。而且，即便希臘東正教會愿意出售全部教產(chǎn)套現(xiàn)，相較希臘總額3000多億歐元的債務而言，也是杯水車薪。所以，雷洛尼莫斯二世獻上的禮物，雖然真情可嘉，但仍無法對希臘債務問題產(chǎn)生起死回生的奇跡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