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蔚岡

如果你是出租車司機，遇到大街上滿街跑的專車，會有什么滋味？估計心里一定不好受，因為專車的出現(xiàn)可能會降低出租車司機的收入，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來滴滴快的推出的免起步費的“快車”服務，費用甚至比出租車費用還低……就在5月25日，滴滴又在全國12個城市推出“全民免費坐快車”的活動：在未來一個月內(nèi)，北京、杭州等城市的乘客每周一均可免費乘坐滴滴快車，屆時每位乘客均可享受每天兩次15元的免單。據(jù)統(tǒng)計，全國已有1286925位乘客享受了免單待遇。

假如所有的這1286925位乘客在以前都是通過出租車出行，以每位乘客15元計算，那么滴滴推出的免單服務就讓整個出租車業(yè)減少了19303875元的損失，分攤到12個城市，則每個城市有近160萬的損失。如果再考慮到還有Uber、易到和神州等公司的份額，那么這個損失就更加可觀了。對于這樣大的一筆損失，估計沒有一家公司會掉以輕心，也正是如此，近段時間國內(nèi)至少有15個以上城市的出租車司機以罷運或者其他形式表達了對專車的不滿。

但專車對出租車和出租車司機真的只是一個利空消息嗎？到目前為止，每個城市出租車司機的營收并沒有明顯的下降。換句話說，專車服務更可能是一個增量市場，而不是存量市場。至于它現(xiàn)在所做的“免費坐快車”，更多是一種市場營銷，而不可能是持續(xù)的經(jīng)營行為，這就像去年一段時間乘客用滴滴客戶端打出租車有補貼一樣，其目的是為了吸引更多的乘客使用該軟件。從今年以來，出租車客戶端的優(yōu)惠就很少見了。

如果說專車服務是一種增量服務，那么，它的增量從哪里來？很有可能的來源是私家車和公務車。對于那些擁有B級車以上的私家車車主，目前的出租車服務已經(jīng)滿足不了它的個性化消費需求，而專車各式各樣的車型則滿足了其消費升級的需要。甚至專車的出現(xiàn)還打消了很多人買車的欲望。這部分乘客顯然并不是傳統(tǒng)出租車的用戶。

對出租車司機來說，專車并不是讓其境遇更加窘迫的源頭，而是讓其人力資本提升的手段。在專車出現(xiàn)之前，中國不少城市的出租車牌照價值一直居高不下，天津、廈門等城市甚至高過100萬，高昂的牌照價值固然讓其所有者資產(chǎn)價值增加，但最大的后果就是導致了一線從業(yè)者的成本增加——近年來居高不下的份子錢就是一個明證。在沒有專車之前，出租車司機——尤其是那些年紀越長的出租車司機，幾乎沒有另覓出路的可能，他只能接受出租車公司的苛刻合同。但是專車的出現(xiàn)卻讓司機有了跳出老路的可能，因為在專車模式下，出租車行業(yè)最為值錢的是司機的服務和技能，而不是牌照價值，更好的服務水準和技能能夠獲得更高的回報。

同時，專車的興起還在無形中削弱了牌照的價值，轉(zhuǎn)而出租車公司會以減少份子錢的方式盡可能地招攬司機，而不是像以前那樣盡可能地榨取司機的價值。在專車的倒逼之下，出租車市場有可能會真正形成一個以公司負擔成本的經(jīng)營方式，而不是像以往一樣所有的成本都由司機承擔，而公司則是旱澇保收。

不過在很多司機眼中，他們只能看到眼前的利益受損，卻沒有想到自己也可以開專車。事實上，目前已經(jīng)有一些司機意識到了專車對他們的重要意義，在出租車承包合同到期之后已經(jīng)開始選擇專車作為自己職業(yè)生涯的下一站，甚至還有司機做起來一天專車、一天出租車的選擇。而所有這些，在沒有專車之前都是不可想象的。

如果說出租車行業(yè)真的有損失，承擔這種損失的可能是公司，而不是司機。但是對于公司的損失，我們也不必太當回事。在專車出現(xiàn)之前，出租車公司可能是全中國旱澇保收的行業(yè)，而專車則是對這種模式的否定。在一個正常的經(jīng)濟體里，沒有哪個行業(yè)可以免于競爭，而專車只不過是讓這種競爭提早到來而已。只有了這種公司之間的競爭，專車司機才會有更多的選擇，而在某種程度上，選擇就是意味著自由。

（作者為上海金融與法律研究院執(zhí)行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