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法修正案(八)對于盜竊罪的修改,可以稱得上是對傳統(tǒng)盜竊罪的一大沖擊。此次修改引起了法律界的廣泛討論。下面,筆者談談自己的理解和看法。
在修正案(八)以前,扒竊行為作為一般違法行為,屬于治安管理處罰的范圍。由過去的一般違法行為變?yōu)楝F在的犯罪行為,其定義必然發(fā)生變化。修正案規(guī)定含義理解,理論上發(fā)生了爭議,即“攜帶兇器”是否也是扒竊定語?目前對此有完全相反的兩種觀點,多數人認為“攜帶兇器”不是扒竊定語,即只要扒竊就可入罪。少數人認為“攜帶兇器”除了是盜竊的定語還是扒竊的定語。攜帶兇器扒竊不管數額多少均構成犯罪,如未攜帶兇器扒竊則要多次扒竊或扒得數額較大的財物才構成犯罪。筆者贊成多數人的觀點。這種理解符合法條字面上的語句結構,入戶盜竊、攜兇器盜竊與扒竊之間均用頓號隔開,顯然三者之間系選擇關系。同時,從全國人大法律委員會關于修改情況匯報說明來看,也可以得出多數人觀點的結論。另外語法角度看,如攜帶兇器還定語扒竊不符合邏輯,因扒竊也屬盜竊完全可包括在盜竊之中,沒必要單獨列出,刑法單獨列出只有一個解釋,即扒竊時無需要攜帶兇器為構成犯罪條件。
修正案八之所以將“扒竊”行為單獨出來,是為了將其入罪時擺脫一般盜竊罪的“數額較大”要求,即“扒竊”入罪沒有數額要求。
“扒竊”直接入罪,其目的是除保護財產權外,保護社會善良風俗與社會公眾財產安全感?!鞍歉`”直接犯罪化,雖然符合刑事政策,但也產生一個行政處罰與刑事處罰如何合理銜接的困境。要擺脫這種困境,出路在于根據“扒竊”直接入罪的保護法益,合理劃定“扒竊”行為范圍,將其限制于公共場所公然實施的竊取他人隨身攜帶財物的行為。
扒竊入刑,有其合理性:全國人大常委會法律委員會《關于〈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修正案(八)(草案)〉的修改情況的匯報》是如此說明的:“有的常委委員、部門和地方指出,扒竊行為嚴重侵犯公民的人身和財產安全,社會危害性較為嚴重,且這種犯罪技術性強,多為慣犯,應當在刑法中作出明確規(guī)定。法律委員會經同有關方面研究,建議采納這一意見。”據此立法說明,有人認為“扒竊”直接入罪的必要性在于:一是其技術含量較高;二是通常具有常習性;三是具有較高的犯罪技巧和犯罪技能,反偵查能力強;四是往往為多人共同犯罪,存在進一步傷害被害人人身的可能;五是該類犯罪目前比較囂張,危害性較大??梢姡歉`入刑有其現實基礎。根據美國學者威爾遜和凱林提出的“破窗理論”,無序行為具有感染性,較小的無序往往會導致社會控制力的削弱,引起更加嚴重的無序甚至犯罪。隨著經濟的發(fā)展,人民生活水平提高,隨身財物價值的增大。扒竊的犯罪行為日益增多,嚴重影響社會管理和社會秩序的穩(wěn)定。因此,扒竊入刑具有現實意義。
從扒竊侵害的法益角度分析,傳統(tǒng)意義上的扒竊,是作為一般違法行為來規(guī)范的。修正案之后,上升為犯罪行為,并且是與普通盜竊相并列的犯罪行為??梢?,其社會危害性具有相當的程度,才會被立法者高度重視。從實際中,可以看出,扒竊一般發(fā)生在公共場合。不僅侵犯被害人個人的財產安全,同時也是對公共秩序的損害。因此,扒竊侵犯的也是雙重法益。這與入戶盜竊和攜兇器盜竊一樣,三種犯罪行為都是侵犯的雙重法益,立法者才將三者并列為一般的盜竊犯罪行為類型。
扒竊無需數額情節(jié)就可入罪招致一些人的反對,反對者的觀點認為,這容易造成刑法打擊范圍過大的現實危險。目前已經有“扒竊入刑第一人”等案件,其盜竊數額僅數元,就受到刑事處罰,無疑違背了法律公平正義的基本價值追求。
扒竊是否應該具有場所的要求,即扒竊構成盜竊罪,是否要求具備場所特征。在修正案之前,扒竊作為治安管理處罰的范疇,作為一般違法行為,將犯罪的地點限定在公共場所,符合行政管理的要求。但是修改之后的扒竊,上升為犯罪行為,應該與之前的定義有所區(qū)別。筆者認為,除了包括傳統(tǒng)意義上的“公共場所”,還應該包括不特定的人或者多數人能夠進出的場所,即功能意義上的公共場所,如工廠車間、教室、機關等有人群之處。核心在于具有“人群因素”。這樣的理解是出于考慮到扒竊侵犯的法益是雙重法益,若不侵犯公共秩序,則不是新增的“扒竊”行為類型。
要構成扒竊除具有作案的場所特征外還要求所竊財物是被害人隨身攜帶的財物,當然隨身攜帶可是被害人所穿衣褲中、也可是其隨身攜帶的手包、提包、背包中,或其手持衣物的包中等。
綜上,在公共場所竊取他人隨身攜帶的財物,即行為發(fā)生地是在像教室、車間等有眾人活動的場所,行為對象是他人隨身攜帶的財物??梢允菐г谏砩匣蛘咧糜谏磉呺S手可控的財物,不限于體積微小的財物,可以包括被害人身邊的自行車、被害人視線可控的行李架上的行李包裹等;同時,沒有盜竊數額或者次數方面的限定。
總體而言,此次修改有很多亮點,也充分考慮社會發(fā)展的需要,通過此次修改,也為了能夠更好的保護人民人身財產安全。進步之處是十分明顯的:首先,對于盜竊罪的修改,體現了對多重法益的保護,適應了社會發(fā)展的新要求。盜竊罪保護的法益,也由保護傳統(tǒng)單一的財產安全變?yōu)楸Wo包括住宅不受侵犯、人身安全、公共秩序等權利,這是一大進步。其次,對于盜竊罪的修改,是一次重要的探索。借鑒世界其他國家的做法,結合本國實際,新增盜竊罪的行為類型符合目前社會的需求。同時,盜竊罪的修改,也給司法機關適用刑法13條但書留下自由裁量權的空間,對于我國司法來說,既是機遇又是挑戰(zhàn)。
參考文獻:
[1]章其彥,伍光輝:“對刑法中扒竊行為的法理分析——以《刑法修正案(八)》為視角”,《河北法學》,2012年第5期,第193頁
作者簡介:
伍曉利,男,福建泉州人,職稱:書記員,學歷: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民商事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