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師范大學 于 濤

If條件句句法語義特征的語體傾向性研究

江蘇師范大學 于 濤

英語條件句是句法、語義接口的重要語法現(xiàn)象，是語法研究的核心議題之一，其使用是否具有語體傾向性，少有人涉及。本研究基于當代英語平衡語料庫，考察4種語體中if條件句句法和語義層面差異。數(shù)據(jù)顯示：1. If條件句在4種語體中所占比例依次為學術＞新聞＞小說＞通用；2.條件句中時體及情態(tài)對4種語體吸引力各有不同；3.假設及開放條件句在4種語體中比例差異較大。以上結果證實if條件句具有較強語體依賴性，語體間相似度在頻率與形式語義兩個方面體現(xiàn)不同特點。頻率上，學術與通用處在兩極，處于中間的新聞與小說最為相近；但形式及語義上，通用與學術最為相似，而小說與新聞較為類似。

條件句、語體傾向性、句法、語義、語料庫

1. 引言

條件句是句法、語義接口的復雜語法現(xiàn)象，邏輯學、哲學、語言學及心理學等學科對條件句的研究，研究問題與視角各異，研究方法相去甚遠。條件句的語言學研究主要涉及3個方面：1）條件句中語序共性研究；2）單語或跨語言間條件句形式及意義研究；3）條件句形式和語義功能歷時演變。此外，傳統(tǒng)語言學認為，條件句語義屬性與形式間聯(lián)系緊密, 反映兩者概念邏輯關系，但并非一一對應（Traugott et al. 1986：4）。因而，條件句的形式及語義屬性長期以來成為語言學研究的重點。

陶紅印（1999：23）指出，“以語體為核心的語法描寫應該是我們今后語言研究最基本出發(fā)點”。條件句類型與語體聯(lián)系緊密，具有高度語體依賴性（genredependence）（Dancygier & Sweetser 2005：139）。因此，條件句句法形式及語義屬性語體間差異研究將很有意義。本文通過對Crown和CLOB語料庫中真實數(shù)據(jù)的觀察，分析并討論了if條件句主從句時體及情態(tài)（ATM1）組合形式和條件主從句語義關系在4類語體間差異及其原因。

2. 相關研究

2.1 國內外研究現(xiàn)狀

英語條件句研究在國外方興未艾，有針對單一語體的條件句研究，如英語教材中if條件句研究（Gabrielatos 2006）；醫(yī)藥類文體中if條件句研究（Ferguson 2001；Carter-Thomas & Rowley-Jolivet 2008）；學術語體中if條件句研究（Declerck & Reed 2001）；經(jīng)濟語篇中條件句研究（Mead & Henderson 1983）。此類研究關注某一特定語體中if條件句的使用，對比分析某類語體口、筆語中條件句頻數(shù)及使用問題，但沒有對語體間差異進行研究。

條件句語體差異研究包括，3種if條件句在語料庫中分布特征（Athanasiadou &Dirven 1997），if小句位置的語體間差異研究（Ford & Thompson 1986；Nall & Nall 2010）。以上研究雖考慮了語體因素，但僅限于形式頻數(shù)，忽略了對條件句語義屬性進行研究。Biber et al.（1999：845）的研究表明，條件句屬于狀語從句中常見句式，在4種語體中頻數(shù)較高，但他們將條件句納入到狀語從句這個大范疇中進行討論，且僅涉及頻數(shù)差異。

國內條件句的研究多從理論視角開展，大都針對條件句的分類（馮春燦1999；沈家煊 2003；徐李潔 2003，2005；徐盛桓 2004）?；谡Z料庫的if條件句研究為數(shù)不多。陳國華（2006：279）以赫爾辛基英語文本庫的早期現(xiàn)代英語子庫為主要語料來源，分析間接條件句的類別和特點,特別關注某些間接條件句的非語法化問題。姚雙云（2011）基于布朗語料庫和現(xiàn)代漢語語料庫，比較了英漢條件句使用的異同，但國內對if條件句句法語義在語體間差異研究比較鮮見。

2.2 條件句類別

條件句2的分類因語言觀不同，差異巨大，如根據(jù)兩子句關系進行分類（Quirk et al. 1985；Biber et al. 1999；Declerck & Reed 2001；Leech & Svartvik 2003）；按條件句中動詞時體形式、邏輯關系或假設程度進行分類（Comrie 1986）；按條件句內容所指認知轄域進行分類（Sweetser 2002）；或是按條件句與前文關系分類（Ford & Thompson 1986）。以此可見，條件句分類多從語義關系和句法結構視角展開，但形式和意義并非一一對應，因而不同分類標準間難免發(fā)生重疊。Biber et al.（1999：456）認為，時態(tài)與情態(tài)是個整體，所有限定動詞短語要么具有時態(tài)標記，要么具有情態(tài)標記，因此，本研究在討論if條件句句法組合關系時將時、體及情態(tài)三個因素考慮在內。在討論主從句命題關系時，采用了Quirk et al.（1985）、Biber et al.（1999）和Leech & Svartvik（2003）的分類標準：1）開放條件句（open conditional），即不確定條件小句的條件是否完成，如Readthe paper if you don’t believe me! 2）假設條件句（hypothetical conditional），即條件小句的條件未完成，如I would if I was you.

3. 研究設計

3.1 研究問題

“條件句”從構詞角度看，由“條件”和“句”構成，“條件”屬語義類別，常指條件主從句命題關系；“句”指句法結構，時體是反映句式結構差異的重要特征；情態(tài)是語義概念，以詞匯、短語形式存在，實現(xiàn)了句法語義的接口。結合當前英語條件句句法語義特征的語體差異考察少有人涉及，本研究從頻數(shù)、句法及語義維度揭示英語條件句語體差異全貌。本研究擬回答以下3個問題：

1）各語體中if條件句分布情況如何？

2）If條件句主從句中動詞時、體、情態(tài)組合關系在語體間分布的異同體現(xiàn)在哪些方面？原因何在？

3）If條件句主從句間語義關系在語體間的異同體現(xiàn)在哪些方面？原因何在？

3.2 語料來源

本文采用Crown和CLOB語料庫，由北京外國語大學中國外語教育研究中心語料庫語言學團隊組織國內百余所高校130多位外語教師及研究生于2012年建成，其取樣標準及語料規(guī)模與Brown/Frown和LOB/FLOB完全一致（Xu &Liang 2013）。Crown和CLOB語料庫大小各為100萬詞，按照語體劃分為新聞、通用、學術和小說，分別代表了2009年前后美國英語和英國英語書面語的使用情況。

Wang（1991：58）研究發(fā)現(xiàn)，if條件句在句法語義兩個層面上，美國英語與英國英語沒有差異。本研究前期統(tǒng)計發(fā)現(xiàn)與其結果一致，因此本文不考慮英語變體間差異，主要關注if條件句語體間差異。

綜合以上因素，為了條件句提取后儲存及后期數(shù)據(jù)處理，以及在隨機抽樣時兼顧語體差異和語言變體因素，使用Sub-corpus creator將Crown和CLOB語料庫分為8個子庫，按所屬子庫將提取的if條件句分別存儲，然后對其進行人工識別和隨機抽樣。

3.3 研究工具及步驟

為了研究目的，if條件句須有以下特征：1）條件從句由if引導；2）剔除引導補充成分的if小句,如I wonder if…；3）主、分句完整，如果條件主從句不完整，無從考察動詞時體態(tài)組合特征，意義也不完整，從而無法解析條件句的語義類型；4）If前無what或as等詞引導（此類句式不屬于條件句）。

本研究目的在于考察符合以上特征的if條件句在句法和語義層面上4種語體間差異；其中句法結構主要涉及主從句中動詞的時體及情態(tài)，語義層面主要考察主從句間語義關系，即開放條件句和假設條件句兩類。

為了回答3.1中提出的問題，首先，使用PowerGREP軟件，借助正則表達式提取所有含if作為連接詞的句子，剔除以as、what等和if相連的句子，剔除if so、if possible等縮略形式條件句，然后對引導補充成分的if小句，如Toby had wondered if she was talking about galaxies進行人工識別后剔除，最后剩余句子為符合本研究的條件句。其次，采用BFSU concordance sampler軟件對8個子庫中符合研究目的的if條件句進行抽樣，每一子庫抽樣50例，共400例；然后對條件句中主從句主動詞時體態(tài)組合特征和主從句語義關系進行人工標注、分類與識別，統(tǒng)計時使用Excel。

4. 數(shù)據(jù)分析

4.1 If條件句頻數(shù)在4種語體中分布特征

為了對if條件句在4種語體中的總體分布特征進行描述，我們統(tǒng)計了if條件句原始頻數(shù)及其在各子庫中句子總數(shù)所占比例，具體分布特征見表1：

表1 . If條件句原始頻數(shù)及比例

表2 . 4種語體間if條件句頻數(shù)差異對比

表2所示，通過計算if條件句在4種語體中頻數(shù)兩兩之間對數(shù)似然率發(fā)現(xiàn)，均具有統(tǒng)計學上顯著差異（p＜0.05）, 這說明條件句頻數(shù)對語體差異有一定解釋力;學術中條件句所占比例最高，其次為新聞，再次為小說，最后為通用，這驗證了Partington（1998：81）的研究結果，即學術中條件句比例高于新聞。

4.2 If條件句主從句中動詞時體、情態(tài)組合形式的語體間差異

條件句中時態(tài)和情態(tài)是條件句的重要組成部分（Biber et al. 1999：828）。Gabrielatos（2010）的研究支持以上觀點, 其數(shù)據(jù)表明條件句主句情態(tài)化程度（71%）遠高于從句情態(tài)化程度（30%），因而本文在對主從句動詞時體組合研究的同時，將條件主句情態(tài)化因素考慮在內。

表3 . If條件句主從句中動詞時體態(tài)組合特征在4種語體中的分布

（續(xù)表）

如表3所示，條件從句時態(tài)特征體現(xiàn)以下特點：1）一般現(xiàn)在時所占比例依次為學術（75%）、通用（66%）、新聞（49%）和小說（35%）；2）小說中一般過去時的比例最高（47%），其后為新聞（35%）、通用（21%）、學術（20%）；3）其他時態(tài)使用頻率非常低。這與Biber & Conrad（2009：119）的研究相符，即學術語體中一般現(xiàn)在時使用比例遠高于一般過去時，但新聞中兩種時態(tài)的比例相似。新聞和小說語體中一般現(xiàn)在時頻數(shù)和比例低于通用和學術，主要由于前兩種語體，特別是小說，重在描述過去事件，因此多使用一般過去時，而通用和學術中條件從句一般現(xiàn)在時使用頻率非常高，其原因在于兩種語體的功能主要在于描述客觀事實和陳述觀點。

條件句中動詞時體態(tài)組合特征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5點：1）條件句主從句均使用一般現(xiàn)在時的組合形式在4種語體中頻數(shù)最高（103），所占比例分別為21%、33%、33%和16%；其中，通用和學術中這種組合形式更為常見，而新聞和小說中比例相近，均低于前2種語體。2）組合形式居第2位的是一般過去時和中價情態(tài)動詞組合形式，共出現(xiàn)66次，4種語體中分別占19%、9%、12%和26%；可以看出新聞和小說中此種組合比例較高，尤其是小說中的頻數(shù)和比例最高。3）頻數(shù)及比例居第3位的是一般現(xiàn)在時和中價情態(tài)動詞結合，共出現(xiàn)62次，4種語體中分別占20%、12%、18%和12%，新聞中所占比例超過其余3類。4）居第4位的動詞組合形式為一般現(xiàn)在時和低價情態(tài)動詞組合形式，共出現(xiàn)47次，4類語體中所占比例分別為7%、17%、19%和4%。5）主從句均使用一般過去時的頻數(shù)在小說中比例最高為14%，而在新聞、通用和學術中分別為8%、6%和3%。以上5種組合關系占所有組合關系的76.65%，并在四種語體中均存在一定數(shù)量，但頻數(shù)及比例均存在差異，對語體具一定區(qū)別意義。剩余24種主動詞時體態(tài)組合形式出現(xiàn)頻數(shù)遠低于以上5種組合形式，所占比例均不超過3%，對語體區(qū)別作用不大。

功能語言學框架中，must、have to等屬于高價情態(tài)，will、shall、would和should屬于中價情態(tài)，can、could、might和may屬于低價情態(tài)。Huddleston &Pullum（2002：173）曾指出，“情態(tài)是說話人對小句剩余部分所表達涵義真實性和可實現(xiàn)性的態(tài)度”。條件句元功能在于降低語勢，隱含說話人態(tài)度，但條件句情態(tài)化卻使得作者意圖若隱若現(xiàn)，因而條件句和情態(tài)化的結合可以實現(xiàn)雙重功效，在留給讀者推理空間的同時，又間接表達了自己的意圖。

本研究統(tǒng)計發(fā)現(xiàn)，if條件句主句情態(tài)化程度很高，達到59%。此外，4種語體中條件主句情態(tài)化程度比較接近，頻數(shù)在53至65之間，這說明主句情態(tài)化與否對語體差異影響不大，但高、中、低價情態(tài)頻數(shù)及比例相差很大?？傮w看來，中價情態(tài)所占比例最高，達到64.2%，低價和高價情態(tài)比例分別為30.6%和5.1%。條件句元功能在于避免過于暴露作者意圖，而高價情態(tài)使得作者觀點和意圖過于明顯，所以高價情態(tài)使用比例非常低；低價情態(tài)在表達時又缺乏力度，因而大多作者傾向于使用中價情態(tài)。

語體差異方面，圖1顯示新聞和小說中低價情態(tài)頻數(shù)低于通用和學術，而中價情態(tài)所占比重很大，其原因在于新聞或小說作者為了相對明確表達自己觀點，希望對方接受自己觀點時，多采用中價情態(tài)動詞；通用和學術作者不樂意表達過于直白，或為避免爭議，因而中價和低價情態(tài)比例接近，從而留給讀者更多推理空間，最大化發(fā)揮條件句的邏輯推理功能。這與楊信彰（2006：4）的研究結果類似，即由于說話人在學術語篇中經(jīng)常需要闡述自己的觀點和判斷，為了避免給人以武斷或強加于人的印象，會經(jīng)常使用低價情態(tài)動詞。

圖1. 時態(tài)和情態(tài)對語體的吸引力及語體間距離

圖1 所示為二維空間內時態(tài)及情態(tài)對語體的吸引力，可反映語體差異及語體間距離。橫坐標軸是時間軸，在過去到現(xiàn)在這個時間連續(xù)統(tǒng)上，4種語體在橫坐標軸的位置分別在35%、49%、65%及75%百分位上；縱坐標反映情態(tài)對語體的吸引力，中價情態(tài)對小說和新聞的吸引力較強，高于其他兩種語體，而通用和學術傾向于中價和低價混合使用。通過時間軸與情態(tài)軸定位，可以直觀察覺4種語體間差異及距離，小說與新聞有諸多相似之處；通用與學術在時態(tài)及情態(tài)組合形式上共同之處較多，因此兩者距離較近。

4.3 If條件句主從句語義關系語體間差異

條件句主要功能是隱含作者態(tài)度，引發(fā)讀者或聽眾推理，同時也是提要求、給建議的表達方式之一；其語義內涵往往需讀者推斷，僅靠字面意義無法確定其真實涵義（Biber et al. 1999：821）。因此，if條件句主從句語義關系的分析和討論有時需借助上下文來確定。

表4 . If條件句主從句語義關系在4種語體中的分布

表4顯示，新聞中假設條件句所占比例為35%，通用和學術中假設條件句比例很低，僅占18%，小說中假設條件句和開放條件句比例相當，各占51%和49%，這在一定程度上說明條件句的語義類型對語體具有區(qū)分作用。

5. 分析和討論

5.1 If條件句頻數(shù)在四種語體中的分布情況

表1說明，4種語體中if條件句占句子總數(shù)比例的排列順序為學術＞新聞＞小說＞通用，這主要是由于“if條件句在論說文中功能強大”（Adam 2005）；而學術語篇和報刊社論2種語類,通常都屬于議論型文體,前者重在立論,后者重在駁論（鄭群、彭工 2009:6）；此外，if作為空間構造語詞使作者有廣闊空間舒緩氣氛，if p,then q這種形式使得主從句之間建立了因果關系，因而更有利于作者抒發(fā)自己觀點（Dancygier 1998：23）；同時，“新聞與學術作者盡量掩飾自己觀點，不主動暴露自己思想，但在社論（新聞語體次類）中，作者觀點往往比較鮮明；學術語篇目的在于展示最新研究成果，試圖說服讀者課題研究價值及研究的可信度”（Biber& Conrad 2009：113）；因而在學術和新聞兩種語體中條件句的頻數(shù)高于其他兩種語體。

小說輕信息傳遞，重故事敘述，其目的在于“娛樂讀者或以娛樂的方式對社會現(xiàn)實進行評價”（同上：110）。小說是虛構的故事文本，條件句主要出現(xiàn)在故事人物對話之中，其功能也在于勸說，因此在頻數(shù)上僅次于學術和新聞；通用語體重知識或事實的傳遞，輕勸說，因而if條件句頻數(shù)最低。

5.2 If條件句主從句動詞形態(tài)組合特征

條件主從句動詞均采用一般現(xiàn)在時、或一般過去時和中價情態(tài)動詞組合、一般現(xiàn)在時與中價情態(tài)動詞組合、一般現(xiàn)在時和低價情態(tài)動詞組合、主從句均使用一般過去時5種組合形式的頻數(shù)及比例信息反映了語體間差異，因而對以上組合形式進行深入分析，有助于理解if條件句句法結構對語體的依賴性。

條件主從句均使用一般現(xiàn)在時，可以看出從句重在論述事實，通常為主句的充分條件。由于通用和學術中條件主從句主要功能在于描述事實或普遍規(guī)律，因而這兩種語體中一般現(xiàn)在時使用比例最高。新聞側重過去事件的報道，而小說重點在對過去事件的描述，因而主從句同時使用一般現(xiàn)在時的比例較低。

一般過去時與中價情態(tài)動詞組合時，條件從句是對當前狀態(tài)的假設，因此從句中時態(tài)相應后移（back-shifting），由一般現(xiàn)在時變成一般過去時小說屬于虛構文本，多使用假設語句，且條件句主要出現(xiàn)在對話中，說話人借助中價情態(tài)動詞勸聽者接受其觀點，如例（1）；中價情態(tài)動詞在條件主句中的使用表明主句結果產(chǎn)生可能性高，新聞作者雖然使用了條件句隱含自己意圖，但中價情態(tài)無疑表明了其真實立場，使得其個人觀點相對外顯，如例（2）。

（1）If you were a bad ruler, this would be easy for me.（小說）

（2） If that failed, they would take the case to the European Court of Human Rights,she added.（新聞）

一般現(xiàn)在時與中價情態(tài)動詞結合時，條件從句主要提供真實條件，成為主句的充分條件。前者給出的條件可以推斷后者的結果，常見于新聞語體。新聞作者在為自己觀點辯護和引導讀者接受自己觀點時，常用中價情態(tài)，如例（3）；如若使用高價情態(tài)，無疑太過直白，如若使用低價情態(tài)將弱化其語勢。

（3） In other words, if Israelis cling to the West Bank and Gaza, as many religious Zionists insist, Jews will find themselves a shrinking minority in their own state.（新聞）

一般現(xiàn)在時與低價情態(tài)結合所表達的涵義，是指從句給出可能產(chǎn)生的情況或客觀存在，主句則是該條件可能產(chǎn)生的后果（Ferguson 2001：72）。Thomson &Martinet（1986：93）也曾指出，條件主句使用may/might，而非will/would表明，主句中所給的結果只是一種可能，而非確定的結果。因而，主句使用低價情態(tài)在隱含作者意圖的同時，表示主句結果產(chǎn)生的可能性較低，作者給出的結果只是一種可能性，還有很多其他可能性，從而留給讀者更多推理空間。這類主從句動詞組合形式主要出現(xiàn)在學術和通用中，而新聞和小說中頻數(shù)較低，主要原因在于，通用中涉及宗教、通俗知識及傳記等，為了避免敏感話題，作者在提建議時使用了低價情態(tài)might緩解氣氛，如例（4）；學術強調客觀事實，但作者在提出論點或推出結論時往往比較謹慎，不敢表達過于直白，所以作者往往使用低價情態(tài)動詞，如例（5）；例（6）取自新聞語體，但其出自新聞發(fā)言人話語，在使用外交辭令時，其竭力隱含自己真實想法，所以從句中使用一般現(xiàn)在時說明真實情況，而在表達自己真實意圖時卻使用了might一詞，明顯降低了自己的語勢。

（4） But it might work If your child has an overactive bladder and daytime wetting.（通用）

（5） The proponents claim that if case studies can be constructed as narratives then causal explanation can be achieved without comparison and generalisation.（學術）

（6） If the Democratic People’s Republic of Korea stays nuclear, and if Iran becomes nuclear, some of their neighbors might feel compelled to follow their example, Fogh Rasmussen said.（新聞）

主從句均使用過去時表達過去主動動作或經(jīng)常性行為（同上 146）。通用語體突出描寫當前發(fā)生事件或描述日常生活狀態(tài)習慣，因而這種組合較為少見。學術強調語言的規(guī)范性，僅在描述前期研究工作時才使用過去時，所以此種結構比例較低。小說注重過去事件的描述，因而主從句均使用一般過去時的情況多出現(xiàn)在小說中。

5.3 If條件句主從句語義關系

開放條件句與假設條件句語義及語用功能各不相同?！伴_放條件句表達的條件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 說話人對條件的真實性持中立態(tài)度；假設條件句表達的條件是虛假的, 說話人對條件的真實性持否定態(tài)度, 認為是不會實現(xiàn)的”（陳國華 1988：11）。Thomson（1986：146）針對假設條件句功能做出了如下表述，“假設條件與所知事實相反，或是不希望if條件從句所述情況發(fā)生；假設條件句與開放條件句的區(qū)別體現(xiàn)在假設條件句要比開放條件句更為禮貌”?？偠灾?，假設條件句是作者或說話人對已知事實的假設，更加說明過去發(fā)生事實的不可逆性。

通用和學術側重強調客觀事實，因而假設條件句比例很低。此外，上述2種語體相對正式，講求信息及觀點傳遞的準確性，條件從句往往是主句的必要、充分或充要條件，所以開放條件句比例高于假設條件句。新聞在報道新聞事件的同時，有時需要表明態(tài)度或立場。新聞中的開放條件句主要體現(xiàn)主句命題的真實性，即敘述新聞事件，假設條件句的使用往往為了隱含真實意圖或表達的禮貌，因而2類條件句各占一定比例，但開放條件句比例高于假設條件句。小說是虛構文體，假設條件句和開放條件句數(shù)量相當，小說語體中的if條件句多出現(xiàn)在對話中，說話人采用條件句表達對過去發(fā)生事件的態(tài)度，為了掩飾自己的態(tài)度或委婉地提出建議而采用假設條件句，因而假設條件句使用頻數(shù)相對其他3種語體最高。

6. 結論

條件句的語體差異主要體現(xiàn)在如下幾個方面：1）4種語體中if條件句占句子總數(shù)的比例對語體有一定的區(qū)別意義，頻率順序依次為學術＞新聞＞小說＞通用。2）If條件主從句中主動詞組合形式在4種語體間存有差異，現(xiàn)在時比例呈學術＞通用＞新聞＞小說；情態(tài)方面，4種語體中if條件主句情態(tài)化程度都比較高，且比例非常接近；小說中中價情態(tài)使用比例最高，其次為新聞；學術和通用傾向于中價與低價情態(tài)結合，中價情態(tài)略高于低價情態(tài)。3）If條件句主從句語義關系在4種語體中的分布各不相同，通用與學術中開放條件句的比例遠高于假設條件句，而新聞中開放條件句占三分之二高于假設條件句的三分之一，小說中兩種條件句比例非常接近。

以上結果表明，單從頻數(shù)看，學術與通用相差最大，但就形式及語義關系看，學術與通用卻最為相似，因此在做語言研究時，我們不能被頻數(shù)所迷惑，需要結合句法語義功能進行全面考察。此外，本研究驗證了if條件句具有較強的語體依賴性，在頻數(shù)、句法組合關系及語義關系上對于語體都具有一定的區(qū)別作用；同時語體之間也具有一定相似性，并不是完全排他的，語體間在條件句的使用方面呈“差異與共性”并存的局面。

注釋

1. A（Aspect）表示時態(tài)，T（Tense）表示體，M（Modality）表示情態(tài)。

2. 本文僅考慮顯性條件句，不包括隱性條件句，如No pains, no gains。

3. 全文表格中*為對數(shù)似然率的顯著性水平。*代表在p值小于0.05，**代表在p值小于0.01，***代表在p值小于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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