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蕊 圖/殷俊偉

春日桃花開，三師運輸公司一戶56平方米的老宅，香菜、韭菜苗破土而出，川妹黃素芳笑盈盈地說：“用花盆種菜好，下面條很方便。”丈夫尹正前拿著親手為妻子做的艾灸木盒,說：“家里的大小活兒，我一只手也能干。”黃素芳幫丈夫安裝好假肢，尹正前不要他人攙，退著步子一階一階地下樓。兒子尹鵬周末不在家，他去參加會計從業(yè)證培訓班學習，“新生活、新面貌、新起點、新開始！”是多年前他寫在臥室墻壁上的一句話。

1983年冬，25歲的尹正前從北京衛(wèi)戍區(qū)警衛(wèi)部隊退伍后回到喀什父母的身邊，憑借過硬的駕駛技術(shù)分配到三師運輸公司四隊工作。1987年10月，為塔什庫爾干縣拉磚塊返程途中，在148大橋上坡時，尹正前突發(fā)高原反映、瞬間頭腦一片空白，一個猛子沖下路基翻到河壩，像倒栽蔥一樣被重重地壓在駕駛室下。待同伴袁志軍駕車趕來后，才用麻繩捆住尹正前失覺的胳膊，連夜送往喀什醫(yī)院搶救。當夜凌晨兩點，無家屬陪伴的尹正前忍痛自己簽字，接受截去右臂的現(xiàn)實。放棄了心愛的方向盤，受到公司照顧，尹正前在四隊換了份工作——看大門，這一看就是23年。直到2010年，屋漏偏逢連夜雨，尹正前左膝患有細胞瘤，為了保命，他不得不截去左腿。病殘相伴踏實工作的27年，尹正前沒有向單位提出任何要求，哪怕在妻兒無業(yè)無收入最困難的時候，他也咬牙挺過來，像一顆不起眼的螺絲釘，愛崗守業(yè)、笑對困難。

1990年春，已步入大齡的尹正前正為婚姻大事發(fā)愁，沒想到緣分說來就來。一個偶然的機會，朋友們帶著一個大眼睛川妹子到尹正前家串門。這個小家碧玉的女子，是剛來喀什投奔姐姐的，當時還沒找到工作，更別提對象了。尹正前看好心人有意撮合，就打開天窗說實話：“姑娘，你也看到了，我就這情況，你要是能接受，咱們就處一處，我絕不騙人?！秉S素芳看尹正前憨厚耿直，并沒有反感。在半年多一來二去簡單的交往中，兩顆善良的心碰撞出愛情的火花，年底在尹家小院擺了兩桌喜酒，在親朋好友的祝福中完婚了。尹正前花費40多元為妻子扯了塊毛料做了身新衣服，這是黃素芳至今穿過的唯一一件新衣服。25年相濡以沫的日子，尹正前、黃素芳風雨同舟的生活真諦是簡單平安就是幸福！

貧賤夫妻百事難，1992年，嗷嗷待哺的兒子降生了，給這個苦難的家庭帶來欣喜，也增加了尹正前前所未有的經(jīng)濟重擔。為了心疼丈夫，兒子剛滿周歲，黃素芳就開始了四處打工的生活。從2004年起，尹正前左腿關(guān)節(jié)總是隱隱作痛，為了省錢他吃止痛片控制。直到2010年病情惡化就診后，才知道患了細胞瘤，若不截肢會危及生命。為給丈夫治病，黃素芳不得已向涼皮店老板娘借錢、向朋友借錢，終于讓尹正前順利手術(shù)。

師殘聯(lián)為尹正前配備了輪椅和假肢，他每天堅持鍛煉走路。黃素芳把木棒橫著固定在墻上，丈夫單手扶著木棒練習走路。經(jīng)過3年的悉心呵護，如今尹正前穿上假肢也能自然地在外散步。

從尹鵬記事起，他就知道自己的家和別人的不同。父母沒有參加過他一次家長會，沒有帶他去過公園、沒有給他買過零食，總之，童年沒有享受過的還很多。尹鵬看著自己兩歲學走路的照片時，不禁眼含淚水，因為這是一張他兩歲時用魚缸鐵架子當學步車的照片。

尹鵬7歲那年，數(shù)學偶然考了100分，他多么想得到父母的獎勵，因為每次路過水果攤，他的口水咽了又咽?；丶液螅i問黃素芳：“媽媽，香蕉是什么味道的？”黃素芳說：“兒子，香蕉是辣的，不好吃，小孩吃了要拉肚子?！边@個善意的謊言，無意間被涼皮店老板娘李琴聽到了，她第二天就買了滿滿一大板香蕉送給尹鵬吃。她說：“素芳妹子，再虧不能虧孩子?！鄙狭舜髮W后，尹鵬參加校足球隊，沒有衣服和鞋子。黃素芳就常常從好心人那背來一包衣服和鞋子，補貼家用，把家和家人都收拾得干凈利索。大小伙子的尹鵬也想有新的，其實他的要求也并不過分。他哪里知道，為了省錢，他不在的日子父母兩年來沒舍得買雞肉，只有他過年回家時，才舍得開個葷。他哪里知道，自己剛出生3天就患新生兒肺炎，被醫(yī)院下病危通知書，是父親躺在床邊，用唯一的胳膊給他輸血；他更不知道，母親由于長期勞累過度、營養(yǎng)不良，曾幾次昏倒在涼皮店……

2015年大年初一，是黃素芳49歲生日，她的手機收到了上百條祝福短信，是兒子尹鵬發(fā)動同學和好朋友們?yōu)槟赣H祝福。尹鵬拉著黃素芳的手說：“我現(xiàn)在還沒領(lǐng)上工資，因此沒給你買禮物。但我發(fā)動大家給你祝福，祝我親愛的媽媽，好人一生平安！”說著說著，母子相擁而泣。目前，財會電算化畢業(yè)的尹鵬正在師運輸公司物業(yè)公司實習，黃素芳也在運輸公司機關(guān)從事衛(wèi)生勤務(wù)工作有幾年，公司黨委還曾發(fā)動職工為他們捐款獻愛心，這些都是身邊好人為他們送去的一份溫暖。今年，尹正前的家門口貼著“金鳳呈祥人得意，五羊銜瑞事稱心”的春聯(lián)，他驕傲地說，這是公司黨委書記朱代文為他親筆題寫的。

尹正前似磐石,寧靜而感恩；黃素芳似蒲葦，執(zhí)著堅韌流露女性傳統(tǒng)美德，這就是一個普通家庭的真實故事，走過風雨便是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