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一南
摘要:將擁有城市住房作為農民工實現永久性遷移的標志,通過建立農民工的生命周期模型,對不同的城鎮(zhèn)化投資政策進行比較靜態(tài)分析,發(fā)現向大城市傾斜的投資政策,將使原本具備向小城市永久性遷移能力的農民工轉而向大城市臨時性遷移;向小城市傾斜的投資政策,將使向大城市臨時性遷移的農民工轉而向小城市永久性遷移,并使仍在大城市就業(yè)的農民工實現永久性遷移的可能性增大,總體上實現永久性遷移的農民工比例提高。因此,在未來的城鎮(zhèn)化進程中,應制定向小城市傾斜的投資政策,引導產業(yè)項目和基礎設施建設在住房支付能力強的小城市布局,提高其就業(yè)吸納能力,改變我國城市就業(yè)吸納能力和住房支付能力錯配的現狀,實現更多的農民工向城市永久性遷移。
關鍵詞:農民工;永久性遷移;城鎮(zhèn)化;投資政策取向
中圖分類號:F323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0-4149(2015)04-0028-11
DOI:103969/jissn1000-4149201504004
一、引言
2013年,我國外出農民工總數已達17億資料來源:2013年全國農民工監(jiān)測調查報告。。但是,只有少數的農民工在城市定居而實現了永久性遷移,絕大多數農民工的遷移具有臨時性遷移特征,即在年輕時進城打工,年老后返回農村務農、務工或經商。這種臨時性遷移模式使為數眾多的農民工成為城市的邊緣人,無法融入城市,因此,我國當前的城鎮(zhèn)化被認為是一種“偽城鎮(zhèn)化”或“半城鎮(zhèn)化”,而真正意義上的、高質量的城鎮(zhèn)化的重要標志之一,是實現農民工向城市的永久性遷移。
在發(fā)展經濟學的分析框架中,農村勞動力向城市遷移被默認為永久性遷移,這對中國農民工的臨時性遷移模式缺乏解釋力。二元勞動力市場理論和新遷移理論分別從勞動力需求和勞動力供給的角度解釋了農村勞動力臨時性遷移的原因[1-2],并沒有說明這種臨時性遷移的最終趨勢和從臨時性遷移轉變?yōu)橛谰眯赃w移的時間表和路線圖。人口遷移轉變理論將遷移模式隨人類社會發(fā)展的演變劃分為若干個階段,提出了遷移模式由短期循環(huán)流動為主向長期永久性遷移轉變的規(guī)律[3-4]。但是,人口遷移轉變理論僅僅是描述了人口遷移轉變的可能形態(tài),并沒有給出從臨時性遷移到永久性遷移模式轉變的必要條件,對于發(fā)展中國家政府應該通過何種政策促進農村勞動力的永久性遷移也沒有給出答案。
國內對于農民工永久性遷移問題的研究主要圍繞意愿和能力兩個方面展開。對于前者的研究表明,教育年限、收入水平、住房條件、職業(yè)類型、進城時間、農村非農就業(yè)機會以及是否購買社會保險等因素顯著地影響農民工的永久性遷移意愿[5-7]。然而,這些研究普遍存在的問題是,對農民工永久性遷移實現的標志缺乏合理的設定。其采取的設定方式一般基于農民工對調查問卷中“你是否愿意在城市定居?”這一問題的回答,但是被調查者的定居意愿往往是不穩(wěn)定的,且有定居意愿并不一定就能夠最終實現,因而基于問卷調查的實證分析會出現偏誤;此外,還有一些研究將永久性遷移等同于戶籍遷移[8],而隨著戶籍制度改革的推進,城市福利被逐漸從戶口上剝離,加之農業(yè)和非農業(yè)戶口的統(tǒng)一,戶籍遷移越發(fā)不能反映永久性遷移的實現。一些學者從農民工經濟能力的角度對永久性遷移進行分析。李敬、章錚認為,我國勞動密集型企業(yè)用工的年輕化特征,使農民工普遍面臨中年失業(yè)的威脅從而無法積累起在城市定居所需的資金,因此,農民工不具備永久性遷移能力的主要原因是其在城市務工年限太短[9]。李明橋等認為,農民工生命周期旺盛階段后期,農村務農凈收益大于城市務工凈收益將導致農民工返鄉(xiāng)[10]。這類研究存在的問題是沒有區(qū)分不同規(guī)模的城市,由于大城市和小城市的收入和定居成本差距很大,農民工在不同城市實現永久性遷移的條件也截然不同。
對中國農民工永久性遷移的研究文獻存在兩個主要問題。第一,缺乏對農民工永久性遷移標志的合理設定,無論是定居意愿還是戶籍遷移都不是永久性遷移的合理標志。在農民工永久性遷移的討論中,住房問題往往會被人們忽略。然而,住房在社會分層體系中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11],擁有住房往往是城市外來者成為定居者的標志,是流動農民工實現永久性遷移的一個基本條件。第二,沒有將不同規(guī)模的城市對遷移模式的影響納入分析。中國的城鎮(zhèn)化一個顯著的特點是不平衡性。大城市和小城市的收入和定居成本差距很大,遷入城市的選擇對農民工個人的務工生涯有著重大的影響。勞動力的流動往往跟隨投資的布局,更多的投資能夠產生更多的就業(yè),從而吸引更多的農民工遷入,進而影響城市工資水平。投資引發(fā)的人口流動也會沖擊城市住房市場,對房價造成影響。因此,理解不同城市對農民工吸納能力以及工資和房價相對關系所決定的住房支付能力時,投資是一個重要變量。由于政府長期以來的城鎮(zhèn)化投資政策取向是偏向大城市的,這造成了不同規(guī)模的城市經濟社會發(fā)展的巨大差異,對農民工的遷移模式造成了深遠的影響。中國的城鎮(zhèn)化應該是走大城市化道路還是重點發(fā)展中小城市和小城鎮(zhèn),一直是有爭議的問題[12-13]。但是,關于大城市化戰(zhàn)略還是小城市化戰(zhàn)略之爭,其重點并不在農民工的永久性遷移,對于政府的城鎮(zhèn)化投資政策與農民工永久性遷移的關系這一重要問題,目前尚無相應的研究。因此,本文將把這二者相結合,分析城鎮(zhèn)化進程中不同的投資政策取向對農民工的永久性遷移決策的影響,以期填補理論研究的空白。
二、永久性遷移的判定標準及其與投資政策的關系
1.農民工永久性遷移的標志問題
前面已經述及,現有的研究缺乏對農民工永久性遷移實現標志的合理設定,目前普遍的觀點是把獲得城市戶籍作為農民工實現永久性遷移的標志[14-17]。顯然,我國的戶籍制度是導致城鄉(xiāng)二元分割,進而使農民工無法實現永久性遷移的一個重要原因,但很多研究表明,戶籍制度并非導致農民工無法實現永久性遷移的最主要因素[18-19]。雖然很多農民工表示愿意在城市定居,但多數不愿意轉為城市戶口[20]。事實上,很多在城市擴張過程中被轉為城市戶口的農民仍然居住在“城中村”,并沒有成為真正的市民,而很多農村勞動力已經在城市定居生活多年,但并沒有也不愿意轉為城市戶口??梢?,擁有城市戶口并不代表農民工實現了永久性遷移,應該在戶籍制度之外,尋找更好的農民工永久性遷移的實現標志。本文認為這一標志是住房。
農民工的住房問題在近些年來才逐漸開始受到重視,新一屆政府出臺了一系列棚戶區(qū)改造和針對外來人口的住房保障措施。但是住房對農民工永久性遷移的實現在理論上仍然缺乏關注。我國農民工普遍采取依附性居住方式,他們的“住房”往往是工地廠棚、單位集體宿舍或“城中村”和城郊的民房,環(huán)境惡劣、條件簡陋、位置偏遠,這些“住房”具有非正規(guī)特征,不同于本文所認定的作為永久性遷移標志的住房。農民工與居住在正規(guī)商品住房中的城市市民形成了居住上的二元分割,而這是農民工形成非永久性遷移模式的重要原因。
居住分割會阻礙農民工收入水平的提升。首先,居住分割使得社會階層、生活條件和工作機會不同的人群分別居住在不同的居住環(huán)境中。對于處在非正規(guī)住房市場上的農民工群體而言,長期的集中居住使他們逐漸養(yǎng)成了大致相似的生活方式和地位認同,進而形成了與城市主流社會不一樣的社區(qū)文化,并容易導致文化隔離。而文化隔離則會導致不同階層的相互排斥,使得農民工與城市居民之間進行社會互動以獲得教育水平較高的城市居民的良好影響,進而提升勞動生產能力和收入水平的可能性也大大降低。其次,居住分割還使得居住在不同住房市場的居民獲取各種城市公共資源的能力產生差異。城市的教育、醫(yī)療、基礎設施、治安等公共服務和信息、正式及非正式就業(yè)機會等社會資源都是有形或無形地附著在區(qū)位之上的,住房的空間位置是提供社會地位、工作、教育和其他服務,建構經濟、社會和政治聯(lián)系的一種重要載體[21]。農民工與城市原住居民在住房空間布局上的分離,擴大了他們之間的經濟距離。最后,居住分割還使得居住在不同住房市場的居民獲取財產性收入的能力產生差異。由于正規(guī)住房市場的住房一般具備房屋的產權,擁有正規(guī)住房市場的住房將使其居民具備將財富保值增值的能力,甚至可以通過將其出租而獲得財產性收入。在城鎮(zhèn)化進程中,通過擁有城市住房而獲得財產的增值和財產性收入,這是農民工向市民跨越的重要一步。而非正規(guī)住房往往是租住的一個容身之所,無法實現財產性收入,非正規(guī)住房居民的經濟地位要明顯低于正規(guī)住房市場上的居民。
非正規(guī)居住導致的較低收入水平使農民工更加難以支付城市正規(guī)住房,從而催生了其對農村家鄉(xiāng)的依賴,強化了“城市過客”的心理定位。在這種心態(tài)下,農民工普遍具有城鄉(xiāng)雙重住房支付計劃,即在務工城市的住房支付計劃和在家鄉(xiāng)(包括農村宅基地和家鄉(xiāng)附近的小城鎮(zhèn))的住房支付計劃。城鄉(xiāng)雙重住房支付計劃使農民工原本就十分有限的工資收入進一步分散。在非永久性遷移預期下,農民工往往更愿意把住房支出預算更多地分配到未來返回農村后的住房支付之中去。同時,由于缺乏城市社會保障,農村社會保障水平又較低,在風險分散機制缺乏的情況下,農民工具有極高的儲蓄率,并千方百計降低生活成本。表現在住房選擇上,就是盡量選擇租金便宜的住房?!俺侵写濉焙统青l(xiāng)結合部等非正規(guī)住房市場的住房成本正好滿足了農民工的需求,逐漸成為農民工的主要聚居地,強化了與城市居民的居住分割,從而形成了一種居住分割——低收入水平——非永久性遷移——城鄉(xiāng)二元住房支付計劃——居住分割的循環(huán)強化機制,使農民工的非永久性遷移模式得以固化。
因此,農民工實現永久性遷移的關鍵是退出這一循環(huán)強化機制,而退出的途徑就是通過獲得正規(guī)住房來消除與城市居民的居住分割。因為只有實現居住融合,農民工才能通過與市民的社會文化互動、獲取優(yōu)質公共資源、獲得財產性收入等方式提高收入水平,才有可能形成在城市永久性定居的預期,終結原先的城鄉(xiāng)雙重住房支付計劃。同時,作為農民工,一旦決定購買城市住房,則表明其在城市的工作生活已經比較穩(wěn)定,有了住房之后一般還會把其他家庭成員接到城市居住,從而不太可能再返回農村生活。由此可見,擁有正規(guī)住房是永久性遷移實現的原因和基本條件,因而把住房看作農民工永久性遷移的實現標志是合理的。
2.投資政策對永久性遷移實現的影響
在我國,不同規(guī)模城市的農民工的住房支付能力相差很大,因此,實現居住融合的難度也有很大差別。如果住房支付能力強的城市吸納了更多的農民工,住房支付能力弱的城市吸納相對少的農民工,則從總體上具備住房支付能力的農民工比例就更高,能夠實現居住融合的農民工也就更多。然而,從我國城鎮(zhèn)化進程的發(fā)展實踐來看,現實情況與上述理想狀態(tài)正好相反,即存在著城市就業(yè)吸納能力和農民工住房支付能力的錯配。
從就業(yè)吸納能力上看,不同規(guī)模城市吸引外來人口的數量差別很大。根據國家統(tǒng)計局的農民工調查監(jiān)測報告,2012年,我國在4個直轄市務工的農民工占總數的100%,在31個省會城市務工的農民工占總數的201%,在地級市務工的農民工占總數的349%。外出農民工在地級以上城市就業(yè)的比例逐年升高,從2001年的572%上升到2012年的650%。農民工就業(yè)主要集中在行政級別較高的大城市。與此同時,農民工的住房支付能力體現出與此極不相稱的結構性差異。如表1所示,不同行政級別的城市之間農民工工資相差不大,但商品住宅平均價格差距明顯。行政級別較高的直轄市和省會城市農民工工資水平只是比地級市和縣級市農民工工資略高,而前者的房價卻遠高于后者。從房價收入比的角度來看,行政級別較高的大城市的農民工住房支付能力要明顯弱于行政級別較低的小城市農民工。因此,在就業(yè)吸納能力強的大城市農民工住房支付能力弱,而在就業(yè)吸納能力弱的小城市,農民工的住房支付能力強。這種住房支付能力和就業(yè)吸納能力的錯配,對農民工在總體上的居住融合造成非常不利的影響。
投資是一個影響農民工永久性遷移的重要變量。包括城市基礎設施建設、工商企業(yè)投產和擴大生產規(guī)模在內的投資,將改變城市經濟中的資本要素和勞動要素的相對稀缺程度,使勞動的邊際收益即工資水平發(fā)生變化。城市之間相對工資水平的變化將造成勞動力在城市之間的流動,而城市勞動力數量的變化反過來又影響勞動的邊際收益即工資水平,同時也對住房市場造成沖擊,使房價發(fā)生變化。工資和房價的變化將影響到農民工在生命周期內的住房支付能力,而后者是永久性遷移實現的標志。因此,投資政策將通過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影響農民工的遷移模式。
表1近年來我國不同類型城市農民工工資和住宅商品房售價變化情況
從這個意義上看,我國城市的就業(yè)吸納能力與城市中農民工住房支付能力的錯配實際上是投資的錯配,城鎮(zhèn)化投資政策并沒有引導農民工流向住房支付能力強的城市。在我國的城鎮(zhèn)化進程中,雖然城鎮(zhèn)化戰(zhàn)略提出要實現大中小城市協(xié)調發(fā)展,但投資政策明顯傾向于大城市。2012年省會以上城市的人均固定資產投資額是地級以下城市的21倍
根據2013年《中國城市統(tǒng)計年鑒》計算。。本文接下來將通過建立一個農民工生命周期模型,分析不同的投資政策對農民工遷移模式的影響。并證明,這種偏向大城市的投資政策是導致住房支付能力和就業(yè)吸納能力的錯配乃至農民工非永久性遷移的重要原因。
三、農民工遷移模式決策的生命周期模型
1.農民工的遷移模式決策
在對農民工的遷移決策進行分析之前,本文提出以下基本假設。
假設一:遷移決策單位是農民工個人。首先,根據國家統(tǒng)計局最新的農民工調查報告,有近80%的外出農民工是單身遷移,舉家外出的農民工數量雖然增長較快,但總量仍然較少,選擇農民工個人作為遷移決策單位具有較好的代表性。其次,由于本文的分析對象是已經決定外出的農民工
按照通行的標準,農民工可分為本地農民工和外出農民工。本地農民工是指在調查年度內,在本鄉(xiāng)鎮(zhèn)地域內從事非農活動6個月以上的農村勞動力;外出農民工是指在調查年度內,在本鄉(xiāng)鎮(zhèn)地域外從事非農勞動6個月以上的農村勞動力。,其遷移決策不同于新遷移理論中農村勞動力對于進城還是留鄉(xiāng)二者的決策,基于農業(yè)生產的“風險轉移”和“經濟約束”等因素考慮的農村家庭決策模式并不適用于本文。最后,對農民工遷移決策的分析采用個人決策的模式實際上并不完全排斥其他家庭成員,鑒于農民工的勞動參與率很高,當夫妻雙方同時遷移時,只要把兩個人在城市工作生活的收益成本相加即可。
假設二:農民工在城市的收入只有工資收入,自我雇傭者和個體商戶的經營性收入可視為自付的工資,在買房之前不存在財產性收入;支出包括一般消費支出和正規(guī)住房支出
這里的正規(guī)住房支出可以是一次性的購買正規(guī)住房支出,也可以是長期租住正規(guī)住房的租金折現的費用,為了簡化,這里統(tǒng)一為購房支出。。因此,農民工實現向城市永久性遷移的必要條件是:在生命周期內的累計工資收入減去累計一般消費支出再減去購買住房支出的凈現值大于零。這里不考慮永久性遷移后的農村土地補償問題。
假設三:農民工的遷移決策范圍包括遷往大城市還是遷往小城市,以及是永久性遷移還是臨時性遷移。從農民工生命周期的角度而言,其選擇遷移目的城市和遷移模式的原則是,在滿足終生凈收益大于零的前提下,選擇終生凈收益最高者。
假設四:農民工在大城市和小城市的一般消費支出相等。首先,研究表明高收入農民工的消費傾向往往較低,而低收入農民工的消費傾向往往較高[22],因而大城市的高收入農民工和小城市的低收入農民工的消費水平有趨同的趨勢。其次,由于相對于工資和房價,農民工在大城市和小城市的一般消費支出差距較小,農民工在大城市和小城市消費支出相等的假定,實際上相當于將大城市和小城市工資和房價的差距減弱一些,并不影響結論。因此,為簡便起見,作此假定。
假設五:對于選擇臨時性遷移的農民工,雖然他不用在城市購買住房,但仍須在城市工作期間積累農村蓋房所需資金,即農村住房支付計劃。我們將其看作生命周期內必須的支出,且其當期數額不隨時間變化。此外,農民工返鄉(xiāng)后的務農、務工和經商等經濟活動的收入與在農村的一般性消費、經濟活動的后續(xù)投資支出相互抵消。
基于上述假定,我們給出一個典型的外出農民工向城市永久性遷移和臨時性遷移的終生凈收益表達式:
Rp=∑mt=0Wte-rt-∑nt=0Cte-rt-Te-rT(1)
Rc=∑mt=0Wte-rt-∑nt=0Cte-rt-Ke-rm(2)
其中,Rp和Rc分別表示典型農民工向城市永久性遷移和臨時性遷移的終生凈收益。Wt為t時期他在城市工作獲得的工資,Ct表示t時期城市生活的一般消費支出,包括了除住房支出外的一切城市生活消費。r為貼現率,m為典型農民工在城市的退休時點,T為農民工購買城市住房的時點,T表示此時城市的平均房價,亦即典型農民工購買住房的支出。K為臨時性遷移的農民工返鄉(xiāng)蓋房所需資金。對于永久性遷移模式,由于農民工退休后仍在城市生活,公式(1)中Ct的加總年限將從農民工進城時點0直到其生命周期終點n。對于臨時性遷移模式,由于農民工在城市工作m年后返鄉(xiāng),公式(2)中的終生凈收益等于其在城市工作m年所獲得的工資收入減去m年內一般性消費支出,再減去返鄉(xiāng)蓋房資金的凈現值K。
我們將(1)式和(2)式中的變量標注下標1以代表大城市,下標2代表小城市, T1,1和T2,2分別表示T1時點大城市的平均房價和T2時點小城市的平均房價。由于農民工在大城市的住房支付能力弱,而在小城市的住房支付能力強,對于典型農民工,其在大城市終生務工的工資收入難以支付購房開支,而在小城市則具備以生命周期內的工資收入購買住房的能力。因此,典型農民工向大城市永久性遷移的終生凈收益Rp1<0,即不具備向大城市永久性遷移的能力,向小城市永久性遷移的終生凈收益Rp2>0,即具備向小城市永久性遷移的能力。如果典型農民工選擇向城市臨時性遷移,則向大城市和小城市臨時性遷移都在農民工的經濟能力范圍之內,即R01>0、R02>0,但大城市較多的就業(yè)機會、良好的公共服務水平和較高的舒適度,將吸引農民工選擇大城市臨時性遷移,而非向小城市臨時性遷移。
因此,對于一個典型的農民工,由于無法實現向大城市永久性遷移,而向小城市臨時性遷移又不具有吸引力,他將會在向大城市臨時性遷移和向小城市永久性遷移兩種遷移模式中進行選擇。我們令這兩種遷移選擇的凈收益相等,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