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寧巍
這里有“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有“黃鶴樓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也有“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這里是“九省通衢”“百湖之市”的大武漢。在今天的武漢市,漢口最繁華的江漢路與沿江大道交界處,佇立著一棟巍然醒目、古樸典雅的鐘樓,它南望長江與漢水,隔江遠眺武昌與漢陽,它的鐘聲至今仍在武漢三鎮(zhèn)上空回蕩悠揚,這棟古樓就是近代四大海關之一——江漢關。歲月悠長,落成于1924年的江漢關大樓,及其所代表的早在1862年建立的江漢關,是漢口開埠的見證人,也是武漢滄桑歷史的紀念碑。
江漢關,自鴉片戰(zhàn)爭《天津條約》后開關,曾見證了滿清時代的喪權辱國、內憂外患;曾見證了辛亥革命武昌首義和中華民國的誕生;曾見證了國民政府北伐和定都武漢;曾見證了烽煙遍地山河破碎的抗日戰(zhàn)爭;也曾見證了“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它曾造就了聞名于世的“東方芝加哥”,也曾在時代的潮流中黯然失色。江漢關,正如這本《百年江漢關》所說,“一幢樓的滄桑歷史,一座城的文化坐標”。
《百年江漢關》如一幅浩繁的畫卷,從歷史、經濟、制度、人員、資料等方面全面展示了江漢關的前世今生以及相關故事。
伴隨著列強入侵和中國政局的變動,洋人逐漸把持了中國海關事務。英國人赫德在1863~1911年的48年時間里一直擔任著中國海關總稅務司的職位,但其在位期間,引入了合理的人員招募方法和先進的管理方式,使得他管理下的海關廉潔高效,在貪腐成風的晚清顯得格外突出,曾被認為是“世界行政管理史上的奇跡之一”。
伴隨著洋務運動和近代民族資本主義不斷發(fā)展,江漢關得益于發(fā)達便利的水陸交通,貿易日漸興盛。此后半個世紀內,其內外貿易額增長8倍,始終占據全國對外貿易總額的10%以上,以1915~1927年間最為鼎盛。這13年中,武漢洋行明顯增多,華商進出口貿易、航運、鐵路貨運業(yè)也已形成規(guī)模,江漢關進出口貿易飛速發(fā)展,1928年貿易額達到最高紀錄4.43億兩。此數年間的武漢也因此一躍成為與上海媲美的商埠都會,贏得了“東方芝加哥”的美譽。
1928年后,受世界經濟蕭條以及戰(zhàn)爭的影響,江漢關對外貿易一直萎靡不振停滯不前。1947年漢口被列入內地轉口商埠,不再是直接對外貿易港口,對外貿易地位進一步跌落。此后漢口對外進出口貿易再也未能重現昔日的輝煌。
《百年江漢關》一書中還介紹了歷任江漢關外籍稅務司任職期間的作為,他們同樣是近代中國歷史的見證者和參與者。其中從江漢關走出了兩位全國海關總稅務司:英國人安格聯和梅樂和。正是他們任職江漢關稅務司期間,現今人們所見的江漢關大樓得以籌備并建成。
此外,如今已辟為博物館的江漢關大樓中,還存有大量相關文物,包括各種明信片、江漢關制造的關銀銀錠、江漢關在各地的關產界碑、外交照會、海關官員大衣和職員證、張之洞手跡、海關預防接種證明書等等文物實物。書中第五章“滄海拾遺漢關影”對此進行了部分展示,這些文物從各自的側面向人們展示了不同視角下的江漢關,以及江漢關曾經的輝煌。
時光荏苒,百年一瞬,江漢關在中國近代史中以不可替代的作用為人所銘記,那些與之相連的人和事,成為中國近代百年屈辱和復興的見證與縮影。古老的江漢關大樓,如今依然矗立江畔,看大江東流。江漢之交的武漢,數條鐵路干線與高速公路在此交匯;“芳草萋萋”的鸚鵡洲上架起了恢宏壯麗的橋梁;百年前的列強——法、美、英等陸續(xù)在武漢設立總領事館;越來越多的國際都市均在武漢開設直飛航線;2010年,國務院正式批復《武漢市城市總體規(guī)劃》,確立了武漢市為中部中心城市。百年風云變幻,世事滄海桑田,我們從書簡中尋覓江漢關的歷史,體會武漢乃至中國近代的滄桑里程,是否會 “當驚世界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