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培山/文

火災(zāi)之后的賀詞

張培山/文

春秋，晉平公的時候，貯藏財寶的倉庫發(fā)生了火災(zāi)，官員們聞訊急忙驅(qū)車策馬趕去救火，三天三夜才把火撲滅……公子晏子卻抱著一匹絲綢作禮物來祝賀說：“燒得太好啦！”晉平公聽了，惱怒地說：“火燒的是收藏珍珠寶玉的地方?。∈菄业恼鋵?，大家都去搶救，你卻來祝賀，你什么意思呀！講不出道理，我就要了你的命！”

公子晏子說：“君王把財寶藏在全國，諸侯把財寶藏在老百姓中間，農(nóng)夫把財寶藏在谷倉里，商人把財寶藏在箱子里?，F(xiàn)在老百姓饑寒困乏，而苛捐雜稅卻接連不斷。夏桀在全國實行殘酷的統(tǒng)治，橫征暴斂，老百姓痛苦不堪，因此被商湯殺掉了，夏桀的下場為天下人所恥笑?，F(xiàn)在老天燒了貯藏珍寶的倉庫，這是您的福氣??！如果您還不覺悟，恐怕也會為鄰國所恥笑?。　?/p>

晉平公點點頭，說：“有道理！從今以后，我就把財富貯藏在老百姓之中吧！”

戰(zhàn)國的時候，也有一個“燒寶而賀”的事，同樣從一把火里燒出了一番道理，一番境界。魏文侯的倉庫發(fā)生了火災(zāi)，魏文侯身穿白衣，離開正殿，以示哀痛。大臣們都哭起來。公子成父卻走進來祝賀道：“我聽說天子把整個國家作為收藏財富的倉庫，諸侯把自己的領(lǐng)地作為收藏財富的倉庫。你現(xiàn)在把國家的財富都儲藏在國庫里，顯然藏得不是地方，這種藏法，不發(fā)生火災(zāi)也要發(fā)生人患。幸虧沒有發(fā)生人患，不也挺好嗎？”

公子晏子、公子成父認(rèn)為，一個圣明的君王是堅決不能和老百姓爭奪利益的，他們強調(diào)一個國家應(yīng)該藏富于民，也就是晉平公所說的“藏于百姓之間”。否則，其統(tǒng)治便會陷入十分危險的境地?？鬃右苍?jīng)說：“百姓足，君孰與不足？”老百姓富裕了，作國君的能不同他們一起富裕嗎？國家能不富強嗎？

可是，公子晏子、公子成父早干什么去了？難道非得一把大火之后才向國君進言嗎？因為，在王權(quán)時代，任何事情都得需要一個合適的時機進諫與納諫，以成就良臣與明君的美名。不然，遇到?jīng)]有氣量的主子，腦袋早就掉了，還進的什么諫呢！只是這代價太大了，萬千的財富化為了灰燼。

其實，個中的道理，國君未必不知，因為當(dāng)時的諸子對此有過很多的論述。荀子在這個方面就有過充分的論述，他說：修明禮教、推行王道的國家是為了老百姓富有；推行霸道的，能讓有才能的人富有；茍延殘喘的國家，只會讓當(dāng)官的富有；將要滅亡的國家，統(tǒng)治者就拼命把財富統(tǒng)統(tǒng)據(jù)為己有，私人的庫房、箱柜塞滿金銀財寶。這種情況叫做“上溢而下漏”，官員“肥得流油”，老百姓“四處漏水”。所以，他鄭重告誡說這是“危身之道也”。

荀子還對晉平公、魏文侯這些最高的領(lǐng)導(dǎo)人以及其他的領(lǐng)導(dǎo)者提出了要求，叫做“天子不言多少，諸侯不言利害，大夫不言得失” 。荀子說的真是好，一個君王、一個最高領(lǐng)導(dǎo)人，整天喋喋不休地跟人談什么所謂的共同利益，營營以求，這成什么話呢？

“上下交征利而國危矣”，所以，孟子對梁惠王說：“王！何必曰利？”今天，我們可以推測：孟子說這話的時候，他一定很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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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拾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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