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驕?周巍

摘 要：哈羅德.D.拉斯韋爾是20世紀行為主義學派的先驅者和代表人物之一。其理論貢獻主要在于將實證主義的方法論引入政治學，并對精英理論做出了開創(chuàng)性探索。拉斯韋爾認為精英們?yōu)榱司S護自己已獲取的價值，主要采用象征、暴力、物資和實際措施四種方式來駕馭或操控整個環(huán)境，達到自己的特定目的。

關鍵詞：拉斯韋爾；精英理論；象征；暴力；物資；實際措施

1 拉斯韋爾及其精英理論簡介

哈羅德.D.拉斯韋爾是美國當代著名的政治學家，他從梅里亞姆的思想中獲得很大啟發(fā)，同時創(chuàng)造性地將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學、人類學、社會學、統(tǒng)計學等社會科學引入政治學研究，進而創(chuàng)立了行為主義政治學。拉斯維爾認為，傳統(tǒng)政治學已經不適應新的政治環(huán)境的發(fā)展，所以他反對傳統(tǒng)政治學以靜態(tài)的國家政治制度為研究重點，倡導研究處于動態(tài)的行為主義政治學。他提出的有關政治傳播學、象征研究、政治社會學、政治心理學等理論對西方政治學的發(fā)展有很大的影響，在西方享有“政治傳播學先驅”、“政治學研究領域的達芬奇”、“二十世紀最杰出的政治哲學家”等盛名。

拉斯韋爾認為，政治學不能忽略對社會中的個人的研究。他首先關注的是個人，把個人，特別是權勢人物，看成是政治科學研究的中心。同時他又強調，“政治學把研究對象集中在權勢人物身上并不意味著對整個社會中各種價值的全面分配忽視不管。不考慮多數人，就不可能確定少數人。

精英與群眾的區(qū)別在于對價值的不同占有。價值，在拉斯韋爾看來，是“人想要的每一件東西”，由此他確立了八種價值：權力、財富、幸福、啟蒙、技能、感情、尊敬與公正。不同的人對于價值的占有是不平等的，而精英就是獲取權力、財富、幸福等價值最多的人。由此可見，拉斯韋爾承認精英與大眾之別是普遍的事實。而精英們?yōu)榱司S護自己已獲取的價值，便采用象征、暴力、物資和實際措施等辦法來駕馭或操控整個環(huán)境，達到自己的特定目的。

2 精英駕馭環(huán)境的四種手段

精英為駕馭環(huán)境，慣常會使用象征、暴力、物資和實際措施等方法，這些方法的實際效果對精英的命運產生深刻的影響。拉斯韋爾緊密結合歷史和現實情況詳盡探討了精英是如何運用這些方法去獲取和維護自己的特殊利益的。

2.1 象征

象征是拉斯韋爾的精英理論中非常重要的內容，他的政治傳播學在這里發(fā)揮了巨大的作用。他認為，“任何精英都以共同命運的象征作為旗號來為自己辯護和維護自己的利益”。而這“共同命運的象征”就是一個社會當下所推崇的主流意識形態(tài)，也是持不同政見的精英所批判的的對象。精英利用既定的意識形態(tài)作為旗號為自己辯護和維護自己的利益，并且贏得合法的統(tǒng)治地位。

拉斯韋爾指出，不論是社會主義社會，還是資本主義社會，都十分重視對人的行為的塑造?！昂蜕鐣髁x國家的共產主義思想一樣，資本主義社會的個人主義必須從一個人的襁褓時期開始，直到他埋葬入土為止，反復地進行灌輸?！边@和社會主義國家的思想政治教育下要采取“灌輸”如出一轍。西方社會宣傳的是“個人成就決定于個人”的個人主義，社會主義社會宣傳的是共產主義思想和“集體利益高于個人利益”的集體主義。在和平時期，統(tǒng)治精英運用社會象征使社會更加安定、有序；在戰(zhàn)爭時期，象征變得更加重要，精英將群眾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代表國家的“我們”這個象征上，從而抵抗外國的攻擊和破壞。由此可見，象征對一個國家來說是必不可少的，它直接關系到統(tǒng)治者的合法性及整個國家的穩(wěn)定。

拉斯韋爾通過大量數據與實際考察，對戰(zhàn)爭和革命的象征提出了開拓性的建議。在戰(zhàn)爭中，拉斯韋爾認為針對不同的對象，要樹立不同的象征。對國內要強調“我們”的象征，即把國家宣傳成一個具有無限保護作用和無限寬容的、強大而睿智的形象；對中立國家，要使其相信，他們和“我們”是同舟共濟的關系，有著共同的敵人和共同的事業(yè)；對敵對國家，則要通過宣傳引導他們的敵對情緒，要么轉向其他敵人，要么轉向敵國內部。和戰(zhàn)爭一樣，革命的目標也在于將“我們”的意志強加給敵人，已取得革命的勝利。但是，兩者之間有一個巨大的差別，即參與革命的大多數人，都背負著與傳統(tǒng)權力象征相敵對的包袱?！案锩麄魉x擇的象征，就是那些預計可以使群眾的感情背離現存權力象征，把群眾的喜愛之情轉移到挑戰(zhàn)性象征上去，而且可以把群眾的敵對情緒引向現存權力象征的那些象征?！彼^革命，就是同傳統(tǒng)道德道德觀念的決裂。

2.2 暴力

拉斯韋爾從現實政治角度出發(fā)，進行了大量的舉證和統(tǒng)計，以此探討暴力的本質、暴力的作用，以及如何有效地使用暴力等問題。

首先，拉斯韋爾認為，暴力的出現不是一種結果，而是為了達到某種特定目標的手段，它以多種形式存在：武裝力量、戰(zhàn)爭、暴動、軍事政變、暗殺及其他恐怖行動等。所以，暴力只是為它所屬的特定的政治環(huán)境所服務。例如，當政治形勢發(fā)生變化時，戰(zhàn)爭策略也需要相應地變化，否則暴力a便不能達到本來的預期效果。

其次，暴力要有效使用，需要正確地選擇要害部位，才能達到以少敵多的效果，使敵人瞬間喪失抵抗能力。例如中國古代秦末時期的著名戰(zhàn)役——巨鹿之戰(zhàn)。秦軍將領王離率領20萬大軍將趙王歇圍困在巨鹿，面臨秦軍強大的攻勢，項羽首先派兵渡過漳河，切斷秦軍的生命線——運糧通道。然后下令全軍將士破釜沉舟，鼓舞將士以必勝的勇氣與秦軍決一死戰(zhàn)。最后項羽以2萬士兵成功殲滅秦軍20萬大軍，成為中國歷史上著名的“以少勝多”的戰(zhàn)役。

再次，純粹的暴力行動并不一定能夠取得成功，復雜的行動還需要其他方面的緊密配合，如組織、宣傳、新聞情報等。第二次世界前期，德國軍隊屢戰(zhàn)屢勝所向披靡，正是因為建立了強大而有力的軍事組織，讓其他國家猝不及防。但有效地暴力行動同樣依賴于宣傳和情報工作的配合，暴力行動的成功與否都取決于信息是否及時，是否準確。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中。美國對日本情報監(jiān)控的疏漏，使得日本偷襲成功，造成珍珠港事件。

最后，由于在暴力行動中，無論是指揮者或者具體執(zhí)行者，都是依靠每個個人去完成的，因此對人的選擇和處理就很重要。拉斯韋爾強調對參與人員特別是犧牲的參與人員必須給予獎勵，并且，心理報酬比物質報酬更加重要。由此可見，通過授予榮譽勛章、舉辦紀念儀式等做法便具有了象征的意義、“這樣既可以減少維持一定工作量的費用，又能避免把太多的思想花費在計算冒險與效益之間的比例上”。

2.3 物資

一個公認的精英集團在控制社會的物資方面占有非常優(yōu)越的地位?！熬⑦\用物資進行攻擊和防衛(wèi)時所采取的形式是毀壞、扣留和攤派。此外，還有陰謀破壞或停工；罷工、抵制、黑名單、不合作；配給、定價、賄賂”。現代社會中，物資的支配權通常由統(tǒng)治精英掌握著，他們用物資來保衛(wèi)自己的權力和利益。以資本主義國家為例，由于資本主義國家中普遍存在的財富與收入分配上的顯著差異，于是，一方面是在社會中占有多數資源從而居于統(tǒng)治地位的精英，另一方面則是在社會中占有少量資源居于被統(tǒng)治地位的群眾，反精英就是引領群眾進行反對的一個團體。

精英集團往往采用配給制和價格制來指導物資和服務的流動。在使用物資的過程中，配給制往往比價格制更有效率。特別是在緊急狀態(tài)下，配給制會成為統(tǒng)治精英更加青睞的選擇。在二戰(zhàn)期間，在戰(zhàn)爭期間的英國由于受到德國潛艇對航運的嚴密封鎖，不得不對基本民生物資實行嚴格的配給制，糖果、黃油、茶葉和咖啡的配給量幾乎是零。1940年到1945年出生的整整一代英國孩子在1946年之前沒有見到過香蕉。價格制雖然具有許多缺點，它會剝奪個人的取舍自由，使個人受到嚴格的控制。但是價格制可以起到蒙蔽作用，使人們看不到物資分配的責任在什么地方，避免精英成為眾矢之的。配給制和價格制有時也可以采用混合的方式執(zhí)行，這樣在物資緊缺的時期，可以有效控制群眾，避免可能出現的強大的聯合抗議行動。

盡管物資的控制在一定程度上，對任何革命都是至關重要的，但在實際奪得政權之前，控制物資的重要性更多地表現在象征方面，而不是特指的經濟方面。所以領導群眾的反對派精英必須更多地依靠宣傳，而不是物資或者暴力。由于物資和服務集中在統(tǒng)治精英手中，發(fā)起挑戰(zhàn)的反對派精英們處在不利地位上，他們以停止合作為手段，增強不滿者的權力意志。

2.4 實際措施

拉斯韋爾強調，“任何精英的優(yōu)勢地位都部分地取決于他所采用的實際措施的成功。這些措施包括所有吸收和訓練精英的的方法和所有在制定政策和實行管理中所采取的形式”。實際措施是包含在一個變化著的整體中，不能夠孤立地、脫離全局地考慮任何具體措施，這樣做沒有任何益處。

一個國家的憲法、法律、制度等等，這些都是有效的具體措施，精英可以充分地運用這些措施來保護自己和統(tǒng)治大眾。但是，“精英之所以成為精英還在于其在大眾中的接受與認可程度。精英地位的維持要靠把效率和可接受性明智地結合起來。為了效率而犧牲可接受性是危險的；而容許對可接受性的暫時考慮去掩蓋某些低效率方式的長遠危害也是危險的?！痹诮詠恚鞣絿业恼尉⒉粩嗤七M民主化改革，日益完善醫(yī)療、教育、養(yǎng)老等福利事業(yè)，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就是為了轉移大眾的注意力，使大眾從對財富不均的關注上轉移到其他問題去，從而達到弱化大眾不滿情緒的目的。

值得一提的是，拉斯韋爾在闡述在象征、暴力、物資及實際措施這四大手段的具體實施中，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非常看重“宣傳”這一方法手段。在他看來，宣傳在政治統(tǒng)治中的確很重要，特別是近代以來，宣傳也越來越被統(tǒng)治者所重視。2008年美國大選，民主黨、共和黨兩黨的參選人花了9億多美元，其中3.4億花在了媒體宣傳上。在運用象征手段時，統(tǒng)治精英必須通過有力地宣傳來吸引群眾的注意力，并向群眾灌輸他們的意識形態(tài)。在戰(zhàn)爭這樣的暴力情況下，宣傳不僅是對內的凝聚，也有對外的攻擊和瓦解作用。在實際措施的施行中，拉斯韋爾也多次強調“慰問加面包的效力遠遠超過光給面包的效力”。由此可見，拉斯韋爾在傳播學方面的造詣已經深深融入到他的政治學理論中去。

3 對拉斯韋爾精英理論的評價

拉斯韋爾的精英理論，對當代政治學地發(fā)展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首先，他運用了精神分析法、心理學、統(tǒng)計學等多種分析方法，在闡述理論的時候采用了大量的生活史料，使得其精英理論具有現實性，并且對以后的政治動態(tài)具有某種預測作用，具有發(fā)展性與動態(tài)性。其次，他擴大了“精英”概念的外延，傳統(tǒng)意義上精英所指的對象僅僅是政界或商界的突出人物，而他堅持精英絕不局限于社會的少數群體，社會的各個階層皆有精英，所以應進行廣泛的挑選。最后，拉斯韋爾的精英理論的研究主要是實證科學的方法，他堅持從行為主義的角度出發(fā)重新研究、定義政治學，將政治學研究重心和方法論重新定位，使政治學更加具有現實意義，也為后人研究政治學提供了不同的理論基點。他對行為主義政治學開創(chuàng)性的成功探索，使得精英理論成為美國政治學界最重要的主題之一，對西方社會影響深遠。

注釋

拉斯韋爾：《政治學》，商務印書館 2009年版第15頁。

拉斯韋爾：《政治學》，商務印書館 2009年版第19頁。

拉斯韋爾：《政治學》，商務印書館 2009年版第19頁。

拉斯韋爾：《政治學》，商務印書館 2009年版第19頁。

拉斯韋爾：《政治學》，商務印書館 2009年版第44頁。

拉斯韋爾：《政治學》，商務印書館 2009年版第47頁。

拉斯韋爾：《政治學》，商務印書館 2009年版第62頁。

左高山：《論拉斯韋爾的精英理論》，中南大學學報 2004年10月。

參考文獻

[1]哈羅德.D.拉斯韋爾.政治學[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6.

[2]左高山.論拉斯韋爾的精英理論[J].中南大學學報，2004（5）.

[3]余海濱.評拉斯韋爾的暴力方法論[J].學海，2001（3）.

[4]魏萬磊.“三位一體”的拉斯韋爾[J].學術論壇，2009（12）.

作者簡介

徐驕，女，四川大學錦江學院思想政治理論教學部助教，研究方向：政治學理論。

周巍，女，四川大學錦江學院思想政治理論教學部助教，研究方向：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