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彥

歐陽修是唐宋八大家之一，文章嚴謹，為人平和。他晚年取號為“六一居士”，別人問他：“‘六一是什么意思呢？”

歐陽修回答道：“吾家藏書一萬卷，錄三代金石遺文一千卷，有琴一張，有棋一局，酒一壺?！?/p>

“但這只有五一啊。”

歐陽修笑道：“以吾一翁老于此，豈不為‘六一乎？”

歐陽修和朋友們行酒令，規(guī)定各人作詩兩句，內(nèi)容必須犯徒刑以上的罪過。

于是，一位吟道：“持刀哄寡婦，下海劫人船?！绷硪晃灰惨鞯溃骸霸潞跉⑷艘梗L高放火天?！睔W陽修接著吟道：“酒粘衫袖濕，花壓帽檐偏?！庇腥苏J為他的詩不至于犯徒刑，因而提出疑問。他笑著說：“列位想想，借酒佯狂，放蕩不羈，還怕不犯徒刑以上的罪嗎？”

有一天，歐陽修在回家的路上碰到兩位年輕人，他們自稱為詩人，說要去拜訪歐陽修。歐陽修便提出要與他們一塊坐船去，但沒有說明身份。這兩人走到半途，看見一只白鵝跳下了清水池塘，于是詩興大發(fā)。甲吟道：“遠望一只鵝?！币依m(xù)道：“撲通跳下河?！笨墒窃僖惨鞑幌氯?。

歐陽修不假思索，立刻接著吟道：“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那兩人很自大地說：“雖然不好，也還勉強可以?！币粫?，船到了一個地方，看見岸上有一堆灰，兩人又作起詩來。甲說：“遠看一堆灰。”乙道：“近看灰一堆?！毕旅嬗致?lián)不出來，歐陽修只好又續(xù)道：“一陣狂風起，滿天作雪飛?！眱扇巳匀蛔源蟮卣f：“雖然不好，也還勉強?！?/p>

歐陽修雖然有修養(yǎng)，不便發(fā)作，但對這兩個自稱詩人的草包早已看清。正好那兩人又作起詩來，甲說：“兩人同一舟?！币业溃骸叭ピL歐陽修?！睔W陽修不等他們再說，立刻接道：“修已知道你，你還不知修（羞）?！闭f完，揚長而去。

選自《特別關注》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