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向

少婦大盜跌進深淵：“避子避刑 ”豈有退路

文/阿向

2014年3月18日深夜，江蘇省張家港市發(fā)生一起涉案金額高達180萬元的特大盜竊案。在當?shù)鼐降娜善葡?，兩名案犯在作案?shù)天后相繼落網。令民警大吃一驚的是：涉案的女案犯孫梅竟然是一名盜竊慣犯。但每次被抓，她不是在懷孕就是在哺乳期，幾年間已連生5子，并欠刑13年半！這一次落網，她也因正哺乳出生兩個月的女嬰而被取保候審……

家庭不幸，花季出走“嫁”慣偷

孫梅1990年出生在江蘇省連云港市東?？h的一個偏僻農村。她是家中的長女，下面還有一個妹妹和一個弟弟。孫梅的父母都是當?shù)乩蠈嵃徒坏霓r民，因其母親常年生病，經年累月的看病使孫家欠下了5萬多元的債務。

孫梅的父親承受著巨大的經濟壓力，卻苦無生財之路，他只得每天借酒澆愁，喝得酩酊大醉后，就拿孫梅出氣。孫梅身為長女，她只念了兩年小學就輟學回家，9歲時就開始在家?guī)妹?，帶大了妹妹又繼續(xù)帶弟弟。盡管孫梅懂事能干，卻仍免不了受到暴躁的父親責罵和毆打。在這樣的家庭背景下，孫梅幾乎沒感受過家庭的溫暖。

2008年9月的一天，孫梅因衣服沒洗干凈，又遭到父親的一陣暴打。但這次挨打，孫梅緊咬牙關，沒像往常那樣哭得昏天暗地，16歲的她已經知道，她的眼淚換不來父親的絲毫憐憫。見她不吭聲，父親打得越兇。最終直把孫梅打得昏死過去。

孫梅悠悠醒來時，已是深夜。看著滿天的繁星，孫梅悲從中來，淚水無聲地滑落。幾經權衡后，她一咬牙，當晚即離家出走！

第二天天放亮時，孫梅已經步行到了幾十里外的東?？h城。在一個好心餐館老板的收留下，孫梅被留在了小餐館打工。打工期間，比孫梅大9歲的同事盧曉斌經常對孫梅示好，給她送衣服，送化妝品。點滴溫暖讓從沒感受過被愛滋味的孫梅很是感動，兩個月后，她即與盧曉斌同居。

與盧曉斌同居一段時間后，孫梅察覺盧曉斌竟是個職業(yè)小偷，他送給孫梅的衣服和化妝都是他偷來的。剛開始，孫梅很擔心，怕男友不慎被抓，為此還勸告盧曉斌不要再外出偷盜。但盧曉斌嘴上答應，暗地里還是悄悄外出作案。

盧曉斌從慣偷那兒學到了一手開鎖的絕活，他以此經常在孫梅面前炫耀道：“只要給我一根鐵絲，什么鎖都能打開?！庇捎诤闷嫘牡尿屖?，孫梅在盧曉斌手把手的“培訓”下，竟然也很快就掌握了開鎖“神技”。

兩個月后，孫梅懷了孕。盧曉斌勸她打掉，但這是她第一次懷上孩子，再者她對盧曉斌用情已深，她當然舍不得打掉孩子。2009年3月，當孫梅的孕婦肚腆起來后，盧曉斌卻在外面沾花惹草，很快被孫梅知曉。她醋意很濃地與盧曉斌大吵了一架，然后負氣地甩門而出。

孫梅一肚子苦水卻找不到人傾訴，外面春寒料峭，她又沒去處，而且身無分文。想回到租住房，又忍不下這口氣，就這樣在街上心事重重地走著。走到一條巷口時，她看到一輛嶄新的電動自行車鎖在巷口，孫梅眼前一亮，要是把這輛車偷走賣掉，就能換幾百塊錢暫度幾日。想到這兒，孫梅四處張望，四顧無人后，她走近電動自行車，憑著早就練成的開鎖“神技”，兩分鐘不到開了鎖。

第一次作案得手，孫梅心里發(fā)虛，但為了生計，她只得硬著頭皮將電動自行車開到夜市處，以錢包丟了為由，將電動自行車以500元賣給了一位貪便宜的市民，拿著這筆錢，孫梅在小旅館里暫住了幾日。

自孫梅負氣出走后，盧曉斌四找尋找著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孫梅。他一番道歉，并作出再不沾花惹草的保證后，孫梅最終原諒了盧曉斌，兩人重歸于好。當盧曉斌問她這幾天沒錢怎么度過時，孫梅毫不隱瞞地將偷車銷贓的經過告訴了盧曉斌。盧曉斌聽后嘿嘿一笑道：“你也嘗到了偷的甜頭了吧，這可是世上來錢最快的職業(yè)了。”聽了這話，孫梅沒有表現(xiàn)出以前的那種厭惡，反而默許認同。

四年不到產四子，懷孕成了護身符

2009年7月，孫梅即將臨盆孕子。可盧曉斌卻因盜竊案發(fā)，被警方拘捕，在審訊中，曾經多次被抓的盧曉斌“經驗豐富”，他先是避重就輕地交待了幾個小案子，為“立功”獲得輕判，他將孫梅盜車的事也交待了出來。最終盧曉斌被判拘役6個月，而孫梅由于即將臨產，依法免予了刑事處罰。

2010年3月，盧曉斌刑滿釋放。這時，孫梅已給他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兒子，他們一家三口本可以過上安定的日子，但盧曉斌惡習不改，依然時不時下手偷竊，并且慫恿孫梅給他望風。孫梅有些害怕，盧曉斌就說：“你在哺乳期，即使抓到，也不會給你判刑。”有了盧曉斌的慫恿，孫梅做上了盧曉斌的“偷盜助手”。

5個月后的一天，盧曉斌與孫梅聯(lián)手偷盜一輛汽車內的財物，由于汽車自動報警器報警，他們被抓了個現(xiàn)行。這次，盧曉斌難逃其咎，前案后案一并算，他被判了七年有期徒刑。而僥幸的是，孫梅落網時，她被查出了正懷有4個月的身孕，她又一次逃過了法律的懲罰。

盧曉斌被判了那么長的刑期，孫梅的感情出現(xiàn)了“真空期”，盧曉斌的一個朋友李強趁機對孫梅噓寒問暖，幾經努力，終于叩開孫梅的感情心門。2011年1月，孫梅在生下第二個女嬰后，就與李強走到了一起，兩人公開同居。

沒想到，孫梅遇人不淑。李強也是一個慣偷，而且吸毒。他之所以對孫梅示好，就是看中了孫梅那手開鎖的“神技”，在李強的一再鼓動下，孫梅再次與李強聯(lián)手作案，屢屢得手。所得贓款，全部被李強用于吸毒的毒資。

2011年3月，李強獲知孫梅懷孕后，正毒癮發(fā)作無錢買毒品的李強要孫梅去撬門入室，做一筆大案。孫梅不敢單獨作案，李強對她說：“你是孕婦，警方拿你沒辦法?！睂O梅想想以前的作案，都因為懷孕或在哺乳期而逃過了一劫又一劫，她的膽子也就大了起來。當天下午，她趁東?？h一市民上班沒人之機，撬鎖入室作案，盜得了3萬余元的錢物。

案情很快告破，李強與孫梅俱落法網。李強因偷竊及吸毒販毒罪被判處了15年有期徒刑，孫梅因有孕在身，雖被判了4年有期徒刑，但法院從人性化執(zhí)法的高度出發(fā)，暫不對孫梅處以實刑。

前后兩個男友俱被判刑，孫梅這時已有了3個孩子。由于養(yǎng)育孩子的花費很大，孫梅照顧孩子又無法出去工作，她只能以偷盜為業(yè)。2011年12月，孫梅輾轉來到浙江寧波，在一家超市偷盜了5000元被抓，因其正臨產，她被當?shù)胤ㄔ号刑幜藘赡臧氲挠衅谕叫?，仍然是監(jiān)外執(zhí)行。

法網開恩，沒讓孫梅懸崖勒馬，反倒讓孫梅感覺到有空子可鉆。在生下第3個孩子后，她已經在偷盜的歧路上越陷越深，欲罷不能。為了“孕子避刑”，她不惜找了一個四川的老實懦弱的中年漢子為其男友，在孫梅后來落網后的交待中，她說：“找這個男友，就是讓自己懷孕，為躲避刑罰做擋箭牌，事實上，我對他并沒有一點感情。”

2012年4月，孫梅第4次懷孕。懷孕后，孫梅大肆作案，先后偷盜了20多萬元的錢物。2012年9月，孫梅又一次被抓。被浙江省寧波法院判處7年有期徒刑，仍因為其懷有身孕，被延遲執(zhí)行。至此，孫梅已欠13年半的刑期。

五度孕子，多子壓力重如山

孫梅卻不以為意。2013年1月，孫梅生下了第4個孩子后。她又于同年4月，懷上了第5個孩子，她仗著懷孕再次外出偷盜。2014年2月，孫梅在老家東?？h醫(yī)院生下了第5個孩子。這時，醫(yī)生在給其檢查后正告她：“子宮極度薄弱，不能再懷孕了，否則有性命之險?！睂O梅聽出了一身冷汗……

短短幾年時間，孫梅共生下了5個孩子，前3個孩子，她拜請了一個農村表姐代為照顧，她每個月按時從偷盜得手的錢中拿出3000元給表姐以作酬勞，其表姐見有錢可賺，也就樂得效勞。另兩個孩子，孫梅則帶在自己身邊。想到自己以后不能再懷孕了，孫梅頗不甘心，她一心想做起大案得筆大錢再收手。

3月14日，孫梅的二叔孫大海來找孫梅借錢，這個孫大海平素愛賭博，外面欠了一屁股債。孫梅見叔叔想錢心切，她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就極力說服孫大海跟她一起到外做起大案，得手后，不僅能幫他還掉賭債，而且還能得到一筆酬勞。

孫大海雖然利欲熏心，但也怕受到法律的嚴懲，孫梅對他說：“我會開鎖，而且我剛生的孩子正在哺乳期，萬一被抓住，我來承擔法律責任，法院也不會判我的實刑?！睂O大海經不住孫梅的勸說，一口應承。

事不宜遲，3月16日，孫梅即與孫大海搭車來到江蘇省張家港市，他們在市區(qū)一個小旅館住下后，即外出踩點。踩到了該市某小區(qū)的一戶居民家。3月18日深夜，當這戶居民開車外出應酬時，躲在暗處的孫梅和孫大海立即摸到其家門，由孫梅打開了門鎖，他們在室內四處搜尋，共搜到了180多萬元的首飾、名表及現(xiàn)金，孫梅順手拿起了該居民家中的一只皮箱，將這些財物裝箱后，趁著夜色逃遁。

這戶居民回家后，看到室內一片狼藉，立即報警。張家港警方聞警而動，組成專案組全力偵破。經過全力排查，最終鎖定了犯罪嫌疑人。3月25日，專案組赴東海縣，將孫梅及孫大海先后抓獲歸案。

在審訊中，孫梅、孫大海對所犯罪行供認不諱。2014年4月2日，張家港市人民檢察院對孫梅、孫大海依法批捕。因孫梅有一個兩個月的孩子正在哺乳期，警方對其采取了取保候審措施。對于該案，辦理該案的張家港市公安局刑偵大隊的警察說：“孫梅只是因為特殊原因而被暫緩執(zhí)行，但不意味法對其網開一面，待其哺乳期滿后，等待她的將是法律的嚴懲！”

江蘇省潤商律師事務所主任崔武律師，對孫梅提供了法律援助。崔武律師對該案剖析道，根據《刑事訴訟法》第六十條規(guī)定，對應當逮捕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如果是正在懷孕、哺乳自己嬰兒的婦女，可以采用取保候審或者監(jiān)視居住的辦法。罪犯在監(jiān)外執(zhí)行期間，應當計算在刑期以內。當監(jiān)外執(zhí)行的原因消失，如哺乳期滿后，如果刑期未滿，仍應收監(jiān)執(zhí)行。

鑒于孫梅的情況，崔武律師分析道：“孫梅不僅屬于故意屢犯，而且是服刑中再犯，按法應當從嚴懲處。但是，孫梅的犯罪，與其家庭的成長經歷有很大的關系，她從一個單純的少女，一步步走上犯罪的歧途，委實令人扼腕長嘆。我作為她的法律援助律師，會積極為其爭取寬大處理的機會。”

貪如火，不遏則燎原。正被監(jiān)外執(zhí)行的孫梅痛悔不已地說：“孩子是無辜的，我現(xiàn)在最擔心的是我到監(jiān)服刑后，孩子們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