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宛玥
長明燈的燭淚隨著時光的腳步漸漸滴完,焚燒紙錢的火光中,似乎倒映著你生前的音容笑貌,飄零的紙灰由黯淡的黃一層一層分析剝離為焦灼的黑、虛弱的灰、無盡的白,紛紛揚揚飄散開來。
你冢上的雜草已漸露綠意,誰也阻擋不了時光匆匆的腳步。
只有記憶的匣子沒有被時間封死,我含淚輕啟。
“哇——”一聲清脆的嬰兒啼哭聲透過產(chǎn)房的玻璃門,你掐滅了手中燃燒了好久的煙蒂,蹙著的眉心終于舒展開來。你從暖箱抱出一個小小的肉球,小心翼翼地給她洗澡,生怕弄疼了這嬌小的寶貝,你咧開嘴笑了:“這是我的外甥女?!蹦惴磸?fù)念叨著。時間啊,就這樣從水盆邊溜走了。
小時候的我最喜歡過年。年前的你總愛圍著一個女士圍裙,花花綠綠的,不倫不類,經(jīng)常被我笑話。你在盆子里和面時,反復(fù)地揉啊揉,仿佛要把這一年最美的時光的都揉進(jìn)面團(tuán)里去。你還會趁我不注意時冷不丁地抹我一鼻子面粉,讓我哭笑不得。時間啊,就在我們互相逗樂的笑聲中,跑掉了。
除夕守歲放鞭炮時,我就是你的報時員,一定要把鞭炮準(zhǔn)點燃放在新年;你會帶著我心愛的狗遛彎兒,你會讓我教你怎么下載軟件;你會搭梯子去撿飛到樹杈上的羽毛球;你會自制冰棍逗我們一群小孩子開心……殊不知,時間早已在這些瑣碎的牽絆中,悄無聲息地消逝了。
時間都去哪兒了?還沒好好感受年輕,你就老了;養(yǎng)兒育女一輩子,你滿腦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
時間都去哪兒了?還沒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在外奔波半輩子,雙鬢的發(fā)絲黑了白了。
時間都去哪兒了?還想多陪你幾年,你卻說累了,然后突然悄無聲息地走了。
時間都去哪兒了?還沒來得及報答你呢,你卻孑然而去,留下我們痛了醒了。
舅舅,時間都去哪兒了,你知道么?
我曾多次想象你一個人在外地賺錢養(yǎng)家的場景:幾個包子,一碟小菜加幾口烈酒,不知這簡單的晚飯是否讓你愜意。盡管和女兒同在一個城市,卻咫尺天涯,難以相見;盡管小有積蓄,你卻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為的是讓女兒過得幸福、富足。雖然這些我都無從體驗,可是看到表姐在您墳前長跪不起、長發(fā)累地的時候,我好像懂了,你是笑著離開的吧。原來,時間早已在為兒女操勞、為兒女牽掛的血淚里,流走了。
窗外的雨還在飄灑,點點是離人淚。時間都去哪兒了?這注定是個沉重的話題??刺焐闲呛愚D(zhuǎn),人間簾幕垂,苒苒物華休!
時間都去哪兒了,舅舅,只有你心里最清楚。
【另辟蹊徑】
本文通過對舅舅的回憶演繹了“時間都去哪兒了”這個主題。但“時間都去哪兒了”的寫作范圍很廣,這就為我們“另辟蹊徑”打開了許多窗口:回首過去,我們頓感失落,學(xué)習(xí)的時間都去哪兒了?回顧童年,玩耍的時間都去哪兒了?驀然回首,做夢、追夢的時間都去哪兒了?網(wǎng)絡(luò)時代,朋友見面的時間都去哪兒了?淺閱讀時代,捧書靜讀的時間都去哪兒了?高中階段,鍛煉身體的時間都去哪兒了?應(yīng)試教育下,品讀涵詠經(jīng)典的時間都去哪兒了?…… (棗陽杜春香老師薦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