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炳南

摘要：由于社會政治經(jīng)濟前后發(fā)生了相當大的變化，漢代的法制指導思想以及具體的法律制度也相應的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漢代可以具體細分為兩個重要的時期：一是從漢高祖劉邦到文景帝時期，這一時期主要是以黃老思想為主，并輔之以法家思想和儒家的思想作為指導，清除了秦朝殘暴的法律；二是從漢武帝到漢宣帝時期，這一時期主要是以儒家思想指導為主，并輔之以法家思想為法制指導思想，其中心思想是“德主刑輔”。漢代的這兩個時期，尤以第二個時期受儒家思想的影響較大，因為在這個時期的發(fā)展過程中，經(jīng)濟得到恢復與發(fā)展，國家的物質(zhì)財富極大豐富，導致封建專制主義中央集權制的地主階級政權得到鞏固，但漢初分封的諸侯王勢力也逐漸變的強大起來，同中央發(fā)生了尖銳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在這種情況下，最高統(tǒng)治集團要求進一步加強中央集權，漢武帝采取了“詔舉良賢方正，極言納諫之士”的對策，董仲舒則采取“春秋大一統(tǒng)”的思想積極應對。可以說，中國歷史上儒家思想成為主流思想的開端始于漢武帝時期，也就是說，在中國歷史上儒家思想影響范圍大，歷史悠久，是其他思想都無可比擬的。從法律到社會思潮，從人們的社會行為規(guī)范到家庭倫理甚至是個人行為無所不及，也正是因為如此，到了我們現(xiàn)如今的生活，中國人的眾多思想和行為還是深受儒家化思想的影響。

關鍵詞：漢代法律；法家；法律儒家化

下面，我將具體談一下漢代法律儒家化的具體表現(xiàn)：

一、漢代法律儒家化之刑事法律原則

（一）刑事責任年齡的規(guī)定

從眾多詔令中我們可以看出，漢律直接按照年齡確定刑事責任，并有最低年齡和最高年齡的區(qū)別規(guī)定。兩漢時期刑事處罰年齡大體上分為八歲以下和八十歲以上，七歲以下和七十歲以上；或者七歲以下和八十歲以上，十歲以下和八十歲以上。這些年齡階段之內(nèi)，需要根據(jù)犯罪的情節(jié)大小，確定其罪行的輕重緩急，但一般都是處以輕刑罰或者是免除刑罰，體現(xiàn)了矜老憐幼的意思。這也正是儒家“恤刑”思想的體現(xiàn)，對于老幼婦殘等社會弱勢群體給予特殊的照顧。恤刑體現(xiàn)的是人文情懷，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安定民心、抑制暴政、撫恤于民的作用。懲罰并不是目的，刑罰的真正目的在于改造，通過改造事得在犯罪過程中被破壞的物和被打亂的社會關系得到改善與彌補，使得公平正義在最后能夠得到實現(xiàn)。在此意義上來說，漢代法律引用儒家“恤刑”思想，無疑是正確的選擇。

（二）“親親得相首匿”的規(guī)定

“親親得相首匿”原則指的是在直系血親（父母、子女、祖孫）之間和夫妻之間，在十惡犯罪當中，除了謀反、大逆以外，其余的八項犯罪均可相互隱匿犯罪行為，此原則為漢宣帝時期所規(guī)定的，而且可以減免刑法。這一刑事司法原則，往前追溯，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最早提出這個思想的便是孔子。他主張“父為子隱，子為父隱”。在漢代儒家思想逐步成為一尊之后，漢代定罪量刑的一項重要原則便是“親親得相首匿”，根據(jù)這個原則，卑幼首匿尊親長，不需要負責刑事責任；尊親長首匿卑幼，除去死刑上請減免外，其他罪行也不需要負刑事責任。

相對于春秋戰(zhàn)國時期和秦朝而言，漢代首次將儒家“親親互隱”的思想納入法律，這是儒家思想逐步滲入到法律的一個漫長的過程，也屬于里程碑上一次巨大的突破?！坝H親得相首匿”的法律原則融入了儒家的“孝”等思想，有一定的強制性以及權威性，這一點足以說明漢代法律儒家化的表現(xiàn)，這一原則更是為此后封建法典所繼承。

（三）“貴族官員有罪先請”原則的規(guī)定

在兩漢時期，法律多次頒布了貴族官員有罪“先請”（即先請示皇帝裁斷）的詔令，維護他們在法律上的特權。這里的“先請”也就是我們經(jīng)常所提到的“上請”原則，具體是指在一些官僚貴族犯罪之后，一般司法機關不允許擅自審理，必須先奏請皇帝，然后需要根據(jù)其與皇帝關系的遠近親疏、官職高低、功勞大小決定具體刑罰的適用或者減免。

西漢初期，高帝七年（公元前200年），“令郎中有罪耐以上，請之”。郎中是皇帝的侍衛(wèi)官，雖然秩位僅“比三十石”，但由于他們是皇帝的親信，所以有罪“先請”?？偟膩碚f，兩漢時期，公侯及其嗣子和官吏三百石以上者在法律上統(tǒng)統(tǒng)享受有罪“先請”的特權。凡經(jīng)上請，一般都可以減刑或者免刑。

這些制度和法律的頒布，體現(xiàn)了儒家“刑不上大夫”和“禮治”原則，這正好與法家“刑無等級”的法律思想恰恰相反。秦朝的統(tǒng)治就是在法家思想的指導下，可以說秦朝的統(tǒng)治“成也法家、敗也法家”，這就是漢代統(tǒng)治者為什么選擇了一條中庸之道來治理國家。漢朝統(tǒng)治者一方面需要采納法家思想中有利于治國的地方，另一方面，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方面，利用儒家思想對法家思想進行改造，舍棄法家思想中一些不利于統(tǒng)治的地方。

二、漢代法律儒家化之刑制改革

漢文帝十三年（公元前167年），下詔廢除肉刑，著手改革刑制。改革的起因，在《漢書·刑法志》中記載的“緹縈救父”的故事便是很好的例證。通過事件的發(fā)展，文帝“憐悲其意”，下詔說“刑至斷肢體，刻肌膚，終身不息”，是“不德”，表示要以其他手段代替。所以就命令其丞相和御史大夫提出改革的方案，這樣，我國奴隸制社會以來的墨、劓、剕刑開始發(fā)生變化，從而也改變了原來的“五刑”制度。這恰好闡述了我國古代一種仁德和教化的思想，廢除了奴隸制殘酷的肉刑制度。漢代多次減輕刑罰，漢文帝下令廢除肉刑，景帝又兩度減輕了笞刑，并且廢除了宮刑。這些刑制改革在中國法制史上具有重要的意義，它是中國古代刑制又野蠻階段進入較為文明階段的歷史轉折點，更加適應了中國封建經(jīng)濟基礎的需要，同時為封建刑制向新“五刑”的過渡奠定了基礎。這些都是儒家仁政主張對刑罰的重大改造，漢代在儒家思想的指導下，禮法結合，尊崇忠孝。

三、漢代法律儒家化之民商法律制度

漢代法律體系里有嚴格等級制度規(guī)范，其中官僚階層享有多種特權，官僚階層嚴格遵守儒家“禮制”；儒家的倫理制度如“三綱五?！保羁逃绊懼鴿h代的婚嫁制度以及家長制；法律也側重加強對手工業(yè)和工商業(yè)的管理，重農(nóng)抑商，鹽鐵專賣，管制私人經(jīng)營鹽鐵，對商人單列戶籍，并給予特殊對待。規(guī)定商人不許做官、購買土地，甚至騎馬，這都是儒家重義輕利思想的具體表現(xiàn)形式。

四、漢代法律儒家化之“春秋決獄”制度

春秋決獄，指的是在審判案件的時候，如果法律沒有明文規(guī)定，就需要以儒家的經(jīng)義作為定罪量刑的依據(jù)?！按呵餂Q獄”的要旨是：必須根據(jù)案件的實際情況，追究行為人的作案動機；動機邪惡者即便犯罪未遂也免不了刑責處罰；最大惡者要從重懲治；主觀上沒有惡念者可以從輕處理。應當指出，春秋經(jīng)義與漢律在“親親”、“尊尊”等總的原則上想通而且互補。眾所周知，漢律儒家化，漢儒以經(jīng)解律，又以律注經(jīng)。簡單來說，漢代法律引禮入法，禮法結合。

五、結語

通過以上幾個方面的論述，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漢代法律儒家化的眾多的表現(xiàn)。漢朝是中國封建法律儒家化的開始，而且國家的法律、法令之中納入了儒家所倡導的禮儀規(guī)范等，儒家經(jīng)典也被逐漸的條文化和法律化，德主刑輔被當作立法指導思想，這些逐漸都對后世的法制產(chǎn)生了重大的影響。總體來說，漢朝在我國法制史上占據(jù)了重要的地位，統(tǒng)治者們更是不斷貫徹儒家的禮儀與等級秩序等原則，漢朝法律儒家化的傳統(tǒng)被不斷的繼承和發(fā)揚，一直到隋唐時代，是法律儒家化的巔峰時期。之后的眾多法律當中，盡量要多把儒家經(jīng)典作為律文的理論根據(jù)，從而進一步將法律法規(guī)儒家化，使中國古代立法達到最高的水平。（作者單位：海南大學法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