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漢申

俗語道：“小孩小孩你別哭，過了二九就殺豬;小孩小孩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昨天是“二九”首日，聽爺爺說明天要殺豬，我頓時高興得一蹦三尺高，當(dāng)下買票趕回老家。長這么大了，我還沒見過殺豬呢，今天可是天賜良機(jī)（元旦嘛），我不僅可以見識怎樣殺豬，還可以品嘗那鮮美的“剖膛”肉肉。心里那個美呀！

為了看殺豬，我特意起了個大早，只見在晨光熹微中，大人們已經(jīng)忙碌起來，又是劈柴，又是生火，又是燒水……忙得不亦樂乎。只有那位五大三粗的殺豬匠叔叔孤獨地蹲在一旁，把那把明明鋒利無比、閃著青光的刀子磨了一遍又一遍，仿佛他磨的不是刀子，是寂寞……終于，在翻滾的開水下，在濃濃的氤氳霧氣中，殺豬開始了。

小孩子們早已被大人們趕回房間去，說是場面十分血腥。而我，雖天生膽小，但好奇心驅(qū)使我偷偷打開門，溜了出去。

殺豬的第一個環(huán)節(jié)是要把豬趕出窩。這本是十分簡單的過程，可是，我們家那“口子”是個“犟豬”，估計是預(yù)感大事不妙，賴在窩里不出來，最后一個叔叔用鐵鉤子鉤住它的鼻子，硬生生給拉出來了。因為十分疼痛，那只豬哭天喊地的，我想：哼，你這頭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死豬，自己不好好走，非要讓人拉著走——正應(yīng)了俗話：牽著不走，拉上倒退，活該！大人們把豬強(qiáng)行按倒在一張凳子上，我正好奇要干什么，卻見那殺豬匠叔叔麻利地拿起刀子吹了口氣，然后用力刺向豬的頸部，瞬間割開了一個大口子，鮮血頓時飛濺而出。不一會兒，地面上、殺豬刀上都沾滿了殷紅的鮮血。

那頭豬覺得大禍臨頭，號叫著用盡最后一絲氣力拼命掙扎，四肢夸張地蹬來蹬去，最后，軟綿綿地倒在凳子上。大人們又忙著剃毛、清洗、破膛……一小時后，一桌香噴噴的“刨膛肉”大餐擺上了桌子，在食客們的風(fēng)卷殘云中，很快只剩下一堆白骨。

我心中不忍：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就這樣被殺戮、肢解，成了美食，人類是不是太殘忍了？忽又想起科學(xué)老師的話：低等生物是為高等生物服務(wù)的，人類是世界的主人。多少億年前，世界上所有的生命形態(tài)都是單細(xì)胞，在生命的接力賽中，一部分進(jìn)化成為多細(xì)胞的單細(xì)胞經(jīng)過變異、分化，有的成了高等級動物，諸如猿類;有些成為低等級動物。這些猿類在大自然惡劣環(huán)境的優(yōu)勝劣汰中只有一小部分成了具有智慧大腦的人類，而大部分生物卻永遠(yuǎn)停留在了生命金字塔的中端。在“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一叢林法則中，他們互相競爭、競相進(jìn)化，最終變成了這無所不有的大千世界。

是啊，這個“凡有血性，皆有爭心的大爭之世”不也是這樣嗎？莘莘學(xué)子苦讀求知，不就是為了更好地生存下去嗎？一次又一次的峰回路轉(zhuǎn)、破繭成蝶不正是我們在進(jìn)化，在變得愈加強(qiáng)大嗎？那些不思進(jìn)取、得過且過的人終將被踩在前進(jìn)的步履下——所謂“乘舟側(cè)畔千帆過，病木前頭萬樹春”。但是，“不在沉默中爆發(fā)，就在沉默中死亡”，如果能夠在絕境中“雄起”，仍然可以有一番作為，歷史上有名的朱元璋、朱棣、毛澤東……哪個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呢？只有那些失去意志力和斗志力的人，才會最終被歷史、社會淘汰，成為可憐蟲。

沒想到一次尋常的殺豬，竟然蘊含這么深厚的人生哲理，看來，真是生活處處皆學(xué)問?。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