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劉 靜
又是一年了,不管愿意不愿意,年總是在這個時節(jié)與我們有個約會。時尚、現(xiàn)代的年味兒里,總是感覺缺少點什么,每每此時,總會忍不住地想起小時候過年的樂趣來。
我從小在外婆家長大,在老輩人的傳統(tǒng)觀念中,年的序幕從每年的臘月就拉開了,她們一邊諄諄教導我們要說吉利話,不要動不動就哭鬧,一邊忙著為我們趕制新年的衣服。
日子一天天流逝,村里的年味兒也越來越濃了,大人們掃房子、磨豆腐、下粉條,忙忙碌碌,我們這群孩子就聚集在村子南邊的空地上,追逐打鬧,玩得不亦樂乎。年關,村里有兩件大事是我期盼的:嫁娶和殺年豬。
不管我多么地怕冷和貪睡,只要一聽說有人結婚,必定一骨碌爬起來,喊上小伙伴兒們一起去看熱鬧??吹轿覀兊絹恚傆腥藰泛呛堑厝o我們一大捧糖、瓜子、花生之類的,我們拼命地裝,直到把身上所有的口袋都裝滿為止。
我們一邊吃一邊在人群中跑來跑去,當鞭炮“噼里啪啦”地響起,所有人馬上興奮了起來:新媳婦來了!就像聽到了號令,大家一窩蜂地朝同一個方向跑,有幾次我甚至被擠倒。依稀記得,當我在人縫中看到身著紅襖滿目含羞的新娘時,我第一次知道,原來結婚可以讓一個人如此之美。
來不及想太多,幾個找到我的小伙伴兒就拉著我開始撿散落的鞭炮了,看到一個未燃著的鞭炮,大家隨即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向前,有時兩三個人頭碰頭,顧不得疼痛,就開始為炮的歸屬爭論不已。小孩子解決問題的辦法總有很多,一分鐘左右的工夫,就確定了炮的歸屬。我們不停地跑著、撿著、吵鬧著,滿口袋的花生、瓜子、糖也在撿炮的過程中不知去向。
陳 璞/攝
殺年豬一般都是在大清早。哪家如果要殺年豬的話,頭一天早上的那頓豬食算是它“最后的早餐”了,中午和晚上是不讓豬吃任何東西的,為的是清空其肚子,防止宰殺的過程中清理豬糞等不必要的麻煩。第二天一大早,村里幾個青壯年和殺豬的人就來到了主人家,一番客氣后,兩三個青壯年人跳進豬圈里逮豬。盡管豬明白大限已到,卻仍然要為自己爭一次生存的權利,而嚎叫就是最有力的武器了。然而胳膊扭不過大腿,豬再叫也無濟于事,最終還是會被逮住,被放在事先準備好的門板上。
雖然記憶中殺年豬讓我略有不快,不過殺豬時的人聲鼎沸和熱鬧卻是無與倫比的,也是寧靜的村莊難得的熱鬧之一。
我最盼望的還有蒸年饃。外婆喜歡給我蒸糖包、豆包、菜包、棗花饃和捏成各種動物模樣的饃。糖包饃外婆總是用紅糖摻搟好的熟芝麻,吃起來特別地香;菜包就是除去水分的蘿卜加少許剁過的肉、蔥、姜,餡多皮薄,滿口生津;棗花饃和各種動物造型的饃,我每次吃之前都拿著端詳半天,久久不愿張口去咬。
也許是一年一次的盛典,外婆對蒸年饃有一種近乎宗教般的虔誠。提前泡豇豆、炒芝麻、搟芝麻、炸蘿卜絲兒,每件事都一絲不茍,工藝化的流程讓我如癡如醉。發(fā)面、揉面、切面……精準而嫻熟,外婆切出的面團看上去幾乎都是一樣大小?;叵肫饋恚馄耪舻酿x是那么地松軟、好吃、回味無窮,許多年了,我再也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饃。
年味兒,其實一直活在每個人的內心深處,只是物質生活的日益豐盈讓我們的味蕾開始麻木,過年時的種種限制又讓我們小心翼翼,所以感覺年味兒越來越淡了。那么不妨在春節(jié)的時候,帶著愛人和孩子,走進老家的年集,再次感受一下那種人潮涌動吧!相信,會有不一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