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飛翔

1919年5月3日，徐世昌政府的外交委員長汪大燮，告以錢能訓內(nèi)閣密電命令出席巴黎和會的中國代表團，在喪權辱國的《凡爾賽和約》山東條款上簽字，蔡元培立即將這一消息告知北大學生代表。于是，北京各校學生將原定于5月7日舉行的愛國示威集會游行提前至5月4日爆發(fā)。

當天下午，北大及北京各大專學校學生共三十余人被巡警拘捕。學生被捕后，北大的學生聚集在三院禮堂里，束手無策。這時忽然聽見有人說：“蔡校長來了?！币恍W生害怕受到校長的斥責，另一些學生則歡呼，有的甚至放聲大哭。蔡元培從容地走上講臺，怡言溫詞地對大家說：“你們今天所做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了，我寄以相當?shù)耐?。”話還沒有說完，全場掌聲雷動。蔡元培擺擺手，接著說：“我是全校之主，自當盡營救學生之責。關于善后處理事宜也由我辦理，只希望你們聽我一句話就好。這句話是什么呢？就是——從明天起照常上課。”

此后，蔡元培立即以北大校長的名義，并以身家作保要求北洋政府釋放被捕學生。幾天后，這些學生一個個從監(jiān)獄里走出，當大隊群眾伴著他們走進漢花園廣場時，人們看到蔡元培目光沉毅、表情慈祥，眼里含著淚水。那一刻學生們看到了一個真實的蔡元培。

“五四運動”一開始，蔡元培就對群眾運動的負面作用有清醒的認識，對過度參與政治活動傷害學術研究和大學獨立的后果有清醒的認識。早在1920年，蔡元培在題為《學生的責任和快樂》的演講中就說：“我再回溯到‘五四運動以后，我們一般學子受了這種感觸，其中由自覺到覺人的很不少，至若學生去歲干預政治問題，本是不對的事情，不過當此一發(fā)千鈞的時候，我們一般有智識的人，如果不肯犧牲自己的光陰，去喚醒一般民眾，那么，中國更無振興的希望了。但是現(xiàn)在各位的犧牲，是偶然的，不得已的。若是習以為常，永荒學業(yè)，那就錯了。還有一層，現(xiàn)在各位為社會服務，這也算分內(nèi)的事情，不一定要人家知道，只要求其如何能盡自己的責任，并且不要以此為出風頭、沽名譽的器具……對于讀書和做事，都要有一種誠心，凡事只要求其盡責在我，不可過于責人?！?/p>

蔡元培有一句名言：“救國不忘讀書，讀書不忘救國。”蔡元培之所以會有借助文化啟蒙和教育救國來實現(xiàn)其救世理想的理念，與他本人的經(jīng)歷是分不開的。蔡元培一度也是個激進分子，制造炸彈、組織暗殺團，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溫和的教育和文化啟蒙。在《告北大學生暨全國學生書》中他說：“我國輸入歐化，六十年矣，始而造兵，繼而練軍，繼而變法，最后乃始知教育之必要。故主張學生不能不以研究學問為第一責任?！庇芍圃煺ㄋ幍街圃臁八枷胝◤棥?，蔡元培最終成為一個教育救國者，成為“中國現(xiàn)代教育之父”。

【原載2015年1月27日《陽江日報·名人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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