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璐
摘 ?要:《山海經》是一部描述遠古時代風土人情的百科全書,其涉及之廣令人稱嘆,包括:地理、礦產、山河、醫(yī)藥、民風、習俗、動物、植物等等。書中記載了近3地名、477座山、300余條水道、204個神話人物、300多種怪獸、400多種植物、100余種金屬和礦物。其描述的地域跨度也素來備受爭議,一說是描述印度到中國的沿途見聞,更多的人則傾向于認為這是一部描述內容涵蓋整個遠古時代世界地理風土人情的“曠世奇書”。本文分為五部分,第一部分:概述《山海經》英譯的研究現(xiàn)狀,第二部分:分析英文與中文各自的語言特點,第三部分:從翻譯目的分析《山海經》漢譯英難點所在、對比兩種翻譯方法優(yōu)劣,第四部分:提出較合理翻譯策略,第五部分:總結。
關鍵詞:山海經;英文譯本;對比研究;名詞
[中圖分類號]:H0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03--02
1.《山海經》研究現(xiàn)狀:
對于《山海經》的研究由來已久,從晉郭璞、明楊慎,王崇慶、到清代的畢遠到當代考古學家袁珂、王國維等等,無不是以極大地熱忱專注于對《山海經》的研究,但并沒有一個完整的對《山海經》的解說可以服眾,從明到清王崇慶、畢遠等大家對許多疑點以“未詳”做釋,而當代人對《山海經》的研究除了繼承前人的研究成果之外更有了大膽的創(chuàng)新與發(fā)展,呂子芳先生和魯迅先生也分別對《山海經》發(fā)表了自己的見解,同時眾多海外學者也對《山海經》從不同角度進行了研究,法國學者維寧的《無名的哥倫布或深慧和尚于五世紀發(fā)現(xiàn)美洲之證據》,美國學者亨利蒂默茨《幾近褪色的記錄》,日本學者伊藤清司《<山海經>中的鬼神世界》等等,足見對于《山海經》的研究已不僅僅局限于中國國內,而成為了一項世界性課題,引起了全世界范圍內學者的重視。
在近代之前,對《山海經》的研究止步于地理研究、考古發(fā)掘以及神話學方面的研究,甚至常被斥為荒誕不經,魯迅先生曾在《中國小說史略》中稱《山海經》為‘巫書,近代以來中外學者對《山海經》的研究上升到了新的高度,拓寬了研究的角度,這使《山海經》的英譯再次引起人們的關注?!渡胶=洝返挠⑽陌姹敬篌w有三種,鄭曉傑(1985)、王宏(2010)還有安妮比勒爾于1999年的英譯版本。對于《山海經》的英譯研究由來已久,但對于書中記載山名、地名等名詞的翻譯研究并不多見。鄭曉傑(1985)、王宏(2010)分別翻譯了《山海經》,兩個譯本將書中涉及的山名、地名等大都進行了音譯,其中王宏版本的英譯于2012年由大中華文庫出版成為了流傳度較廣、認可度較高的一個版本。安妮比勒爾于1999年翻譯了《山海經》,不同于其他兩個版本的是她將其中的山名、地名等大都進行了意譯。這兩種方法雖然各有道理但達到的效果卻不盡相同,王宏的版本雖然避免了意譯的繁冗但由于文化背景的差異、目標語讀者接受能力的不同以及從忠實于原文的角度出發(fā)都是不十分合適的,而安妮比勒爾的意譯方法雖然很難避免由于文化差異造成的誤譯,但更加的忠實了原文,能更好地傳達原文的含義。本文正是以這個角度為切入口進而探討中英文語言各自的特點,同時結合翻譯目的來分析山海經所能采取的相對合適的翻譯策略。
對于《山海經》中山名、地名等名詞的翻譯歷來爭議頗多,而最多的翻譯方法則是以音譯和意譯為主。近年來音譯占據主導地位,大中華文庫等主流出版物均采用了音譯版本,而筆者認為,從中英文語言各自的特點和文化傳承的角度來看,言意譯更勝一籌,而意譯則以安妮比勒爾為最佳。
2.中英文語言間的差異:
中文與英文無論從語音、形態(tài)還是語義等方面來看差別都是非常大的。要做到平衡中英文互譯時必將存在的不對等我們則必須充分了解中文和英文之間的差異和其各自的特點。
漢語是詩性的語言又是意合的語言。漢語簡潔明了卻表意深刻講究的是言有盡而意無窮,尤其是中國古詩詞和古典文獻,常常還會運用大量意象與典故,這種文化特質很難在譯作中再現(xiàn),因為其背后所蘊含的不單單是文化背景的不同,更有著語言本身的特異性,因為中文在它的音、形、義上與英文有著巨大的差別。因此,無論是從文化背景上講,還是從語言構造上講,中英文語言間本身存在著巨大的差異。這就導致對事物名稱的翻譯中稍有不慎就會導致中文中原有義的流失。
3. 從翻譯目的分析《山海經》漢譯英難點所在:
我們翻譯中國古典文獻的一大重要原因是想傳播中華民族古代先哲的偉大智慧,弘揚中華民族的文化精髓,而這一目的的實現(xiàn)必然要讓目標語讀者深刻的了解原文中的思想精髓,否則只能是事倍功半。在平衡中英文化與語言差距時要處理好兩個要點:第一、中英間文化差異的平衡。第二、中英語言差異的平衡。而相比較而言中英文化差異的平衡更加難以掌握。
3.1聲調造成的歧義:
中文中同一發(fā)音如果聲調不同會產生截然不同的漢字,而英語中則沒有聲調一說,更不會由聲調的不同產生不同的單詞,因此,直接音譯會導致讀者對語義的誤解。
如表格1所示:
qi 一聲 - 二聲 / 三聲 ?﹀ 四聲 ?﹨
示例 欺 ? 騎 ? 起 ? 氣
義 欺騙,欺詐,欺負 跨,乘坐 站立,站起 氣體,空氣
中文中聲調的存在使中國文字得到了極大的豐富,如表1中所示,同一語音不同的聲調往往有截然不同的漢字,所表示的語義更是失之毫厘謬以千里,而不同漢字的組合又將帶來意味深長的隱喻義,而這些隱喻義是不能直接通過音譯來實現(xiàn)的,目標語讀者缺乏對源語言文化背景的了解和相應的語言能力,這給翻譯目的實現(xiàn)帶來了局限。大中華文庫將《山海經》中447座山名都直接進行了音譯,采取這一譯法雖然避免了意譯的繁冗但必然會失去它的本義甚至會造成歧義,而對于大多數(shù)接觸中國文化并不多的西方讀者,在沒有接受中國語言、文化熏陶的前提下多數(shù)頗具隱喻義的名詞在音譯之后就成為了代替某物質的符號性質的標志。
例如:
海外北經中“拘纓之國在其東,一手把纓。一曰利纓之國。”(大中華文庫2010年12月第一版)其中“纓”為一聲,表示“系冠的帶子,套馬駕車用的革帶,捆綁用的繩子。”而方韜在中華經典藏書2013年8月第16次版中則為“拘癭之國”,此處“癭”讀作三聲,意為“一種疾病,因細胞增生形成的囊狀贅生物,多為肉質,長在脖子上”。在這里一字之差意思南轅北轍。而大中華文庫中對這一段的翻譯是“The kingdom of Juying lies to its east. Its people always hold the cap-ribbon in one hand. Some people call it the kingdom of Lying.” 雖然譯做“Juying”避免了對這一處意義的解釋,但這一模糊處理的方法,必然會使目標語讀者一頭霧水,同時造成歧義。
“the country of Clutchribbon lies to its east. The people hold their cap-ribbon in one hand. One author says it is Sharpribbon country.” (比勒爾.1999)。比勒爾顯然采用了第一種可能,將“拘纓”譯作“Clutchribbon”。雖然,《山海經》在最初也有可能采用“拘癭之國”,但比勒爾的版本給予了這一細節(jié)更好的詮釋,賦予了這段文字更鮮活的生命力,對目標語讀者而言這一版本無疑才是更加契合的。
3.2表意不明造成的歧義:
在大中華文庫版的英文譯本中,絕大多數(shù)的山名、國名等名詞都采用了音譯的處理方法,但這種模糊化的處理方法最大缺陷就是忽略了目標語讀者的接受程度和對異國文化及文字的理解能力,《山海經》本就是一部十分艱澀的古書,就算對有著多年豐富知識背景的專業(yè)學者尚且在理解上有一定的難度。在采取了音譯的方法之后,眾多的名詞失去了它原有的意思造成讀者的理解困難,甚至歧義。
例如:
海外西經中“奇肱之國在其北”大中華文庫中譯為“The kingdom of Qigong lies to its north.”無論對于中國讀者還是外國讀者來說這一表述都是模糊的。對于中文語言使用者來說“Qigong”可以為“氣功”“七公”“奇功”等等完全不同的解讀。而對于母語是英文的讀者來說“Qigong”只是一個國家的名稱而已,失去了其原有的意義。
4.翻譯策略——對癥下藥
對于《山海經》中地名等名詞的翻譯策略,筆者堅信對癥下藥是必然的,“一視同仁”的翻譯方法是不可取的。而相對于一概音譯的方法,筆者認為先由命名目的出發(fā)對《山海經》中名詞進行分類,之后對癥下藥進行翻譯是比較合適的方法。
分類:
《山海經》中包羅萬象堪稱一部遠古時代的“百科全書”,其中的山名、地名等也同樣包羅萬象,而山、穿、河、流、花、鳥、魚、國、人等的命名方式自然不可能相同,一些山的命名來自于它的物產,一些來自于它的傳說,有的河命名來自于它的源頭,有的河命名自它的色澤,有的國家命名自它的子民的特色,有的國家命名來自于它的地域位置等等。
例如:命名源自于子民特色:“深目國”“無腸國”“聶耳國”等等;命名源自于神話故事:“夸父國”等。
5.結論:
中國古典文學作品的英譯由來已久,其中包含的社會意義、教育意義以及文化內涵不言而喻?!渡胶=洝肥俏覈豢啥嗟玫奈幕鍖殻陙淼玫搅巳藗冊絹碓蕉嗟年P注?!渡胶=洝钒_大千萬象是一部讓人捉摸難測的奇書,幾千年來無數(shù)的中外學者從未間斷對它的研究熱情,但卻總是在蹣跚中前進,而我們能做的只有在力求在現(xiàn)有知識水平基礎上盡全力去解讀、完善和猜測。對于《山海經》的翻譯,我們必然更要錙銖必較,力求忠于原著,因為我們本身對于原著的解讀尚存在欠缺之處。
隨著科技的發(fā)展、人類認知的進一步深化以及社會的不斷進步,人們對《山海經》的認識早已不再停留在志異、鬼神、荒謬上,近年來中外學者逐漸開始從各個角度來探究其對各種生物、植物。山川河流等描述的真實性,而這又使得《山海經》的翻譯成為了重要的課題。中外語言以及文化背景的差異往往會導致翻譯的不對等,譯者在處理各種不對等關系的時候常會忽略了對名詞翻譯的準確性,這往往會造成目標語讀者的錯誤理解,因此,在翻譯《山海經》時對中英兩種語言的把握以及對中文中詞匯的深入理解是十分必要的,同時在翻譯時針對不同種類的名詞也要采用不同的翻譯策略,只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減小翻譯中的不對等,更好地傳達原著中的信息方便中外讀者的理解和中外學者的共同研究。
參考文獻:
[1]《山海經》大中華文庫湖南文學出版社2010年版
[2]袁珂:《山海經校注》,上海古籍出版社
[3]張宏生: 《經典的發(fā)現(xiàn)與重建——孫康宜教授訪談》 鄭州大象出版社2002年版
[4]《“天下奇書”<山海經>及其英譯》,王宏
[5]神話意象的傳輸——比勒爾英譯《山海經》研究
[6]中華經典藏書《山海經》,方韜譯注,中華書局2013年8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