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
摘 ?要:《旋律的配合》作為奧·赫胥黎的代表作,是一部用音樂手法寫成的“觀念小說”,講述了英國倫敦知識精英界的故事。本文旨在從精神生態(tài)視角出發(fā),對作品中人物的精神真空化,心靈拜物化進行進一步的探討,揭示出20世紀英國物質與精神的失衡狀態(tài)。
關鍵詞:精神生態(tài);精神的真空化;心靈拜物化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03-0-02
一、引言
《旋律的配合》作為奧·赫胥黎最杰出的三部小說之一,作品描繪了形形色色的人物,通過發(fā)生在他們身上的各種各樣的故事,流露出時代的重要主題,對此文本的研究主要是從音樂對位法的視角,本文試圖從精神生態(tài)的角度來分析這部小說的主題。
以人的內在的情感生活與精神生活為研究對象的“精神生態(tài)學”[1]在中國也得到了各界關注。中國教授魯樞元概括了國外各學者對于精神生態(tài)這一新領域的見解與主張,并總結了人類精神世界出現問題的事實。文章以精神生態(tài)作為視角,主要從人的精神真空化,心靈拜物化進行論述,揭示英國現代人精神世界的空虛。
二、精神真空化
20世紀20年代,是兩次大戰(zhàn)之間的一個休止,英國經濟發(fā)展雖有低谷,但前景美好,科學技術突飛猛進,但與之相對的,人們的精神世界卻受到了污染,出現了與外在物質世界的失衡。神學家阿爾貝特·施韋茨說:“我們的災難在于:它的物質發(fā)展過分的超過了它的精神發(fā)展。它們之間的平衡被破壞了”[2],“在不可缺少強有力的精神文化的地方,我們則荒廢了它”[3]。的確,人們在強大的物質以及由此引發(fā)的無窮欲望面前,逐漸失去了內心世界的平衡,因此,“現代人既失去了動物的自信的本能,又失去了文化上的傳統(tǒng)價值尺度,生活失去了意義,生活中普遍感到無聊和絕望”[4]。
小說人物斯潘德累爾沒有工作,也沒有固定的愛人,他的內心充滿了各種不滿,他的媽媽,現在是大將軍諾勒的太太,他們兩人的再婚更是對他的一棒重擊,他從此一蹶不振,靠媽媽的接濟生活。他縱欲過度,而他也習慣于聽別人責罵他過分地迷戀女人和縱欲作樂,他說“我倒認為這個時代不需要改革。這是個大吃大喝,消遣玩耍,和男女亂交的黃金時代 [5] ”“廉價香水的……和陳舊的不清潔的……我常常想到……地獄的空氣……一定是由那種氣味組成的”[6]。諾勒太太認為他的生活方式,“又糟又傻,而且如此浪費,又多么像自殺”,而他的回答竟然是“難道連不快樂都不可以嗎?”[7]。在作者筆下的斯潘德累爾是個貪圖享受之人,成日地不是躺在床上,就是呆坐在發(fā)霉了的房間,似乎連他的靈魂里也冒出了真菌和霉菌,他的母親和周圍的朋友都勸他去做點什么,可他自己卻認為那和死了無異。斯潘德累爾渾渾噩噩的生活是在向他的母親報復,也是在想自己報復,“習慣把奢侈的享受轉變?yōu)榉ξ逗腿粘5男枰?。一個已把女人,杜松子酒,抽鴉片,鞭聲養(yǎng)成習慣的男人,會發(fā)現沒有那些惡習難以生存,就像沒有面包和水那樣”[8]。斯潘德累爾是習慣性的放蕩者,他認為女人就該被玩弄,女人們對他來說就是收到鄙棄的本能的化身,“斯潘德累爾帶著中古式的仇恨進行復仇,不是(像禁欲主義者和清教徒)通過克制被仇恨的女人的肉體的欲望,而是通過教會女人的肉體放縱到他本人看成是邪惡的程度……[9]”。小哈利特愛慕斯潘德累爾,而斯潘德累爾卻不以為然,他雖然愛這個女人,但他卻實行全套計劃使小哈利特成為他的犧牲品,讓她焦慮痛苦,羞愧,最后被徹底地貫穿了一種罪惡感并且自我厭惡,她恨斯潘德累爾,也恨自己,臨末她選擇了離開。在故事的最后,斯潘德累爾殺死了韋伯列,那個法西斯主義者,他希望以此來肯定自己,以英雄主義的善來解決社會問題,但卻沒有成功,他對天命和天意充滿困惑,最終選擇了結自己的生命。
三、心靈拜物化
與社會高度發(fā)展形成鮮明反差的是人們對于物質的渴求越來越肆無忌憚,“拜物化,是當年馬克思批判資本主義商品經濟時使用過的一個概念,被看做是資本主義文化的一個基本特征:人把自己生產的產品當做異己對象盲目崇拜。拜物化使人的精神物欲化、心靈物質化。[10]”
從小生活在塔特蒙宅的露西追求奢華的生活,徘徊于各色男人之間,人們稱之“帶香味的野人或動物的仿制品”[11]。小說家菲利普對現代人迷戀金錢,物質至上的判斷,他分析了“低度貪求”,“一般貪求”和“高度貪求”的三種人,指出人的貪求的本質不像“食色”尚有生理的限制,富人的貪婪是沒有止境的。故事的開頭愛德華夫人舉辦了個音樂會,對這些富人而言,他們的眼里只有錢,明天的面包和靴子才是最重要的,因而她聽不懂音樂,分不清莫扎特和巴爾扎克,“要是你這樣做,就變成了在愛德華·塔特蒙夫人處所碰到的那些白癡般的音樂假內行中的一個。無法分清巴赫同瓦格納,但是提琴一響就哞哞地裝得欣喜若狂。[12]”高雅的藝術氛圍并沒有給這些富人帶來精神上的享受,音樂會對他們來說是顯擺的手段罷了,他們在對外宣稱,看,我們有的不僅僅是錢,還有高雅的情趣,但私下里卻認為這就是一樁買賣,我們給你錢,你應當為我們服務,為我們的虛榮來獻禮,約翰·比特雷克說道“然而現在一切都被允許了,不再有道德偽善的需要,現在只有一種知識上的偽善。市儈習性向藝術所付的獻禮[13]”。富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認為有了金錢隨之而來的就是幸福和快樂,可一旦被物欲占據心靈,往往會迷失在金錢的漩渦中, “頻繁而致命的無聊與失望就接踵而來[14]”而在精神的荒漠狀態(tài)中,自然也成為了都市中的荒漠,變得不值一提?,F代人在“物”的豐收中迷失了心的意向,所以更深層的生態(tài)危機發(fā)生在人的精神領域。
在對物質和精神的問題上,蘭皮恩夫婦有這樣的一段關于野蠻人和文明人的對話,蘭皮恩認為“我們”全是野蠻人,被各種欲望所充斥,首當其沖的便是金錢,他對有很好家庭背景的妻子笑道“要是你不得不靠每周發(fā)一次的工資衛(wèi)生,受每周一次通知的支配,你就不會考慮這個問題了。沒有比錢更能鼓勵勇氣和促進自信的了[15]?!薄罢l都不會指望花兒會在干干凈凈的真空里生長……花兒需要肥土,泥土和糞土。藝術也是如此[16]?!弊鳛橐幻嫾液图孀骷?,蘭皮恩認為瑪麗的生活太輕而易舉了,他高興自己不是一個象瑪麗一樣的高貴的野蠻人,但是他不能否認作為一名藝術家,是經濟條件優(yōu)越的瑪麗幫助了他,給予了他最大的經濟支持。
過分地強調物質,帶來的必定是精神世界的萎縮,“我們全都是專家了,都從金錢唯一、而不是在生長和制作的世紀世界上[17]” “曾經是人的奴隸的偉大機器此刻成了人的主人[18]”,工業(yè)和商業(yè)的生活無時無刻不再減弱人類的靈魂。金錢既是萬惡之源,卻又是極度的必需品,人們已經把錢作為謀生的勞動,而不是從真正的事物出發(fā)。
四、共生
在人類與自然環(huán)境的相處中,生物學家提出了“共生”的概念,共生(commensalism)是指兩種不同生物之間所形成的緊密互利關系。動物、植物、菌類以及三者中任意兩者之間都存在“共生”。在共生關系中,一方為另一方提供有利于生存的幫助,同時也獲得對方的幫助。從精神生態(tài)學的角度來說,物質與精神的發(fā)展也要尋求一種共生,和諧共生,平衡發(fā)展。
五、結語
工業(yè)文明的發(fā)展,人們的物質生活越來越豐富,可是精神世界卻越來越貧瘠?!缎傻呐浜稀贩从沉擞鐣木裎C:在那個瘋狂的年代,人們精神真空化,心靈拜物化,這是個精神生態(tài)失衡的社會?!艾F代化是一個古典意義的悲劇,它帶來的每一個利益都要求人類付出對他們仍有價值的其他東西作為代價[19]?!痹诰裆鷳B(tài)危機日益嚴重的今天,我們從精神生態(tài)的角度來解讀作品,對于重建人與自然、人與人和人與自我的和諧具有重要的意義。
參考文獻:
[1][4][10]魯樞元,《生態(tài)文藝學》,陜西:陜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00.148.
[2][3]阿爾貝特·史懷哲:敬畏生命[M].上海:上海社會科學出版社,1995:44-45.
[5][6][7][8][9][11][12][13][15][16][17][18][英]奧·赫胥黎.旋律的配合[M].龔志成譯.上海譯文出版社,2002.
[14][德]西美爾著,費勇等譯。時尚的哲學[M].北京:文化藝術出版社,2001:10-11.
[19] 艾愷,世界范圍內的反現代化思潮[M],貴陽:貴陽人民出版社,1991:2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