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和郝妮在拿到大學文憑后,突然發(fā)現了一個過去一直被忽略的問題,那就是,女同學均名花有主,男同學都懷中擁香,唯獨自己成了剩男(剩女)。也許是因再無選擇余地而饑不擇食;也許是家里逼得太緊,慌不擇路;也許是自尊心太強,非要與同學一樣有個三同(同校同屆同專業(yè))愛人不可,于是乎,平時根本互不“感冒”的兩個人,居然神速地相戀,神速地領證,神速地辦了婚禮,神速地懷孕,當然,生孩子不會神速,必須要十月懷胎了。
可就在女兒呱呱墜地,抱給姥姥撫養(yǎng)后,兩個人又陡然發(fā)現了過去一直被忽略的問題,那就是,也許當初過于年輕單純,考慮不周;也許社會壓力太大,顧不上感情的培養(yǎng);也許性格相克,當初就不該草率結婚,反正是相互橫豎看著不順眼。于是乎,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鬧,超過六天沒發(fā)生“戰(zhàn)爭”,倆人都感到有些坐立不安,非得絞盡腦汁尋個理由不可,因為不發(fā)泄就感覺沒著沒落。這不,一場戰(zhàn)爭又不可避免地爆發(fā)了。
“這日子沒法過了!”一只碗隨之破碎。
“過不了就散!”暖水瓶也“嘭”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散就散,誰怕誰?”鍋碗瓢盆交響曲已經沒有了絲毫的柔和。
“馬上離婚!誰不離誰是天字頭一號的孬種!”桌椅板凳跳起了雜亂無章的舞蹈。
“離就離,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比你強的一劃拉一大把!”
“吹吧你!跟你離了,美女就會排著隊找上門,我這回可得仔細挑挑,不比你強百倍的,倒找一百萬我也不要!”
結果可想而知,“棉婚”還沒過完,就毫無留戀地揮手拜拜,無怨無悔地分道揚鑣了。
秦風凈身出戶,搬到了單位的單元房后,第一個舉動就是將過去被疏遠的同學、朋友請到市內有名的酒吧,鄭重宣布他獲得了解放,成了自由人。實指望這個Party會熱鬧開心,沒想到惹來了眾人的強烈譴責:“你也太草率了吧!”“你也太不負責任了吧!”“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你扔下孤兒寡母,于心何忍!”群情激憤,讓秦風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郝妮將與秦風的結婚照連同與秦風合用過的床單、被罩和枕套賣給收廢品的人時,就像甩掉了一個沉重的包袱,歡呼雀躍一通后,又拿起電話,約昔日的閨蜜去KTV徹底放松一下身心,去去胸中的悶氣??扇f沒想到,閨蜜們個個都以十分充分的理由婉言謝絕了邀請,末了幾乎人人都留了相同的一句話:“好好的一個家咋就這樣輕易散了?太可惜了!”
反反復復地思考后,兩個人得出的結論還是一致的:離婚沒有錯,爭取自由和幸福是每個人的權利。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何必非得在一棵樹上吊死!
于是乎,倆人開始各自尋找擇偶出路,登報紙,上電視,全市的各大婚介機構幾乎跑個遍。各種婚戀Party和以婚戀為內容的活動幾乎都能看到他倆的身影??墒?,折騰了大半年,累得筋疲力盡,還是沒有遇到一個心儀的。也就是說,郝妮沒遇到夢中的白馬王子,秦風也沒有遇到期盼的白雪公主。
一身疲憊的秦風倒在床上,腦海中將所見過的女孩像過電影般過濾著。濾著,濾著,不自覺地定格在一個女孩身上。他看到了因自己走路不小心崴了腳,急忙為自己找來消炎藥,邊小心涂抹邊心疼地埋怨自己“咋就不知道小心點兒”的女孩焦急的表情;他又看到了一把掀開自己蒙頭大睡的被,端著碗里臥著荷包蛋的香噴噴的面條,一臉嗔怪地說“快起來趁熱吃了好上班”的女孩深情的表情;他還看到,拿著發(fā)表在雜志上的自己的論文,興奮地高呼著“你的大作發(fā)表了,職稱有希望了”的那女孩一臉開心的表情。他想啊,想啊,直想得眼窩溢出的淚水濕了一大片床單。
守著空曠的大房子的郝妮放下電話時,眼淚已將白皙嬌嫩的臉洇得一塌糊涂。是呀,媽媽說得有道理,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哪有舌頭不碰著牙的,清官還難斷家務事呢,兩口子過日子哪非得弄個誰是誰非?再說,他哪樣不好?遇事還不是處處讓著我嗎!懶得做家務,那是男人的通病,家里遇到大事,還不都是人家出頭擺平嗎?結發(fā)夫妻咋的也比半路的好。
午夜,兩部手機同時撥,聽到的都是忙音。再撥,還是忙音。越是忙音越加重了手機兩端人的擔心,不能,絕對不能讓別人搶跑了他(她)!錯了一次不能再錯第二次,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繼續(xù)撥。
在晨曦透過窗簾的縫隙時,手機終于通了,兩個人幾乎同時十分忐忑地說:“我不能沒有你!”片刻的寂靜后,倆人同時大聲說:“還是你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