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夜半時分,我突被隔壁乒乒乓乓摔東西的聲音驚醒,再聽外面已經(jīng)是沸騰一片。因為鄰里關(guān)系一向良好,我和先生便急急地披衣起身前去詢問。還沒到門口,就看到已有老鄰居分別在勸解兩人。我們走進房間,發(fā)現(xiàn)里面一片狼藉。坐在地上的女人身著睡衣,披頭散發(fā),聲音嘶啞地怒斥男人的種種不是,哭訴著自己的各種不易;男人眼睛通紅,酒氣熏天,聲嘶力竭地辯白。
從兩人斷斷續(xù)續(xù)的表述中,我們大概知道了這場爭執(zhí)的起源。無外乎是開公司的男人平時業(yè)務繁忙,無暇顧及家事,身為家庭主婦的女人免不了有很多怨言。一日,男人去赴宴,女人從酒席半道就開始打電話查崗,聽到電話那頭有女聲傳來,便疑心病大發(fā)。等到男人到家,女人的小宇宙完全爆發(fā),先是小吵小鬧,后就大哭大鬧,手邊有什么就摔什么,拿起什么扔什么……兩個人絲毫不顧及一直以來的良好形象,把新仇舊恨毫無隱私從婚姻的密室里一一倒了出來,聽得我瞠目結(jié)舌。
我身邊的另外一對夫妻,戀愛時兩人濃情蜜意,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沒想到,婚后男人跟初戀女友舊情復燃。女人先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看著毫不奏效,就找到了男人的直接領導、間接領導哭訴,鬧得滿城風雨。眾目睽睽之下,女人指著男人的鼻尖痛罵,當初那么多人追我,我真是瞎了眼了才會嫁給你,原來你是個不折不扣的“陳世美”。男人冷笑反駁,當初還不是你用伎倆把我從誰誰誰身邊搶過來的,娶了你我也是倒了八輩子霉。最終,女人因生氣過多患了乳腺癌,而男人的仕途就此斷送,兩人的婚姻也走到了盡頭。
以上是不好的婚姻,不僅沒有為當事人遮風擋雨,而且還讓人身心疲憊,傷痕累累。
我也見過好的婚姻。其中一對,夫性格木訥,妻溫柔賢惠;夫主持家事,照顧妻兒,柴米油鹽安排得妥當,而妻在雙方家人之間周旋妥帖,保持平衡,從不厚此薄彼。從雙方父母的“大家”到三口的“小家”,都能聞到幸福的味道。對外,但凡提起彼此,兩人話里話外都是感恩和知足。偶有爭端,兩人會協(xié)商解決,從不賭氣爭吵。
另外一對夫妻,男人溫順平和,女人外向直爽。我見過兩人吵架。可與其說吵架,不如說更像小兩口的打情罵俏,一個在笑,一個在鬧,而且生氣從不過夜。
放眼塵世間的夫妻、伴侶,誰家都有拌嘴的時候,但小吵怡情,大吵傷心,關(guān)鍵在于兩個人如何處理。我家先生溫柔寬厚,我心思細膩,免不了有時會多疑猜忌。他知道我在乎什么,便盡量不去碰我的“雷區(qū)”。偶爾因為種種瑣碎,我會率先點起戰(zhàn)火,而先生往往在關(guān)鍵時刻保持沉默,高掛免戰(zhàn)牌,我見狀便也偃旗息鼓。結(jié)婚這些年,我和他從未有過一句惡言。
如果說我們是生活在一個江湖里的話,那么婚前,夫與妻本該是彼此欣賞彼此仰慕的一對男女,各自奮力廝殺,才能最終站在對方面前。既然都曾是惺惺相惜的英雄,且三觀一致、學識相當,那么生活中就該有高手過招的從容和淡定,一個要信任,一個要對得起這份信任;一個退讓,另一個不要步步緊逼;一個付出,另一個負責鼓掌叫好;一個隱忍,另一個不要連發(fā)惡語……一個人的付出撐不起兩個人的幸福和向往,兩個“好”才能并一“好”,成就一段美滿姻緣。
我們必須知道的是,每個人都不是惡人,可一旦撕破臉皮,盡力保全自身卻是每個人的本能。你有你的“死穴”,他有他的“命門”,一旦原本親密的兩個人“短兵相接”,那么過去的所有恩愛都將死無葬身之地。而當你收起了“利刃”,他便會放下手中的“大刀”;你沒有拋出你的“暗器”,他也沒讓你落入“陷阱”。彼此的讓步和隱忍不是給對方面子,而是為婚姻保持了一份體面和優(yōu)雅。即使離散,也不該兵戎相見,血肉橫飛,該一別兩寬,各自歡喜。
好的婚姻,原本就是夫妻兩人的彼此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