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本文以索尼爾顛沛流離的一生為線索,在多元文化視角下,對《神秘的河流》的主題進行解讀,試圖喚起人類意識中的道德評判,拷問良知,反思白人殖民者對澳洲土著人所犯下的罪孽,以求建立一個多元文化政策下的和諧澳洲。
關鍵詞:多元文化;索尼爾;土著人
2005年澳大利亞作家凱特·格倫維爾出版長篇小說《神秘的河流》,并一舉榮獲2006年英聯(lián)邦作家獎和2006年邁爾斯·富蘭克林獎的提名。郭英劍教授曾評論說“從后殖民角度看,《神秘的河流》不僅擺脫了白人高高在上的視角,更是表達了一種深深的懺悔感”。小說所反映的一段有關早期白人移民和澳大利亞土著居民之間的復雜關系和兩種文化間的激烈沖突,時至今日仍令人無限回味。
一、 矛盾之初
形成于美國20世紀50、60年代的多元文化主義涵蓋了教育,歷史,文藝批評和政治態(tài)度及意識形態(tài)領域,其終極目標在于追求社會各群體間在政治,經(jīng)濟,文化方面達到最終平等,特別是那些長期受到壓迫和歧視的族群。而居住于廣袤的澳洲大陸的土著人,正是這樣一群在歷史上長期生活于社會底層的群體。據(jù)考證,散居于整個澳洲大陸五萬年之久的澳大利亞土著人,以部族為基礎,構建了一套復雜的社會關系譜系,并擁有其獨特的宗教儀式。他們沒有真正的農(nóng)耕事業(yè),卻遵循著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則,在廣袤的澳洲大陸繁衍生息。直到1788年庫克船長帶領著大英帝國第一批流放犯于悉尼灣登陸,這片被認為是“無主之地”的大陸便迎來了最黑暗的殖民時代。小說《神秘的河流》中的主人公索尼爾則是早期澳洲移民中的一員。他起初只是泰晤士河上的一名船夫,后因犯下偷盜罪而被終身流放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州。初到澳大利亞的他對土著人的第一印象和任何一個白人上流社會的人一樣:棕黑色的皮膚,全身赤裸,發(fā)著古怪的聲音。這一形象立即使他將土著人定義為“野人”。 其實當時的澳洲白人社會普遍認為,土著人不屬于文明人,他們智力低下,還處于野蠻人階段,對于土著人的相處,自西方文明在澳洲落地,殖民者就表現(xiàn)出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并試圖在此延續(xù)母國的文化血脈,企圖通過高壓和強制性的手段迫使被他們看作必將滅亡的土著人放棄自身的文化,從而建立一種以白人為中心的強制性一元文化。1835年,一位名為葉芝的牧師在給政府的一個報告中說道“我不止一次聽土著人說他們連狗都不如,傷害它們?nèi)缤瑐σ恢还芬粯印薄_@無疑是從精神層面離間土著人對白人的感情,毀滅他們的精神依托。以索尼爾為代表的白人群體對土著人的態(tài)度,既是當時白人一元文化橫行的最好佐證,更表示出當時的白人主流文化對土著人的丑化和仇視。
二、 矛盾升級
然而早期移民對土著人的驅(qū)趕和屠殺,并不單純緣于文化和種族歧視。弗洛伊德曾在心理分析學中指出,壓抑陰暗的生活對人的性格,情感具有一系列的“暗恐”影響。以索尼爾為代表的早期移民,流放犯占據(jù)了相當數(shù)量。對于母國而言,他是棄子,被排斥在貴族序列之外,“他模模糊糊地理解了人們排列的方式,一個在另一個之上”。青少年時期的窮苦生活令他不愿再過以前那種永遠生活在最底層,被人踩在頭上的日子。在澳洲,這種在家卻又無家的道德體驗,讓他以一種別樣的眼光來看待當下的處境。他渴望擁有自己的土地,盡管困難重重,但是作為被自己母國邊緣化的人,他必須證明自我的價值。當索尼爾看到那塊像拇指甲一樣的土地時所流露出的迷戀,還有他無論如何也要堅持下去的決心恰恰說明了以索尼爾為代表的流放犯移民,罔顧土著人的權利,強占土著人土地的做法。索尼爾在土著人的土地上辛勤勞作,以求安家樂業(yè),卻受到土著人的騷擾。起初這種騷擾只是一種心理的恐嚇,并沒有實質(zhì)性的傷害事件。索尼爾也曾通過薩爾和土著婦女的交流還有兒子迪克與土著小孩兒的相處,意識到土著人和白人就人的生物性而言都是一樣的。土著人雖然也曾試圖通過自己的方式與索尼爾談判交流以希望索尼爾可以放棄,但是索尼爾的想法卻與當時所有的白人移民一樣:二者處于對立面,并用原始與文明,古代與現(xiàn)代,我者與他者的符號來標注彼此在人類文明史上的差別,并將二者定義為白種歐洲人高級,而被征服的土著人處于最低級的社會文化秩序。這就不難理解二者的交流為何只能以失敗告終的結局。雖然索尼爾是個流放犯,但是骨子里的白人血統(tǒng),讓他不可避免的擁有土著人是人類文明最末端的野蠻種族的思想,并順其自然的將其妖魔化。因此在殖民擴張下,土著人失去了打獵和捕魚的場所,沒有了食物,只好偷盜白人移民的牲畜糧食,坐實了土著人可惡的罪名,從而使土著居民和白人之間的矛盾升級,也為白人當局屠殺土著人提供了更合理的借口。
三、 矛盾激化
但值得一提的是,并不是所有白人殖民者都對殘害土著人的暴行感到熱衷。盡管悲觀情緒和種族歧視觀念與日俱增,但仍有少數(shù)以赫拉太太,莎爾和布萊克伍德為代表的白人對土著人抱有一份同情,認為這些非人道的行徑包含了不公正的剝削。雖然在當時的社會,倫敦的基督教福音派教徒創(chuàng)立了英國與外國土著保護協(xié)會,但是這種幫助可謂杯水車薪,而且同情者們并沒能采取任何實質(zhì)性行動來聲援土著人。因此赫拉太太,莎爾和布萊克伍德這種不作為的沉默對土著人而言毫無意義。
而主人公索尼爾的緊張情緒終于在見到身上被刺著一根長矛的賽吉提后崩潰了,隨后韋伯家被襲擊,諸如某某白人被長矛刺死,或削掉腦袋的消息接踵而至。政府不得不頒布法令打擊土著群體,保護所謂的白人利益。以賽吉提為例的白人采用水中放毒,給土著人吃混有砒霜等毒物的食物來屠殺土著人。而當時真實的澳洲社會,天花,性病和麻疹無情的肆虐著土著人。由此可見,在英國殖民時期,澳洲土著人喪失了生存價值,沒有任何社會地位。然而以斯邁舍為首,單方面追求自我文化優(yōu)于他者的土著極端仇恨者,并不以此為滿足。在麥克勒姆船長的人鏈計劃失敗后,斯邁舍極力渲染賽吉提的死,宣揚土著威脅論,鼓吹眾人與他一起除掉黑人。于是一場慘絕人寰的廝殺拉開序幕。戰(zhàn)罷,面對一堆支離破碎的土著尸體,有些還曾與自己有所交集,索尼爾內(nèi)心恐慌而愕然。
四季交替,黑鬼溪再也沒有黑人了,索尼爾峽的領地擴張到了三百英畝,他終于過得像個國王了。然而他現(xiàn)在所擁有的,法律上雖屬于他,但實際上,卻是他以血的代價從土著人手里奪來的。在彼此爭斗的過程中,土著人失去了土地,而索尼爾失去的是人的良知。在土著人對白人的抵制過程中,不僅僅是土著人對白人社會的反抗和抗爭,更是對傳統(tǒng)的白人主流文化的全面聲討。
四、結語
《神秘的河流》講述了倫敦泰晤士河上的船夫索尼爾顛沛流離,最終在澳洲安居樂業(yè)的故事。而索尼爾個人成功的背后,卻飽含早期白人移民對土著人的欺壓和掠奪。小說無意宣揚早期移民的成功事跡,只在提醒澳洲社會,白人曾對土著人犯下的過錯,同時也暗示在如今以和平為主流的歷史背景下,澳洲政府理應對此做出補償,即在民族和國家認同的基礎上鑒定不移的推行多元文化政策,并切實的將這一政策落實到對土著民族的融合中,才能實現(xiàn)整個澳洲社會的和諧共處,才能就白人對這個民族犯下的一切罪孽,做出唯一有效的補償。
注釋:
①石發(fā)林.澳大利亞土著人研究[M].成都:四川大學出版社,2010,1:28.
②凱特·格倫維爾.神秘的河流[M].南京:譯林出版社,2008:25.
參考文獻:
[1]王希.多元文化主義的起源、實踐與局限性[J].美國研究,2000,2.
[2]尤麗娜.邊緣與中心的對話— “暗恐”視閾下〈神秘的河流〉中索尼爾邊緣型人格[J].嘉興學院學報,2015,
7,27,4.
(作者單位:四川外國語大學成都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