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繆出生于阿爾及利亞的一個貧民家庭,撒哈拉熾熱的黃沙和貧瘠的土地孕育出他堅韌的靈魂。“我置身于陽光和苦難之間”,是他對自己一生的概括。因為肺結核,醫(yī)生宣告他活不過17歲。但事實卻是:他不懼死亡,在地中海的白浪里洗滌心靈的污穢,在北非金色的陽光下驅(qū)走生命的黑暗,最終渡過了人生的苦海。只因他堅信“在光亮中,世界始終是我們最初和最后的愛”。為了這份永不褪色的愛,他漂泊在歐洲大陸,入目的是尸橫遍野,入耳的是震天炮聲,腐朽墮落的氣息充斥在每一個角落。這是一場人類共同的災難,在自由主義粉飾的宮殿之中,加繆找不到出路,甚至看不見光明。如此背景下,《鼠疫》一書誕生了。
當個人幸福遭遇集體利益時,當生存法則與人道主義發(fā)生碰撞時,當絕望的掙扎成為送葬的哀樂時,你會做何選擇?這正是加繆在書中回答的問題。
平靜的奧蘭城,一場突如其來的鼠疫如同死神的鐮刀,收割著無數(shù)人的生命。而災難有如一面鏡子,映射出人性的美與丑、善與惡。為了不沉淪,就必須對自己、對所有身處困境的人負起責任。無論是老卡斯特爾、格朗、朗貝爾還是塔魯,他們都有著這樣的信仰:即使世界已淪為荒蕪的死亡墓地,光明、幸福遙不可及,即使滔天巨浪席卷了天地,使整個世界黯淡無光,即使人在囂張猙獰的罪惡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以至于任何努力都無濟于事;但人的尊嚴與良知將永不滅絕!加繆的全部思想都帶著強烈的人文主義關懷。而正是這種力量,使他們既不盲目樂觀、嘩眾取寵,也不妄自菲薄、隨波逐流。而作為全文主角的里厄醫(yī)生,更是擁有一種崇高無畏的人道主義精神以及在這種信念支撐下永不向絕望、苦難屈服,亦不被榮譽、勝利折辱的偉大人格。他用悲憤的抗爭來表達自己對罪惡最強烈的控訴,艱難探索人類困境的出路并給予痛苦心靈真誠的慰藉。這正是因“熱情而冷靜地闡明了當代向人類良知提出的種種問題”而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加繆所具備的品德。
《鼠疫》中的一切都折射出那個時代人們的痛苦、憂慮、無助、絕望以及在自由外表下內(nèi)心的空虛、孤獨。加繆在一篇生前未曾發(fā)表的文章中指出“在一個大火熊熊、哀鴻遍野、監(jiān)獄林立的歐洲,我們應該立即尋到一種清晰的理性和一種行動的準則”。這是他的宣誓,也是他奮斗一生、付出一切的目標。世界對他的希求不做任何回答,對其所有努力也不予回報。
盡管如此,加繆仍舊樂觀。他說:“這茫茫黑夜就是我的光明”“如果人類困境的唯一出路在于死亡,那我們就是走在錯誤的道路上了。正確的路跡就是通向生命、通向陽光的那一條”。因此,他在無盡的孤獨與痛苦中歌頌高貴的生命,祈盼一種救世的力量——不是神性而是人性——以重建被摧毀的道德秩序。人的一生可能是燃燒,也可能是腐朽,加繆的歸宿,就是在烈火中燃燒自己,綻放出最后的光輝。
【作者系湖南省常德市鼎城區(qū)第一中學淺草文學社社員,指導教師:梁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