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長在農(nóng)村,你一定知道有一種農(nóng)作物叫“苞谷”(即玉米)。城里人只知道玉米煮著好吃,用玉米漿煮稀飯也還不錯;而我們農(nóng)村人不一樣,煮玉米吃膩了就用灶火烤著吃,烤的吃膩了就再換個吃法。不過最好吃的還是用石磨把玉米磨成一粒一粒的,然后煮成稀飯,也就是耳熟能詳?shù)摹坝衩准R兒”。
它的制作并不復(fù)雜:先將玉米稈上的玉米摘回家,晾干(玉米粒變癟);再把晾干的玉米上的玉米粒剝下來;然后把晾干的玉米粒淘洗干凈用磨磨細(xì)。當(dāng)然,細(xì)心的人會用“篩子” 把玉米粒再次處理,將粗粒與細(xì)粒分開,吃得更順口。
小時候,“玉米糝兒”像甜甜的棉花糖一樣。那時候家里只有哥哥一人讀書,爸媽都在家。我依舊清晰地記得每天早上爸爸去地里干活都會招呼媽媽“煮玉米糝兒稀飯,我九點回來吃飯”“嗯,好”。到了八點左右,媽媽便開始忙活著做飯,在水缸里舀幾瓢水倒在擦洗干凈的鍋里,點火,等水燒開了,便把“玉米糝兒”按量倒進(jìn)鍋里(這時必須一手用飯勺子攪拌另一只手往鍋里放,不然“玉米糝兒”會結(jié)成球狀,“球心”煮不熟,不能吃),煮幾分鐘差不多熟了,就把火放小點兒(喜歡吃酸的,這會兒便放上一勺子酸菜,不吃則不放),然后等爸爸回來。周末時,我和哥哥還會爭著搶著端飯,把碗端到桌上,然后喊“爸爸、媽媽、爺爺、奶奶,來吃飯了!”最后再給自己盛上一碗,一家人就吃起早飯,還不忘邊吃邊講講左鄰右舍的瑣事和新一天的計劃,歡笑聲不曾間斷……
長大了,“玉米糝兒”像檸檬汁一樣,酸甜酸甜的。5歲的時候,爸媽出門打工,把我和哥留給爺爺奶奶。飯桌上的氣氛不再活躍。爺爺奶奶似乎看出了我們的心事,便想方設(shè)法逗我們樂。只是飯桌上少了兩碗“玉米糝兒”,少了一句“爸爸、媽媽,來吃飯了!”
后來,“玉米糝兒”像不加糖的咖啡一樣,不酸也不再甜。奶奶因病去世,幾年后,爺爺中風(fēng),一開始,媽媽留在家照顧爺爺。爺爺病情好轉(zhuǎn)后,媽媽便到城里找了一份工作,一邊工作,一邊照顧爺爺。哥也去外地讀大學(xué)了,13歲的我,開始代替爸媽干家里活兒,每周往返于家和學(xué)校。一周只能回一次家,而每周的飯桌上只剩下爺爺和我的兩碗“玉米糝兒”……
于是,我日復(fù)一日地盼望過年,那時就能全家人一起吃“玉米糝兒”了。
今天,是我15歲的最后一天。小時候,每次生日的那天早上都會吃一碗“玉米糝兒”。而現(xiàn)在,我想回家為爺爺再做一碗“玉米糝兒”稀飯,再說上一句“爺爺,來吃飯了!”可是,似乎太難了,爺爺一個人在山上,爸媽不在家,哥在外地上學(xué)。
有時候,我希望每天都是臘月三十……
【作者系四川省蒼溪縣城郊中學(xué)高2014級(14)班學(xué)生,指導(dǎo)教師:向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