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論《菉竹堂書目》的真?zhèn)?/h1>
2015-04-29 00:00:00儲江
江蘇教育研究 2015年21期
摘要：明代藏書家葉盛編著的《菉竹堂書目》著錄豐富，在我國目錄學上有著重要地位?！肚娭裉脮俊肥纻饔袃煞N：一種是帶有葉盛自序的六卷真本，另一種為不分卷的偽本。由于經(jīng)過多人傳鈔、轉(zhuǎn)藏，真?zhèn)坞y辨。葉家后世所藏的自稱是真本，實為偽本，世傳的清鈔本也多為偽本。
關鍵詞：《菉竹堂書目》；真本；偽本
中圖分類號：G71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9094-（2015）07C-0060-03
一、《菉竹堂書目》簡況
“書籍經(jīng)久必漸散亡，膚蕪之作，存亡固無足輕重；名著失墜，則國民之遺產(chǎn)損焉?！盵1]學界泰斗梁啟超先生對優(yōu)秀書籍的保存極為重視，曾如是說。因為，不論是官修還是私藏書籍，都傳承著文化遺產(chǎn)。明成化七年（1471年），目錄學家、藏書家葉盛所著的《菉竹堂書目》（包括經(jīng)、史、子、集、“制”、“后錄”總計六卷，是明中葉著名的藏書目錄之一[2]）編輯成書，后著錄于《四庫總目》“存目”部中。自咸豐年間文人伍崇曜將其刻入《粵雅堂叢書》后，流傳逐漸廣泛。至晚清陸心源指出伍刻本實為鈔錄自《文淵閣書目》的偽本，《菉竹堂書目》真?zhèn)沃f由此產(chǎn)生。在傳世過程中，六卷真本已難以考識。葉家后代得而復失、失而復得的《菉竹堂書目》鈔本為偽本，源自葉家的世傳諸鈔本也屬偽本。目前，新出版的《四庫存目叢書》將存世較早的清鈔本收錄其中，并將葉氏后人葉國華于天啟年間所寫的跋列于其中，而此跋為伍刻本所無，更引起后學者對該本真?zhèn)蔚奶骄俊?/p>
二、《菉竹堂書目》的真?zhèn)沃f
（一）葉家后代所藏偽本說
據(jù)學者考證，《菉竹堂書目》在葉家流傳95年之后，到隆慶己巳（1569年）文莊五世孫葉恭煥時，《書目》被其友人借去，葉恭煥自述“失之，幸有鈔本，復謄以還”。葉恭煥發(fā)現(xiàn)“復謄以還”的書目與葉盛的自序不符，但由于對書目并不熟悉，并未發(fā)覺是偽本。此后，偽本也丟失。直至天啟三年（1623年），葉氏后世孫葉國華重新購回鈔本，仍然未發(fā)現(xiàn)是偽本，反倒把早年丟失的真本看作是偽本。其后兩年，葉國華重讀《菉竹堂書目》的序跋，作了一首五言長詩，慨嘆葉氏自六世祖以來藏書的散佚。崇禎七年（1634年），葉國華補作一篇跋文。在跋中，他認為此書原為文莊公所編訂，散逸后被其伯父從少司寇周玉庵先生處得到。其大伯過世后，該書又得而復失。幾經(jīng)輾轉(zhuǎn)，最終失而復得。葉國華發(fā)現(xiàn)書中有編目與序不合的現(xiàn)象，他在跋中這樣記載：“大父跋語一（已）辨之甚悉。國華又與從兄伯傳所借得書目草稿一冊，文莊公點竄手筆。前載茲序，卷分為六。先制書，終葉氏書。每部冊若干，每冊卷若干，一一相符。信此編敘列本鄱陽馬氏，而吾家自有《書目》，較此殊為井然。大父向未見從兄本，故多躊躇於零落散亡之際。嗟呼！即大父重?！稌俊罚淞懵渖⑼稣邚筒恢獛缀我?，矧文莊公之遺也哉！”[3]
這篇跋文交代得相當清楚，幾經(jīng)得失的《菉竹堂書目》其實是文莊公玄孫恭煥友人的鈔本。對于他祖父在跋中所分析的同序而言有異的原因，葉國華是相信的，而且他最終沒有對自家所藏《書目》進行過懷疑。然而，他對其兄伯所存的真本，哪怕是葉盛點竄手筆的書稿也不予相信?？梢?，他對手中的偽本是深信不疑。
《粵雅堂叢書》本沒有收錄葉國華天啟三年的跋文，卻錄存崇禎七年（1634年）的跋，跋中云：“先文莊公一生所嗜唯書，吾郡藏書之富首稱吾家。中間幾更遷流，先大父手自輯校，尚不下萬卷。今復不能存其故矣！”跋中沒有涉及前跋，給后人留下了一個疑問。
由此看來，當葉恭煥把友人的鈔本看作真本后，葉家世代相傳的《菉竹堂書目》均為偽本，鈔自葉家的世傳的鈔本也都是偽本。葉家存?zhèn)螢檎?，別人也難以考證，因而世存各種清鈔偽本的流傳就不難理解了。
（二）六卷真本說
由于葉恭煥的友人是照著《文淵閣書目》摘鈔，因此直到晚清陸心源（1834—1894年）指出《粵雅堂叢書》本是摘鈔自明《文淵閣書目》而成的偽本，人們才知道《菉竹堂書目》有真?zhèn)沃?。那么真本是怎么樣流傳的呢？其實，在偽本《菉竹堂書目》出現(xiàn)以前已有真本傳鈔于世。
編成于清初的《千頃堂書目》中著錄《菉竹堂書目》六卷為真本。同書“制舉類“著錄有《四書程文》、《易經(jīng)程文》、《書經(jīng)程文》、《詩經(jīng)程文》、《春秋經(jīng)程文》、《禮記程文》、《論程文》、《策程文》八種。[4]今傳諸本皆無?！肚ы曁檬啤肪砣婆e類有《四書程文》等八種。注云：“右八種見葉威《菉竹堂書目》?！眰伪緹o之。說明黃虞稷所見的是真本。清《四庫全書總目》“存目”一部中錄存的《菉竹堂書目》指出，《菉竹堂書目》中“有《新書目》一卷附在后面，中載夏言、王守仁諸人集，這些都不與葉盛是同時代的作品，認為是葉盛子孫所續(xù)錄?！盵5]然分類均符葉盛自序，惜不知流落何處。同時萬斯同所撰《明史》亦著錄有《葉文莊公菉竹堂書目》六卷。當和《千頃堂書目》所載相同。
清初，還有一些學者也曾見過六卷本《菉竹堂書目》的存在。文人伍崇曜在刻本《菉竹堂書目》跋中說：“曾見《文莊書目》?！对唤y(tǒng)志》與《經(jīng)世大典》并列?！焙苊黠@，學者閻若璩所看到的《菉竹堂書目》與今傳粵雅堂等本不同。
除了文人學者，較早關注《菉竹堂書目》的還有四庫官臣?！端膸烊珪偰俊分?，在對某類書籍傳承流布的評論中，常常以《菉竹堂書目》的著錄與否為依據(jù)；同時將其與《文淵閣書目》等互相比較?！端膸烊珪偰俊奉H為看重《菉竹堂書目》的豐富著錄。舉集部為例，《四庫全書總目》著錄如《王魏公集》、《樂靜集》、《莊簡集》、《恥堂存稿》等書，在《文淵閣書目》中未有著錄，而《菉竹堂書目》卻有之。
錢大昕也對《菉竹堂書目》后世本的真?zhèn)翁岢鲎约旱脑u論：“今所傳者，其五世孫恭煥所錄，云得之周玉庵家。以文莊自序證之，殊不合……此目不分卷第，自圣制而下，初不依馬氏之次，亦不載葉氏書，則非文莊手定之本也?！那f既歿，好事者從其家得此稿傳之，故與序不相應，而國華謂此目依鄱陽馬氏者，尤為失考矣。《千頃堂書目》中著錄的《菉竹堂書目》六卷方為真本”[6]錢大昕所見的《菉竹堂書目》當與《四庫全書存目》所影印的清初鈔本相似?？細w有光《太學生葉君墓志銘》所載，葉恭煥為葉盛五世孫。葉國華為恭煥孫。所以，鈔本所題六世孫當為七世孫。錢大昕對葉氏《書目》的分析較為中肯，他也認為《菉竹堂書目》六卷是真本，葉國華所藏的鈔本偽本。
（三）不分卷偽本說
《菉竹堂書目》自問世后，因其著錄豐富，引起眾多藏書家的注意。編成于嘉靖年間的《晁氏寶文堂書目》已著錄該目。其后，《水東書目》先后被隆慶年間的《萬卷堂書目》和萬歷年間的《玄賞齋書目》所引錄，至于是真本還是偽本就難以考證了。
到了晚清，文人陸心源將粵雅堂刻《菉竹堂書目》與《文淵閣書目》相互比對后，發(fā)現(xiàn)兩者書目、書名、冊數(shù)等完全同，只是《文淵閣書目》本在卷首的“圣制類”刪去“祖訓、文集、實錄、官制、法令”等書數(shù)百種，卷末刪去“舊志、新志”兩類，“古今志”一類則刪“島夷志”以下數(shù)十種而已。《文淵閣書目》數(shù)部的注全部缺失。“每書祗錄一部，不注全缺，但取《閣目》冊數(shù)最多者錄之。文莊原序“為卷二萬有奇，冊四千六百有奇……此本卷首雖有“圣制”而不曰“制”；又無“后錄”，亦無《附目》；卷中有“詩集”而無“舉業(yè)”；序末亦無成化記年。證與文莊自序，固多抵牾，與《提要》尤無一合?！盵8]陸氏認為是書商將《文淵閣書目》鈔錄之后加以刪改后出售，不是之前所見的兩準經(jīng)進本，進而得出葉恭煥以及葉國華的跋恐怕也非真的結(jié)論。并指出粵雅堂刻本所據(jù)鈔本是“鈔撮《文淵閣書目》刪改而成，證據(jù)頗為有力。但是，陸氏論及“有‘圣制’而不曰‘制’”之類，則是附會臆斷之說，缺乏說服力。
與陸心源相同時代的周星詒也認為此書世存多為偽本，周星詒所藏的兩本鈔本，均錄自《文淵閣書目》，把“地志”部分刪節(jié)而成。伍氏叢書本也如此。故應以《文淵閣書目》對照，不同的方為真本。
目前，周星詒所藏的兩種鈔本，今藏于國家圖書館。周星詒所語比較簡略，語焉不詳。而今傳《菉竹堂書目》各本大多是刪去《文淵閣書目》“地志”而成?？梢姡纻鳌肚娭裉脮俊分T本相當一部分是鈔撮《文淵閣書目》而成。不可否認，兩者在文獻著錄方面確實存在著相同的地方。在部類、卷數(shù)等方面，世傳《菉竹堂書目》諸本也有值得懷疑的地方。但世傳《菉竹堂書目》鈔本絕非是簡單鈔錄《文淵閣書目》而成。例如，厲樊榭等《南宋雜事詩》自注稱《菉竹堂書目》中有《興目錄》，今天流傳的諸本都載錄。又《四庫全書總目》著錄的多類書籍，在當時尚存的六卷本《菉竹堂書目》和《文淵閣書目》中均被列入。所以，不能簡單地認為《菉竹堂書目》就是《文淵閣書目》的刪節(jié)版。
綜上，《菉竹堂書目》世傳兩種。一種為葉盛自序所言的六卷本，首“圣制”，中為經(jīng)、史、子、集，末位葉氏自著書。葉國華從伯父處所傳鈔本、《四庫全書總目》“存目”著錄本、黃虞稷、閻若璩所見諸本皆是，當是真本；另一種為不分卷本，現(xiàn)存世諸清鈔本多為不分卷本，則為偽本。另國家圖書館藏有兩部六卷清鈔本。其一缺第三卷。若能見到實物，確實證明該六卷本如葉盛自序所言，則更是《菉竹堂書目》確實有偽本存在的明證。
參考文獻：
[1]梁啟超.清代學術(shù)概論[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
[2]永瑢.四庫全書總目[M].北京：中華書局，1965.
[3]張雷.菉竹堂書目的真本和偽本[J].江蘇圖書館學報，1998（7）.
[4]葉盛.菉竹堂書目[M].濟南：齊魯書社，1997.
[5]錢大昕.潛研堂文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6]任繼愈.中國藏書樓[M].沈陽：遼寧人民出版社，2001.
（責任編輯：張志剛）
摘要：明代藏書家葉盛編著的《菉竹堂書目》著錄豐富，在我國目錄學上有著重要地位?！肚娭裉脮俊肥纻饔袃煞N：一種是帶有葉盛自序的六卷真本，另一種為不分卷的偽本。由于經(jīng)過多人傳鈔、轉(zhuǎn)藏，真?zhèn)坞y辨。葉家后世所藏的自稱是真本，實為偽本，世傳的清鈔本也多為偽本。
關鍵詞：《菉竹堂書目》；真本；偽本
中圖分類號：G71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9094-（2015）07C-0060-03
一、《菉竹堂書目》簡況
“書籍經(jīng)久必漸散亡，膚蕪之作，存亡固無足輕重；名著失墜，則國民之遺產(chǎn)損焉?！盵1]學界泰斗梁啟超先生對優(yōu)秀書籍的保存極為重視，曾如是說。因為，不論是官修還是私藏書籍，都傳承著文化遺產(chǎn)。明成化七年（1471年），目錄學家、藏書家葉盛所著的《菉竹堂書目》（包括經(jīng)、史、子、集、“制”、“后錄”總計六卷，是明中葉著名的藏書目錄之一[2]）編輯成書，后著錄于《四庫總目》“存目”部中。自咸豐年間文人伍崇曜將其刻入《粵雅堂叢書》后，流傳逐漸廣泛。至晚清陸心源指出伍刻本實為鈔錄自《文淵閣書目》的偽本，《菉竹堂書目》真?zhèn)沃f由此產(chǎn)生。在傳世過程中，六卷真本已難以考識。葉家后代得而復失、失而復得的《菉竹堂書目》鈔本為偽本，源自葉家的世傳諸鈔本也屬偽本。目前，新出版的《四庫存目叢書》將存世較早的清鈔本收錄其中，并將葉氏后人葉國華于天啟年間所寫的跋列于其中，而此跋為伍刻本所無，更引起后學者對該本真?zhèn)蔚奶骄俊?/p>
二、《菉竹堂書目》的真?zhèn)沃f
（一）葉家后代所藏偽本說
據(jù)學者考證，《菉竹堂書目》在葉家流傳95年之后，到隆慶己巳（1569年）文莊五世孫葉恭煥時，《書目》被其友人借去，葉恭煥自述“失之，幸有鈔本，復謄以還”。葉恭煥發(fā)現(xiàn)“復謄以還”的書目與葉盛的自序不符，但由于對書目并不熟悉，并未發(fā)覺是偽本。此后，偽本也丟失。直至天啟三年（1623年），葉氏后世孫葉國華重新購回鈔本，仍然未發(fā)現(xiàn)是偽本，反倒把早年丟失的真本看作是偽本。其后兩年，葉國華重讀《菉竹堂書目》的序跋，作了一首五言長詩，慨嘆葉氏自六世祖以來藏書的散佚。崇禎七年（1634年），葉國華補作一篇跋文。在跋中，他認為此書原為文莊公所編訂，散逸后被其伯父從少司寇周玉庵先生處得到。其大伯過世后，該書又得而復失。幾經(jīng)輾轉(zhuǎn)，最終失而復得。葉國華發(fā)現(xiàn)書中有編目與序不合的現(xiàn)象，他在跋中這樣記載：“大父跋語一（已）辨之甚悉。國華又與從兄伯傳所借得書目草稿一冊，文莊公點竄手筆。前載茲序，卷分為六。先制書，終葉氏書。每部冊若干，每冊卷若干，一一相符。信此編敘列本鄱陽馬氏，而吾家自有《書目》，較此殊為井然。大父向未見從兄本，故多躊躇於零落散亡之際。嗟呼！即大父重?！稌俊罚淞懵渖⑼稣邚筒恢獛缀我?，矧文莊公之遺也哉！”[3]
這篇跋文交代得相當清楚，幾經(jīng)得失的《菉竹堂書目》其實是文莊公玄孫恭煥友人的鈔本。對于他祖父在跋中所分析的同序而言有異的原因，葉國華是相信的，而且他最終沒有對自家所藏《書目》進行過懷疑。然而，他對其兄伯所存的真本，哪怕是葉盛點竄手筆的書稿也不予相信?？梢?，他對手中的偽本是深信不疑。
《粵雅堂叢書》本沒有收錄葉國華天啟三年的跋文，卻錄存崇禎七年（1634年）的跋，跋中云：“先文莊公一生所嗜唯書，吾郡藏書之富首稱吾家。中間幾更遷流，先大父手自輯校，尚不下萬卷。今復不能存其故矣！”跋中沒有涉及前跋，給后人留下了一個疑問。
由此看來，當葉恭煥把友人的鈔本看作真本后，葉家世代相傳的《菉竹堂書目》均為偽本，鈔自葉家的世傳的鈔本也都是偽本。葉家存?zhèn)螢檎?，別人也難以考證，因而世存各種清鈔偽本的流傳就不難理解了。
（二）六卷真本說
由于葉恭煥的友人是照著《文淵閣書目》摘鈔，因此直到晚清陸心源（1834—1894年）指出《粵雅堂叢書》本是摘鈔自明《文淵閣書目》而成的偽本，人們才知道《菉竹堂書目》有真?zhèn)沃?。那么真本是怎么樣流傳的呢？其實，在偽本《菉竹堂書目》出現(xiàn)以前已有真本傳鈔于世。
編成于清初的《千頃堂書目》中著錄《菉竹堂書目》六卷為真本。同書“制舉類“著錄有《四書程文》、《易經(jīng)程文》、《書經(jīng)程文》、《詩經(jīng)程文》、《春秋經(jīng)程文》、《禮記程文》、《論程文》、《策程文》八種。[4]今傳諸本皆無?！肚ы曁檬啤肪砣婆e類有《四書程文》等八種。注云：“右八種見葉威《菉竹堂書目》?！眰伪緹o之。說明黃虞稷所見的是真本。清《四庫全書總目》“存目”一部中錄存的《菉竹堂書目》指出，《菉竹堂書目》中“有《新書目》一卷附在后面，中載夏言、王守仁諸人集，這些都不與葉盛是同時代的作品，認為是葉盛子孫所續(xù)錄?！盵5]然分類均符葉盛自序，惜不知流落何處。同時萬斯同所撰《明史》亦著錄有《葉文莊公菉竹堂書目》六卷。當和《千頃堂書目》所載相同。
清初，還有一些學者也曾見過六卷本《菉竹堂書目》的存在。文人伍崇曜在刻本《菉竹堂書目》跋中說：“曾見《文莊書目》?！对唤y(tǒng)志》與《經(jīng)世大典》并列?！焙苊黠@，學者閻若璩所看到的《菉竹堂書目》與今傳粵雅堂等本不同。
除了文人學者，較早關注《菉竹堂書目》的還有四庫官臣?！端膸烊珪偰俊分?，在對某類書籍傳承流布的評論中，常常以《菉竹堂書目》的著錄與否為依據(jù)；同時將其與《文淵閣書目》等互相比較?！端膸烊珪偰俊奉H為看重《菉竹堂書目》的豐富著錄。舉集部為例，《四庫全書總目》著錄如《王魏公集》、《樂靜集》、《莊簡集》、《恥堂存稿》等書，在《文淵閣書目》中未有著錄，而《菉竹堂書目》卻有之。
錢大昕也對《菉竹堂書目》后世本的真?zhèn)翁岢鲎约旱脑u論：“今所傳者，其五世孫恭煥所錄，云得之周玉庵家。以文莊自序證之，殊不合……此目不分卷第，自圣制而下，初不依馬氏之次，亦不載葉氏書，則非文莊手定之本也?！那f既歿，好事者從其家得此稿傳之，故與序不相應，而國華謂此目依鄱陽馬氏者，尤為失考矣。《千頃堂書目》中著錄的《菉竹堂書目》六卷方為真本”[6]錢大昕所見的《菉竹堂書目》當與《四庫全書存目》所影印的清初鈔本相似?？細w有光《太學生葉君墓志銘》所載，葉恭煥為葉盛五世孫。葉國華為恭煥孫。所以，鈔本所題六世孫當為七世孫。錢大昕對葉氏《書目》的分析較為中肯，他也認為《菉竹堂書目》六卷是真本，葉國華所藏的鈔本偽本。
（三）不分卷偽本說
《菉竹堂書目》自問世后，因其著錄豐富，引起眾多藏書家的注意。編成于嘉靖年間的《晁氏寶文堂書目》已著錄該目。其后，《水東書目》先后被隆慶年間的《萬卷堂書目》和萬歷年間的《玄賞齋書目》所引錄，至于是真本還是偽本就難以考證了。
到了晚清，文人陸心源將粵雅堂刻《菉竹堂書目》與《文淵閣書目》相互比對后，發(fā)現(xiàn)兩者書目、書名、冊數(shù)等完全同，只是《文淵閣書目》本在卷首的“圣制類”刪去“祖訓、文集、實錄、官制、法令”等書數(shù)百種，卷末刪去“舊志、新志”兩類，“古今志”一類則刪“島夷志”以下數(shù)十種而已。《文淵閣書目》數(shù)部的注全部缺失。“每書祗錄一部，不注全缺，但取《閣目》冊數(shù)最多者錄之。文莊原序“為卷二萬有奇，冊四千六百有奇……此本卷首雖有“圣制”而不曰“制”；又無“后錄”，亦無《附目》；卷中有“詩集”而無“舉業(yè)”；序末亦無成化記年。證與文莊自序，固多抵牾，與《提要》尤無一合?！盵8]陸氏認為是書商將《文淵閣書目》鈔錄之后加以刪改后出售，不是之前所見的兩準經(jīng)進本，進而得出葉恭煥以及葉國華的跋恐怕也非真的結(jié)論。并指出粵雅堂刻本所據(jù)鈔本是“鈔撮《文淵閣書目》刪改而成，證據(jù)頗為有力。但是，陸氏論及“有‘圣制’而不曰‘制’”之類，則是附會臆斷之說，缺乏說服力。
與陸心源相同時代的周星詒也認為此書世存多為偽本，周星詒所藏的兩本鈔本，均錄自《文淵閣書目》，把“地志”部分刪節(jié)而成。伍氏叢書本也如此。故應以《文淵閣書目》對照，不同的方為真本。
目前，周星詒所藏的兩種鈔本，今藏于國家圖書館。周星詒所語比較簡略，語焉不詳。而今傳《菉竹堂書目》各本大多是刪去《文淵閣書目》“地志”而成?？梢姡纻鳌肚娭裉脮俊分T本相當一部分是鈔撮《文淵閣書目》而成。不可否認，兩者在文獻著錄方面確實存在著相同的地方。在部類、卷數(shù)等方面，世傳《菉竹堂書目》諸本也有值得懷疑的地方。但世傳《菉竹堂書目》鈔本絕非是簡單鈔錄《文淵閣書目》而成。例如，厲樊榭等《南宋雜事詩》自注稱《菉竹堂書目》中有《興目錄》，今天流傳的諸本都載錄。又《四庫全書總目》著錄的多類書籍，在當時尚存的六卷本《菉竹堂書目》和《文淵閣書目》中均被列入。所以，不能簡單地認為《菉竹堂書目》就是《文淵閣書目》的刪節(jié)版。
綜上，《菉竹堂書目》世傳兩種。一種為葉盛自序所言的六卷本，首“圣制”，中為經(jīng)、史、子、集，末位葉氏自著書。葉國華從伯父處所傳鈔本、《四庫全書總目》“存目”著錄本、黃虞稷、閻若璩所見諸本皆是，當是真本；另一種為不分卷本，現(xiàn)存世諸清鈔本多為不分卷本，則為偽本。另國家圖書館藏有兩部六卷清鈔本。其一缺第三卷。若能見到實物，確實證明該六卷本如葉盛自序所言，則更是《菉竹堂書目》確實有偽本存在的明證。
參考文獻：
[1]梁啟超.清代學術(shù)概論[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
[2]永瑢.四庫全書總目[M].北京：中華書局，1965.
[3]張雷.菉竹堂書目的真本和偽本[J].江蘇圖書館學報，1998（7）.
[4]葉盛.菉竹堂書目[M].濟南：齊魯書社，1997.
[5]錢大昕.潛研堂文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6]任繼愈.中國藏書樓[M].沈陽：遼寧人民出版社，2001.
（責任編輯：張志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