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彩云 陳思琴

摘 要：本文從收集、統(tǒng)計、分析我國性侵兒童案件的裁判文書角度出發(fā)，來探究該類案件的特點、成因，旨在引起教育主管部門、學校、老師、家長以及全社會關注，為預防和懲治該類犯罪找出幾點對策，從而避免性侵未成年人案件的發(fā)生。

關鍵詞：性侵兒童；犯罪；兒童身心健康；社會危害；預防

一、本項目研究概況

（一）本項目的研究意義。隨著“梅根法”、“杰西卡法”、“亞當·沃什法”等法律的相繼出臺，性侵未成年人犯罪儼然成了當今社會風險中的風險。結合案件情況，本項目以統(tǒng)計分析裁判文書的方法來剖析、探討性侵兒童犯罪案件的特點、成因，并結合立法和司法實踐來進一步掌握對該類犯罪的預防和懲治情況，借鑒外國相關立法及實踐情況，從而為進一步完善我國立法、加強司法實踐工作提供些許思考，以保護兒童的身心權益，促進其健康成長。

（二）本項目的研究方法。以收集、統(tǒng)計、分析各地各時間段的性侵兒童裁判文書共112份為基礎，對受害人性別、年齡，加害人性別、年齡、精神狀況，作案手段、場所，二者間關系及裁判中提及權利、適用程序進行了解、掌握，來探討該案件特點、成因、危害程度及防治措施等等。

二、性侵兒童犯罪案件特點

筆者共收集自2005—2014年全國各地的關于性侵案件的刑事裁判文書112份，為保證總結的前瞻性和有效針對性，其中以2010—2014年的裁判文書居多。

（一）受害者：在裁判文書中寫明了受害者年齡的有77例。其中年齡在6歲以下的有31例，占40.26%；6—12歲的有39例，占50.65%；12—14歲的有7例，占9.09%。從中可以看出6—12歲的受害人比例最大，6歲以下的比例較大，12—14歲的比例最小，說明6—12歲的兒童更易受到侵犯，6歲以下兒童緊跟其后。這與孩子的認知能力是有一定關聯(lián)的。不同年齡段人的智力發(fā)展是不一樣的，對性的認知能力是有差異的，12—14歲的兒童對生理衛(wèi)生知識的了解比這個年齡段以下的兒童多，自我保護能力和防范意識也相對大一些。所以該階段兒童所受侵犯比例少。由于6—12歲兒童的身體發(fā)育狀況與6歲以下的兒童有所不同，所以6—12歲兒童更易受侵害，當然，6歲以下受侵害問題也不可小覷。

（二）作案者：據(jù)裁判文書上的相關統(tǒng)計顯示，只有33%的作案者的職業(yè)寫明了，分別是農民、教師、無業(yè)者，另外還有累犯人員性質的。在這33%的加害人中，19.59%的人是農民，所占比例最多；5.16%的作案者是無業(yè)人員；有4.13%是累犯；4.12%是教師身份，且多為小學鄉(xiāng)村教師。人數(shù)居首的是農民，這類犯罪者文化水平低，素質低下，留守兒童成為其主要攻擊對象。無業(yè)人士和外來務工者這股“分量”不小的作案人，已經(jīng)在不斷地侵犯著兒童性權利。還有披著人民教師外衣的，正在一步步顛覆孩子心中無私奉獻的“園丁”形象的魔鬼，我們感慨這些教師的思想極為惡劣、行為極為可恥。這些作案者中累犯所占比例高達12.52%，可以看出這類案件的罪犯再犯可能性較大，社會危害性亦不可小覷。

（三）加害人與受害人關系：據(jù)數(shù)據(jù)統(tǒng)計顯示，僅有46.63%的裁判文書上載明受害人與加害人的關系信息。其中，比例最大的是鄰居關系，為22.49%；其次有15.33%為陌生人關系；

5.11%為師生關系；還有3.7%的親戚關系。毋庸置疑，作為鄰居的作案者為數(shù)最多，一方面是因為兒童的社會交際圈子比較小，社會活動能力還比較差，所能接觸到的地方多為熟人，熟人更易接近被害兒童；另一方面，是熟人作案有優(yōu)勢，被害兒童及其父母大多對熟人比較信任，父母放松了對孩子的監(jiān)管，使得熟人有機可乘。讓人更為驚訝的是相當一部分親戚對女童實施侵犯性權利的行為。在此要說明一點的是統(tǒng)計中的這些“親戚”一般是非直系親屬，但是這類現(xiàn)象的發(fā)生不禁讓我們寒顫，在這個社會的現(xiàn)實生活中，人情味的分量又是多少？當中有近三成的陌生人對女童進行性侵犯，作為孩子第一道保護墻的父母，對孩子的人身安全監(jiān)護是否存在缺位？

（四）作案手段及方式：這類罪犯作案手段都比較隱蔽，平時表現(xiàn)比較安分守己，尤其一些老師、父母的朋友、街坊鄰居，作案地點在教室、辦公室、荒郊、廁所角落，使得長期未被發(fā)現(xiàn)，加上一些孩子由于年紀小，不懂自己受到侵害，在恐嚇、誘惑下不敢說、不愿說。犯罪人利用孩子年紀小、防范意識弱、反抗能力差等特點，采用“嚇、騙”手段進行犯罪。

（五） 適用程序：從最后案件審查適用程序來看，43.63%的裁判文書寫明了所采取的程序。其中，18.43%的案件是不公開審理，15.36%的案件是采取簡易程序，6.14%是普通程序，3.7%的案件刑事附帶民事訴訟。為了保護受害人的隱私權和考慮到兒童的身心健康所受影響，當中近一半的審理采取不公開的方式。超過三成的案子采取簡易程序，這主要是針對犯罪情節(jié)較為單一的案例，也提高司法機關工作效率。3.7%的案件附帶民事訴訟，說明部分受害人家屬是另外提出損害賠償來彌補所受傷害的。

（六）刑罰輕重：從統(tǒng)計結果顯示，性侵兒童犯罪者的刑罰一般在2至3年，對于未成年犯罪者輕至8個月，對于情節(jié)惡劣者（諸如受害者多名，后果嚴重，累犯的情形）判處7年有期徒刑。和外國同種案件處理相比較，不難發(fā)現(xiàn)我國在懲治性侵害者時處罰力度是略顯輕微的。例如：葡萄牙刑法典：對不滿14周歲的人實施發(fā)泄性欲的行為，處1至8年監(jiān)禁；發(fā)泄性欲的行為包含性交的，處3年至10年監(jiān)禁。美國德克薩斯州刑法：任何男人同18周歲以下不是其妻子的女性性交或任何婦女同18周歲以下不是其丈夫的男孩性交的，如未成年人的年齡在10歲以下，處終身監(jiān)禁；如未成年人年齡在10歲以上15歲以下，處20年監(jiān)禁；如未成年人年齡在15歲以上18歲以下，處15年以下監(jiān)禁。我國刑法典：奸淫不滿14歲幼女的，以強奸論，（在3年至10年有期徒刑范圍內）從重處罰。iii即使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司法部于2013年印發(fā)的《關于依法懲治性侵害未成年人犯罪的意見》通知規(guī)定了“對于性侵害未成年人犯罪，應當依法從嚴懲治” 這一基本要求，但是沒有給出具體的量刑標準和幅度，具體案件中“從重處罰”無從體現(xiàn)。

三、性侵兒童犯罪的原因

（1）通過分析得出，此類犯罪主體多為農民和無業(yè)人員，文化知識較少，文化修養(yǎng)低，法律意識淡薄，自控能力較差，較易產生邪念和歹念，且根本不知道對孩子撫觸等親密行為構成犯罪，有些甚至還沒有聽說過該罪名，在他們的思維中，性侵孩子的行為頂多屬于不道德，但肯定不屬于犯罪，這給犯罪人以心理暗示，從而助長了犯罪。（2）受害者的自我防范意識普遍比較差。當受害者被強奸或猥褻后，由于種種原因，不及時主動的告訴父母或學校；受害者遭到性侵犯時一般年齡較小，缺乏必要的反抗和辨別一定程度上是犯罪分子很容易得手的原因；多數(shù)受害者平時缺少家庭和父母的關愛，這就給熟人作案創(chuàng)造了一定的條件，犯罪分子對受害者進行誘騙，在誘騙不成功時往往態(tài)度強硬地以暴力威脅的方式威脅被害者，實施侵犯后還威脅被害者不敢泄露。（3）家長監(jiān)護不到位。許多父母外出務工、忙于生意或離異而無法顧及照顧孩子，一般把孩子托給老人或親戚照顧，這就可能導致監(jiān)護失控。監(jiān)護人未盡到監(jiān)護責任，造成監(jiān)護失控而導致的案例在此類案件中所占比例相當高。俗話說“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師”，孩子在這個階段得不到父母的教育與保護，監(jiān)護空白，是誘發(fā)性侵兒童罪的一個重要原因。（4）學校性教育和對老師監(jiān)管的缺位。在現(xiàn)今教育體制下，學校側重升學率和私營學校的盈利性，教師從業(yè)人員良莠不齊，尤其是在鄉(xiāng)村教師，政府監(jiān)管也比較滯后，比如缺少對教師、醫(yī)生這種特定的主體發(fā)現(xiàn)報告兒童傷害事件的義務規(guī)定，對相關部門的干預救助措施和程序的具體規(guī)定。同時，專業(yè)性的兒童社工服務機構比較匱乏，國家在保護未成年人不受暴力傷害方面的投入與兒童保護的實際需求之間差距也較大。相對于西方發(fā)達國家，其教育界的各項規(guī)定就制定得較為完善。例如英國，對教育從業(yè)人員嚴格規(guī)定，不得與異性兒童單獨相處，否則將受到吊銷執(zhí)照甚至更為嚴重處理。（5）不良性文化的影響。我國歷來對性文化的宣傳方面都比較保守，家長和學校對孩子的性教育方面也都較為含蓄，所以從正規(guī)途徑獲得的性知識比較缺乏，但隨著各類大眾傳媒工具越來越發(fā)達，電視、電影、書刊、影碟、網(wǎng)絡里到處充斥著色情內容，有些不適當?shù)膬热菪麄髯尯芏嗄贻p人對性有了錯誤的解讀，在一定程度上誘發(fā)了性犯罪，這在單身年輕人身上體現(xiàn)得尤為明顯。

四、預防和減少性侵兒童犯罪的對策

（1）完善立法，加大對性侵犯者的處罰力度。完善立法，不僅僅表現(xiàn)在加大對作案者的刑罰期限，擴大作案主體、手段的入案范圍，還可以增加刑罰種類，如韓國對性侵犯的初犯和再犯一律采取“化學閹割法”①；法國曾用電子鐐銬監(jiān)控戀童癖犯人②。（2）對于累犯，其再犯可能性大，社會危害嚴重，不僅要加重處罰，還要采取其他辦法來預防。這點可以借鑒外國一些國家的做法，如韓國永久禁止有性犯罪記錄的外國人入境，已經(jīng)在國內的，將被強行驅逐出境；英國“薩拉法”：公眾可以接觸到在警方備案登記的性犯罪者名單，這樣家長就能了解與孩子日常交往較多的人是否有性侵前科；美國《杰西卡法案》中規(guī)定對假釋后的性侵犯者要終身佩戴GPS，接受警方監(jiān)督。（3）學校教育、家庭教育并存。6歲以下和6至12歲的兒童自我防范意識差，受性侵害的危險系數(shù)大。對此，學校應在幼年教育階段就開設性教育課程，為避免孩子幼年遭到性騷擾和性侵犯。并在以后的教育階段逐步增加關于生理衛(wèi)生和身體機能方面的性教育課程。例如英國把性教育排入“國家必修科學課程”，在孩子5歲時就要接受有關防止性侵犯的課程。家長要轉變對性教育的保守觀念，尤其是農村家庭，現(xiàn)今留守兒童更易成為性侵犯對象，家長可根據(jù)性教育書籍在孩子幼年時根據(jù)其智力和身體發(fā)展、對性的認知能力來不斷地講述性知識。（4）完善學校對教師行為的監(jiān)管體制。學校加害主體的特殊性、校園環(huán)境的隱蔽性、救濟途徑的單一性等等都導致對教師性侵犯這一現(xiàn)象的防范和懲治存在缺失。面對教師侵犯比例重大這一現(xiàn)象，應當嚴格規(guī)制教師對學生的行為，如教師不得與學生單獨接觸，建立強制報告制度（學校教師和管理人員在發(fā)現(xiàn)學生可能被性侵犯時要向政府機關及時報案），相關部門加大干預救濟等等。（5）改善社會大環(huán)境，從源頭上根治侵犯兒童性權利的案件發(fā)生。司法機關要始終保持對侵犯兒童性權利犯罪嚴厲的打擊態(tài)勢，有關部門應加強對農村、城鄉(xiāng)結合部、外來務工人員聚居地的安全管理，避免上述幾類區(qū)域成為性侵兒童犯罪的溫床；？家庭、學校、社會要注重孩子精神需求和健全人格的培養(yǎng)，加大打擊傳播黃色、淫穢音像制品、書刊等違法活動的力度，給未成年人的心靈留下一片凈土，防止此類違法活動對未成年人造成影響。

在物欲橫流的當今社會，生活心態(tài)變得浮躁，人性道德開始淪陷，種種因素讓我們的社會漸入病態(tài)，那些社會最弱勢群體成為深受其害的對象，生活在同一個有機體下的你我，誰又能保證明天會更好？人性找回本真，社會才能進步。在追求真善美的道路上，每一個人都不能觸及道德底線，越過法律禁戒線。

參考文獻：

[1] 許文清，關于性侵兒童案件的幾點思考[J].青年與社會，2014年6月下.

[2] 龔世梅，農村小學女生易被性侵的原因及對策分析[J].法制博覽，2014.01（中）.